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新的目標

“砰。”

許晴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寫著準備發表的那篇文章,忽然聽到浴室裏傳來了一聲沉悶的撞擊聲。

她有些好奇地放下了手裏的筆記本,向著衛生間的方向望去。

沒過一會,顧正就捂著頭從衛生間裏走了出來,滿臉彷徨的模樣。

“你怎麽了?”

許晴有些奇怪的看著他一眼。

顧正揉著自己的腦袋,有些不太確信地說了句——

“我剛才洗好頭站起來的時候突然感覺眼前一陣發黑,好像是有點低血糖了。”

“你每天隻吃一頓,而且還是泡麵能不低血糖嗎?你這人就是倔,非要把自己身體給搞壞了,到時候罪犯沒抓到人先給餓死了。我都說了,多買點吃的沒人會注意的,有人問我就說我懷孕了,最近胃口大不行嗎?”

“那要是有人問孩子是誰的,晴姐你怎麽說?”

坐在一旁看小說的楊旭忽然在此時把頭給抬了起來,他像是對這個問題很感興趣,顯然不是什麽正經作家。

“楊旭你怎麽回事?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裏一個警察一個編輯,兩個都是正經人,你怎麽會越來越不正經的?而且我記得你之前膽子挺小的,現在怎麽給人一種有恃無恐的感覺?”

許晴撇了楊旭一眼,有些不滿地說道。

“晴姐你要我認真說還是瞎扯淡?”

楊旭笑著向許晴問道。

“那你先來個認真的我聽?”

“認真的話,那就是從心理學來說,人類本身就是一種得寸進尺的動物,如果在一個環境中待習慣了,多少都會暴露些本性。而人的本性很多時候當事人自己都可能不是特別清楚,就像顧老板,晴姐你有沒有覺得顧老板其實很害羞?”

“害羞?你怎麽看出來的?”

許晴忽然在這時來了興趣,她扭頭看了兩眼顧正,又衝著楊旭問道。

“顧老板每次洗好澡都一定會穿得整整齊齊出來,而且每次看到晴姐你晾的內衣都會下意識地把目光轉開。特別是剛才,顧老板平時多麽強勢的一個人?說一不二,可晴姐你一說懷孕兩個字,他到現在還是愣的,連句話都不說,不是害羞是什麽?”

“楊旭你是不想找證據翻案了對吧?那你還是自首去吧,這樣我每天還能多吃一份泡麵,也許營養就跟上了。”

顧正剛才的確有些發愣,但現在總算是回過神來了,並且把矛頭直指在了楊旭身上。

“別啊顧老板,我沒犯事我自什麽首?這是犯罪的,屬於詐首。”

“你等下,詐首是個什麽新型犯罪?”

許晴聽到一半,隨口問道。

“就和詐胡一樣啊,你打麻將的時候沒胡說自己胡了是詐胡,那沒罪要去自首不就是詐首了嗎?我覺得這肯定是不行的,我這人生下來的時候就發過誓,這輩子都要當一個遵紀守法的良好公民。所以觸犯法律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這樣啊。”

顧正笑著對楊旭點了點頭。

“那你知不知道當槍手幫人寫作已經犯了欺詐罪這件事嗎?還說自己遵紀守法?我當時讓你配合調查的時候,你沒說實話,這算不算欺瞞公職人員延誤案情?你這人就是這樣,明明不是沒本事,可就喜歡耍個小聰明,踏踏實實幹點事不好嗎?”

“這不是生不逢時嘛,顧老板!你以為我不想踏踏實實幹事啊,可那些人有多黑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拿陳帆來說吧,他就是個混混,我一文人能拿他怎麽辦?我不都說了嗎,陳帆當初可是拿著我寫的東西問我願不願意給他的,我能不給他嗎?這東西一看就知道是從趙陽付手裏拿的。”

楊旭被戳到了傷心處有些不開心了,當即和顧正爭辯起來。

“你的稿子是趙陽付給陳帆的,那他為什麽要把稿子給陳帆?”

顧正像是突然想到了些什麽,若有所思地向著楊旭問道。

“這我不是一開始就說了嘛,陳帆好像是用什麽事情在威脅趙陽付……”

“不對,根據你的說法,拿其實是之後的事情,但就算陳帆第一次從趙陽付手裏拿到你的稿子也是通過威脅的方法,那再之前呢?趙陽付到底是怎麽認識陳帆這個小混混的?”

“也許他們是一個圈子裏的?”

楊旭有些不確定地說道。

“哪個圈子?”

顧正又問了一句,隨後和楊旭一同沉默了起來。

“要不這樣吧,我再去打聽一下陳帆的事情怎麽樣?反正我之前也因為這件事采訪過趙陽付了,要暴露的話早暴露了,而且采訪之後我也一直都沒有寫過關於陳帆的東西,要不趁這個機會索性再深入調查一次?”

許晴仔細考慮了片刻,隨後認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也不是不可以……”

顧正猶豫著說了一句,

“可我還是擔心你的安全問題。”

“顧正,我覺得你應該先擔心一下自己的安全問題,反正不管怎麽說明天我都會多買點吃的回來,我可不想有人餓死在我這裏。”

“沒事的,我那麽大個人怎麽可能會餓死?而且以前執行任務的時候我也經常有一頓沒一頓的,不一樣是隊裏伸手第二好的?”

一提到關於自己的問題,顧正就有些不耐煩了。

許晴這好像是當警察的通病,他們隻關心別人的安危而對於自己卻是一副自暴自棄的態度。

“晴姐,你別聽顧老板的,他這人就喜歡死撐,我覺得你還是應該多買點,他不吃我吃也成啊。我最近也覺得有些頭暈眼花了,大概了也是營養不良了。”

“行吧,那這件事就這麽說定了,遇到問題我會自己想辦法搪塞過去的,你就不用擔心了。”

既然楊旭幫了腔,那許晴也索性一意孤行一次了。

但她又不希望看到顧正不高興的模樣,於是在做出決定之後連忙把這個話題給扯開了。

“對了顧正,你剛才說你是你們隊裏身手第二好的,那第一好的是誰?”

“哼,這件事說起來就更生氣了。”

顧正現在的樣子看起來更糟糕了,衝著許晴撇了撇嘴,不樂意地說了句——

“是個喜歡天天賴在辦公室裏不出去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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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

“王陽”

“年齡”

“27”

“知道自己犯了什麽事嗎?”

孫濤毫發無損的坐在審訊室裏,麵無表情地看著此刻正垂著頭的王陽問道。

“這不關我的事啊,我朋友他喝多了,而且那個時候你打扮成那樣,我朋友也不知道你是警察啊。”

王陽不敢對向孫濤的眼神,所以他在說話的時候有意無意地會朝著其它地方望去。

這種反應孫濤不知道見過多少次了,他在心裏暗暗發笑,但表麵上卻依舊還是嚴肅得令人生畏。

“不是警察就可以動手了嗎?!”

孫濤用力拍了拍桌子。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說我朋友喝多了,他看到你走上來抓住我,以為……”

“以為什麽?”

孫濤撇了一眼王陽,

“我看那裏人很多,碰來碰去的不正常嗎?你朋友喝醉了沒錯,可他為什麽單單就盯著你這邊看?而且還一開始不上來,等我喊了警察之後才上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幹什麽嗎?”

“我們真的什麽都沒幹,警官你相信我,我一直都是良好公民,平時最多就打個架,其它事情肯定不會幹的。”

王陽還在拚命地狡辯著。

“你說的其它事情是指什麽?”

“就是……就是那些事情。”

“哪些事情?就比如賣糖?”

孫濤嘴角微微一揚,繼續看著王陽問道。

“沒有,我肯定沒有賣糖,我這個人平時小偷小摸會幹一點但是販毒……”

“那你把什麽東西塞進人家內衣裏了?!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到現在了還不交待,我本來隻是看看你的態度。既然你不說實話,那我也就不想和你多說了,反正證據確鑿你也不像是想要寬大處理的人,倒不如去進去好好反省一下。我現在也沒什麽東西問你了,一會你在認罪書上簽個字,這事就這樣吧。”

話音落下,孫濤作勢便要起身離開。

“孫警官,你等一下!”

王陽驚呆了。

孫濤翻臉的速度簡直快得讓他根本沒有時間反應,而且王陽也不是第一次進局子了,他之前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人。以前被審訊的時候,警方無論如何都還是希望他自己把罪行供出來的,可孫濤根本是連點機會都不給,自己隻不過是抵賴了一次,就直接不再審了。

審訊的把戲王陽見過不少,可孫濤來這麽一出,倒是真讓他開始懷疑起來自己的那個“朋友”是不是把事情都交待完了。

“怎麽?現在想說了?可我現在不想聽了。”

孫濤站在門口斜眼看了看王陽,滿臉不屑的神情。

“我最討厭的就是你們這類人,你要犯法你就一個人去犯,別去禍害別人。要不是例行公事,我連審都懶得審,什麽寬大處理,你們這種人就應該從嚴處理,知道不知道?別這麽看著我,你現在想說了?那我最後給你一個機會,你手上的貨是誰給你的?是不是從上次你悄悄跟著那個女人手裏拿的?你們兩個是什麽關係,她手裏的貨是從哪來的?”

“那個女人?哪個女人?”

王陽聽得有些發愣,因為除了第一個問題之外,他完全不知道孫濤問的到底是什麽。

“還裝傻?那行吧,我先走了,反正你這事從嚴的話至少也得判個十年八年的,你進去之後慢慢想吧。”

孫濤一邊說著一邊已經拉開了審訊室的大門。

王陽一看孫濤來真的,當即就急了,連忙喊道——

“等一下孫警官,我……我真的不知道啊。你說的是哪個女人?我真沒有販毒啊,我……我就是玩玩,那貨我也是從別人那裏買的,蹦迪嘛,你懂得啊,那些女的原本就磕糖,我給她們了,她們才會陪我玩,我……我真的……對了,我想起來了,你說我跟的那個女的,我……沒有和她拿貨啊,那是我老大讓我跟著的……”

王陽一急就開始變得語無倫次起來。

其實孫濤怎麽能不知道,榆林縣的毒品市場雖然屢禁不絕,但類似王陽這樣的小混混充其量就是個底層的蝦米,根本不可能成為供應鏈中的一環。

他要的就是王陽急,因為一急事情就好辦了。

“你老大讓你跟著的?”

孫濤緩緩走回了座位前,

“讓你跟著問她拿貨?”

“不是的!真不是的!我老大就讓我跟著她,看看她和什麽人接觸,平時幹點什麽,買點什麽,然後讓我記下來,真不是什麽拿貨。你看我這樣的人,連給拿貨的人提鞋都不配怎麽能配去拿貨嘛?”

孫濤的神情逐漸憤怒了起來,他再一次用力拍了拍桌子,衝著王陽吼道——

“你以為我三歲小孩好騙嗎?你搞清楚你現在是在什麽地方!”

“我說的全是真的啊,那個女人好像是個記者,不是什麽毒販,老大讓他跟著她把事情記錄下來就行了。”

“嗬嗬,那你現在怎麽不跟了?”

“因為被你們發現了啊,我那個時候把這件事和老大說了,然後老大就讓我也別藏起來該幹什麽幹什麽,還獎勵了我三萬塊錢,所以……所以我就托人買了點糖想要出來玩。我那朋友也不是故意要打你的,因為上次也有人冒充警察想要渾水摸魚搶糖,而且孫警官你又穿成這個樣子,他以為……”

“以為我也是混水摸魚的?我長得不像警察,像是小混混對嗎?”

孫濤冷笑了一聲。

“孫警官,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

“行了,你這故事說得我也不知道能不能信。你要說信吧,簡直像是天方夜譚一樣,要說不信我覺得你也編不出來這麽離譜的事情。這樣吧,我最後問你個問題,你老大是誰?這個問題應該不難回答吧?而且查起來也不麻煩,你是希望我去查,還是你在這裏直接說了?”

“是狼哥,是狼哥要我跟著那個女人的。”

王陽連忙說道。

“那你知道狼哥現在在哪嗎?”

“這……這種事我怎麽會知道,我平時都見不太到狼哥,一般都是有事情他來找我的。孫警官,我真的沒撒謊,這事情我說的每一句都是實話啊。”

“是嗎?行了,這件事我會去調查的。”

孫濤麵無表情地看了眼王陽,隨後當即走出了審訊室。

而在審訊室外,李霞一直都等在走廊裏,一看到孫濤走了出來,連忙走上前去——

“孫隊,另外個你還要審嗎?”

“不審了,賣糖的事原本就不是我們該管的,你直接把這兩人移交到緝毒辦,剩下的問題讓他們處理就行了。”

“那個女孩也要一起送過去嗎?她一直都坐在審訊室裏哭,我原本想讓她說一下她家長的聯係方式,結果她死都不肯說,還說要自殺。”

“成年了嗎?”

孫濤皺著眉頭問了一聲。

“她沒帶身份證,也不肯說自己叫什麽,到底多大。”

“現在的小孩啊!算了,我還是去看一下吧。”

孫濤歎了口氣,露出了滿臉的無奈。

在人手嚴重不足的情況下,他實在沒時間去處理那麽多的事情。

但有時候,有些事情真的會讓人身不由己。

特別是當自己的一些舉動也許能夠決定一個人的未來。

或是熟視無睹地令其墮入黑暗,又或是盡力將其拉進白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