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神秘黑影

m 17:20

“你好,我是法製日報的記者許晴,今天特意把孫隊長約出來是希望能夠就近期在渝臨縣發生的案子展開一次專訪,不知道孫隊長是否願接受采訪?”

許晴現在的心情非常複雜,雖然表麵上她正竭力保持著平靜,但對於這次采訪她卻隻能用怪異這兩個字來形容。

因為孫濤在電話裏的反應實在太幹脆了,幹脆到她甚至什麽都還沒來得及說,對方就已經答應了下來。

當時具體的情形是這樣的,在孫濤接起電話之後,許晴便趕忙作了一番自我介紹,但她的話還沒說完,孫濤就已經在電話裏回應道——“好的,什麽時候,在哪裏見麵?”

這種迫不及待的口吻讓許晴有些害怕。

雖然她相信顧正一定是在有著絕對把握的情況下才會安排這一次的采訪,可無論如何她現在麵對的是貨真價實的刑偵一中隊隊長孫濤。

而此刻的孫濤也正在打量著許晴。

在孫濤眼裏許晴是個十分年輕的女孩,留著一頭齊肩的中發,給人一種非常幹練的感覺。

隻不過她雖然表麵上保持著平靜,但眼神卻已經出賣了此刻許晴內心的想法。

孫濤所有看人的經驗都是在麵對嫌疑犯時鍛煉出來的。

所以每當有人在他麵前露出緊張和心虛的狀態時,孫濤都會尤為在意。

他發現每當自己看向許晴時,她的目光都會不自覺地向著其它地方偏轉。

這種情況如果出現在犯罪嫌疑人身上的話,往往就能夠說明他們正處於緊張和戒備的狀態之中。

但孫濤並不希望這種情況繼續下去。

在完全戒備的狀態下,他很難從許晴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知曉的信息。

所以在許晴說完這番話後,孫濤正盡量讓自己的神情能顯得和善一些,他向著許晴點了點頭,緩聲說道——

“當然。”

“那麽,我們現在就正式開始采訪了可以嗎?”

許晴翻開了筆記本,將筆拿在手裏,又把一支錄音筆放在了桌上,隨後勉強擠出了一個微笑。

“可以。”

孫濤再次向著許晴點了點頭,隨後開始認真聆聽起她所提出的問題來。

“是這樣的,孫隊長。最近我們在法製日報讀者的反饋中發現很多讀者都在好奇一件事。關於在渝臨縣所發生的這起運鈔車失蹤案,和它幾乎同一時間發生的還有農信社副行長王農心的死亡案件。警方到現在都還沒有披露王農心到底是自殺還是他殺,隻是在通報中說了原刑警二中隊隊長顧正在此案中存在重大嫌疑並在現場發現了他留下的指紋,那麽我們是否能夠認為王農心並不是自殺的,而是他殺?”

“關於這個問題,警方目前還在調查之中。農信社副行長王農心的死亡現場符合自殺的特征,但因為現在所留下的指紋,我們懷疑王農心的死亡也許還存在其他可能。隻是在案件完全偵破之前,我還不能就此事下定結論,希望你能理解。”

孫濤用著非常官方的話語回答了許晴的第一個問題。

但許晴對此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她用筆稍稍記錄了一下孫濤的回答,又繼續問道——

“我能理解,但我還是有點不太明白。如果說和運鈔車一同消失的款項無法在第一時間尋回是因為被人刻意隱藏起來的話,那麽關於王農心的案子為什麽在發生近一個月的時間裏依然沒有調查出任何結果?我注意到網絡上有很多人評論說警方一直將關注點放在了尋找失蹤巨款這件事上,而忽略了對於王農心一案的調查,請問孫隊長對於這件事有什麽看法?”

許晴緊張地將這第二個問題問了出來。

要是換在過去,就算借她三個膽子她也不敢問出這麽尖銳的問題。

但現在,為了那篇報導,為了能夠幫顧正把案子繼續查下去,許晴也算是豁出去了。

孫濤現在看著許晴的目光有些發愣。

他發現這個女孩的確是不簡單,明明已經在眼睛裏寫滿了緊張,卻偏偏還能把這些問題毫無滯澀的給說出來。

孫濤想了一會,隨後緩緩說道——

“要說看法的話,我覺得這種說法應該算是無中生有。警方調查案件必須遵循嚴謹的態度,在未結案之前絕不能輕易的做出判斷。在這件事上,我完全可以拿王農心的案件來舉例。在王農心的死亡現場,我們發現其脖頸上的勒痕與懸掛的繩索完全一致,而受力方向也符合其原本懸掛的位置。所以在初步判定中,我們可以認為王農心是自殺的。不過,我剛才也說了警方辦案需要恪守絕對嚴謹的態度,所以在我們對現場進行搜證采樣之後,又發現了一些值得懷疑的細節。這其中就包括了我們在懸掛王農心的繩索上發現了第二個人的指紋,而除此之外在煙灰缸裏煙蒂上以及桌案上也都發現了那個人的指紋,目前關於王農心的案件警方還在進一步的偵辦之中。關於網絡上所謠傳的,我們對於此案的忽略,那絕對屬於無中生有。”

薑到底還是老的辣。

在這番天衣無縫的回答中,孫濤不僅回應了許晴看似尖銳的質問,甚至還將她想要知道的細節藏在了其中。

此刻的許晴除了目瞪口呆之外已經沒有辦法在擺出其它的表情。

她拿著筆在空中懸了很久,就是遲遲沒有落到紙上。

直到孫濤好意提醒了一句。

“你沒事吧?”

“啊……我沒事。”

許晴這才終於反應了過來,連忙搖了搖頭。

“那還有其它的問題嗎?”

“有……還有第三個問題,我……我想問……”

“你想知道的問題我應該已經回答你了,剩下的事情我如果能夠知道的話,那你現在也不會坐在這裏了。”

孫濤在說出這句話之前已經伸手拿起錄音筆,按下了關閉的按鈕。

這一刻,許晴徹底愣住了,甚至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孫隊,你……”

“顧正在哪裏?”

孫濤直截了當的將這個問題詢問了出來,但還沒等到許晴回答,就又繼續說道——

“你先別緊張,我知道你一定會斬釘截鐵的和我說‘你不知道’,但是我也並不是一定要勉強你把這件事說出來。我現在想和你聊一些其它的事情,可如果這些事情你也不願意說的話,那我就隻能勉強你把顧正在哪的這個問題回答出來了。但如果你願意和我聊聊的話,我保證我今天不會再向你問這個問題,你考慮一下?”

“那……你想問什麽?”

許晴咬了咬牙,她真的沒想到孫濤這個人翻臉比翻書還快,讓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麽揣摩這個人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我知道你很緊張,但其實完全沒有必要。我如果真的想要抓顧正,那現在這個家夥應該已經在局子裏了。我之所以不抓他,完全是因為這次的案件事關重大,而案件中有存在著很多疑點,這些事情我相信顧正多少也和你說了,否則你不可能會去相信一個在通緝令上背著兩條人命的人。除非你和顧正還有其它什麽關係,但憑我對他的了解,這小子不可能找到你這麽漂亮的女朋友,所以這種可能也就可以直接排除了。你會選擇相信顧正,甚至冒著危險去幫忙,那就說明至少顧正在邏輯上說服了你,而作為法製日報的主編以及記者,我當然相信你的邏輯沒有問題,那麽在這種情況下,你也應該知道你現在冒著多大的風險對嗎?”

“嗯。”

果不其然,在之前那番好似是威脅的話語之後,孫濤又換上了一副理解萬歲的口吻。

如此變化的速度實在讓許晴有些難以反應。

不過許晴有一個許多人沒有的優點,那就是她從不會讓自己的情緒去影響自身的判斷。

所以在聽了孫濤的這番話後,許晴反而開始好奇孫濤到底想和她聊些什麽。

而思考這個問題的過程,也讓許晴開始漸漸冷靜了下來。

“孫隊,你到底想問什麽?”

“我想知道顧正他到底想幹什麽。”

看見許晴竟然用這麽短的時間就冷靜了下來,孫濤不禁有些開始讚歎去顧正看人的眼光。

就現在的表現來說,許晴至少要比絕大部分他所審訊過的犯罪嫌疑人要強上很多。

那既然這樣,孫濤索性也就不搞套供那套了,而是直截了當地把他想知道的事情給說了出來。

許晴一聽,當時就有些沒太明白孫濤的意思,愣愣地說了句——

“顧正他當然想證明自己的清白啊。”

“廢話,我當然知道他想證明自己清白,否則這小子犯了案不跑還到處查案,這不是有病嗎?我當然不是在問這個,我是問你他有沒有和你說過他要怎麽證明自己的清白?”

“他沒說過。”

許晴毫不遲疑地搖了搖頭。

“真沒說過?”

孫濤有些不信,又問了一次。

“孫隊,我想說句心裏話,我覺得顧正會來找你,說明他信任你。那如果他信任你的話,有些話我覺得我可以說。采訪的事情雖然是顧正安排的,但他會這麽安排的主要原因還是因為我。所以我一直都覺得他自己也不知道要怎麽證明自己的清白。你這麽問……我真的沒辦法回答。”

“行,那我換個問題問。你知不知道顧正打算從哪個方向去調查這次的案子?”

孫濤很爽快地換了一個問題,卻讓許晴聽得有些腦門發脹。

“孫隊……你這兩個問題有區別嗎?”

“怎麽沒有區別?證明清白是找到可以證明清白的證據,查案方向則是要確定好一條可以順藤摸瓜的道路,這兩件事有本質性的區別。而且你要明白一件事,我不是要抓顧正,我是要他好好活著。王農心和運鈔車的案子無論顧正到底有沒有參與,他都是案件最重要的核心。如果顧正遭遇了不測,那這兩件案子立刻就會變成無頭懸案。我相信這件事顧正比我更清楚,但我現在需要你也清楚。”

“然後呢……?”

許晴真的有點摸不透孫濤內心的想法。

他好像和顧正很不一樣,說話間總有些彎彎繞,讓人不知道該要怎樣去抓他話裏的重點。

“然後?”

孫濤眯了眯眼睛,換上了一副和藹的笑顏。

“然後你已經知道我的號碼了,以後如果遇到什麽危險的事情,或者顧正那個家夥打算去冒險的話,你就第一時間通知我。但是切記,為了安全起見在電話裏不要提到顧正的名字。如果你能答應我這個要求,那麽關於采訪的事情,以後你想問什麽直接來找我,這個條件你覺得可以嗎?”

孫濤的這句話算是徹底說進了許晴的心裏。

這倒不是因為什麽采訪,而是在深處懸崖無路可退的情況下,孫濤的這番話無疑給許晴的心裏兜了個底。

雖然暫時還沒有人會想到顧正和楊旭就住在她的家中,但萬一有這麽一天,當顧正無力抵擋可能襲來的危險時,孫濤的要求就是她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

所以在這件事上,許晴並沒有打算征求顧正的想法,而是爽快地向著孫濤點了點頭。

“我答應你。”

“那就這麽說定了,我也會遵守約定,而且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再問你顧正的下落,直到有一天當你覺得應該把這件事告訴我的時候,再說也不遲。還有,千萬注意安全,今天的話就先到這裏吧,還有什麽問題的話,之後再聯係我。”

孫濤的嘮叨其實也反應出了他內心中的擔憂。

可惜很多事情並不是擔憂就可以改變的。

至少在這一刻,他知道自己並不適合同顧正過分接觸,否則他將會失去自己身為刑警的立場,甚至還會失去繼續查案的資格。

畢竟誰也不知道未來究竟會如何旋轉。

就像此時此刻,當孫濤和許晴在這間不起眼的茶坊裏進行采訪的時候,有兩道黑影已經開始逐漸靠近許晴的公寓。

在所有人都未曾察覺的情況下,悄無聲息地朝樓梯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