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二具骸骨
炎熱的午後,太陽毫不吝惜地照射著長霞市,仿佛是要將這座新興的城市烤化。而新教裏小區的居民們則一反常態,圍攏在了東南角的牆邊,絲毫不懼悶熱的天氣。
小區物業經理是一個矮胖子,他緊緊攥著手裏的白手絹,頻繁地擦著汗:“警察同誌,你們不能這樣啊!就因為你們懷疑有屍體,就讓我們拆牆……這……這這……這也不合規矩呀!萬一這裏麵沒有呢?”
丁晴麵露難色,她覺得蘇仲簡直就是在給自己找麻煩。物業經理說得沒錯,現在沒有任何的證據,一切都隻是蘇仲的臆斷。
童偉帶著轄區派出所的幾名同事在和他們苦苦交涉:“孫經理,你聽我說……”
再看蘇仲,他好像沒事人兒似的,隻是呆呆地站在了圍牆前,仰頭看著這堵佇立了二十一年的高牆。
“蘇仲,”丁晴走了過去,“你說句話好不好,你到底有幾成的把握?”蘇仲的神情沒有絲毫的變化,隻是沉默了一會兒,喃喃說道:“六七成吧。”
看似很多,但其實卻是警方的大忌。拆毀小區的圍牆不是小事,如果這裏沒有焦麗麗的屍體,警方無疑會成為眾矢之的,還極有可能被別有用心的媒體抨擊。
物業孫經理繼續擦著汗:“你們要拆牆,我不反對,畢竟是配合你們工作。但是如果……唉,最後得壘牆吧,錢誰出?”
圍觀的群眾倒是興致高昂,有的人高聲喊道:“快拆吧,等不及了。”有的人還埋怨道:“就是,大熱天的多耽誤工夫,快點兒吧。”
蘇仲這時候終於轉回身來說話了:“錢我出,拆!”
孫經理愣了半晌,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衝身後的幾名保安揮了揮手。童偉等幾名警察連同物業保安鍬鎬齊動。
當初曹斌所砌的牆壁差不多有七八米的距離,牆高兩米多點兒。童偉揮動著一隻大鐵錘,“咚”的一聲下去,半米多高的牆瞬間坍塌,揚起了大片的灰塵。
“有發現!”童偉嘹亮地喊了一嗓子。
蘇仲及丁晴急忙上前,定睛一看,隻見牆壁裏有一個夾層。一具骸骨姿勢扭曲地擠在了裏麵,衣服破碎。頭骨呈45度角仰望著天空。那空洞烏黑的眼洞,訴說著不甘與絕望。
丁晴看到這一情況後,整個人都說不出話了。周圍圍觀的人群更是嘩然,有的人失聲尖叫,有的人驚掉了下巴。
“叫支援吧。”蘇仲淡定地說道。
童偉問他:“小蘇啊,這會不會是……”
蘇仲點了點頭:“焦麗麗。”
直覺,一個極度不靠譜的詞,卻能在特定的人群身上發揮出令人驚歎的準確度。都說女人的直覺很準,蘇仲並不是女人,但他時常會有敏銳的直覺,幾乎沒有錯過。
當初跟隨黃維揚的時候,蘇仲常常能在案件陷入僵局的時候給出一個突發奇想的思路。協助黃維揚破獲了不少的案件。也正因為如此,黃教授才會對這名愛徒讚許有加。
鄧毅爵收到消息後,第一時間便趕來了,骸骨被清理出了牆壁夾層,擺放在了地上。從死者穿著的衣物來看,判斷是一名女性。
法醫張恒蹲在骸骨的旁邊做著初步的屍檢,鄧毅爵走過去問他情況如何。
張恒尚未來得及回答,蘇仲就站在了一旁說道:“死者百分百是焦麗麗,1993年遇害,曾經是曹斌的女朋友。”
“你怎麽知道的?”鄧毅爵不解地望著他,然後又看看另一邊忙碌的丁晴。
蘇仲明白了鄧毅爵的意思,他淡然一笑:“你問她吧,屍體是她發現的。”說完這句話,他就轉身離開了。似乎他今天堅持要砸開牆的目的就是為了找這具屍體,可是屍體找到了,他卻沒有進一步的行動。
1993年,焦麗麗遇害,那片區域的牆壁是曹斌重建的。照這麽看來,可以百分百肯定,女友的死,曹斌是知情人。鑒於他處理屍體的特殊方法,甚至可以斷定曹斌就是凶手。
僅僅過了一年,曹斌也被人在洋人巷殺害了,而且是虐殺!
蘇仲回到了自己家中,躲在屋子裏苦苦思索著這件案子的詳情。那麽……凶手殺害曹斌的動機是什麽,難道是為了給焦麗麗報仇嗎?
正在這時,手機突然響起,打斷了他的思路。蘇仲拿起來一看,是丁晴打來的。
“喂,什麽事?”
“蘇仲,你這個混蛋!”沒想到,丁晴開口就是高八度的嗓音罵了一句。
蘇仲並沒有生氣,而是淡然地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你馬上來彥韻美士茶室,立刻,馬上!”丁晴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蘇仲看著已經黑屏的手機,無奈地一笑:“搞什麽?”
長霞市嵩山中路,彥韻美士茶室。這裏環境典雅,清幽高遠,是市裏一些文人墨客經常光顧的地方。此時,丁晴坐在了大廳的一張茶桌旁,對麵坐著一位長發美女。一襲白色的茶服,肌膚白裏透紅,雙眸靈動有光,正熟練地泡著茶。
這位美女茶藝師叫湯顏澤,是彥韻美士的老板,同時也是丁晴的閨蜜。她給丁晴的茶杯斟上了茶水,莞爾一笑:“嚐嚐看。”
丁晴抿了一口,不過臉上的表情並沒有變化,還是陰沉沉的。
“什麽茶?”湯顏澤笑問。
“喝不出來。”
“哈哈,你不是喝不出來,隻怕是有心事吧?剛才聽你打電話,罵一個叫蘇仲的。怎麽,是你新交的男朋友?”
“你可別瞎說!”丁晴的反應很大,“最近市裏不是遇到了刑事案件嘛,他是被派來協助破案的刑偵專家。”
湯顏澤聽到此處,頑皮地吐了一下舌頭:“那就算了,能熬到專家,恐怕至少也有五六十歲了。不過話說回來了,小晴,你也真的應該為自己將來打算一下了。”
丁晴連連搖頭:“謝謝你,你還是饒了我吧。我跟你說,我最近特不順,不管是家裏還是在單位。我今天難得來你這裏躲清閑,你就不要笑話我了。”
“單位怎麽了?你們那個隊長……好像是姓鄧,我記得他來過一次呀。他不是挺照顧你的嗎?該不會你們兩個不小心鬧出人命了吧?”
“你……”丁晴氣得將手邊的一個紙巾團丟了過去。
湯顏澤咯咯笑過後,說道:“話說回來了,鄧隊對你有意思,是吧?”
不料,丁晴卻歎了一口氣:“我也不知道,我老媽已經跟我說了,不想讓我找警察。也許……我未來的老公是個書呆子也說不定。”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啊,說是阿姨不同意,其實是你自己沒有看上,對不對?鄧隊那個人挺好的呀,你們都是當警察的,也能相互體諒。”
丁晴又歎道:“感情這種事情,還是要看感覺的。”
“什麽感覺?你以為你是言情小說的女主角啊,可以遇到一個霸道總裁?”湯顏澤調侃著好友。
丁晴卻無比認真地說道:“一見鍾情吧。”
兩人說到這裏,店門突然被推開了,一個身形有些瘦削的高個子男人走了進來。
丁晴回頭望去,立刻柳眉倒豎:“蘇仲!”怒氣衝衝地站起來快步走了過去。
蘇仲一個大男人,竟然被她的這股氣勢嚇得倒退了一步。
“你把我害苦了!”丁晴吼道。
蘇仲則是一臉的不解:“到底出什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