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替身
“顧老板！顧老板！有……有人來了，我們現在要怎麽辦？要不要跑？”
現在的楊旭緊張得就好像心髒馬上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一樣，他壓低了聲音，一個勁地在顧正的耳邊催促道。
顧正沒有說話，他正坐在沙發上，捧著許晴的筆記本目不轉睛地看著屏幕上的監控畫麵。
他的確已經為此刻的發生做出了充分的準備。
在許晴不在的這段時間裏，顧正不僅設計了能夠用來逃生的繩索，還在房門原本的貓眼裏裝上了針孔攝像頭，為的就是應對有可能出現的突發狀況。
此刻，一名身著灰色外套的年輕人正在他們的房門外小心翼翼地張望著，而另一個則打開了樓道裏的電表不知道在做些什麽。
“顧老板……！”
楊旭在此壓低了嗓音催促道。
“冷靜點。”
顧正狠狠地瞥了眼身旁一直吵個不停的楊旭。
“我們現在還不確定這些人是幹什麽的，但不管怎樣他們都不可能破門而入，你緊張什麽？”
“為……為什麽不可能？”
“對方要找的人是我，隻派兩個人來是不是太看不起我這個刑警中隊隊長了？那個正在檢查電表的看起來不像是電力公司的，應該隻是來踩點的。”
“踩點？”
“嗯。”
顧正點了點頭。
“許晴果然是被懷疑了，他們現在的行為是在對許晴展開全方位的監控。步驟的話首先應該是通過對於電表的監控來確定這間房子的居住人數，之後就應該是對手機展開監聽。不過沒關係，這種時候我們更應該冷靜才對，對方的這些行為至少能讓我確定他們現在還隻是處於懷疑階段，你要是先慌了的話，那問題才會變得複雜。”
“這樣嗎？”
楊旭看著顧正穩如泰山的模樣，實在是打心眼裏佩服。
既然顧正這麽說了，那他暫時也稍稍安心了一些，就這麽一聲不吭地坐到了一旁，繼續等待著事態的發展。
“有人嗎？查水表的。有人的話開一下門。”
沒過多久，門外就響起了拍門的聲響。
顧正微微一笑，就這麽看著監控畫麵，繼續巍然不動地坐在沙發上。
直到幾分鍾後，那兩名男子自行離開了許晴公寓的門口，坐在一旁的楊旭才終於重重地鬆了口氣。
“顧老板，你真的厲害，這種事情你經常會遇到嗎？”
“你覺得有可能嗎？這些都是刑偵的常規流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些人現在應該還待在樓下，至少要一個小時後才會開會。看來，許晴這一次真的釣到大魚了。”
“大魚？你是說劉豫西？”
楊旭小心翼翼地追問了一句。
“除了他還有誰？從試探許晴到現在的上門查看，劉豫西顯然對許晴寫的文章非常在意。但是我不明白，如果劉豫西就是這條大魚的話，那他和運鈔車失蹤案到底有什麽關聯？我實在聯想不到他做這些事情的動機。”
顧正在這時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楊旭想了一會，忽然開口問道——
“那會不會和渝州文化內部有關？也許劉豫西隻是表麵風光，其實公司內部到處都是窟窿，需要一大筆錢……”
“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顧正搖了搖頭。
“渝州文化現在正在接受上市前的審查，如果突然有這麽一筆龐大的資金注入，那一定會引起懷疑。劉豫西不可能連這種事情都不知道，而且這件事現在正在風口浪尖上，就算運鈔車的案子和劉豫西有關，他也不可能動用這筆資金，更沒有辦法把這筆錢洗白。”
“那……”
楊旭顯然也無法想明白這其中的邏輯，兩人就這麽坐在沙發上大眼瞪小眼地看了許久，最終還是沒有得出任何結論。
而另一邊，在渝州文化總公司的辦公室裏，劉豫西則像是沒有任何心事一樣，滿臉悠閑地沏著茶。
他在茶道上顯然有著極高的造詣，無論是洗壺還是慮水，在這一套動作之間宛如行雲流水一般，直到辦公室的大門忽然被人敲響。
劉豫西明顯露出了不悅的神情，他將茶壺擺到了一旁，隨即坐回了辦公椅上，將二郎腿一翹，輕輕說了句——
“進來。”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
趙陽付麵無表情地走進了辦公室，隨後恭敬地說了句——
“劉總。”
“你來了，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劉豫西抬頭看了他一眼，淡淡詢問道。
“人已經派出去了，這三天我天天都安排人跟蹤許晴，但沒有發現她和任何可疑的人有接觸。電信那邊我也托關係查過了，同樣沒有聯係過任何可疑的人。就在剛才我派出去負責查看她公寓的兩個人也已經回報了。公寓裏應該並沒有其他人在，而對於電表和水表的監控也已經落實了，隻是結果可能需要過幾天才知道。”
“那你的結論是什麽？”
劉豫西露出了燦爛的笑容，繼續看著趙陽付問道。
“我沒有任何結論，完全聽從劉總指示。”
趙陽付就好像是個機器人般，不帶絲毫感情地回複道。
“我的結論？我也沒什麽結論，我隻是想問你，你覺得這像是巧合嗎？我們考慮問題首先要從對方的訴求出發。你覺得許晴來采訪你的目的是什麽？”
“我不知道，但劉總這件事我也覺得很奇怪。她說她想要給陳帆寫一個個人簡介，但這種事情簡直聞所未聞。”
趙陽付搖了搖頭，露出了些許迷茫。
“聞所未聞就對了，陳帆是被謀殺的，但他是誰殺的，我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對嗎？”
“可是……”
趙陽付聽了劉豫西的話之後猛然一愣，隨後才又突然反應了過來，小雞啄米般地點頭道——
“沒錯，沒錯，陳帆是誰殺的我們的確都不知道。”
“好，既然我們不知道，那我們身為良好市民應該相信誰的話？”
劉豫西繼續詢問道。
“當然是警方！”
這一次趙陽付再也沒有絲毫猶豫，當即應道。
“那為什麽許晴要給警方懷疑的凶手洗白呢？我一直和你說，無論在什麽地方，當你想要了解一個人的時候，你需要從她的訴求下手。許晴寫下這篇報道，她可能會有的訴求隻有兩點。第一是想要證明自己的能力，這也包括證明給我看。畢竟報社這幾年的確不在我的關注中，也許她猜到了我想要將線上與線下媒體合並的計劃。第二，她的確認為楊旭並不是真凶，可如果是這樣的話，整件事就很有趣了。就算是警方也不可能在沒有接觸嫌疑人的情況下作出這樣的判斷，許晴作為媒體人，她憑什麽去質疑警方的判斷？更何況，這件事你覺得對她有任何好處嗎？”
劉豫西的目光開始變得淩厲，趙陽付像是有些畏懼他這樣的神情，不自禁地向後退了半步，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好處……的話，我暫時想不到。”
“別說你想不到，我也想不到。可是沒有人會毫無目的地去做某件事情，甚至於這件事很有可能會觸及自身的利益。但許晴做了，這說明這件事不單純。我一直想要從她的這份報道中找到點什麽有價值的東西，但最後我隻得出了一個結論。”
劉豫西在此處頓了一頓，這讓趙陽付有些急不可耐地追問道——
“劉總，你說的是什麽好處？”
“對破案有好處。許晴的這份報道不僅會得罪警方，同樣也會給我們和她自己帶來麻煩，但是對於楊旭而言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假設……記住，是假設。假設楊旭他不是殺死陳帆的凶手，那麽在現在這種情況下，他的確已經陷入了走投無路的境地。而這份報道就變成了他最後的救命稻草。小趙，設身處地的想想，假如你是楊旭，而你也並沒有殺死陳帆。那麽在被警方或者其他一些什麽人追捕到走投無路的情況下，你突然看到了這份報道，你會怎麽做？”
“我……也許會想要聯係寫這份報道的人，希望可以通過她證明自己的清白。”
趙陽付又愣了很長一段時間，最後才在劉豫西的引導下得出了這個結論。
劉豫西聽到趙陽付的答案後笑了，說了一句——
“那你覺得這樣的結果，又會不會是許晴一開始就希望得到的？”
“劉總你是說她的目的是想引出楊旭？可是……為什麽？”
“對啊，為什麽？這就是你需要給我找到的答案。你不用告訴我說這個人有多正常，你要給我找的是她為什麽想要引出楊旭，她有沒有找到楊旭，又是誰讓她找的楊旭。但是切記，這一切的行為隻與你個人有關，無論發生什麽，與我與渝州文化都沒有任何關聯。”
“那……如果她真的已經找到楊旭了，我們……”
趙陽付已經開始有些緊張了，他連忙拿起紙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哆哆嗦嗦地詢問起來。
“是你，不是我們。我希望你能在警方找我問話之前把這件事處理好，在這段時間裏你可以盡情展現自己的才華，直到你認為自己無能為力之後，我才會用我的方法去解決這件事。”
“不用，真的不用。我一定會把這件事給辦妥的劉總。然後……關於其它的事情……”
“其它事情你暫時都不用管了。還有，下次敲門前把儀表整理一下，你是個體麵的人，不要給人留下驚慌失措的感覺。明白了嗎？”
“我明白了！劉總。”
“明白的話就出去吧。”
劉豫西最後看了一眼趙陽付，隨後便下達了逐客令。
他像是對於這件事沒有半分擔憂，臉上洋溢著的笑容一直到趙陽付離開之後都沒有退去，依舊一個人自顧自地拿著茶壺，繼續完成之前未曾完成的茶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