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逐漸接近的死亡
“真的完全沒有任何線索嗎?”
當顧正聽到許晴的調查結果時,整個人的神情是呆滯的。
無論是怎樣的犯罪,總該要有一個理由。
而也隻有找到了這個理由,自己才有機會順藤摸瓜,可現在……
“晴姐,你真的把所有的資料都看了嗎?最近沒有任何同農信社有關的新聞嗎?”
楊旭不甘心又問了一聲,但許晴此刻也隻能無奈地搖著頭說道——
“真的沒有,能找的資料我都已經找了,但是根本沒有和這件事有關的。我覺得你們的推論沒有錯,如果王農心預先得知了這起運鈔車劫案,那這件事一定就是監守自盜,可是我真的找不到他這麽做的理由。如果隻是單純為了錢的話,他不能采取這樣極端的手段。”
“所以錢江新一定有著迫不得已的原因。我們現在都冷靜一下,先找到最關鍵的問題,這是最後一次了,隻要破了這個案子,所有的謎團都會迎刃而解的。”
顧正的話不僅是在安慰著許晴和楊旭,同樣也在安慰著自己。
在這個時候一旦讓焦躁占據理智的高點,那隻會讓事情變得越來越糟糕。
“冷靜……”
楊旭深深地吸了口氣,他好像縫紉機一般抖著腿,說話的語速也較之往常快了許多。
“顧老板,我不知道你懂不懂金融,但這件事本質上不可能是錢江新因為需要花錢才監守自盜的,他是農信社的行長,無論需要多少錢都可以采取挪用的方式,雖然同樣是犯罪可是被發現的可能性會低非常多。我剛才突然有了這樣一種想法,錢江新這麽鋌而走險的監守自盜,會不會不是為了自己?”
“你在胡說什麽啊?楊旭。”
許晴對於楊旭這像是穿越般的說法露出了無法理解的神情。
“錢江新如果不是為了自己犯罪,那他是為了誰犯罪?怎麽可能會有人為了別人的事情做到這種程度?”
“我不是這個意思晴姐,我是想說在顧老板之前查的那些案子裏,錢江新根本就是個邊緣人物,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種感覺,我隻是覺得,覺得……”
楊旭有些無從組織自己的語言,他雖然是個作家,但在遭遇到類似這樣聞所未聞的事件時也同樣會有難以描述的情形發生。
但顧正像是明白了,他用著某種難以置信的神情看著楊旭,隨後猛然說了句——
“你是不是覺得核心點很奇怪?在運鈔車案裏,我至少能夠看到三股不同的力量。首當其衝的是王農心,根據之前我們所了解的案例,農信社內部一定存在著包括挪用在內的一係列暗箱行為,而且王農心一定參與在了其中。既然這樣,他為什麽會被殺?其次是錢江新,作為農信社的行長,錢江新不可能不知道王農心的所作所為,他的默許就意味著他和王農心都參與了犯罪。然而王農心卻死在了運鈔車案的前一天,這讓我不得不懷疑錢江新在這件事中所扮演的角色。第三是榆林縣公安,從我的指紋被發現在王農心的家中到安保人員被我的配槍殺死,這件事外人根本無法做到。第四,趙陽付以及隱藏在其身後的劉豫西和渝州傳媒文化,從我們目前所掌握的案情來看,殺死王農心的實際執行人隸屬於同劉豫西有關的黑勢力。換句話說,想要完成這一次的犯罪,就必須要有人能夠同時串聯這三股力量,而憑錢江新一個人能不能做到這種程度,我個人也非常懷疑。”
“沒錯!沒錯!顧老板你簡直是個天才!我就是這個意思!我覺得從之前的案子一直到運鈔車案,真正活躍在當中的是顧老板你總結的那個黑勢力團夥而不是錢江新,所以這次的事情會不會也不是錢江新主導的,而是劉豫西……”
“渝州文化上市需要大量融資,劉豫西的確有可能想要通過錢江新來獲得這筆資金……”
許晴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她像是不敢相信自己所得到的這個結論。
“但是農信社應該早就千瘡百孔了才對,老孫和我說起過八年前的那起高利貸過失殺人案,在這個案子裏趙陽付和王農心的身影都曾出現在其中。現在回想起來,在這個案子裏真正的受益人其實是錢江新,可主導人卻又像是劉豫西。我有這樣一個想法,過去我所看到的黑勢力團夥都是利用團夥本身的力量肆意妄為,但這一次劉豫西卻采取了另一種方法。他通過極端殘忍的手段去為一些人達成目的,並在同時留下證據用於威脅那些人。錢江新能在這幾年一路高升當上農信社的行長這其中劉豫西應該做出了不少貢獻才對,而反過來劉豫西也從一個籍籍無名的商人一越成為了榆林市了不起的企業家,當然如果將劉豫西當作中心的話,那錢江新可能隻是他手中的一個棋子,而還有更多棋子也許隱藏在了其它地方。”
此時此刻,顧正的聲音顯得尤為艱澀。
這或許隻是他的推測,但卻又是基於現實最為合情合理的推測。
而許晴之後的話語似乎也應證了顧正的這一推測。
“我在查看資料的時候偶然看到一條沒什麽人注意的新聞,那個和趙曼有關的縣農業大學副校長王安福在半年前被調去了省教育局,我想劉豫西手裏應該也有和他有關的證據對嗎?顧正,我們現在到底應該怎麽辦?如果事情真的和你說的一樣,那我們豈不是……”
“我要再去找一次老孫,老孫現在還不知道這個情況,我想和他商量一下下一步的對策。”
顧正思索了片刻,隨即猛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事已至此,他也已經沒有了其它辦法,隻能將這最壞的結果告訴孫濤,以求下一步的解決方案。
“劉總果然和你想得一樣,這個顧正還真是藏在許晴的公寓裏,要不要我派人跟蹤他?”
在許晴公寓小區的門口,一輛奧拓停在了路邊。
趙陽付眼看著一個頭戴鴨舌帽的男人匆匆離開了小區,連忙掏出手機撥通了劉豫西的電話。
此刻的劉豫西正坐在家中,而在他對麵的沙發上,還坐著一個下巴上帶著一道明顯刀疤的男人,正看著劉豫西緩緩拿起電話。
“沒必要,按計劃行事,你帶幾個人把許晴帶去三號倉庫,順便看看那裏麵還有沒有其他人。”
“我知道了,劉總。”
電話中傳來了趙陽付大聲的應和,劉豫西笑了笑,隨手放下電話,又將目光望向了那個帶著刀疤的男人。
“你這邊最近可能比較危險,等最後這件事辦完之後,你就先去避避風頭吧。我幫你準備好了去海南的機票,這個季節去那裏度假還挺不錯的。”
“哥,你這邊真沒事嗎?我看那幾個條子都快要找上門來了,要不我還是留在這裏以防萬一?”
刀疤男滿臉擔憂的神色倒也不像是假裝的。
劉豫西搖了搖頭,隨手拿起了圓桌上的一杯威士忌,輕抿了一口。
“沒什麽需要以防萬一的,這是一個講究法製的年代。你知道什麽是法製嗎?就是說如果沒有證據的話,任何人都不可能定我的罪,那麽我留下過證據嗎?”
劉豫西忽然露出了爛燦的笑容。
“完美犯罪是不可能會留下任何證據的,就好像小趙到現在都不知道你的身份,就算他出了事,也沒人會找到你的身上,而隻要你不出事我就非常安全。”
“就算我出了事,我也不會把你供出來的。哥,這些年要不是你,我哪能過上這麽舒服的日子?我也真弄不懂那幫條子,就拿這麽點工資犯得著麽?還有林舒那個王八蛋,也不想想他能混的這麽舒服到底是誰幫他鋪的路,就這麽被人稍微一嚇就突然不想幹了。哥,你不是在怪我吧?這小子要是留著指不定就把那些事全給供出來了,到時候……”
“都是自家兄弟,說這些幹什麽?”
劉豫西笑著擺了擺手。
“我就是覺得這件事做得有些倉促了,很多地方還是留下了破綻,雖然之後我們都已經盡可能的彌補了,可免不了還是可能會出紕漏,所以等過兩天事情辦好你就去度假吧。如何?”
“那就聽你的,哥。不過,那個姓顧的臭警察真的會來嗎?萬一……”
“放心吧,不會有什麽萬一的,你跟著我到現在有見過什麽萬一嗎?隻要這次事情扛過去了,今後就是一帆風順了。”
劉豫西將酒杯放了下來,起身走到了刀疤男麵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知道了,哥。那這件事就按你說的辦吧。”
刀疤男也裂開嘴笑了起來。
可他沒有發現,就在劉豫西轉過身走回沙發前的那短短幾步路上,眼神中已經閃過了一縷濃重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