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指紋的秘密

“晴姐,今天情況怎麽樣?”

晚上八點三十分,許晴才剛一進家門,楊旭就已經迫不及待的開口詢問起來。

但此時此刻,許晴的神情已經難看到了極點,她打開燈之後看了眼楊旭,隨後突然對他說道——

“你先去廁所把自己給關起來,顧正你來我臥室,我有話對你說。”

“發生什麽事了,晴姐?”

楊旭對於許晴的反應有些猝不及防,支支吾吾地又說了句——

“這……是吃炸藥了嗎?”

“讓你去就去,這是我家,你哪來這麽多廢話?”

許晴狠狠瞪了眼楊旭,讓他整個人忽然一激靈,隻能乖乖起身走進廁所隨後關上了門。

隨後就是顧正了,他看到許晴這樣的表現也沒多說什麽,隻是起身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同許晴一起走進了臥室,隨後轉身將門關了起來。

“發生什麽事了,許晴?”

“你一直都在騙我對嗎?”

許晴直視著顧正的雙眼,話語間沒有絲毫猶豫。

“你肯定認識王農心,而且也去過他的家裏。也許王農心並不是你殺的,但你們之間肯定有著某種關聯。”

“為什麽這麽說?”

顧正盡量保持著冷靜向著許晴問道。

“這件事你還需要問我嗎?是你手把手教我怎麽去了解嫌疑人心裏的,也是你手把手給我演示了什麽叫做推理。還記得楊旭之前提到過王農心案裏最奇怪的事情嗎?如果王農心是自殺的,那現場為什麽會留下你的指紋,而如果王農心是被殺的,你的指紋為什麽會留在那麽奇怪的地方,卻沒有在關鍵位置留下?現在我假設王農心是被殺的,凶手可以通過敲門的方式讓王農心主動打開房門,隨後通過某種方法偽造他自殺的現場,但凶手要怎麽才能在不留下指紋的情況下關上房門?”

“這件事我們之前已經分析過了,凶手隻要戴著手套就可以輕鬆做到這件事。”

顧正靠在牆邊,向著許晴緩緩說道。

“沒錯,凶手隻要戴上手套就可以做到這件事。所以我相信你是無辜的,既然凶手可以製造王農心自殺的現場,就沒有必要再留下指紋讓警方懷疑。所以在現場出現的,顧正你的指紋在我看來是無法理解的悖論。但是,其實還有另一種可能,在王農心死前你其實去過案發現場,隻不過在你離開的時候,王農心還活著。隻有這樣才能夠解釋為什麽現場會出現你的指紋。你找過王農心,他幫你開了門,你走進他的客廳,不經意碰觸到了櫥櫃,煙灰缸裏的煙蒂是你留下的,你在他客廳裏抽了煙,和他聊了一會,然後你離開了,王農心把你送到門口,看著你走出去,隨後自己關上了門,那個時候他還活著,所有在門把手上沒有留下你的指紋。隨後在你離開之後,又有其他人來到了王農心家裏,他們殺了王農心,把他的死偽裝成了自殺,但是他們卻忽略了你在現場留下的指紋。如果這樣的話,是不是就能解釋凶手偽裝了王農心的自殺,卻要留下你指紋的悖論了?顧正,我今天想要聽你說一句實話,或者你也可以告訴我另一個版本的推理,可以合理解釋這個悖論。當然,你也可以繼續騙我,告訴我王農心其實是自殺的,而有人刻意偽造了現場,將罪名嫁禍在你的身上。小時候,我媽一直說我是死腦筋。如果我選擇相信一個人,我就會一直相信他。所以隻要你能說服我,我就會一直相信你,但是如果你耗盡了所有我對你的信任,那麽……”

“王農心不可能是自殺的。”

許晴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就已經被顧正打斷了。

他用著一種複雜的神情看著許晴,許久之後才繼續說道——

“我和你說過我想要找到楊旭並不是要他告訴我凶手是誰,而是希望在他身上證明一件事,那就是楊旭不是凶手。其實對於我來說,想要通過推理去推斷某個案件的原點一點都不複雜。陳帆在現實裏的社交圈子很小,而他死亡現場卻被精心布置過的,這已經可以讓我在第一時間排除掉粉絲作案的可能,雖然他也許非常出名,但在這個世界上並不存在沒有任何利益糾葛的預謀殺人,更不存在因為網絡紛爭就特意在陌生的地方進行預謀殺人,還是用著這麽專業的手段,有著那麽冷靜的心態,這根本不符合常理。許晴你要知道,殺人絕對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就算我親手處理過無數惡性案件,但關於殺人這件事我根本從來都沒有想過。而如果有人可以在並非衝動的情況下有預謀的做到這件事,那麽這些人就不可能是第一次犯罪。”

“你說這些情況和我之前說的事情有關聯嗎?”

許晴對於顧正的回答產生了質疑,然而顧正卻在這聲質疑之後斬釘截鐵的說道——

“有,陳帆的事情讓我懷疑在榆林縣有著一股我所不知道的黑惡勢力存在,我不知道他們存在的原因,不知道他們是什麽時候出現的,甚至不知道他們究竟幹過什麽。但是我可以確定,無論怎樣的矛盾糾紛都不可能培養出心思縝密殺人不眨眼的凶徒,隻有可能這些人原本就存在著,隻是陳帆觸犯到了他們的利益,才遭受到了這樣的滅頂之災。可你要知道我是刑偵中隊的隊長,如果榆林縣真有一個這樣的團夥存在,為什麽在那麽長的時間裏我會一無所知?”

“你之後找到原因了?”

許晴正嚐試著平複自己激**的心情。

因為他發現顧正並沒有在尋找借口,而是逐漸將一次過去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說了出來。

她必須要讓自己冷靜下來,冷靜到讓顧正將這件事的前因後果說完,再去判斷他是否是在撒謊。

“正確的說我是想到了原因。刑警隊的工作和普通民警不一樣,我們並不需要隨時隨地出警,而是隻針對一些惡性案件展開調查。而如果案件的性質並不需要我們出馬的話,那麽我不知道也就合情合理了。在被停職之後,我利用自己過去的關係對於這幾年裏在榆林縣或者周邊縣城所有出現死者的普通案件展開調查,然後發現了一件可怕的事情。就拿兩年前一名王姓女子墜樓事件舉例,在案發當時有目擊者聲稱這名王姓女人所在的天台還有另一名男子的身影,但在案件卷宗裏,那個男人聲稱自己離開時女子並沒有墜樓,之後因為證據不足那名男子被無罪釋放,而這起案件也被定性為了自殺。這樣的事情還有不少,在最近幾年榆林縣經常會出現類似的意外或者自殺案件,而這些案件因為並不屬於刑事案件,所以刑警中隊也沒有參與到調查之中,我也就理所當然的並不了解其中的細節了。”

“你說的這件案子我也知道。”

許晴用著複雜的眼神看向了顧正。

“那然後呢?法製日報報導了嗎?”

顧正忽然向著許晴這麽詢問道。

“那個時候我還不是法製日報的主編,隻是一名報社的普通記者,所以並沒有權力決定報紙版麵上能夠刊登什麽新聞。但我記得我和當時報社的負責人爭論過,我覺得這件案子真的很奇怪,因為我在那名女子身上找不到她自殺的原因,而且關於那名男子警方也沒有披露他和那名女子的關係,隻是說在女子墜樓時,他有著不在場證明,所以就被無罪釋放了,我還為此寫過一篇報道,隻是並沒有被刊登在報紙上。”

“我在私底下查看了這個案子完整的卷宗,事實上如果讓我來判斷的話,我認為就是那個男人把女子推下樓的,因為那個所謂的不在場證明在我看來問題很大。證明那個男人在女子墜樓期間不在現場的是榆林縣的幾個小混混,根據他們的證詞當時嫌疑人正在酒吧裏獨自喝酒。許晴平時去過酒吧嗎?”

“我個人不太喜歡那種喜歡,但是因為工作原因去過一兩次。”

許晴答道。

“那就好辦了,你去過自然知道酒吧環境是什麽樣的,在那種燈光環境下,幾個小混混竟然可以一致確定嫌疑人當時坐在卡座上喝酒,這本身就是讓我覺得不可思議的事情。而且據他們說,他們同嫌疑人之前也並不認識。”

“所以你認為這起案件這不是自殺對嗎?”

許晴的神情愈發嚴肅起來。

“不僅是這起案件,還有很多我認為可能有內幕的案子,最後都變成意外或是自殺。這很難不讓我懷疑先前我說的那個推斷,再加上我受到處分這件事原本就不合理,所以我甚至懷疑這股力量已經開始逐漸蠶食起了公安內部,但作為一名刑警,我真的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

“可是如果這一切是真的,那完全沒有人在暗中配合也是不可能做到的對嗎?”

許晴追問道。

“沒錯。”

顧正點了點頭,

“不過在我開始調查的時候,我所抱的還是想要證明警務係統是清白的這個願望。但在之後的調查中,我的心開始越變越涼。前年八月十三號,有人匿名舉報農信社副行長王農心涉嫌挪用用戶存款,然而這封舉報信卻被縣公安扣了下來。同年八月二十號,一名李姓男子在榆林縣鬧市主幹道發生交通意外,被一輛失控大卡車碾壓致死,事後查明此人為農信社一名普通的會計。去年1月7號,榆林縣一家私企法人在家中自縊身亡,但這件事甚至都沒有進行詳細的調查就以當事人自殺草草結案。事後,當事人妻子報案聲稱自己丈夫死於謀殺,因為在案發前一夜,夫妻兩人還打算帶著六歲的兒子外出旅遊,第二天就發生了這起自殺案。但最後,警方並沒有受理這起案件,並且從此之後這對母子也消失在了榆林縣中。我根據線索順藤摸瓜的找到了那對母子的家人,那根據他們的說法自從去年開始,他們就已經無法聯係到這對母子,換句話說這兩個人在榆林縣神秘的消失了。”

“那這件案子也和農信社有關聯嗎?”

許晴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她不敢相信竟然會有這麽多可怕的事情發生在自己工作的地方。

“我不知道有沒有關聯,但是那名男子生前所經營的是一家傳媒公司,而在他死後公司被爆出通過農信社欠下了巨額貸款麵臨清算,最後不得不走法律程序申請破產保護。最後這家公司以極低的價格被收購,而收購方就是渝州文化傳媒。而出麵證明他的確欠下巨額貸款的人又是那個王農心。許晴你好好想一想。根據楊旭的說法,陳帆的死和趙陽付有關聯,殺死陳帆的人手段殘忍又和之前發生的案子有些相似。趙陽付是劉豫西的下屬,王農心是農信社的副行長,那個匿名舉報王農心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那名意外死亡的會計,而在最後那起案子裏,劉豫西又成為了最後受益者,這裏麵又有王農心的身影。如果你站在我的角度,你會怎麽去看這件事?”

“我會得出和你相同的結論。”

許晴深吸了口氣,隨後緩緩說道。

“相同的結論?”

顧正無奈地搖了搖頭。

“不,許晴。我這個人比你想象的主觀多了,我當時認定了榆林縣存在著一個巨大的黑惡團夥勢力。而藏在這個團夥背後的首腦極有可能就是農信社的行長錢江新又或者是渝州傳媒的劉豫西。在有了這個想法之後,我開始不顧一切地動用各種關係想要尋找這個團夥的突破口。而我調查的主要方向就是那起因為交通意外而亡故的李姓男子。在案發之後,其妻子因為傷心過度住進了醫院,隔年舉家搬離了榆林縣。不過有件事許晴你肯定想不到,在那名會計去世之後,王農心代表農信社給予了其家屬一大筆的撫慰金,並且還親自帶人幫助其家人搬離了榆林縣。你覺得這件事奇怪嗎?許晴。”

“王農心是農信社的副行長,無論如何他都沒有理由親自動手去幫一個會計的家屬搬家對嗎?等等……如果那封匿名舉報信真的是那名會計送去的,那麽除了舉報信之外他應該還有能夠證明這件事的證據對嗎?難道王農心是去尋找證據的?!”

“隻有這一種解釋,在我視野裏麵,一個人如果去做一些原本不該他做的事情,就一定會有原因。而對於王農心來說,這個原因就隻能是證明他犯罪的證據。同時,那名李姓會計既然會采用匿名舉報的方式去揭發王農心,一方麵說明他能夠知道這其中的危險,另一方麵他也是一個非常謹慎的人。一個謹慎的人理所當然的應該能夠想到,當自己掌握的證據被人強行奪取之後他會麵臨怎樣的境地,所以關於王農心的罪證一定會被非常小心的藏匿起來。為此我抱著僥幸的心裏做了兩手準備,第一手是前往他妻子的新家去調查李姓男子所留下的遺物,第二是前往他們已經出售給別人的房子裏查找線索。最後,我在他們原本居住的房子廁所瓷磚後麵,發現了一個被防水袋包住的信封,而那裏麵詳細記錄了當時農信社的流水賬目。”

“然後,你就拿著這份賬本去找王農心了?”

許晴倒吸了口涼氣,衝著顧正說道。

“許晴,你既然想聽實話,那我就告訴你實話。我從拿到賬本到去找王農心這期間其實相隔了至少有一周左右。因為當時我的內心十分矛盾,第一是因為我覺得這件事牽連到了警方內部,而當時我又已經被革職了。違規調查原本就是犯紀律的事情,如果我直接提交賬本,這個案子很可能最後會被轉到別人手裏最後不了了之。第二是我從一開始就覺得王農心沒有那麽大能力去做這些事情,而這份證據又隻能指向他一個人。如果最後隻有他一個人出了事,那這個案子在我看來同樣是不了了之的。”

“但你最後還是去找他了。”

許晴看著滿臉糾結的顧正喃喃道。

“沒錯。”

顧正在此刻露出了一絲苦笑。

“如果讓我選的話,我覺得直接去找王農心絕對是最壞的主意。但我沒有選擇,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會複職,也不確定今後到底還能不能成為一名刑警,但是我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榆林縣存在著這樣一個團夥而無動於衷,所以我最後還是去找他了。我記得那是在運鈔車案發生的前一晚,我跟著王農心回到了住所,在確定他家裏沒有其他人之後敲響了房門。雖然我被革職了,但是想要那本警官證不是難事,我告訴了他我的身份,王農心隻能給我開門。我看得出來在他看我之後整個人都顯得非常不安,可奇怪的是在我提到了想要從他那裏了解當年那封舉報信的事情時,他好像又沒有這麽緊張了。”

“我在一本書上看過,人的緊張感是會不斷交替的,如果你提到的事情不是他緊張的源頭,那的確會出現鬆了口氣的情況。所以相比王農心真正緊張的時候,當年的那個案子他反而沒那麽在意了?可是如果當年的事情真的和你說的一樣,那王農心也是殺了人的,就算不是他親自動的手,也一定是主謀。”

“你說得沒錯,但其實我當時並沒有想那麽多,主要因為我一直都是個挺遵守紀律的人,就算偶爾有點出格,可像這樣的違規辦案還是第一次。所以王農心當時的表現雖然有點奇怪,可我也沒有多想,更何況他的輕鬆其實隻持續了很短的一段時間。而當我向他提起我找到了賬本時,他整個人又緊張了起來。之後我一直就這件事死咬著不放,想從王農心嘴裏套出更多的內容。在這期間我抽了根煙,並習慣性地把手放在了煙灰缸旁的桌子上敲打。我給了他考慮的時間,但我沒想到王農心會在這個過程中好像瘋了似得大喊了一聲——‘你別逼我,你要是逼我的話我就死給你看。’隨後他猛的衝進房間,拿起了一根繩子。我看到這種情形連忙衝上去,從他手裏搶下了那根繩子,然後把他按在了椅子上,給他做了一點思想工作。王農心在聽完了我的話之後考慮了很久,然後忽然問了我一句,如果他把知道的東西說出來,是不是能夠減刑。我告訴他隻要他提供的信息足夠重要,那麽減刑是肯定的。之後他又問我,說警方能不能保證他的人身安全。我告訴他當然沒問題,之後王農心忽然笑了起來。他說他不相信我說的話,除非我能證明給他看,至少先把當年那個壓下檢舉信的哪個人給找出來,否則就算我手裏有證據他也無所謂。我問他這是什麽意思,他說他這些年已經累了,榆林縣的事情沒有我想的那麽簡單,他不想莫名其妙變成別人的替罪羔羊,所以除非我能夠找到讓他相信的理由,否則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告訴我任何事情的。”

“他這明顯是在拖延啊,顧正你那麽容易就相信了?”

許晴忽然不可思議地大叫起來。

“那我有什麽辦法?我的確是在違規辦案啊,而且當時我是被停職的。如果警方內部真的有問題,我會有一百種理由被調離這個地方,從此以後這件案子就徹底和我沒有關係。你以為這件事情那麽簡單嗎?我根本不知道應該要去相信誰,所以這件事我對任何人都沒有提起過。直到兩天之後,我聽到了王農心自殺的消息,那個時候我整個人都呆滯了。我知道自己去過他的家裏,而且在那裏留下了指紋,就算王農心真的是自殺的,這件事最後也會牽扯到我的身上。而那個時候,我知道自己絕對不能被抓,否則隱藏在榆林縣的這個團夥將再也不會被人發現。”

“所以你選擇了逃跑。”

許晴的目光逐漸暗淡了下來,她已經無法再繼續生顧正的氣了。

因為這個故事已經將之前她所有潛藏在心底無法解開的謎題給解開了。

但之後呢?

顧正的故事已經到此為止了,可關於發生在榆林縣的懸案他們依舊無法找到任何的線索。

單純的猜測根本不足以將犯罪嫌疑人繩之於法,法律是需要證據的。

“我很慶幸自己逃了,因為現在我至少還能夠看到希望。至於為什麽到現在才把這些事情說出來,是因為從一開始我就沒打算想讓你參與到這個案子裏。”

顧正緩緩走到了許晴的身旁,他看到許晴的頭低低地垂著,下意識的想要拍拍她的肩膀給予一些安慰。

可就在這時,許晴突然響起的聲音卻讓顧正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顧正你真的太可笑了。”

許晴抬起頭的時候,眼睛已經被一層霧氣所遮蔽。

“你到底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我不是你的下屬,更不是在為了你不顧性命地去調查這些事情。你有身為警察的責任,難道我就沒有身為一個市民的責任嗎?你是不是覺得瞞著我是為了我好,可現在的你能幹什麽?你甚至都不能光明正大地走出這扇門!這種時候,我的安危到底有什麽意義?就算我今天可以逃過一劫,總有一天我也會和那些被害人一樣,因為一場意外被人發現在某處。你要是真的在意我,那就應該用最快的速度去偵破這個案子,用最快的速度把那些人給抓起來。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什麽都不說,我今天差點就在劉豫西麵前暴露了?”

“你去找劉豫西幹什麽?”

顧正聞言一愣,整個眉頭都緊緊地皺了起來。

“你以為我不去找他的話,他就不會來找我嗎?楊旭提議把局攪亂,我讚成他的說法。可是我也不可能假裝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的就把報導發出去。劉豫西這個人真的不簡單,他問了我關於王農心這個案子的想法,以及寫出這份報導的邏輯。我知道他在試探我,但他應該拿我沒什麽辦法,因為我一直都把孫警官當成擋箭牌,我希望他能覺得是孫警官讓我這麽做的,這樣的話會不會對你更有幫助?”

“你……”

這一瞬間,顧正的眼眸之中充滿了驚訝,驚喜交雜的神情。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許晴,隨後突然說了一句——

“許晴你真是個天才啊,這件事我怎麽沒想到。我們完全可以把這些事情都栽在老孫身上,這樣的話不但你暫時安全了,我也暫時安全了。”

“但我擔心……孫警官會不會有事?”

許晴猶豫地說了一句。

“老孫有什麽好擔心的?他這個人比泥鰍還滑,我就怕這事牽扯不到他頭上,一旦牽著到了這個劉豫西的好日子怕也是到頭了。許晴我現在正式和你道歉,之前瞞了你那麽多真的是我不對,但從現在開始你知道的事情已經和我一樣了。今後不要再說什麽我騙你了,這次真的沒有了。所以……我們不哭了成不?你這個樣子,一會被楊旭看到了,我不知道要怎麽解釋啊。”

“我沒哭。”

許晴用力擦了擦眼睛。

“我就是覺得你這個人很不好,自以為是,直男,總覺得自己的想法才是對的,完全不考慮別人的心情。”

“是是是,我知道我有些做法的確不太妥當,但是我出發點的確是為了你好。我們這邊有規定的,不能讓無辜群眾受到傷害,我也是恪守警察條例,所以……”

“那你們警察條例裏有沒有寫不能綁架無辜群眾?”

許晴狠狠瞪了顧正一眼。

“這個真沒有,那裏麵就說不能傷害,我沒有傷害你,所以不算違規。而且……要是這案子最後真能破了,你肯定也不會和我計較這些事情吧?”

“貧嘴,計較不計較的等你把案子破了再說。這次的事情先就這麽算了,但今天我已經把報導刊登了,之後的時候我們要不要再商量一下怎麽辦?”

“聽你的,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刑警大隊的大隊長了,是我的直屬上司,我隻負責提出意見,但最後決定的權力都在你手上,這樣你看行不?”

顧正見許晴的態度沒之前那麽生氣了,於是變著法的想要讓她開心起來。

可許晴不吃這套,再加上顧正這種討女孩子開心的方法簡直連初級水平都無法達到。

所以隻能換來許晴的又一個白眼。

“你自己犯法不夠還要拉我一起下水,在我家私設公堂?你到底安的什麽心,顧正!”

“沒有沒有,我就是開個玩笑……那這樣,我現在把楊旭從廁所你叫出來,你稍微擦一下眼淚,然後過一會再出來,行不?”

“不行!我就要讓楊旭看看,你這個堂堂刑警隊長是怎麽欺負普通老百姓的,然後讓他寫成故事刊登在我報紙的頭版!”

女人生氣和男人生氣最大的不同點就在於後勁。

顧正當然不懂這些,所以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許晴大步走出了臥室,隨後一臉無辜地跟在了她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