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偶遇
如此偶遇，是許晴同顧正無論如何都沒有料到的。
當三人來到監控室之後，所有的沉默在這一瞬間突然被打破了。
薛延將門關上之後，當即是走到了顧正麵前，說了一句——
“顧隊，我終於找到你了，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你來這裏是想要查什麽？”
“我懷疑王農心的第一死亡現場並不在發現屍體的那個房間裏，但在偽造自縊之後，如果將屍體移動太遠的距離，同樣會破壞頸部勒痕跡。所以我認為王農心死亡的第一現場應該距離屍體被發現的地方很近，甚至在同一棟樓裏。”
事已至此，顧正也不想再多做隱瞞了，他把鴨舌帽一脫，隨手放在了旁邊，隨後坐在了監控室的座椅上。
“所以人真的不是你殺的。”
薛延又問了一句。
顧正苦笑著搖了搖頭。
“你要沒找到人不是我殺的證據，那我現在還能坐在這裏嗎？你又不是老孫，也學不會他那一套。”
“顧隊，我和你說，老孫這人真的是什麽事都敢做，我都不知道你以前到底怎麽和他搭檔的。”
“沒搭檔，競爭對手而已。”
顧正又搖了搖頭。
他真的有很多想話和薛延絮叨，可現在卻真的不是時候。
“好了不說這些了，剛才那個林經理說到了監控室。我猜一下，當時王農心屍體被發現之後，你們沒有對我發布通緝令，隻是發了一個協查通報。這說明當時你們並沒有找到我殺死王農心的確實證據。換句話說，現場出現了我的指紋，可你們卻不能確定我在王農心死亡當天是否到過現場。那說明監控中並沒有出現我的身影，但其實我可以告訴你，我的確在那段時間裏找過王農心。所以你們應該是察覺到監控被人替換了，你現在是來尋找被替換的監控錄影帶的對嗎？”
“顧隊還是和以前一樣神。沒錯，我的確是來這裏找錄影帶的。”
薛延點了點頭，承認了自己的來意。
“沒用的，被替換的錄影帶不可能還留在這裏，你們要找的人不僅心狠手辣，而且心思縝密，甚至成團夥性，絕不會輕易留下線索，所以錄影帶應該在第一時間就被銷毀了。”
“沒錯，老孫也這麽說過，他還說……”
“別說。”
就在薛延忽然想要說些什麽的時候，顧正忽然將他的話給打斷了。
“什麽都別說老薛，你現在是在執行公務，你告訴我的任何事情都屬於違規，我今天不想從你這裏知道任何案件調查的情況。但你可以跟著我走，把你看到的一切事情都如實地記錄下來。而關於王農心的案子，也是時候該要水落石出了。”
“我明白了，顧隊。”
薛延鄭重其事地向著顧正點了點頭，隨後問道——
那我們現在……”
“我們這樣……”
顧正起身靠近了薛延，在一段時間的交流之後，薛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而坐在一旁的許晴則是為這兩人如此大膽的想法捏了一大把汗。
二十分鍾以後，薛延從老林那裏拿到了三號樓所有業主的基本信息。
華庭小區是一個新建的高檔住宅小區，每一層都隻有兩戶住戶。
一般來說購房的業主會優先選擇無人購買的樓層，或者索性將一層的兩戶全部買下來。
王農心也是如此，他將三樓0301與0302房一起買了下來，並且打通做成了平層。
警方在之前對於其住宅的搜證中，並沒有在這打通的兩套房裏找到任何異常的情況。
所以顧正從一開始就把目光放在了其他樓層裏，但他首先探查的卻是3號樓的電梯間。
“顧隊，你在找什麽？”
薛延對於顧正的行為產生了疑惑。
此刻顧正正站在電梯中，一邊朝著四周探查，一邊回應道——
“我在找某種痕跡，從剛才的業主資料來看，王農心樓上樓下的房子都已經被售出，我想你們應該都已經對業主做過筆錄了，應該也沒有找到任何可懷疑的地方才對。”
“沒錯，我們調查過王農心樓上和樓下的住戶，的確沒有任何異常，而且他們在案發當天也都有不在場證明。”
薛延點頭應道。
“那就對了，殺死王農心的凶手是一個非常了解刑偵流程的慣犯，他當然會知道我們在案發之後會進行怎樣的調查。我之前說了，我覺得王農心屍體被發現的地方並不是第一案發現場，而第一案發現場又有極大可能就在這棟樓裏。如果是這樣的話，凶手就必須要注意到三件事。”
“哪三件事？”
許晴聽著顧正的分析，忍不住發出了詢問。
“第一，屍體不能在運送過程中發生劇烈晃動與擠壓，因為這樣會造成頸部額外的勒痕，通過法醫比對很容易就可以得出額外痕跡到底是死前留下的還是死後留下的。第二，運送屍體的過程中必須要規避所有一切的突發可能，包括可能會遇到的其他業主以及維修人員或者物業人員。第三，屍體在運送過程中必須保持垂直懸掛狀態，而不能折疊或者將繩索從脖子上解開，因為這樣同樣會導致產生重疊痕跡。王農心身高大約在一米八左右，身材魁梧，要想讓這三點同時成立，凶手就必須要使用電梯運送屍體，而為了避免在運送過程中出現突發事件，所以必須使用某用器物將屍體隱藏起來……”
“衣櫥！是不是衣櫥？”
許晴在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向著顧正問道。
“沒錯，你們看這裏。”
顧正點了點頭，指著電梯入口門上方的摩擦痕跡說道——
“這裏的電梯的內間高度大約在兩米二左右，外門稍微矮一點，大約是兩米一。摩擦痕跡出現在外門的中央正上方，由此我們可以推斷運送王農心屍體的是一個高度在兩米一以下的櫥櫃。這裏是高檔小區，而且大樓並沒有設計貨梯，如果是業主想要更換家具，這種大小的櫥櫃肯定都會通過樓道進行運送，而不會通過電梯運送。而從擦痕的寬度以及電梯的寬度來判斷，運送屍體的櫥櫃應該是那種好像是立柱一樣的形狀，這樣的衣櫃通常是組合櫥櫃的一部分。我推斷凶手在行凶前應該仔細測量過電梯門的高度，但因為移動櫥櫃需要安裝滑輪，滑輪增加了櫥櫃的高度，所以產生了一定程度的摩擦。”
“但是這個櫥櫃本身也可能會被凶手處理掉，畢竟距離王農心的死到現在已經過去整整一個月了。”
薛延思索了片刻，隨後補充道。
“我覺得不會。”
顧正聞言搖了搖頭——
“這個小區的房齡不到六年，也沒有人會特意把老舊家具搬來這種檔次的小區裏使用。在這種情況下，突然丟棄某件或者某套成色比較新的櫥櫃本身就是一件非常突兀的事情，更何況還是在王農心死亡之後，很難說不會引起我們的注意。而丟棄的家具更有可能被人拿走使用，出現凶手無法預料的狀態，如果是我的話，我寧願把東西留在原處。”
“可原處在哪？難不成要一家家去搜查？”
“沒有這個必要，如果凶手真的了解刑偵流程，那隻要模擬他的想法就可以知道那個地方在哪。在王農心死後，警方有很大可能會對於樓層中的住戶進行詢問。如果這棟裏的某戶業主參與了犯罪或者就是凶手本人，在詢問中很有可能會露出破綻，甚至引起懷疑。所以最穩妥的方法就是將其隱藏在還未出售的房屋中，可這樣同樣也會產生一個問題，如果這之後有其他業主想要看房，那很容易就會使這個布局露餡。為了證明我的猜想，昨天我特意讓許晴從中介資料裏找到了所有華庭小區3號樓房屋出售信息，老薛你來對比一下剛才拿到的業主信息。”
顧正一邊說著，一邊朝許晴眨了眨眼。
許晴聞言連忙將自己的手機遞到了薛延手裏。
“薛警官，您看一下。”
“叫什麽薛警官，聽起來多生分，你和顧隊這麽熟，叫我聲老薛就行了。”
“這……不合適吧？”
許晴看了眼薛延，猶猶豫豫地說道。
“沒事，就叫他老薛吧。這家夥剛進隊那會娃娃臉，任誰看了不信是幹刑警的料，所以他逢人就要別人喊他老薛，然後硬是把臉給曬黑，還留了一嘴胡茬搞成一幅邋裏邋遢的模樣。”
“不是，顧隊你什麽意思啊？你知道你當時一跑我心裏是怎麽想的嗎？我頂著上級的壓力，我愣是不信你老顧會去殺人。可你倒好，剛一見麵就揭我的短。而且我老婆都不嫌棄我，你嫌棄我什麽？我是給隊裏丟臉了？還是浪費你家糧食了？我是真沒想到，顧隊你跑了一個月，我們逃犯見得不少了吧？按理說那應該麵黃肌瘦，可顧隊你不僅氣色不減當初，身邊還跟著這樣一個紅顏知己。說實話，要不是親眼所見，我都不信這是真的。”
薛延在找到顧正之中，內心的壓力真的像是減少了很多。
甚至放下了那張已經板了整整一個月的臭臉，開起了玩笑。
顧正也笑了，衝著薛延說道——
“老薛你現在說話怎麽一股老孫的味道？你們什麽情況？”
“得了吧，要不是老孫，就算我們是兄弟我今天還是得逮捕你。算了，不說這些了。老顧你來看這裏……”
薛延話鋒一轉，拿起老林給的樓層住戶信息，隨後又指著許晴的手機說道。
“這裏一共十六層，每層兩戶，一共是三十二套房源。已經出售的是二十一套房源，剩下十一套還未出售，但是在中介的銷售記錄裏，隻有十套房在出售，剩下的那套1201並沒有任何業主入住，也沒有任何一家中介有出售信息。”
“1201……”
顧正默念了一遍房門號，隨後劍眉一抖——
“走，去問問那個林經理到底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