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最後的證據
“就是這裏了。”
淩晨三點，孫濤一行人驅車來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在一條小路旁，連著幾棟農民的土改房，其中一棟有扇窗戶裏還閃爍著橘色的光亮。
孫濤將車停在了那棟房子的門口，隨後回頭看了眼睡得人仰馬翻的兩人，笑著按下了喇叭。
“出什麽事了？！”
薛延猛然睜開了眼睛，隨後帶著一臉警覺開始向著四周張望起來。
倒是張睿，就連鳴笛聲都沒能把他吵醒，依舊還靠在坐墊上沉沉睡著，看起來真的是累壞了。
“老薛你這下屬可以啊，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可以說是個人才了。”
“別貧了，老孫。嘴下留德吧，小張還是第一次參與這種大案，想當年我們不也是這麽過來的？”
薛延看了眼孫濤，搖了搖頭，又隨手推了把張睿。
“行了，你也別睡了，起來了。”
“發生什麽事了？我們到哪了？！”
張睿被這麽一推，整個人都直了起來，茫然地看著薛延。
“到目的地了，還睡。你看這臉給我丟的，下車吧。”
薛延也是無奈，推著張睿就下了車。
隨後沒過多久，李霞從房裏走了出來，衝著孫濤他們點了點頭，將一行人帶進了屋裏。
黑夜沉沉，但對於參與到此次案件中的這四人而言，此時的黑夜更像是揭開謎底前的序章。
李霞給三人泡了壺茶，隨後也坐到了一旁。
薛延有些好奇了，衝著李霞問了句——
“這是你家？”
“我父母原本住在這裏，但孫隊說這個案子的危險性太大了，所以前幾天我把他們送到親戚家去了，現在這個地方就給孫隊辦案用了。”
“這覺悟，了不起啊。”
薛延看了眼李霞，當即露出了讚揚的目光，隨後他眉頭一挑，又問了句——
“小李你還沒成家吧？”
“還沒有。”
李霞笑了笑，衝著薛延搖了搖頭。
“那真是巧了，老孫也還沒成家，局裏之前組織過相親，可老孫這家夥他就是不認真參與團建活動，這人啊……”
“老薛你在扯什麽蛋？差不多意思意思就可以了，我是來讓你主持相親節目的嗎？”
孫濤聽著不樂意的，當即就打斷了薛延的話，隨後看了眼李霞——
“小李，你把具體的情況和他們說一下。”
“我知道了，孫隊。”
李霞應了一聲，隨後便看著薛延和張睿說道——
“案發當天林舒的車現在就停在後院，不過因為經過轉手，車輛內外都被清洗過了，不過好在並沒有經過專業的消毒，所以也可能會留下一點線索，所以孫隊的意思是希望給車做一次徹底的檢查，看看還有沒有能夠找到的線索。”
“就這？！敢情老孫你是找我們摸獎來了？”
薛延一愣，整張臉都變得難看起來。
他倒不是真的在怪孫濤，隻是對於查案的前景產生了擔憂。
“廢什麽話，聽小李把話說完。小李你接著說。”
孫濤白了薛延一眼道。
“是，孫隊。”
李霞連忙點了點頭，又繼續說道——
“第二是車載gps的問題，雖然gps已經被清空了，不過孫隊找到了專人進行了恢複，目前我們已經完全掌握了林舒在案發當天的行駛路線，所以也就找到了疑似是對方聚集點的場所。”
“那有第三嗎？還有第三嗎？”
當薛延聽到李霞說出第二點的時候，整個人都突然激動了起來。
他看了眼孫濤，發現他臉上滿是得意的笑容。
“有第三，因為還原了gps的軌跡，所以我們找到了林舒墜河的準確地點，之後孫隊讓我悄悄找些人下水打撈，我們在水下發現了擊打林舒後腦勺的凶器，雖然指紋被擦拭掉了，但血跡反應卻是擦不掉的。雖然目前因為安全起見還沒進行血跡比對，但從傷口比對結果來看，和林舒頭上的傷痕是相互吻合的。”
“棒！真是太棒了！”
薛延聽李霞把話說完之後，當即握著拳頭在空中揮舞了幾下，臉上興奮的神情早已遮掩不住。
不過孫濤卻在此刻當頭潑下了一盆涼水，向薛延說道——
“別高興得太早老薛，就現在的情況看來，距離破案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首先就是直到現在為止我們還沒有鎖定犯罪嫌疑人，雖然確定了凶器但我們的對手依然狡猾無比，從他習慣性的抹除證據這一點上來看，就一定是慣犯無疑。這裏我們要注意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從還原的gps軌跡上來判斷，林舒在前往案發現場的過程中駕駛軌跡並沒有產生任何偏轉，這就說明了兩種可能。第一種是林舒在來到疑似犯罪嫌疑人可能出現的場所之後聯係到了犯罪嫌疑人，之後按照嫌疑人所說的地點行駛，最後抵達案發現場。但這種可能性比較低，因為我們都知道無論是短信，微信還是電話，類似的聯係方式都會留下痕跡，很容易就能夠確定犯罪嫌疑人，雖然目前我們為了不打草驚蛇還沒有在這方麵進行查對，可作為慣犯而言在殺人前就應該已經了解了這件事。所以有很大可能在案發當晚，犯罪嫌疑人與林舒共乘一輛車抵達的現場。那麽雖然汽車內部受到過清理，但嫌疑人也極有可能在車輛內部留下生物證據，這一點老薛你要注意一下。”
“你說的這點我已經想到了，還有呢？”
薛延努力按耐住內心中的興奮，繼續問道。
“其次就是我們目前所掌握的證據，就隻有趙陽付一個人而已。我將趙陽付這個人視作榆林縣這麽多惡性案件的中間環節，可我們目的是抓到隱藏在其背後的真正黑手。劉豫西極有可能就是這個真正的幕後黑手，可目前看來我們並沒有任何指向他的罪證，隻有在找到狼哥的罪證，將這兩人一起緝拿歸案之後，我們才有可能在審訊中得到指向幕後的線索。在我看來，殺死林舒的凶手極有可能就是這個狼哥，理由是林舒的死很大程度上和過去這夥人的殺人手法有所出入，顯然林舒的死並不是一個長久的預謀，而是因為突**況不得已采取的手段，所以才會被我們抓到破綻。那麽換句話說，在那個組織裏有誰可以決定這樣冒險的行為，我覺得如果不是趙陽付，那就是狼哥了。”
孫濤將這番話說完之後，習慣性地看了看手腕，又說了一句——
“現在已經淩晨四點了，我建議我們先休息一下，然後明天一早……”
“既然都已經四點了那還等什麽？沒幾個小時就天亮了，先搜查起來吧。小張，你扛得住嗎？”
薛延一邊說著，一邊用力的拍了拍身旁張睿的背脊。
“我……我剛才車上都睡過了。”
“那好，這事就這麽定了。我和小張先去勘驗林舒的車，你們兩個先去休息，等天亮之後，誰熬不住誰換班，都已經這種時候了，反正我睡不著了。”
“心急可吃不了熱豆腐啊。”
孫濤無奈地看了眼薛延，搖了搖頭。
“那這樣吧，小李你先帶著他們去看下車，一會沒事了你就先休息。我在這裏趴一會，有什麽問題叫我。”
“嗯。”
李霞點了點頭，隨即帶著薛延和張睿走了出去。
隻留下孫濤一個人，趴在那張木頭桌子上，隱隱約約的傳來了他擔憂的歎息聲。
另一邊，在顧正離去之後，許晴的公寓裏就隻剩下了他和楊旭兩個人。
正在他們在沙發上稍稍談論了片刻，打算早些休息的時候，房門忽然被人敲響了。
霎時間，許晴的內心忽然一顫，她知道此刻站在門前的絕不可能是顧正，因為在之前顧正就已經安排好了敲門的暗號，以備不時之需。
許晴看了楊旭一眼，緊張地站了起來，快步走到房門前透過貓眼向外看去 ，同時口中問道——
“是誰啊？”
“是我，趙陽付。我這邊有點工作上的事情，劉總讓我來找你談談。”
趙陽付不疾不徐地說著。
而從貓眼中看去，門前所站的也的確隻有趙陽付一人。
不過顧正早就在門前安裝了針孔攝像頭。
許晴正想答應，楊旭已經拿著筆記本快步走到了許晴旁邊，從畫麵上看許晴的房門前除了趙陽付之外，在樓道上還站著四個人。
這一情形讓許晴的內心中閃過了一陣寒意。
她知道自己還是暴露了，無論平日裏她多麽小心的避免這樣的事情發生，但終究趙陽付還是找了上來。
楊旭現在緊張極了，他拿著筆記本的手都已經開始拚命顫抖。
而站在門口的趙陽付也在同一時間又喊了一聲——
“許編，你怎麽了？”
“哦，沒什麽，我先去換身衣服，你稍微等會可以嗎？”
“好，沒問題。”
許晴正在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在這一刻需要考慮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多到幾乎讓她的大腦停止了運作。
所以現在究竟應該怎麽辦？
顧正會不會發生了什麽意外？
他們知不知道楊旭也在這裏？
冷靜下來，冷靜下來！
許晴的額頭在這一瞬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她緊緊咬著牙，在原地站立了不到兩秒，隨後猛地衝著楊旭使了個顏色，然後把他拉進了廁所。
“你不要說話，聽我把話說完。”
許晴低聲且極速的向著楊旭說道——
“你不能待在這裏，顧正不知道這邊的情況，如果我們兩個都被抓了的話，那顧正就完了，你必須把這裏的事情告訴他，明白嗎？”
“可是……可是晴姐你……”
楊旭現在真的全身都在劇烈地顫抖著。
“我沒事的，你不是作家嗎？我的身份其實就等於是你小說裏的那些工具人，劉豫西要抓我根本沒有任何意義，他要抓的是顧正還有你，他想借我來把你們兩個引出來，或者讓顧正去做一些他原本不想做的事情。所以隻要我被抓走了，而顧正再回到這裏的話，我們所有人都完蛋了。但是……但是隻要顧正不回來這裏，事情就還有轉機。你明白我的意思嗎？隻要你快一步找到顧正，告訴他這裏發生的情況，那麽你們就可以選擇不回來這裏，劉豫西也就無法確定顧正知不知道我被抓這件事。”
許晴的話音同樣也有些顫抖，但盡管如此她還是竭力保持了鎮定與冷靜，將這通話說了出來，隨後把楊旭趕到了窗台邊。
“你先在空調外機的後麵，現在天黑應該不容易被人發現，等他們人走之後，你再爬下去，記住……無論如何都要找到顧正，無論如何都不要讓他回來這裏，聽到了沒有！”
“我……我知道了，晴姐。那……晴姐你一定要小心。”
事已至此，再多的爭論也已經沒有了意義。
楊旭咬了咬牙，撐著水槽爬上了窗台，隨後通過之前纏繞在空調外機支架上的繩子躲藏在了窗外。
而許晴則是深吸了口氣，站在鏡子前整理了下自己的儀容，這才緩緩走出廁所，來到房門前將門打開。
趙陽付就站在房門前，在打開門之後露出了些許錯愕的神情。
他原本以為當自己站在這裏之後，許晴一定會驚慌失措到無以加複的。
然而真實的情況是許晴正一臉平淡地站在他的麵前，衝他笑了笑。
“好久不見了，有事的話不如進來說吧？”
“好久不見。”
趙陽付對於許晴此刻的神情產生了厭惡，他在眼中這應該是隻屬於劉總才獨有的表情。
無論發生什麽事情，劉豫西總能這樣淡然應對，但是許晴卻也露出了類似的神情。
趙陽付心中極為不爽，他側了側頭，衝著躲在樓道裏的其他人使了個顏色。
隨即，四個壯漢一股腦的走上前來衝進了許晴家中，而許晴則依舊站在門口，不慌不忙地看了那幾個大漢一眼，向著趙陽付說道——
“既然有那麽多人來，那趙編不如先進來喝杯茶吧？”
話音落下，許晴又衝著他笑了笑，隨後轉過身向著沙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