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殺機

“姓名。”

當孫濤又一次走進審訊室的時候,他看見那個女孩的頭正低低地垂著。

黑色的長發遮住了她的臉龐,而身體也因為抽泣在輕微的顫抖著。

“我在問你的名字。”

孫濤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

因為對象不同的緣故,相比剛才審訊王陽的態度,孫濤現在的語氣已經能夠用溫柔來形容了。

但就算這樣,依舊還是沒能起到應有的作用。

“我真的是第一次去那種地方,我下次再也不敢了,能不能不要聯係我爸媽。我保證……保證不會再去那種地方了。”

“最後一次問你,叫什麽?你要是不說的話,我們也有很多其它的辦法可以知道這件事。”

孫濤在聽見女孩的懇求時遲疑了片刻,不過很快他又再一次重複了之前的問題。

女孩開始害怕了,顫顫地說道——

“湯佳葉。”

“年齡。”

“17歲……哥哥,我真的是第一次去那種地方,放過我這一次好不好?”

湯佳葉再一次發出了懇求。

孫濤看著她的模樣沉默了很久,隨後又歎了口氣。

“第一,你不該叫我哥哥,而是應該叫我叔叔。第二,你不是第一次去。說吧,王陽塞給你的是什麽東西?”

“是糖。”

湯佳葉含糊不清地吐出了兩個字。

“是什麽糖?”

“就是……就是那種糖。”

湯佳葉支支吾吾地想要將這個話題搪塞過去,孫濤搖了搖頭直截了當地說了句——

“你是不是覺得特意換一種說法的話,毒品就不是毒品了對嗎?”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我知道那是毒品……也知道這種行為是不對的,我真的知道錯了,能不能原諒我這一次?”

湯佳葉拚命搖起了頭,模樣顯得可憐極了。

可惜這樣的情形孫濤實在見過太多次了。

其實同情這種東西,人多少都會有一些。

之前李霞在走廊上詢問他的時候,口吻中就明顯帶著同情的成分。

可是漫長的辦案生涯讓孫濤明白了一個道理,很多時候同情隻是另一種將人推入深淵的方法。

一次的原諒換來的也許是之後無數次的僥幸,類似的事情孫濤實在看得太多太多了。

“不是我不想原諒你,隻是我覺得你好像找錯原諒對象了。法律並不存在原諒這種說法,而且你對不起的人也不是我。其實你犯的事情不歸我管,所以我現在坐在這裏並不是在審訊你,而隻是有些話想對你說。首先,你並不是第一次去那種地方,也不可能是第一次吸毒。王陽隻是個小混混,不敢做出太出格的事情,如果他不知道你吸毒,就不會用那種方式來接近你,所以你一定是那間酒吧的常客,我沒說錯吧?”

湯佳葉沒有回答孫濤的詢問,低著頭緊緊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第二,我現在放你走,你之後一定還會回到那個地方。”

孫濤見湯佳葉不說話,又繼續說了下去。

但這一次,湯佳葉的表現就有些激動了。

她一聽到孫濤這麽說,連忙抬起頭大聲辨駁道——

“我肯定不會了。”

“不,你肯定會。”

孫濤笑著搖了搖頭。

“戒毒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我從沒見過有什麽人是依靠自己的力量成功的,所以你還會去。而且因為你家人並不知道,你也沒有經濟能力的緣故,你依舊還會采用這樣的方式去換取毒品。我相信你知道錯了,但我也相信這個錯不是靠你自己就能改正的。我今天放你走,明天我還是會再遇到你,你覺得這件事真的有意義嗎?”

“可是……”

湯佳葉痛苦地用雙手捂住了臉龐,

“我真的不想讓我爸媽知道這件事……”

“17歲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也應該學會為自己做的事情負責了。不過我看在你還有救的份上,可以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你可以自己去把這件事告訴父母,然後主動要求前往戒毒所。或者,我也可以用警方的名義通知你的父母。如果你真的覺得自己錯了,那至少也應該給需要道歉的人去道個歉,又或者說其實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錯了,隻不過是想找個借口搪塞我而已。你考慮一下吧,如果需要時間的話,我可以先離開的。”

孫濤將自己的解決方案說了出來,湯佳葉聞言後在座位上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

但她沒有要孫濤離開,所以孫濤也就這麽坐了下去,直到她再一次開口,用著顫抖的聲音說道——

“我……選第一種。然後……我真的知道錯了,我真的真的知道錯了,我沒有在騙你。”

“你可以騙我,但希望你不要騙自己。”

孫濤說完了這最後一句話後,起身離開了審訊室。

“孫隊。”

等候在門外的李霞見孫濤走了出來後,再次走上前去。

“小李,你今天可能要加班了。你先去幫這個女孩做個筆錄,詢問下她身邊還有沒有同樣吸毒的朋友,隨後等到明天一早送她回去,等她和父母把事情說了之後就帶她去戒毒所,然後順便把筆錄複印一份交給緝毒辦那邊。”

“我知道了,這件事我一定會妥善處理好的。不過孫隊,你現在要不要先去休息一會?我記得你好像又熬了一天一夜沒睡了。”

“我睡不著,而且我還有點其他事情要處理一下。你先去把手上的事情忙完吧,我也要去找一下關於這個狼哥的線索。我現在有一種很強烈的直覺,我覺得我們已經靠真想越來越近了,所以越是這種時候就越不能懈怠。好了,就這樣,我先走了。”

孫濤衝著李霞揮了揮手,轉身朝著門外走去。

而此刻已經是淩晨兩點了。

李霞完全不知道孫濤這一回到底是要去哪裏,也不明白他所說的真相究竟是什麽。

在李霞看來,王陽的案子和最近榆林縣所發生的一係列惡性案件根本是八杆子打不著的事。

所以孫濤到底為什麽要追著這個案子不放,還有那個叫做許晴的記者又為什麽會引起他的注意。

伴隨著孫濤離去的背影,李霞的眼神也愈發迷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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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曆正月十五,這是一個舉家團圓的日子。

而這一天,距離那起轟動了整個榆林縣的運鈔車案也過去了整整一個月。

許晴和劉豫西所約定的交稿日期就是今天,所以當她再一次走進總公司大門的時候,內心中多少有些忐忑。

顧正說過所有案件都會存在一個原點,而通過這個原點他可以了解嫌疑人作案的目的以及之後他們可能會做出的舉動。

但劉豫西是個謎,雖然所有的細節都好像在若隱若現的向他偏轉,可到現在為止卻沒有任何線索能夠指向他與運鈔車案有著絲毫關聯。

這種感覺讓許晴分外難受。

她在這個漩渦中已經掙紮了整整半個月的時間,親眼目睹了顧正舉步維艱的處境。

事實上,當顧正成為了案件的嫌疑人之後,他已經不具備任何調查的能力,而唯一能夠打開這個僵局的人就隻剩下了自己。

許晴在深思熟慮之後作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她沒有和顧正或是楊旭提起過自己的決定,因為許晴知道顧正絕不會允許自己作出任何冒險的舉動。

可如果不冒險的話,又該要如何掙脫漩渦的束縛?

許晴在前往渝州文化總公司的時候,滿臉都流露著擔憂的神色。

但隨著她推開大門的那一刻起,所有的擔憂都從她的臉上消失了。

此時此刻的許晴又恢複了那個女強人的模樣,顯得自信而不失優雅。

她向著服務台的工作人員露出了禮貌的笑容,點著頭說道——

“我姓許,是劉總約我來的,所以能不能麻煩你告訴他一聲?”

“好的,許小姐。麻煩您稍等一下。”

服務台的工作人員很快接通了劉豫西辦公室的電話,片刻之後她放下電話向許晴回予了一個微笑。

“劉總正在等你,許小姐請跟我來。”

“嗯。”

許晴點了點頭,隨著工作人員來到了四樓劉豫西的辦公室前,看著她輕輕叩了叩了大門,隨後緩緩將其推開。

“劉總,許小姐來了。”

“好,那你先去忙吧。”

劉豫西聞言連忙從座椅上站了起來,臉上堆滿了和煦的笑容。

他向著工作人員點了點頭,隨後快步走到了許晴麵前,寒暄道——

“請坐吧,許編。我等你很久了。”

許晴點了點頭,也不做作,順著劉豫西手指的方向便坐了下來。

隨後將包放在了桌子上,從裏麵拿出了一疊稿件,不卑不亢地向著劉豫西說道——

“劉總你要的稿子我已經寫好了,今天特地帶來這裏讓你看一下,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滿意。”

“那我先看看。”

劉豫西走到了桌前,拿起許晴的稿子開始閱讀了起來。

在這期間許晴毫不掩飾地注視著劉豫西的神情,但很可惜的是,劉豫西對於自己的表情管理顯然十分到位。

他一直保持著那種令人感覺溫和的笑容,直到將所有稿件閱讀完畢放回桌麵之後都沒有絲毫的改變。

“很不錯啊,邏輯完美而且還有理有據地指出了案件中所存在的疑點。不過我很好奇,你在稿子裏寫了為了了解現場情況,還特意采訪了刑警中隊的隊長孫濤。一個刑警中隊的隊長在案件偵破期間同意接受采訪,沒想到我這個企業還真得是臥虎藏龍,我都不知道許編還有這樣的關係網。”

“這不是什麽關係網,其實在采訪之前我從來都沒見過孫警官。”

許晴衝著劉豫西笑了笑,十分得體的回答道。

“沒見過?那許編是怎麽辦到的?”

劉豫西故作驚訝地詢問道。

“其實我一開始也沒把握孫警官會接受采訪的,因為最初我也沒想過要再寫一篇類似的文章,不過既然劉總開口了,那我作為法製日報的主編總不能說自己不行吧?所以我從一開始就準備了兩手方案,如果孫警官不願接受采訪的話,我會先從警方已經公布的細節去推理當時的情況,並且再去采訪一下王農心死亡現場的發現人。但我沒想到孫警官非常爽快地答應了我的采訪要求,他見到我的原話是說他們本身也非常看重法製日報。對於警方來說破案雖然是責任,但他們更希望的是市民也同時能有足夠的法律意識,這樣才能從根源減少或事杜絕案件的發生。而要做到這一點,就需要相關媒體的幫忙。所以隻要是在合理的範圍內,他是願意為法製日報提供一定程度的幫助。”

“那也就是說,你並沒有把真實的采訪意圖告訴那位孫警官了?”

劉豫西將驚訝的神情收斂了起來,隨後再次露出了微笑向著許晴詢問道。

“真實的意圖?我不明白劉總的意思。”

許晴微微張了張嘴,隨後衝他迷茫的搖了搖頭。

“你的這篇報導本質上是在質疑警方不是嗎?”

“我的報導隻是在尋求真相,之前我並沒有發現這個案件裏有什麽問題。可劉總既然希望我去挖掘,那我就會盡力去嚐試,如果最後並沒有什麽可寫的,我也不會強行去寫。但是在和孫警官交流之後,我覺得關於王農心的案件裏的確存在著很多疑點。我覺得我作為媒體人和警方的目的應該是一致的才對。我們都是想要找出事實真相,還以受害人一個公道。所以我不太明白劉總所說的質疑警方是什麽意思。”

天衣無縫,這才是真正的天衣無縫。

許晴用著十二分謹慎所說出的話語在劉豫西看來簡直就是天衣無縫的典範,可也因為這樣讓他看向許晴的目光開始變得深邃起來。

這個世界沒有完美的人,或者說劉豫西從不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會比自己更加完美的人。

所以許晴的表現在他眼中是突兀的,不可思議的。

劉豫西站在原地思存了片刻,隨後忽然拍了拍手,坐到了許晴的對麵。

“厲害厲害,到底是我們公司旗下的主編,說出來的話都和一般人不一樣。我覺得隻有擁有這樣覺悟的人,才有資格成為一份麵向大眾的法製日報主編。尋求真相這個說法用得好,讓我這個原本對於案件不太關心的人也產生了興趣。我剛才看了你寫的東西,你好像覺得警方在確認嫌疑人的方向上出了問題對嗎?”

“我覺得劉總對於這起案件好像有點誤會。我已經詳細了解過關於王農心的這起案件了,警方發出的通告是希望在市民的配合下找到可能的犯罪嫌疑人顧正,和另一起運鈔車案的通緝令是有本質區別的。協查的意思是說顧正這個有存在犯罪可能,所以警方想要找到他的下落。而通緝令的意思是已經掌握了犯罪嫌疑人所留下的證據,從而鎖定了凶手的身份。換句話說,在王農心的案件裏警方原本就沒有掌握顧正犯罪的證據,也無法確定他就是凶手。劉總你覺得我說得有道理嗎?”

許晴盡可能的在讓自己的神情顯得平淡,因為她其實根本無法抑製內心的緊張與不安,擔心自己在不經意間露出致命的破綻。

“有道理,的確是有道理。我這個人原本對於類似的案件是不感興趣的,但經過許編這麽一說,我還真得對這案子感興趣起來了。你說這事也真是奇怪,如果顧正不是殺害王農心的凶手,那他怎麽就會在案發現場留下指紋的?這要是留在其它地方也就算了,就連王農心上吊的繩子上都有這個人的指紋,這是真的太奇怪了。我這人對於這種事情實在是不太敏感,而且許編在文章裏好像也沒寫出相關的推測,隻是說案子本身存在著疑點,那如果順著疑點推理下去的話,你覺得王農心到底是怎麽死的?關於這件事你好像並沒有寫進報導?”

劉豫西在說話的時候,至始至終都在觀察著許晴的神情。

他在商場上浸**多年,很了解一個人神情間的變化究竟代表著什麽。

就比如說如果有人在同你說話的時候眼睛是向下看的,那就說明他的內心是非常緊張的,而如果這個人的眼神會時不時向著左側偏移,那就意味著這個人正在隱藏或者摻雜著某些不真實的東西。

可惜許晴至始至終都沒有出現這樣下意識的表現,她一直都在同劉豫西對視著,雖然並沒有露出絲毫強勢或者淩厲的目光,但也絕沒有存在絲毫的膽怯。

“作為一個媒體人,我覺得在報導中夾雜任何毫無證據的推斷都是不負責任的。特別是在王農心的案子中,我到現在都無法確定王農心的死和運鈔車案到底有沒有關聯,所以我在報導裏的確沒有提出自己的觀點。但我查找了很多類似案件的資料,發現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劉總,你知不知道其實上吊也是可以偽造的?”

“哦?還有這種事?那你說說到底要怎麽才能偽造?”

劉豫西在這時露出了感興趣的神情。

“我發現有一樁國外的案例,就是通過偽造被害人上吊的方式而進行的。其實現在案件的偵破手段雖然比以前提高了很多,但本質上對於案件的判斷依舊還是和過去一樣。當所有證據都指向死者是自殺,並且沒有極大悖論出現的時候,往往就會保持案件最初的判斷。但其實王農心的確有可能是被殺的,隻要凶手能夠確保勒死王農心的角度是自上而下的,並且最大程度掩蓋自己犯罪的痕跡,那麽這起案件就有可能被認定為是自殺。”

“可現在出現了第二個人的指紋。”

劉豫西應了一聲之後說道。

“劉總說得沒錯,但這才是這個案子裏最奇怪的地方。王農心的屍體被發現之前他家裏的房門是關上的,而門把手上卻沒有留下顧正的指紋。但是凶手如果是在殺死被害人之後離開的話,那麽無論如何都需要碰觸到門把手才能將房門關閉,如果是這樣的話……”

許晴說道這裏的時候忽然停住了,她在寫下報導的時候所有的邏輯推理都來源於顧正以及楊旭的想法,但在和劉豫西的問答之中,她忽然發現自己忽略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而這件事似乎正在指向著案件真正的發展。

“你怎麽了?”

看到許晴忽然停住了敘述之後,劉豫西也感到了奇怪。

他原本以為許晴是有備而來,所以才能夠在自己麵前侃侃而談,而她眼神的之所以沒有任何變化完全隻是因為處於過去記者的職業素養,可現在劉豫西也有著疑惑了。

因為此時此刻,許晴所流露出的是思索的神情,而她也並沒有將推理繼續下去,而是向著劉豫西說道——

“沒什麽,我隻是覺得對於案情的梳理好像超出了報導的範疇,我覺得媒體沒有理由去代替警方推理案情,所以關於案情真正的走向,我其實也沒有想過。不過這件事應該並不重要,因為讀者一直都喜歡針對已知的案情進行推理,無論結果如何都一定會引起相應的討論度,而這一次的報導究竟會引起多少討論度,我想今晚就應該能夠知道了。”

“今晚?”

劉豫西愣了愣,隨後突然間反應了過來,

“你把這篇文章刊登了?!”

“是啊,劉總既然希望我再寫一篇類似的報導,難道不是想要我繼續通過法製日報製造討論度嗎?關於劉農心的案子也發生一個月了,在這個時候刊登的話,我覺得時間正好。”

許晴繼續不卑不亢地向著劉豫西說道,但劉豫西此刻的反應顯然和之前的和煦產生了極大的反差。

他猛的拍了拍桌子,隨後突然站了起來,向著許晴說道——

“是誰賦予你的權利可以直接刊登這樣的報導?!”

“是劉總你啊,劉總你說過我作為法製日報的主編有權力刊登任何我覺得合適的報導,而現在我覺得刊登這篇針對王農心案的報導非常合適。不僅能夠提升法製日報的關注度,還能適當的引導大眾輿論,讓警方更關注對於案件的偵破,而不是一味地將破案方向停留在尋找遺失款項的事情上。劉總覺得有什麽問題嗎?”

許晴直視著劉豫西的雙眼也從座椅上站了起來,而且在氣勢上絲毫不遜於城府極深的劉豫西。

劉豫西此刻反應的速度也是極快,那種那抹像是無法控製的怒意隻是在他神情間出現了一個瞬間,便立即消失了。

隻可惜伴隨著怒意一同消失的,還有他的笑容。

劉豫西不笑了,讓他整個人的神情變得陰沉無比,但即便如此他的口吻也依然沒有產生太大的變化。

“沒問題,當然沒問題。我既然說過許編有著自主刊登的權力,那許編當然可以根據具體情形作出判斷。不過有件事也請許編稍稍注意一下,如果你的行為對於公司本身造成損失的話,那許編也需要承擔相應的責任,這件事我之前應該也說過對嗎?”

“這件事劉總沒有親口對我說過,不過在合同裏有寫,所以我非常清楚。不過在這件事上我覺得自己並沒有做錯,所以我也不明白劉總為什麽好像不太滿意的樣子,我完全是按照劉總的要求去寫的報導,我以為劉總肯定不是讓我寫篇文章給集團內部閱讀的,所以就直接刊登了。”

許晴的這番話完全契合了楊旭給出的借口,果然也是讓劉豫西有些無言以對了。

但現在這種時候,他實在不便於發作,而且對於他這樣的人而言。

喜怒都是需要存在價值的,任何不存在實際價值的行為都完全沒有去做的意義,這當然也包括了發怒這樣的情緒。

“許編果然是一個非常獨立自主的新時代女性,我隻是有些驚訝,但對於報導本身並不存在任何意見。那今天就先這樣吧,我相信許編還有許多事情要忙,我這邊就先不耽擱了。”

“嗯,那我也先回編輯部了,劉總要是有事的話,可以直接聯係我,我一定會隨叫隨到的。”

許晴向著劉豫西點了點頭,毫不遲疑地拿起了桌上的包,走出了劉豫西的辦公室。

而劉豫西自己則是如臨大敵般看著許晴離去的背影,許久之後才重新坐回了自己的辦公椅,隨後叫來了秘書向她說道——

“把趙陽付給我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