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行事
大陽城東市街道上,各類店鋪商販各自叫賣貨物,有人看上了,也就開始談價錢,與凡人的城池街道並無二致。
所不同的,便是不時會有鬼商鬼客出現在人群之中。
雲飛揚幾人,除了最小的蒙寶寶見怪不怪,其他人包括雲飛揚在內,都是第一次看見這種人鬼混居的場麵。
幾番下來,眾人發現,除了種族不一樣,這做生意不管是買還是賣,這些鬼族或者說靈族都與常人無異。
甚至有一人一鬼因為生意糾紛吵鬧不休,直惹來監市詢問調解的。當真是讓雲飛揚等人對陰界局勢有加了幾分印象。
一路上,蒙寶寶對往來的鬼類都沒有什麽感覺,反而是對道路兩旁的玩物吃食好奇的很。
好在雖然雲飛揚等人是沒有一分錢的窮光蛋,但蒙寶寶可是算得上是富二代了,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在小小的懷裏藏著一個一個的小魔髓的。
看著牛夯身邊的蒙寶寶手裏左手拿著一個撥浪鼓,右手拿著一串糖葫蘆,走一步就要搖兩下,搖一次又要吃一口,忙得很,雲飛揚不禁莞爾。
好在這個小朋友還算乖巧,知道一步不離的跟著他們,要不然隻怕要被人拐走了。
正這麽想著,雲飛揚忽見前麵原本擁擠的人流一陣湧動,從中間散開,讓出一條路來。一頂青黑色四人抬轎正走在路當中。
雲飛揚也跟著往邊上一閃,可蒙寶寶正在路中間看著邊上一個吹糖人的攤子出了神,竟是未曾發覺,被人流一擠,就撲倒在地。
雲飛揚急忙跑過去將他抱起,好在並沒有傷到,隻是手中的葫蘆上沾上了土,吃不得了。
蒙寶寶看著自己的糖葫蘆,又是委屈的嚶嚶直哭。
“嗚嗚…我的糖葫蘆兒…公子…我的糖葫蘆…”
還不等雲飛揚答話,前麵轎子的兩個開路小廝就到了跟前。
“啪!”就是一鞭子往雲飛揚兩人身上抽過去。
聽得耳邊風響,雲飛揚側身一閃,卻不防蒙寶寶的手臂正好甩了出去,被鞭子一下子抽了個正著。
衣袖頓時被抽爛,連帶著衣袖下麵的白嫩,也被抽出一條血痕。沾了泥的糖葫蘆也是拿捏不住,掉在了地上。
蒙寶寶又是疼又是氣,頓時哭聲震天。
方才雲飛揚閃身抱起蒙寶寶的時候,左太易三人就已發覺,還沒到近前,就見蒙寶寶被人抽了一鞭子。
牛夯三人前世隨著雲飛揚,見過多少閣臣宰輔,便是手中殺得將主大帥也不止一個兩個,純粹的無法無天之徒。隻是從來不欺百姓。
眼下見這等惡仆竟然欺負到自己頭上來,更不會罷休了。
牛夯二話不說,上前就是一腳,將揮鞭子的小廝直踹的飛起撞在一個轎夫身上。
轎夫猛地倒地,連帶著整台轎子都是咚的一聲,頓在地上。
三人卻哪裏會在乎?隻是將雲飛揚兩人圍在身後,耳朵裏淨是蒙寶寶的痛哭。
雖然覺得蒙寶寶這短時間在路上吵鬧甚煩,但到底也是磕過頭的徒弟啊!
牛夯往小人兒手臂看去,原本整齊的衣裳,此刻抽出了一條鞭痕,手臂更是被抽的皮開肉綻,腫脹不已。
蒙寶寶正哭著,就見平日裏對自己愛搭不理的師傅正滿是關切的看著自己的傷臂,委屈更甚,哭的更厲害了,還把臉埋進了雲飛揚的肩上。
雲飛揚看著這有時眼淚又是鼻涕的就往自己身上蹭,雲飛揚臉上一僵,將這小子就塞到近前的牛夯懷裏。
“你徒弟,你抱著!”
轉過身朝轎子那一行人看去。
在一眾轎夫小廝的驚呼之中,轎簾掀開,從轎子上走出來一個身著道袍白發白髯,臉色圓潤的道士來。
“你們這幫狗才,連抬轎子也不會嗎?”方一落轎,這人也不問緣由便開口大罵。
邊上圍著的轎夫小廝忙跪倒一片,哀求道:“老爺息怒!老爺息怒!”
“哼!息怒?若是就這麽放了你們去,隻怕下次就不是把老爺我丟在街上,怕是直接丟到山崖下去了!”這老人仍是不依不饒。
左太易感受到老人身上法力波動,眉頭一皺,上前說道:“這位道友,既是自己沒傷著,又為何不來看看被傷著了的人呢?”
那老者見有人插嘴,回過頭來上下打量了一番左太易,似乎並沒有察覺到什麽。
眉毛一挑,寒聲道:“你是什麽東西?也敢與老爺我道友相稱?”
左太易見他如此猖狂,正欲開口,卻見方才被這老道訓斥的瑟瑟發抖的一個小廝抬頭朝自己叫罵:“哪裏來的狂徒,我家老爺何等尊貴,豈有你這等人插口亂吠的地方!”
又朝老道求饒:“老爺明鑒,都怪這幾人,將王四兒打倒撞在轎夫身上,這才衝撞了老爺!望老爺明鑒!”說罷磕頭不止。
左太易更是看的心驚膽顫!不知道竟然眼前的人物究竟是何方神聖,幾聲斥責,就將手下驚嚇的幾欲亡命!
那老道似乎被這人磕頭磕煩了,將這小廝一腳踹了開去。
這一覺顯然是帶了法力的,那小廝直被踹的胸骨盡陷了下去,口中不斷湧出鮮血,竟然是被生生踹死在當場!
邊上圍觀眾人頓時被嚇得直往後退,方才不住求饒的小廝轎夫們,也被嚇得不敢做聲。
那老道似乎也沒想到這一腳竟然踹出了人命!
微微一愣神,麵帶嫌惡之色道:“你們將這個不經事的狗才拖到亂葬崗上去!”
隨後自言自語到,“呸!這般不禁打,沒的汙了老爺我的腳!”轉身便要進轎子裏去。
德福卻是看不過眼了,活生生一條人命,就這般沒了。
當即喝道:“雜毛,打殺了人命變相走嗎?莫不是這城內沒有律法條例不成!”
那老道聽聞被直叫雜毛,也是怒了。
“好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後生,老爺我今日就教教你怎麽做人!”
運起法力,揚手就要往德福而去。颯颯風聲驟起,顯然是速度極快。
見此人一言不合就打殺人命,雲飛揚並左太易兩人也是心頭火氣,更兼此刻又朝著德福出手。左太易按捺不住,掌心一道法陣運轉,將德福護在身後,也是揮手超前麵扇去。
兩人都是揮掌,那老道見這凡人竟想擋下自己,也是心中暗道一聲好膽,法力又強了幾分。
沒成想,雙掌一對,還不等這老道法力運轉,左太易手中法陣便是威力齊開!
瞬間,老道隻感覺一道無窮巨力壓下!泰山壓頂一般,被壓得跪倒在地!
雙膝猛地磕在地上,任憑他如何運轉法力相抗,也隻感覺法力調運越多,這股壓力就越發巨大,壓得他跪在地上的雙膝將地上的青石板路壓得碎裂,直陷下去一寸有餘!
老道知道此番是看走了眼,撞上了鐵板,勉力撐住,張口說道:“既是同道高人,當知這大陽城內禁止修士鬥法,快些散去道法,免得城主怪罪下來,平白受了責難!”
左太易聽得此人這時候竟然提起城主律法,想起方才被他一腳踢死的小廝,心中更是大怒,掌心法陣再強三分!
“你方才怎麽不提律法?嗯?莫非我殺你就有律法護持,方才那人卻是該死嗎?”
法陣既強,老道隻覺傳來巨力更是巨大,一時間雙手竟然麻痹無覺了!
心驚之下,隻能道:“道友所言甚是!方才是我不對!不過些許賠償便了,道友何必為了這等螻蟻,與我為敵?”
雖然是服軟,可話語之中對凡人生命的漠視,卻是油然而生。
雲飛揚見此心下暗驚,莫非這陰界已經到了修士視凡人與螻蟻畜生一般了嗎?
心內略一計較,開口道:“太易,收了手罷!”
左太易不曾想雲飛揚此刻會叫他住手,心中有些疑惑,卻也是聽命而行。
左太易法陣一停,那老道頓時感覺渾身一鬆,這才發現,不過片刻,已經是汗流浹背。
順著方才的聲音看去,正好看見雲飛揚此刻雙眼盯著他。
寒毛起了一身,趕緊道:“多謝這位公子出口相救!”
雲飛揚冷冷說道:“你不必謝我,我也不是救你,你且先將方才你殺人之事擺平了,再來與我分說!”
老道見此,方知道還是揪著踢死人一事,雖然仍是對些許人命毫無知覺,此刻卻也不得不低頭。
從懷中掏出極快拳頭大的魔髓,交給一個轎夫,道:“你去將這些魔髓交給方才我誤傷了的人家裏,隻說我一不留神,便失了手,請他們原諒則個。”
那轎夫何曾見的自家老爺這副狼狽之像,心下忐忑不已,顫巍巍的接過魔髓,猶猶豫豫的轉身領命而去。
老道又轉過來朝雲飛揚道:“不知老道這樣行事,可合了公子心意?”
雲飛揚麵無表情,淡淡說道:“既然如此,那我便饒了你這一事。”
旁邊左太易德福兩人聽雲飛揚竟有將此人放了的一意思,不由開口勸道:“公子,不能就……”
雲飛揚左手一豎,“我自省得。”
方才哭個不停的蒙寶寶此刻卻也插話道:“公子,他是壞人!不能就這麽放了他!”
牛夯臉色一沉,低喝道:“小孩子家家的恁多嘴!公子行事,還要你來教嗎?”
那老道見這一夥人顯然是雲飛揚做主,想到雲飛揚所說,心中定下,道:
“如此,就多謝公子寬宏了!改日得閑,還請公子往城主府一行,直說是找我的。到時我在好好謝過公子。”說著就要轉身而去。
卻又被雲飛揚攔住,“原來老道士你是城主府招攬的修士門客?”
老道雖身上狼狽,卻仍是傲然道:“正是!不才正是城主府三大統領之一,若是公子有意,我也可以將公子引薦給城主大人!”
“是嗎?原來你還有這樣的本事,看來我倒是小瞧了你了!”
“不敢不敢,哪及得上公子手下人才濟濟。”
說是不敢,臉上卻滿是得意之色。
雲飛揚也不耐在扯,擺了擺手,道:“休說別的,既然方才你已經過了我這一關,不過你之前既然提及了城主令諭,那還是要將殺人之事,按律例走上一趟的。”
老道的臉上得色瞬間凝固,不可置信的道:“公子可是說要我自己到城主麵前將這些許小事再煩勞他老人家一番嗎?”
雲飛揚道:“既是小事,又何談勞煩?”
老道頓時臉色不善,沉聲道:“公子看來是非要與我為難了?”
雲飛揚自然不會在乎,“何談為難?不過是按律而行,方才我按律例放了你,按我心中想的讓你賠償,隻是你何時又按律例行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