第三十四章 名額。
何長生的靈位被取來了。
林宛瑜親自去取的。
一路上，何蘭山親自隨同。
焚香。
祭拜。
入祠堂！
何長生的靈牌歸位是和何家祭祖大典同時進行的。
這不符合常理。
但顯然是何蘭山這個族長故意為之。這也是他向何牧的一種故意示好，在場賓客都懂，何牧自己當然也看的明白，但至始至終，他一直臉色淡然，不見悲喜。
林宛瑜也是如此。
一朝如願，當然激動。
當陽光從夢境映照入現實，沒有人不情緒激**。
更何況，林宛瑜為今天足足等待祈求了十餘年！
人生能有幾個十餘年？
但是，當這一天終於降臨，林宛瑜隻想讓何長生靜靜的重入何家的大家庭，沒有半點打擾。但當何蘭山拿出族譜，親自把何長生的名字重新謄寫在何家家譜上的那一刻，林宛瑜還是失控了。
“長生，我做到了啊！”
“你睜眼看看，我真的做到了！”
“是咱們的兒子，幫你完成了夙願啊！你終於可以安心去了，安心去了啊！”
嚎啕痛哭，伏地不起。
林宛瑜似乎想讓地下的何長生聽到她的話語，又仿佛是在宣泄十餘年所受到的一切不公平待遇。或者說，兩者都有。
此情此景，讓人忍不住垂淚。
世道淩亂。
像林宛瑜這樣的女子還有多少？
林宛瑜這十餘年的生活，何家人那是全都有目共睹的。數不清有多少次，她捧著何長生的靈位，匍匐在閉門不開的祠堂外，一跪就是一天！
此情真切，天地動容。
就連何牧看到這一幕，都忍不住眼角濕潤。
這個女人，值得欽佩！
與此同時，看到擺放在祭祖祭台上何長生的靈位，與何家家譜上“何長生”這三個字，何牧也感覺一種如釋重負的輕鬆。
這份感覺，沒有對何牧產生任何的影響，卻又是那般真實。
何牧立刻明白，它到底從何而生。
殘魂餘魄！
昔日的何牧已經死了，或者說，是他這副身體的原主人。
一個普通人，一旦死去，當然不會有殘魂餘魄殘留。這也是何牧可以自如控製這幅身軀，並且重塑成就後天五行之體的原因。
何牧此時所說的殘魂餘魄或許不夠精準，但有兩個字卻足夠詮釋——
執念！
人都是有執念的。
人死後，執念是否還存在？
這個問題無從得知，因為從來都沒有人死而複生。
但此時何牧卻親身感受到了。
這一刻，他感覺，仿佛有一道莫名的屏障從自己的體內消失了，對肉身的掌控再上一籌。這道屏障無從覺察，哪怕神念都感受不到，卻又真實存在。
何牧抬起頭，看著焚香青煙嫋嫋升上蒼穹，眼底精芒一閃：
“兄弟，安心去吧。”
“你的遺願，我已經幫你完成了。”
“從今日起，你的母親，就是我的母親，我會幫你守護。”
無人感應到何牧身上發生的一切。
自有感悟在心頭。
最終，林宛瑜再沒有力氣慟哭，被扶到一旁休息，自始至終，何牧一直跟隨在旁。
……
焚香祭祖。
接下來的時間，是屬於何家人的。
何牧站在林宛瑜身後，不悲不喜，麵色淡然，看著眼前匆忙的一切，就像是一個外人。
從本質來說，對於何家，他本來就是一個外人。
哪怕是現在，他思慮的也隻有林宛瑜一個。
至於何家……
誰在乎呢？
大典結束，送還賓客。
一天的喧鬧就這樣結束了。
在何家眾人敬畏的注目禮下，何牧扶著孱弱的林宛瑜回家。出乎意料的是，羅城主、陳靖、清漣三人並未離去，謝絕了何蘭山的邀請，跟著何牧一塊來到簡陋的庭院。
可想而知，過了今日後，林宛瑜的生活環境將會有一個大幅度的提升。
母因子貴，向來如此。
一切都因為何牧今日的表現。
何牧知道羅城主之所以沒有離開，肯定是因為自己，在照顧林宛瑜休息之後出來，果然看到老人、陳靖、清漣三人在大堂閑坐，看何牧進來，羅城主率先站起身來，陳靖、清漣不敢托大，同樣如此。
“何牧小友。”
老人一臉微笑，看起來平易近人，一點也不像是一個大星位的超級高手，如沐春風。
清漣看著何牧，更是眼冒小星星，兩隻美麗的大眼睛星光點點，透出無盡的好奇。
十六歲的小星位！
前所未聞啊！
清漣不是第一次感受到何牧的強大了。
第一次，正是他輕描淡寫的點出老人的病情和治愈方法。更重要的是，老人回去照做後，隻用了短短十幾天，真的康複了！
今日，何牧的表現同樣亮眼。
“何大哥，你真棒！”
“看在你治好我爺爺的手的份上，我就不追究那天你騙我的事情了！”
清漣故作大度的一擺手，何牧一臉懵逼，根本就沒有想到，清漣所說的是她主動喊不曾露出真容的他前輩的那件事。
陳靖看著何牧，神色和老人、清漣都有不同，秀眉輕蹙，也有好奇，但更多的還是懷疑：
“真的是你？”
“你是怎麽知道灰岩手和治療它的方法的？”
“你可有我珍寶閣的貴賓戒指和令牌？”
何牧本欲向老人還禮，突然聽到陳靖的連聲追問，心思一沉，立刻浮起不悅。
他從來不喜歡被人逼問。
尤其是一個陌生人。
哪怕陳靖是磐龍城珍寶閣的閣主。
何牧淡淡一瞥，冷冷道：
“我是不是和你有什麽關係？”
陳靖也是身居高位習慣了，沒想到何牧竟然敢當麵搪塞她，話語一滯，同時怒從心起，但餘光掃到身邊的羅老，又壓下了這團怒火，冷聲道：
“就憑我是珍寶閣的閣主。”
“而你與我珍寶閣簽訂了合同，我這個當閣主的來確認一下總可以吧？”
何牧聞言，神色依然清冷，根本就沒有照辦的意思，甚至連陳靖看都沒看一眼，聲音冷淡，拒人千裏之外：
“你說的不錯。”
“我是和你珍寶閣簽訂了合同，但哪有如何？”
“珍寶閣每個城池都有閣主，我也不需要向你們每個人證明自己的身份吧？”
“是不是我，我說了算，就不勞你來關心了。”
又拒絕了！
並且，何牧的拒絕有理有據，讓陳靖完全找不到反駁的紕漏，氣的差點連眼珠子都要瞪出來。
身為珍寶閣閣主，在磐龍城誰敢不給她麵子？
更何況，她還是一個大美人。
完全沒想到，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人可以拒絕她，並且還是這般毫不留情的正麵拒絕。
忍不了！
陳靖差一點就要爆發了，幸好被清漣拉住了。
“婧姐姐，你就別難為何大哥了。”
“何家人都說了，他用了一個多月就晉升小星位了，如果不是他，誰還能做得到嘛。”
“再說了，最近查驗過珍寶閣賬本的，不就是何大哥麽，這還能有假？”
陳靖話語一塞，再也說不出一句話，隻好狠狠瞪了清漣一眼，朱唇輕啟，似乎是再說——
“你這個吃裏扒外的小白眼狼！”
清漣不好意思的一吐舌頭，連忙賠笑。
老人始終站在一旁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並未說話，此時終於找到機會，臉上笑意更濃了，看向何牧：
“是不用再確定了，何牧小友就是治好我的人。”
“隻是沒想到，何牧小友在武道上也有如此深厚的造詣。哪怕是在我的本家，十六歲踏上小星位，也不多啊。”
老人感歎，而後神色一整，嚴肅道：
“重新認識一下。”
“老朽羅文，這是老朽的孫女，羅清漣。”
“至於這一位，相比你也聽到了。珍寶閣閣主，陳靖。”
一連介紹三人後，老人期待地看向何牧，企圖在他的臉上發現一些驚訝的神色。畢竟，陳姓和羅姓，在波月公國可是絕對的大姓，代表著兩個最強大的家族。
但讓老人驚訝而失望的是，何牧的神色始終平靜，隻是輕輕一點頭，以示知曉。
沒半點反應？
是因為這兩個姓氏並不能給他帶來足夠的驚訝？
還是說，何牧真的不知道這兩個姓氏背後蘊藏的意義？
老人不相信是後者。
因為陳姓、羅姓在波月公國實在是太有名了。
但他絕對想不到的是，他最不相信的，也是最真實的。
何牧的確沒有聽說過這兩個家族。
因為他本來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雖然有這副身體原主人的記憶，但對不起，他也不知道。
以前的何牧幾乎天天生活在水深火熱裏，接觸的外界訊息很少。重生後的何牧，來自萬年之前，連波月公國都不知道，更別說一些大家族了。
這一個月他沉浸修煉與武道提升，對外界的了解近乎為零。
老人盯著何牧看了很久，最終放棄了。
“看來你是真的不知道了。”
老人喃喃自語，不由也對何牧更加好奇。
以他的推斷，何牧的背後肯定是有一位超級強者的，但來到何家，他既沒發現這個超級強者的氣息，而何牧連羅家和陳家都不知道，這讓他不由懷疑起那位超級強者培養弟子的方法。
“這位強者，還真是甩手掌櫃啊。”
“看來，他隻是教給了何牧修煉的方法，對於其他，根本就沒傳授。”
想到這裏，羅老不由暗自搖頭，與此同時，之前冒出的一個想法也更加強烈。
陳靖看著淡然冷酷的何牧，則是嘴角一瞥：
“哼！”
“沽名釣譽！”
她把何牧的表現完全看成了故作矜持，心裏的不喜更濃。
羅老沒有理會陳靖的自語，隨著心裏想法的熱烈，看向何牧的神色也變得越發熱切，道：
“我今天來，的確帶了些許謝禮。但沒想到，小友這麽快就晉升小星位了，那些謝禮也就拿不出手了。”
“待日後，老朽肯定會再攜禮物登門致謝。”
羅老不顧何牧欲要拒絕，眼底精芒更盛：
“不過，我今天確實還有一件事。”
“敢問小友，對於接下來的修行，有什麽計劃麽？”
“如果沒有的話，我倒有個好去處，可以推薦給小友考慮參照。”
接下來的修行計劃？
何牧還真沒想這麽多，聞言錯愕，不明白羅老到底要說什麽。
但是，他聽不懂，陳靖卻聽懂了，美目一凝，詫異看向羅老，忍不住驚呼道：
“羅爺爺，你要把那個名額給他？”
名額？
什麽名額？
聽起來很珍貴的樣子。
何牧聞言，心裏好奇更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