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找什麽屍體？
電話那邊傳來了聶文昭焦急的聲音：“鄧隊，不好啦……”後麵的內容丁晴就沒有聽清了。但見鄧毅爵的臉色有些難看，他隻是“嗯嗯”應了兩聲，最後說了一句：“好，我知道了。”然後就掛斷了。
丁晴見他氣色沉鬱，便問了一句：“鄧隊，出什麽事了嗎？”
鄧毅爵苦笑了一下：“沒想到蘇仲查到了和安保險公司。嗬嗬，這樣的專家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連個招呼都不打。”
丁晴的看法和他一樣。以往，長霞市公安局與刑偵專家合作，大家都是通力協作，全身心地投入到案件偵破工作中。可這位蘇仲，像是一位獨行俠似的，整天看不見人影，等見到了他，他又可以說出個子醜寅卯來。
這樣的專家，丁晴從來沒有見過。
一整天的時間，刑偵支隊把所有的力量都投入到了這件二十年前的舊案中。
在傍晚的會議上，童偉率先發言。得知失蹤了二十年的兒子找到了，曹斌的父母第一時間便趕來了。其實過去了這麽多年，老兩口已經做好了兒子不在人世的準備了。當他們看到曹斌的骸骨後，還是悲聲大放。
當年曹斌失蹤後，兩人曾經去過兒子工作的公司，情緒激動之下，曹母還和公司的管理人員產生了衝突。
聶文昭證實了這一說法，今天他去了安和保險公司。雖然時隔多年，那邊也沒辦法提供更多的資料。倒是當年一起和曹斌共事的葉興彬講到了一件事情，那時候曹斌的父母因為兒子失蹤的事情來公司鬧過。後來管理層一氣之下，就讓他們把曹斌的全部資料帶走了。
童偉點點頭，補充說道：“鄉下都比較迷信，他們覺得那些東西不吉利，回家後沒有多久就燒掉了。”
其實這些資料無非是入職的時候準備的，身份證複印件、學曆證明、無犯罪證明等。對現今的案件偵破工作幫助並不大。
鄧毅爵撓了撓頭，確定了死者的身份，但隨之而來的疑惑似乎更多了。最後，他也隻能有氣無力地說上一句：“先試試看能不能找到當年死者的朋友，從他的關係網展開調查吧。”
聶文昭忽然說道：“鄧隊，葉興彬今天還提到了一點。當年曹斌有個女朋友，常來找他的。”
鄧毅爵立刻來了精神：“怎麽不早說？！”
聶文昭被他嚇到了，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然後才說道：“我們也想立刻去調查的，可是……可是……”“可是什麽？快說呀！”
孟俊師在一旁扶了一下眼鏡：“這個女的也失蹤了。”
“什麽？”在座的人都驚住了。
晚上的八點多，蘇仲從一處名叫天府廟的城中村小區走了出來，後麵還跟著一個滿麵愁容的老太太。
蘇仲不時扭回頭去對她說：“阿姨，您放心吧，有消息的話我一定會通知您的。”
老太太抹了兩把淚，伸出手來死死地握住了蘇仲的手：“孩子，你沒當父母不了解我們的心情呀！我現在寧可我女兒被人賣到了大山裏，我也希望她能活著，活著呀！”說罷，潸然淚下。
蘇仲頗為動容。他離開了小區，路上又把今天所得到的信息整理了一下：二十年前，曹斌曾經交往過一個叫焦麗麗的女朋友。焦麗麗曾經還去和安保險公司找過曹斌。
可是就在曹斌遇害前一年左右，焦麗麗失蹤了。她的父母報警，警方還曾經去找過曹斌核實過情況。曹斌的回答是兩人性格不合，早已分手。
礙於當年的偵破技術手段有限，這件案子無疾而終，最後隻是認為焦麗麗失戀，離家出走。
但是蘇仲的心裏卻隱約有一種感覺：女朋友一年前失蹤，然後曹斌在一年後被人虐待致死。難道是情殺？焦麗麗痛恨曹斌，所以將他折磨致死？
如果是順著這條思路來查的話，那麽應該查一查兩人當年分手的原因……
蘇仲想了片刻，覺得還是有些地方說不通。首先，如果真的是焦麗麗佯裝失蹤，殺害了曹斌，那麽就需要布局一年之久；其次，曹斌遇害後，焦麗麗去了哪裏？這個女孩子並沒有再出現過啊！
他苦苦思索，習慣性地拿出了那隻錫酒壺，抿了一口裏麵的可樂，想給自己疲憊的大腦一些刺激。
蘇仲一個人沿著小路踽踽而行，腦海中卻忍不住思索著案件的細節：曹斌當年是一個保險公司的業務員，二十年前，國人的保險意識還不強，業務員的收入也不會高到哪裏；焦麗麗的家境也不富裕。兩人的條件相當。
如果因愛生恨，要麽是曹斌欺騙了焦麗麗的財色；要麽就是曹斌移情別戀。還有，失蹤後的焦麗麗究竟去哪裏了？她是真的失蹤了嗎？
蘇仲想到這裏，突然間打了一個冷戰，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麽，馬上攔了一輛出租車。
“去哪裏？”出租車師傅懶洋洋地問了一句。
“洋人巷！”
司機師傅駕駛技術嫻熟，很快就到達了這裏。蘇仲幾乎是一路跑進了巷子裏，再次來到了案發現場，警方布置的黃白色警戒線已經被撤去了。隨著時間流逝，人們對於這件案子的關注程度也逐漸降低了。
蘇仲進入了院子裏，一路穿行來到了發現曹斌的地下室。他打亮了手機的手電筒設置，再次觀察起了這裏的環境。這裏的牆壁和地麵都是水泥的，沒有任何的色差。蘇仲甚至伸手敲擊著每一寸地麵和牆壁，並沒有發現夾層或者暗門類的裝置。
哪裏呢？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蘇仲百思不得其解。就在剛剛的一瞬間，他有一種強烈的意識。他最初以為是焦麗麗殺害了曹斌。但不知怎麽的，腦海中有一道白光閃過，他做了一個大膽的推測——如果反過來思考呢？
也就是說，焦麗麗的失蹤是曹斌所為，更大膽一步，曹斌殺害了焦麗麗！
當這一想法冒出來的時候，蘇仲自己都嚇了一大跳。但是大膽假設是破案的前提，為此，蘇仲還是要來求證的。
這裏是曹斌遇害的現場，凶手是熟悉這裏的。那麽曹斌呢？蘇仲假設曹斌也熟悉這裏，如果他真的殺害了焦麗麗，也極有可能藏屍在這兒！黑暗中，蘇仲隻覺得脊梁骨竄上了一股寒意，讓他在盛夏的夜晚打了個激靈。
蘇仲從地下室走上來，他又在院子裏搜尋起來。
“你找什麽呢？”夜色中，隱約看到一個人朝他走來，問了一聲。
蘇仲驟然抬頭，手電光射了過去，打在了對方的臉上。他登時鬆了口氣，原來是丁晴。
今天在會議結束後，聶文昭特意提到了蘇仲去過和安大廈的事情，對此大家都很憤慨。覺得蘇仲太自私，不肯分享自己的收獲，有搶功的嫌疑。
丁晴心裏當然也怨他做事太獨斷專行了。她這才重返現場，想看看有沒有更多的收獲。否則這一整天沒有線索，刑偵支隊恐怕又要落後於蘇仲了。
蘇仲眼皮垂了下去，繼續低著頭：“找屍體。”“什麽？！”丁晴很意外，“找什麽屍體？”
“焦麗麗。”
“可是她失蹤了呀？”
蘇仲說道：“一個成年人失蹤了二十一年還沒有半點兒消息。你覺得她還活著的幾率有多大？”
一句話，問得丁晴啞然了。
蘇仲自顧自地繼續翻動著茂盛的雜草，想要在這偌大的庭院裏找到隻存在自己臆想中的“屍體”。
“簡直有病！”丁晴在內心暗暗咒罵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