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船老大
我倆跟著金不出一路走到一棟小樓房麵前。
在棟小樓房其實很有名，附近人叫它“黑樓”，是早年間一個船幫老大居住地方。
這裏是淮河岸邊，靠水吃水，自然也就有了船幫，說起來倒也不是什麽罪大惡極的組織，隻是附近的船夫漁夫聯合起來對抗外人的組織，偶爾會有打架鬥毆，但是沒什麽真正的犯罪行為，所以警察也就一直沒管。
直到後來這個船幫的老大連續一個月都沒出現，人們才在黑樓裏找到了他的屍體，據說當初發現的時候，他的屍體還在**做著搖船槳的動作。
至於船槳，就是他自己的大腿。
不過這件事情在當時並沒有引起太大的轟動，因為附近的人都說他是犯了水上的忌諱，惹惱了龍王爺。
可是最大的問題在於，這棟黑樓明明在二十年前就已經被拆掉了，為何還會完好無損的出現在這裏。
我看著金不出熟練的掏出鑰匙，忍不住問他：“這棟樓不是早就被拆掉了嗎？”
金不出帶著他那標誌性的口頭禪回過頭來，“哎呦喂，兩位爺也不看看你們在哪裏？”
“鬼市。”
金不出點了點頭，“對啊，是鬼市。”
“鬼市到底是什麽？”我又問他。
金不出朝著我樂嗬嗬地一笑，“還是這位餘爺聰明，一下子就看到了重點了。所謂鬼市啊，其實就是陰陽交界的地方，處於虛幻和真實之間。就如同你們看見的這棟黑樓。”
金不出抬頭朝黑樓上麵望去，“你看著它就在這裏，可實際上它不在這裏，它隻是完全依靠陰氣複原了當初的一切。”
“所以這棟樓是不存在的？”
“存在，當然存在啊。隻不過......”金不出回頭看向我，“在陽間是不存在的。”他突然嘿嘿一笑，笑得格外瘮人。
金不出看我倆露出想要離開的表情，連忙又說道：“別慌，這裏也不是陰間，否則我們都是死人了。你們就當做是海市蜃樓，況且，想要弄明白龍王爺翻身的原因，還是必須進來瞧上一瞧的。”
丫頭這時忍不住了，“我爺爺是......”
金不出搶斷道：“錦鯉子，我知道他老人家，我爺爺和他也認識。不過，錦鯉子的命不行，龍王爺不答應。”
說著，金不出走進了黑樓。
丫頭看了看我，我對她說：“進去看看他到底是哪條道上的。”
走進去的一刹那，仿佛是你麵前有一層厚厚的蜘蛛網，然後你迎麵走了上去，沒想到讓蜘蛛網蒙住了腦袋。
那種灰蒙蒙的，似有若無的東西蒙住了你的臉，讓你想要窒息，但是又能呼吸，你想要弄掉它，結果隻摸到了你自己的臉皮。
“傑哥哥，我好難受。”丫頭在後麵咳嗽了幾聲。
“沒事，丫......丫頭？”我回頭的時候突然發現不見了丫頭的蹤影。
“傑哥哥。”丫頭的聲音在我的麵前出現，可是我看不見她。
“丫頭，你在哪裏？”我伸手去摸，結果什麽也摸不到。
“誰？”我突然聽到背後有一陣上樓的聲音，可是回頭一看，隻有通往上一層的樓梯。
是的，我的麵前隻有樓梯，除了樓梯之外，到處都是虛無的黑暗。
突然，樓梯的最上方，出現了一隻腳後跟。
仿佛知道了我看見了它，那隻腳後跟立馬縮了回去，然後又伸了過來。
那隻腳後跟就這麽一直在樓梯的最上方重複著伸出來，縮回去的動作。
“鬼不嚇人人嚇人，人不怕鬼鬼怕人。”我嘴裏嘀咕一聲，然後憤然走上了樓梯。
走上樓梯的時候，我自然緊盯著那隻腳後跟，隨著一路向上，慢慢看見了一隻大腿，那人的屁股，後背，然後是腦袋。
他穿的是老樣式的灰布衣杉，個頭跟我差不多，看著他的後背，有著看著自己的感覺。
突然，那隻腳後跟停下了動作，然後他的腦袋慢慢地向後轉。
頭發。
耳朵。
眼角。
他的眼睛被前麵的劉海遮住了。
然後是鼻尖轉了過來。
他的腦袋已經轉了九十度，可我還是沒能看見他的整張正臉。
他的腦袋繼續轉動。
頭發。
耳朵。
眼角。
他的眼睛被前麵的劉海遮住了。
然後是......
“不對。”我突然意識到什麽，猛地大叫一聲，腳下突然“哢嚓”一聲脆響，腳下的樓梯爛出一個大洞，我的一隻腳掉了下去，整個身體不受控製地歪倒在樓梯上。
我眼疾手快按住了樓梯的木板，但是那塊木板已經很老舊的樣子，上麵的裂紋一點一點的擴大，不斷地發出呻吟的聲音，好像隨時就會斷掉。
“該死。”我試著慢慢地將腿從裂縫中拔出來。
突然，眼前出現了一隻腳後跟。
我意識到，他就站在我身前不到半米的地方，近的我的頭發都能碰到他的衣服。
可是我絲毫沒有聽到他的聲音，絲毫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回想起我方才見到他轉頭的情形。
看起來我並沒有見到他正臉，可實際上，他的腦袋已經在我麵前轉過了一百八十度。
是我漏掉了什麽？
或者他壓根就沒有正臉。
那隻腳後跟輕輕地向後移動了一下，差點就要踩到我的腦袋。
突然，他跑到了上麵。
“想跑？”我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僵屍鬼怪的我了，雖然錦鯉子還沒有交給我真本事，但是此刻卻是一點也不害怕。
我連忙將腿拔出來，然後跟著他跑上去。
緊接著我就後悔了。
因為樓上沒有房間，樓上是一片水麵，水麵上是一個中年男人跪在那裏，用自己的大腿當作船槳，不斷地搖啊搖，搖啊搖。
“你就是那個船老大？”
那人，不，那隻鬼並沒有回答我，而是繼續搖著大腿。
我試著用腳底觸碰了一下水麵，感覺到的卻是厚實的木板。
“幻覺，水麵是幻覺。”
我大著膽子繼續往前走，一直走到船老大的身後，低頭一看，他的下方，他不斷用大腿劃槳的水麵下方是一個大洞。
那洞裏有什麽？
“都是我的。”突然之間，船老大猛地扭頭朝我大吼一句。
他的臉讓我想起了那隻鯉魚。
沒有眼睛。
流著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