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群雄逐鹿。
羅老沒有回應陳靖的驚呼，看一眼何牧，話接上文，道：
“看來小友的確沒有什麽計劃，那麽就聽我詳細說一說吧。”
“至於你是否選擇，決定權全在你。”
老人說話溫文爾雅，還是比較耐聽的。何牧沒有插嘴，好奇老人所說名額到底是什麽東西，靜靜旁聽。
接下來，就是老人一人說話了。
一刻鍾後，老人說完，口幹舌燥，喝了一口茶水，靜靜等待。而何牧也終於明白，為何老人在聽到自己並不知曉羅家和陳家時如此驚詫了。
羅姓和陳姓，在波月公國真的很有名。
波月公國有四大家族，居住在波月皇城。羅家和陳家，就是其中之二，與其他兩大家族郭家和劉家起名，號稱是波月公國的四大支柱！
和其他城池不同，波月皇城的家族都是公國的中流砥柱，四大名門包括皇城裏的其他家族關係還算和睦，起碼在羅老的話語裏是這樣的。造成這一局麵，也有外因的因素——
其他公國！
波月公國所處之地，名為混亂之域。
混亂之域，整整有三十六個小公國組成，紛爭不斷，明爭暗鬥，不知道多少黎民百姓因此生靈塗炭。在後來，有了混亂之域的盟約。
不得發起戰爭！
這是最重要的一環，也是混亂之域盟約的基礎。
那麽公國、家族、乃至個人之間的恩怨如何解決？
這就引出了混亂之域的一大盛事——
群雄逐鹿！
群雄逐鹿幾乎每年都要舉行，每個公國都有十個名額，舉國天才爭搶所得。並且明文規定，參與者必須是小星位層次，不得超過小星位巔峰！
群雄逐鹿的最終成績，代表著各個公國的臉麵。
這就相當於把戰場引向了另外一處，小範圍的競爭和拚鬥。
這種方法的確很有效，起碼大幅度減少了公國之間的戰爭，有助於黎民百姓的生存。
但隨著時日的變遷，群雄逐鹿的危險性也是越發的大，死傷那是經常發生的事情，每一次都會有天才隕落。可是，為了公國的榮譽和地位，再加上群雄逐鹿的豐厚獎勵，每年群雄逐鹿的競爭者也是越來越多，演變成混亂之域最為鼎盛的一場大戰！
當然，哪怕有羅老的引薦，何牧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擁有參加群雄逐鹿的資格的。
波月公國的資格，都是眾目睽睽評選出來的。
羅老希望，何牧能跟隨他一起前往波月皇城，參加群雄逐鹿前的培訓，體會激烈的競爭，對他未來的武道之路自然大有裨益。
至於何牧是否能成為幫助波月公國奪取榮譽的一員，羅老根本不敢想。
一個公國，十個名額。
這個概率實在是太小了。
羅老隻是給何牧一個機會。在他看來，何牧哪怕得不到最終的名額，出去見識一下外麵的世界也是極好的。
這也就相當於何牧治好他灰岩手的謝禮了。
看起來這謝禮似乎尋常，但它可並非那麽簡單。
以羅老在羅家的地位，也不過隻有一個引薦的名額而已，還交給了不是羅家人的何牧，足以可見它的珍貴。
這是一份重禮！
哪怕羅老是贈予者，他也是這麽認為。
每一年臨近群雄逐鹿，不知道多少人攜重禮登門拜訪他，隻為一個選拔名額，珍貴程度可想而知。
這是有錢也買不到的東西。
由此也能看出，羅老心裏對於何牧的感激之深。
按照羅老的想法，一個自幼在磐龍城何家長大的少年，聽聞這等大世麵，並且還有親自體驗的機會，定然會激動萬分，急迫地應下來。所以，話音落定，他立刻滿懷期待的朝何牧看去。
隻是，映入眼簾的卻不是預想的喜出望外，而是一對緊皺的眉頭。
“隻有這些？”
“一個培育的契機而已？”
何牧一點也不驚詫。
公國、混亂之域，對於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子來說，的確很遼闊，單是想象，便忍不住熱血沸騰，鬥誌高昂。但他是何牧啊。
昔日的離火帝國聖子！
混亂之域，也不過是整個小聖界的邊緣一角而已，這點疆域的紛亂，又豈能撼動他的心神？
不過爾爾。
雖然現在的何牧武道境界不高，但他的眼界絕對是混亂之域任何人都難以企及的。
何牧並不動心。
並且，他並不需要這樣的機會。
榮譽？
他本來就不是波月公國的人，怎會對波月公國的榮譽在意？
賞賜？
是丹藥還是武學？
何牧自付，他隨便拿出一門武學，都是最頂尖的武學，遠非什麽群雄逐鹿的頭名賞賜可比。
一句話概之，諸多天才趨之若鶩的群雄逐鹿，對他哪怕一丁點的吸引力都沒有。起碼，羅老介紹的這些，讓他提不起一絲的興趣。
羅老聞言一愣。
“你不願去？”
“是擔心自己的母親？”
“放心，每一個名額都可以攜帶一位誌朋好友，他們和你一樣，也可以接受選拔。”
“你完全可以帶著母親一起去，到了波月皇城，自有我來安排照拂。”
羅老以為何牧是不放心林宛瑜。
但有些人就不那麽想了。譬如，早就在旁邊憋了一肚子火的陳靖，看著一臉猶豫的何牧，終於忍不住，冷嘲熱諷：
“嗬嗬，我看他是怕一天都堅持不下來，被篩檢下來吧？”
“畢竟，有資格和膽量參加群雄逐鹿選拔的，也都是不世出的天才了。十六歲踏上小星位算什麽，這幾乎是裏麵的最低標準了，據我所知，今年有四五個選拔者，早在十四五歲便踏上了小星位。”
“先天道體，聽說過沒？”
“對先天道體來說，到大星位都沒有什麽瓶頸之說，堪稱同階無敵。怎麽樣，怕不怕？”
“除了先天道體，天生異種的天才實在是太多了，你要是進去，隻有被虐的份。我要是你，就乖乖的呆在這磐龍城，在這個小城裏麵度過一生。”
“外麵的競爭那麽激烈，真的不適合你！”
陳靖語速極快，言辭犀利，羅老甚至都來不及勸阻，沒好氣的瞪了陳靖一眼。陳靖一縮脖子，撇撇嘴：
“我這不是好心勸他麽。”
“人還是有自知之明才最要緊，萬一死了，他還再埋怨您呢？”
陳靖看似一番好意，但其實話語裏的冷嘲熱諷在場都能看出來。她是在報複何牧剛才給她臉色看。但讓她沒有想到的是，當她這番話道出，何牧的眉頭突然舒展開來了，眼底一縷精芒閃過。
先天道體？
各種先天異種？
這倒是有趣。
何牧並不在乎陳靖的冷嘲熱諷。這個世界上，單憑言語就能讓他心緒波動的，還真不多，起碼現在還沒遇到。
他本來在考慮，群雄逐鹿對他來說根本沒有什麽意義可言。但是，當陳靖說出參加群雄逐鹿的選拔者裏麵竟然有先天道體和其他天地異種的存在，何牧突然心動了。
“先天道體，就連前世我也隻是在古籍上聽聞過，的確是號稱同階無敵，隻是不知道和我體內的力量極道種子相比如何，倒不是不可以一去！”
何牧竟然被陳靖的話激起了一絲興趣！
若是讓陳靖知道，或許真的要吐血了。
不過，何牧並沒有針對陳靖。在他看來，言語上的冷嘲熱諷，就像是小孩子在過家家，根本沒有半點意義。
何牧抬頭看向羅老，眼瞳清澈，輕輕點頭；
“好的，前輩。”
“我考慮一下，等我作出決定，會告訴您的。”
羅老聞言，自然大喜過望。本來他看何牧的表情，還以為少年不會答應呢。
“好好好！”
“不過小友要盡快。”
“再有十天，我就要離開此地，去波月皇城了。不過你放心，哪怕你不答應也沒關係。磐龍城的城主之位，還會是我羅家人擔任，該照拂的還是要照拂。”
“如果小友確定下來，就在十天內去城主府找我吧。”
羅老要離開了？
何牧聞言，下意識地看了一下老人蔥白如玉的手，內心思付。
“看來，羅老一個大星位級別的強者，之所以來磐龍城擔任城主，隻是為了灰岩手的治療而已。”
“現在手治好了，當然要離開了。”
內心思付，何牧並未道出，隻是點頭。
這邊何牧與羅老達成了協議，陳靖快要氣瘋了。她完全沒想到，到最後何牧竟然會給出這樣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當即氣的直接出了院門。
羅老、清漣兩人見狀，歉意一笑，再作叮囑，也隨著陳靖離開了。
看著三人離開的背影，何牧臉上不見悲喜，其實內心已經思慮起來。
此經一去，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是不是還能回來還不得而知。
如何向林宛瑜提及此時呢？
雖然自己不是林宛瑜的親兒子，但在她的心裏，自己就是！
剛剛為丈夫洗去冤屈，兒子就要遠離……
真不知道林宛瑜會如何接受啊。
“看來，我需要帶著她一起去了。”
何牧眼底精芒明滅間，已經在心底作出了計劃雛形。然而，正當他斟酌向林宛瑜提及此事的細節之時，突然，一道虛弱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好兒子，去吧。”
“娘知道，磐龍城太小，早晚有一天，你需要更廣闊的天地。娘也不願意成為你的累贅。”
是林宛瑜！
何牧愕然回首，隻見林宛瑜拖著虛弱的身子倚在門框上，但雙目閃亮，透出驕傲和自豪，不等何牧插嘴，繼續道：
“能得到羅家的欣賞，是咱們的福分啊。”
“你爹黃泉有靈，也會為你感到驕傲的！”
“不要帶著我了，娘也幫不了你什麽了。以後的路，需要你自己闖**。在身邊挑一個能幫到你的吧，娘也放心！”
誰說女子柔弱了？
此時此刻，何牧在林宛瑜的眼底非但沒有看到一絲離別的淒苦，反而滿滿都是驕傲和期待，堅毅不拔，讓何牧的心神不由猛地一震，一時間內心百感交集。
母，因子而貴。
女，為母則強！
……
深更半夜，何牧獨處一室。
林宛瑜已經睡下了。
白天發生的一切，讓她的精氣神透支的格外厲害，再也無法堅持。
此時的何牧，則在想著羅老的邀請與林宛瑜對他所說的那句話——
挑一個能幫到自己的？
整個何家，他也隻能想到一人了，正如他在聽到林宛瑜最後叮囑時，腦海裏閃過的那道魁梧宛若一尊鐵塔般的身影。
何榮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