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不該你管的,我建議你不要管

半含怒意的話偏讓藤木仙聽出點撒嬌的意味,耳骨處竟開出一朵粉白細小的花來,散發出的沁涼淡香衝散了胸中些許黑暗衝動。

這才向著紅帳處拱了拱手,“有人在聖湖裏下了毒。”

塗山霸業聞言隻在帳內微微挑了挑眉,不顯急色,從鼻腔中嗯了一聲,示意他繼續說。

“聖湖的水是塗山山頂積雪所化,小生當年追隨聖女來到這裏就發現水似乎有問題,所以一直住在塗山腳下水流必經之地以妖靈解毒。可今日朵朵盛了聖湖之水予我飲用,竟與平日裏解過毒的水喝著味道大不相同。”

提到了塗山朵朵的名字,塗山霸業心裏一緊,卻還是選擇先問聖湖有毒之事,“你當日隨我來到塗山的時候,不是說聖湖水的毒你能徹底解嗎?”

藤木仙搖搖頭,遲疑道,“以前確實是毒,是一種寒毒,令塗山狐族靈力增長困難,且子嗣艱難。這次不一樣,其實說起來這次水裏的也不算是毒,不過是寒氣頗重,平日裏飲用幾口沒什麽大礙,隻是長此以往,將會有跟寒毒相同的結果。”

藤木仙滿心以為塗山霸業會自此看重他,事事依賴於他,沒成想她就淡淡說了句知道了就讓他退下。

耳骨的花瞬間開敗,他垂頭喪氣向洞外走去,走之前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聖女可是食了那妖靈?”

塗山霸業語氣頗為不善道,“不該你管的,我建議你不要管。”

聽她如是說,藤木仙心裏已經知道答案,便不再言語走了出去。

快出洞口的時候身後傳來她略帶關切的聲音,“她,沒事吧?”

終究還是沒忍住對塗山朵朵的關心。

藤木仙回頭看了眼昏暗洞穴深處無限寂寥的紅色床帳,心頭五味陳雜,開口回她,“朵朵無礙。你照顧好自己。”

輕輕一句謝謝從塗山霸業口中飄了出來,也不知道她謝的是哪件事。

走出三曲主洞,藤木仙心中正是悵然,冷不防被誰撞了一下,定眼看去原來是塗山朵朵。

她朝著洞內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壓低聲音問他,“你沒把白玉酒杯的事情告訴姐姐吧?”

藤木仙將袖擺從她手裏拽出來,哼了一聲,“你從哪處偷來的杯子,來頭似乎不小,盡早還回去免生事端。”

塗山朵朵撅起的嘴能掛上一條魚,“好友相贈,哪像你什麽好東西都藏著掖著,我還想問那些毒藥裏你說的那個叫什麽**助興的藥是幹什麽的?比鶴頂紅之流還要毒嗎?”

藤木仙往洞內方向瞟了一眼,慌忙捂住她的嘴,“你聽錯了,這世上哪有這種藥。”

塗山朵朵放出獠牙咬了他一口,逃開製錮,“那你倒是說說你著急忙慌來找姐姐做什麽?”

藤木仙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

塗山朵朵見狀嘿嘿一笑,“難不成是突然想到一首酸詩,來給姐姐念了?”

藤木仙撫掌一擊,“正是這樣,小生……”

塗山朵朵翻了個白眼,轉身就走,根本就不信他。

藤木仙自是不敢去追她,免得她發出連環奪命追問,自己又不能回答。

若是他敢答了,憑借塗山朵朵那張嘴,估計不等一刻鍾全塗山都知道這件事了。

必然也會引起恐慌,塗山霸業將活活劈了他。

外洞宴會熱鬧不減,眾人仍在推杯換盞。

塗山朵朵斜眼望去,耷拉著一雙長耳的兔妖醉醺醺倒在邊上一個小神將身上,小神將皺著一雙英眉看不遠處塗山櫻子在調皮搗蛋,往塗山二狗脖子裏灌酒。

卻被二狗發現衝上去就要教訓她,一直暗戀櫻子的小澤忙去勸架,這一起身帶翻了一桌好菜,灑了桌旁李嬸一身。

她一手叉腰張嘴就罵了起來,不知哪處的雀妖大概與小澤是摯友,從乾坤袋裏掏出一件嶄新的金絲羽衣遞給李嬸讓她消消氣。

李嬸哪裏見過這麽好的衣服,看得眼睛都直了,順便喊過來一堆嬸子一起品鑒。

一個穿著粉衣的小仙見到羽衣反而卷起衣袖與雀妖隔空對罵起來。

大長老跟二長老三長老在維持秩序,四長老四長老幾個人跟著一群神仙把酒言歡。

九長老十長老又是與幾個大妖推杯換盞。

還有幾個長老在自斟自飲,不知神思遊到了哪裏去。

吵吵嚷嚷的場麵與平日裏塗山集會似乎沒什麽區別。

塗山朵朵被勸架的小澤撞到,順帶被拉去與消了氣的二狗劃了會拳,突然覺得沒意思,找了個借口就走了。

山林寂靜,塗山朵朵漫無目的的四處遊走,不想卻走到了邊界。

外麵的世界與塗山隔著巨大的透明結界,看著似乎也沒什麽不同,可她偏偏心生向往,似乎有什麽東西一直在呼喚她。

就像是心髒缺失的一角被遺落在外。

又沿著結界走了許久,直到太陽快落山了才停了下來。

恰好就走到了聖湖,可惜沒遇到有趣的子卿。

隻遇到了鬼鬼祟祟的藤木仙。

他鬼鬼祟祟拿著一堆瓶瓶罐罐,蹲在聖湖邊不知道在做些什麽,一邊還在嘀嘀咕咕自言自語。

塗山朵朵使了個隱身術,悄沒聲息的飄到藤木仙身後,準備在他轉身的時候忽然顯出塗山霸業的模樣。

藤木仙此時的心思全在這些罐子上,壓根沒注意到身後有人。

隻見他將一隻木碗裏的水,反反複複在其他瓶瓶罐罐裏倒來倒去,最後一仰脖子,喝了下去,還咂了咂嘴像是在品嚐什麽絕世美酒。

但是表情又不是嚐了絕世美酒的樣子,眉頭緊皺,唉聲歎氣,“不應該啊,已經過濾了十次,還是解不了這水裏寒氣,難道真要去拔金烏頭上羽翎才能解?”

塗山朵朵心思靈巧,這句話雖然沒頭沒尾,但一回想到木屋發生的事情,心下也有了個大概。

聖湖的水八成是有問題。

塗山一族祖祖輩輩在這裏生活,與外麵世界極少互通有無,若是這水有問題,可就不是什麽小事了。

當下也沒心思捉弄藤木仙,現了身拉住他衣袍急道,“你的意思是聖湖裏寒氣過重,隻有金烏頭上的毛能解?”

藤木仙一門心思沉浸在這寒氣過重的湖水裏,根本沒注意到來人是誰,煩躁道,“這寒氣比以往的寒毒下的巧妙多了,便我這株仙草也無法解開,隻能用金烏……”

話說到此才反應過來剛那是塗山朵朵的聲音,便猛然住口,僵硬著身子不敢回頭,隻希望那道聲音是自己的幻覺。

可惜塗山朵朵沒能如他願,追問道,“金烏羽翎?你倒是說啊!急死我了。”

藤木仙將袖子從她手裏抽出來,結巴道,“我剛說金烏了麽?你聽錯了,突然想起家裏花還沒澆,我就先走了。”

塗山朵朵哪能依他,揪住他衣袖不放,還亮出破邪劍抵在他脖頸,“你說是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