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做思想工作

坐在地上背靠大樹的寒豎,低著頭兩手靠在膝蓋處,豆大的淚珠不停的往下流,整個人看過去無比頹廢悲涼。

默默走到寒豎的麵前,肖毅俯視著這個和原宿主性格相仿的戰友,一個男人哭成這樣,他實在不敢恭維,但他狠不下心置之不理。

“哭什麽?又是為了誰?”伸出放在口袋的手,肖毅走了幾步,站著靠在樹旁,目光看著遠方,靜靜的等寒豎哭完。

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寒豎並沒有發現肖毅的到來,直到聽到了肖毅的聲音他才抬起頭,餘光看到了右側旁站著的肖毅,他胡亂擦了擦眼淚,站了起來,“我沒哭,你聽錯了。”

“是嗎?那你眼睛怎麽這麽紅腫?”見寒豎不承認,肖毅也不急,他也不是一定要八卦寒豎為什麽哭,隻是不想任由寒豎這麽脆弱下去,他看的出寒豎是個心思縝密的人,適合留在部隊。

他這人有點職業病,前世就喜歡挖掘有潛力的新兵,總覺得錯過了就太可惜了,寒豎除了性格不討人喜歡,各方麵的條件並不差,如果肯努力,會是個不錯的兵。

寒豎將頭一轉,不知為什麽他從來不敢直視肖毅的眼睛,站在他的麵前,仿佛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被扒光了準備解剖。

許久,他帶著哭腔的語氣回道:“是我女朋友,她和別的男人訂婚了,就昨天,嫁給了一個比她大二十歲的男人。”說到這壓抑了許久的苦悶再次爆發了起來,寒豎用腳狠狠的踹著樹,一臉的絕望,“為什麽,錢就真的那麽重要嗎?說什麽當兵回來就嫁我,全都是鬼話,其實就是想騙我離開。”

看著接近瘋癲狀態的寒豎,肖毅一把扯過他的手臂,製止了他這種不理智的行為,“冷靜點,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在這要死要活的她也看不到。”

“可是我心裏苦啊,一個男人被戴了綠帽子,那個男人當他爸都綽綽有餘了,這事擱誰心裏好受?將來我他媽的還有臉回去嗎?”寒豎甩開肖毅的手,蹲在地上痛苦的捂著臉。

從來沒談過戀愛的肖毅,無法體會寒豎此刻的心情,但他知道,一個男人如果連這點痛苦都承受不了,就不算是男人。

他蹲下身子,就像鄰家大哥哥般拍了拍寒豎的肩膀,用著輕鬆安慰的語氣道:“為了一個不愛你,甚至欺騙了你的女人哭不值得。如果我是你,就應該讓自己強大起來,將來有一天或許你碰到她了,可以趾高氣昂的說一句:我可以找個更小的,謝謝你放過我。”

也不知道說的對不對,肖毅認真地看著寒豎,希望他能好受點,然後重新振作起來。

或許說到了他的心坎裏,又或許是他自己也想通了,寒豎放下自己的手,像是下定決心般,他目光堅定地看著肖毅,“你說的沒錯,我要證明給那些瞧不起我,背叛我的人看,我是個真正的鐵血漢子。”

將寒豎拉了起來,肖毅笑著點頭,“這就對了,別想那麽多了,以後別動不動就哭鼻子,拿出男子氣概來。”說完他對寒豎做了一個加油的動作。

“嗯,加油!”寒豎握緊拳頭和肖毅相互碰撞在一起。

打開心結後,寒豎和肖毅有說有笑的走回宿舍。

正在討論寒豎今天怎麽了的眾人,齊齊地看著倆人走了進來。

作為班長,魏元劍是個非常有責任心的人,從陶醉口中聽說了寒豎的事,就擔心的不得了,見寒豎回來了,迎上前滿臉關切:“是不是家裏出事了?有沒有我能幫上忙的。”

這時寒豎看了一眼肖毅,肖毅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寒豎點點頭,努力不讓自己看出有半點傷心難過的模樣,他不在意的搖搖頭,“沒事,不過是瞎了眼,看上了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但我不難過,大不了以後找個更好的。”

在場的人聽後,相互對視,眼神滿是驚訝。

好奇不已的馮小馬從上鋪跳下來,來到寒豎身邊,上上下下認真打量著仿佛變了一個人的寒豎,“嘖嘖嘖……你真是寒豎?”他有些不敢確定的問著。

“難不成你還能找到我和一模一樣的寒豎?”見大夥都一臉的不敢相信,寒豎忍不住白眼一翻,走到桌子旁,拿著自己的杯子,大口大口灌著涼水。

都知道寒豎有喝冷白開的習慣,這下大夥不得不信了,李森靠近肖毅,小聲的問著,“說,他變化這麽大,又和你一同進來,是不是你跟他了什麽?”

其他人也湊了過來,眼睛盯著肖毅猛瞧,他們實在好奇,以前寒豎那麽害羞懦弱的一男孩,怎麽變的這麽有性格了。

然而肖毅笑而不語,隻回複了三字,“你們猜。”隨即趴在地上做俯臥撐鍛煉身體,任由他們問什麽,肖毅也不再多說一字。

自討沒趣的眾人又將目光轉向寒豎,寒豎被他看瞧得脊背直發麻,緊張的咽著口水,“你們想幹嘛?”

個子最高體型最大的過笑天,像抓小雞一樣,一把扯住寒豎,將他的頭夾在腋下,粗礦的聲音即使笑著,也如公鴨嗓那般難聽,“行啊,看不出來你是這麽一豁達的人,就衝這一點,你這兄弟我交定了。”

被夾的臉紅脖子粗的寒豎,生拉硬掰將過笑天的手拿開,彎著腰咳嗽了幾聲,這才直起身,不滿的看著過笑天,“你這粗魯的毛病能不能改改,我差點就英年早逝了。”

過笑天尷尬的嗬嗬一笑。

大家對寒豎的轉變除了不適應,更多的是替他感到高興。

接下來的幾日訓練中,都看的出寒豎非常認真刻苦,那動不動就愛哭鼻子的習慣也沒有了,這巨大的變化,讓範根也刮目相看。

今天臘月二十九,所有人照常訓練,但許多人的心已經飛到明天去了,教官說的話都沒用心聽。

“剛剛我講的低姿匍伏,你們聽明白了沒有?”

盡管多數人沒有認真聽,但還是隨口應承高喊,“報告,聽明白了。”

不過懂得洞察人心的王強,卻知道他們的心早就飛到九霄雲外去了,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他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點名道姓的叫著李森的名字,“既然你們都聽懂了,那李森你來回答,低姿匍伏的要領分為哪幾點?”

額?沒搞錯吧,這連長是不是就跟他杠上了?李森內心腹誹著,在他看來,王強似乎有意針對他,刁難他,不然的話,這麽多人,為啥就逮著他來回答問題?但,他還就真的答不上來,唉,又被抓小辮子了,李森無比鬱悶,“報告,我忘記了。”

驗證了自己的猜測,王強對著李森就是一番嘲諷,“這麽簡單的都能忘記,是不是最近皮癢了?現在出列,一百個上下蹲,好好長長腦子。”

知道免不了一頓體罰,自認倒黴的李森,認命的站在台前開始做上下蹲。

這邊李森做著上下蹲,那邊王強繼續問著,不出意外的,台上多了十幾個陪李森的新成員。

雖早有預料,但王強依然有些生氣,看著底下的兵,他火冒三丈,“究竟是我講的太複雜,還是你們壓根沒用心?我再問最後一個人,如果還是答不出來,連隊整罰。”

聞聽此言,大家暗道不要問我,不要問我。隻有肖毅處變不驚,他的武力值雖然一時半會回不到以前,但這種記在腦子裏的東西一樣沒丟。

“肖毅,你來回答。”王強看向肖毅,語氣和善了許多,對於肖毅他還是無話可說的,從一個體能最弱的士兵,到體能中上的水平,隻用了短短的一個月,這期間的付出他都看在眼裏。

“是,連長。”

“低姿匍伏的動作要領可歸納為三個字,快,狠,穩。快是準備動作要快。狠是指前進時,手腳用力要狠。穩是指行進過程中,握槍要穩。報告連長,回答完畢。”肖毅抬頭挺胸的望著正前方,整個回答如流水線般一氣嗬成。

很滿意肖毅的回答,王強這才有了絲絲笑意,“回答的非常正確,你們都要向肖毅學習。”說這句話的時候,王強特意看了一眼還在做上下蹲的幾人,意思不明而言。

累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李森,隻想快點做完,至於向肖毅學習,這是他一直都在做的事情。但智商是改變不了的硬傷,他沒有肖毅那麽融會貫通,舉一反三,他隻知道死記硬背。

晚上八點一過,所有新兵像脫韁的野馬,個個歡呼雀躍起來,明天就是除夕之夜了,意味著他們可以好好休息放鬆幾天了。

但,寒豎顯得有些另類,他不等肖毅等人,就獨自小跑了起來,從他的步伐可以看出,心緒有些亂。

慢慢追上來的肖毅,微微轉頭看著麵無表情的寒豎,“是不是還在為你女朋友的事煩心?”

“是,也不是。你說人的感情怎麽就這麽複雜,感情專一不是很好嗎?那天我不該那麽激動的,估計我媽還在為我擔心。”寒豎忍不住懊惱,家裏就他一個兒子,好不容易可以和媽媽打電話了,他卻為了這事讓媽媽無故擔憂,真是太不懂事了。

“你別想那麽多,相信你媽會理解你的,實在不放心,你就申請再打一個電話,也不是什麽難事。”肖毅說著說著就和寒豎拉開了一段距離。

停下腳步的寒豎,覺得肖毅說的很有道理,他怎麽就沒想到,“今天不跑了,我去找領導申請去了。”

沒有回頭,肖毅高舉右手衝身後的寒豎揮了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