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不確定性物證

“楊旭,你確定是這裏沒錯嗎?”

同一天夜晚,顧正一行人按照老辦法,通過許晴公寓的地下停車場以此離開了小區,順著陳帆隱藏在小說裏的線索,來到了縣中央城中村的某棟公房前。

對於他們而言,這已經是危險至極的舉動了。

誰也不知道在過了那麽久的時間之後,陳帆所留下的證據是否已經被人取走,又或者在這個地方是否還存在著其他的陷阱。

所以在許晴的堅持下,顧正隻能放棄單獨行動的想法,和他們一同來到了此處。

“嗯,應該就是這裏。”

楊旭看著眼前鏽跡斑斑的鐵門以及門牌上的號碼向著顧正確認道。

“我和陳帆接觸的次數還挺多的,他不是什麽特別聰明的人,所以想到的方法也會比較直接。那些小說原本就不是自己寫的,想要把信息隱藏進去唯一的方法就是改變我給他的稿子,所以我隻要稍微比對下原稿就知道隱藏密碼的位置。他在被害前最後三次更新的末尾都修改了我的稿子,留下了用拚音組成的提示,連起來就是這個地方——海匯村六棟三零三。”

“可這裏看起來已經很長時間沒人住了,而且……你們有鑰匙嗎?”

許晴有些懷疑地看著眼前的鐵門,向著顧正和楊旭問道。

“要什麽鑰匙?”

顧正笑了笑,隨手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枚回形針。

“新的電子防盜門我搞不定,但這種老舊的撞鎖弄起來還是很簡單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已經打開了鐵門,隨後開始鼓搗起裏麵的房門來。

大約不到兩分鍾時間,兩扇門都已經被顧正給打開了。

三人小心翼翼地走入其中,隨即顧正又轉身將門給關了起來。

“楊旭,陳帆有沒有留下信息說他把證據藏在了什麽地方?又或者用怎樣的形式給隱藏起來的?”

“沒有,不過陳帆這人真的挺單純的,應該不會那麽多彎彎繞,而且這間一室戶的房子就這麽大,我覺得……”

楊旭用手機充當光源在四周尋找了起來。

陳帆留下的這間房子明顯在很早之前被徹底清理過,除了這些看起來用了很多年的家具之外並沒有太多的東西。

三人在這房裏翻來翻去找了半天,最後從床頭櫃裏找到了一個手機。

不過因為很久都沒有充電的緣故,手機暫時還無法開機。

“許晴,有沒有帶充電線或者充電寶?”

“車裏有。”

許晴聽到顧正的詢問後回答道。

“那我們再仔仔細細地找一遍,如果沒有其他什麽東西的話,就先回車裏充電。”

顧正當機立斷做出了決定,隨後三人又在這裏仔仔細細地找了一遍,在沒有任何收獲之後,才又悄悄地再度回到了車裏。

十分鍾後,當手機在短暫的充電之後重新開機的那一瞬間,整個車廂裏陡然爆發了一陣歡呼聲。

楊旭難掩著此刻內心中的激動,他幾乎已經把所有期望都寄托在了這最後的線索之上,希望其中能夠出現足以洗脫其冤屈的證據。

但隨後,整個車廂又突然寂靜了下來,

因為此時此刻顧正已經打開了手機中的視頻文件夾,而在那裏存放著一段足以令人毛骨悚然的視頻。

視頻的時間大約是在陳帆被殺大約一年半之前,在某個出租屋內,有三名男子突然衝入,其中一名男子不由分說地用一塊白布捂住了屋內一名女性的口鼻,幾分鍾之後那名女性的身體軟了下來,剩下的兩名男子當即上前,夾住那名女性的身體,隨後拿出了事先準備好的繩索懸掛在了晾衣架上,將其套在了那名女性的脖頸上。

而在完成了這一切後,又一名男子走了進來,似乎是向這三人說了些什麽,隨即轉身離開,沒過多久之後剩下的那名男子也離開了現場,而視頻也在此結束了。

許晴看完這段視頻之後呆滯了許久,隨後忽然喊了一聲——

“最後那個人是趙陽付對嗎?”

“我對這個人完全不熟悉,這段視頻明顯是通過監控攝像頭拍攝的,沒有拍到最後進來那個男人的正麵,不過如果陳帆是用這段視頻勒索趙陽付的話,那這個人很肯定就是他了。”

“我覺得很像,我真的覺得很像。而且我知道這個女孩,我跟蹤過這個案件。應該是在前年年初過完年之後的事情了,說是有一名女性前往派出所報案,聲稱遭到了強奸,但因為證據不足的緣故派出所並沒有為其立案,隨後大概三天之後這個女孩的屍體就被發現在了出租屋裏。當時很多人都在討論這個案子,顧正你不可能不知道的。”

“我的確不知道。”

顧正搖了搖頭說道,

“那段時間我一直都在外縣負責一起入室搶劫殺人案,幾乎沒怎麽回過榆林縣。老孫可能知道,但是自殺案件一般不歸我們處理,特別是屍檢之後確定是自殺的案件,會由村派出所處理。”

“可這明顯不是自殺!”

許晴的神情明顯激動了起來。

“我知道。”

顧正應了一聲,此刻他那張臉是完全黑沉著的,隔了許久才終於問了一句——

“許晴,你還記不記得這個女孩報案的時候,是說自己被誰強奸了?”

“我記得,我走訪過這個案子,這個女孩和我一個姓,她叫許倩,是從偏遠村裏考上我們縣大學的,她舉報的是我們縣農業大學的副校長王安福。”

“王安福。”

顧正默念著這個名字。

他看起來很平靜,但在這種平靜之中卻似乎隱藏著某種可怕的東西,這讓許晴感到了極大的不安。

“許晴,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下。”

“什麽事?”

“從現在開始我希望你請病假待在家裏,或者索性離開榆林縣。”

顧正猶豫著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我不會答應的。顧正,我不知道你想要幹什麽,但是我們找到了陳帆被殺的原因難道不是好事嗎?我們可以把這份證據交給孫警官,你不是相信他嗎?那他一定能夠證明你和楊旭清白的。”

“不是這個問題。”

顧正平靜地搖了搖頭。

“我知道老孫的能力,但有些事情不是能力就可以辦到的。榆林縣會存在這樣的團夥,沒有保護傘根本不可能。老孫要想頂住壓力,就必須越級把這件事匯報上去。可是在匯報的過程中他也同樣需要將證據獲得的來龍去脈說清楚。我和楊旭現在是嫌疑犯,如果證據是由我們交給老孫的,那他顯然已經違規了。而如果證據是通過你交給他的。許晴,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在省級調查小組抵達我們縣之前,你很可能就已經人間蒸發了。”

“顧正,都這個時候了,你竟然還在顧忌這種事情?!”

許晴難以置信地看著顧正,甚至於流露出了些許失望的神情。

“我不能不顧慮這件事情!你沒有辦過案,你根本不知道!趙陽付他不是這件事的頭,他也做不成頭。別說我們現在還不能確認這視頻中的人一定就是趙陽付,就算確定是他,把他給逮了,你以為這件事就結束了?渝州文化那麽大個企業擺在這裏,要是沒有確鑿的證據誰敢動劉豫西?還有錢江新,他是農信社的行長,你敢說在榆林縣發生的那麽多事情他不知情?可你有證據嗎?你想憑一個趙陽付就把這兩個人絆倒,可能嗎?!更不用說,在公安內部也同樣存在著他們的保護傘,在這種情況下,隻有你和楊旭都安全了,我才能放心地把這個案子給繼續查下去,你明不明白?”

“那我也想問你個問題,如果我和楊旭離開了,你住哪?”

許晴盡可能地調整著自己的情緒,向著顧正說道。

“我有我自己的辦法,你別忘了我可是個刑警。”

“可你第一次闖進我家的時候根本就隻剩下半條命了,哪裏還有個人形?顧正,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不需要你照顧。我知道我麵對的是什麽,也許突然有一天我待在家裏的時候也會遭遇和許倩一樣的事情。可那又怎麽樣?是不是我沒事了,其他人也都可以沒事?我要是不知道這件事也就算了,可我現在知道了,你難道要我假裝不知道嗎?我是個人,我也有心的,你要我的良心怎麽去麵對這些事情?!我不會拖你後腿的顧正,如果有一天他們把我抓起來想要威脅你,我會毫不猶豫地自我了斷。你相信我,你相信我一次行不行?”

許晴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緒,徹底激動了起來。

顧正沒法,隻得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了楊旭,說道——

“你不是作家嗎?幫我勸勸她?”

“我怎麽勸啊,顧老板。那晴姐現在就和江姐一樣,都視死如歸了,我還能怎麽勸?我雖然就是個寫小說的,可怎麽說也算是半個作家,你不能在這個時候把漢奸的台詞安排給我吧?顧老板,你聽我一句,我覺得這事你一個人真不行。但危險也是客觀存在的,要不我們回去商量一下,有沒有辦法把危險給規避了,然後給那群王八蛋下個套。要是最後沒這種方法,我再和你一起來勸勸晴姐?”

“我這次站楊旭!顧正你不能老因為自己是警察就把我們普通老百姓都看成是拖後腿的。反正這次你要麽就像楊旭說的那樣我們先商量一下該怎麽辦,要麽我明天就去找孫警官,反正你也攔不住我,你看著辦。”

“行……行。我服了,我今天徹底服了,你們兩個不當警察真的可惜了。我沒話說,真的沒話說。”

顧正用著一種生無可戀的神情望著楊旭和許晴,但不管怎麽說,他內心中還是能夠感到一些溫暖和激動的。

事已至此,顧正也不願再多說什麽。

他坐著車,一路回到了許晴的公寓之中。

而三人一進房間之後,就立即拿出了那塊小黑板,然後開始將目前為止所有發生過的事情從頭到尾地梳理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