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塗山朵朵
“塗山朵朵，你給我站住，看我今天不扒了你的皮燉成一鍋狐狸湯喝！”
聞言前方一個身穿紅衣的嬌俏少女手裏捏著一張紙，腳下施了靈力左騰右閃跑的更快，掀翻了一處又一處攤點，掛在脖間的一隻宮鈴隨著她的動作叮當作響。
好端端的集市被鬧的雞飛狗跳，怨聲四起。
“啊，我剛從湖裏撈出來的新鮮的魚。”
”塗山朵朵，你就不能消停一點嗎？”
“快去稟報聖女，管管她家妹子，塗山朵朵這是要上天了。”
前方四處亂竄的塗山朵朵毫不在乎，瞅著空的對著那張紙念，“一日不見兮如隔三秋乎，兩日不見兮如隔六秋乎……哈哈哈，小三，你這文學造詣都快要趕上我了。”
後麵追趕的綠衣男子漲紅了臉，氣息不穩的大喊，“塗山朵朵，你快給我閉嘴！”
眾人的怨氣瞬間轉成八卦之火熊熊燃燒。
“藤木仙又給聖女做情詩了？”
“朵朵，你大聲點念，爺爺耳朵背聽不太清楚。”
更有婦人給自己仍舊懵懂的孩子耳提麵命，“記住一定要好好學習，不然以後去追女孩子連一首情詩都做不好，會被人笑話。”
被稱作藤三的綠衣男子臉上又添了新的顏色，不覺軟和了語氣，“塗山朵朵！祖奶奶！算我求你，別念了！”
塗山朵朵站在房頂以手叉腰，不依不撓，“剛剛不是還要扒了我的皮做湯喝嗎？怎麽這就求饒了？上次你為了討好我姐姐，告我密的時候怎麽沒想到有今天？落款還是藤木仙。我呸！什麽仙，我看就是藤三，不知道我姐姐就要嫁人了嗎？”
臉上因為疾跑沁出細密的汗珠，更添的她一張臉美豔又動人，偏她是個活波的性子，生生破壞了這份美感，最後端出一份嬌憨的可愛。
“塗山朵朵，你鬧夠了沒有？”
忽如其來的仙音讓原本亂成一鍋粥的市場都靜默了一瞬。
白衣女子似乎是從天而降，落在塗山朵朵身後，明明是相似的麵容，到了白衣女子臉上卻是堆積出清荷的韻味，卻並不寡淡，細看下去又如嬌豔的紅芍或者更應該說是牡丹徐徐綻放，相悖的氣質在她身上卻不見一絲矛盾，反而是一種莫名的和諧。
塗山朵朵瞬間竄下屋頂，試圖混進人群溜走，卻被一束柔力縛住，倒在一窩咯咯叫的母雞邊上，還被其中一隻啄了一口。
塗山朵朵扭著身子一邊躲閃，一邊哀嚎，“姐姐，姐姐，我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這裏人多，給我留點麵子可好？”
原來那白衣女子便是眾人口中的聖女。
聖女不去理她，隻一個口訣燒了掉在塗山朵朵身邊那張紙，這才對眾人欠身福了福，“家妹給各位父老添麻煩了，所有損失可去聖女仙府銷賬。”
底下眾人連道不敢。
“聖女不日便要與天界修羅神聯姻，保我塗山萬年長青，我們怎麽會因為這些小事去麻煩聖女。”
其他人等紛紛附和。
塗山朵朵往邊上滾了滾，“就是你，剛剛還叫囂著要去找我姐姐告我，別以為我沒聽見！”
出聲那人以手捂頭，“啊，我突然頭疼，就先回了。”
有人帶頭，自然沒人再敢呆在這裏看聖女教訓自家妹妹。
主要是怕塗山朵朵那張什麽都敢說的嘴，萬一當眾抖出自家私密就不美氣了。
塗山朵朵是誰？曰塗山一霸，招貓逗狗，上房揭瓦，無惡不作。
又曰塗山百事通，什麽事都知曉一二，包括三叔家隔壁家大娘她兒子的朋友的嬸嬸家養的一隻老母雞一天居然能下四個蛋都知道。
所以輕易也沒人敢得罪她。
誰都不想像藤木仙一樣，隱私在大眾眼前被曝光。
此時的藤木仙幹咳了咳，想刷自己在聖女麵前的存在感，卻被她完全忽略，隻得硬著頭皮拱手道，“小生……”
話還沒說完，聖女已經拖著不斷求饒的塗山朵朵飛走了。
藤木仙望著天邊遠去的倩影胸中思緒萬千，最後化成另一首詩，“啊～塗山，為何你如此多嬌？隻因聖女美麗身姿。啊～，聖女，我藤木仙隻為你一人傾倒。”
結果還沒念完，就被一稚童打斷，“叔叔，我這裏有一本人間的三字經，可以借你先學習學習。”
眼中嫌棄絲毫不帶一點遮掩。
藤木仙丟下一句夏蟲不可語冰，灰溜溜走了。
原本熱鬧的集市隻留了一隻死去多時的老母雞，羽毛被風吹的東西南北等它的主人前來認領。
聖女仙府說是仙府其實是一株高大榕樹下的洞穴。
塗山朵朵已經被鬆了綁，被罰跪在一截細竹上反思，臉上身上深深淺淺都是土，就算是豔麗的紅色衣衫都遮不住，頭發也是汙七八糟，有礙瞻觀。
聖女則是風姿綽約，慵懶的躺在長塌上看書。
塗山朵朵見她用心，顫顫巍巍貓起身子想悄悄溜走，卻被一道溫柔的聲音喝住。
“你是想被我綁著跪這細竹嗎？”
塗山朵朵哭喪著臉跪了回去，“一點都不想。”
聖女翻了一頁書，“安心跪夠三個時辰自然會放了你。記住了細竹不能斷，竹下螞蟻不能跑，不然自己去捉一隻螞蟻砍一截細竹重新跪。”
塗山朵朵的臉拉的更長了，“姐姐，你這不是為難人麽？你明知道我靈力掌控不好，這樣下去真的會出命案。”
聖女這才自書裏抬起頭來，“什麽命案？”
塗山朵朵嬉笑道，“螞蟻會死啊！”
說完長袖一揮，揚起一陣白色煙霧，企圖趁著對方視線受阻逃跑。
腳下卻是一個趔趄，咚的一聲俯趴在地，頓時哀嚎連連，淚水直湧。
再睜眼時那礙人眼目的煙霧早已不知所蹤，塗山朵朵顧不上疼痛，臉上變了一副可憐的模樣，向聖女身上撲去，“姐姐，我真的錯了……你饒了我吧！”
聖女手指微動，撲過來的塗山朵朵瞬間被定在了半空，張牙舞爪手裏還攥著一個小瓶，被她隔空收了去。
“這就是你認錯的態度嗎？”
塗山朵朵這才消停，癟嘴道，“姐姐那麽忙，沒人陪我玩，就小小的捉弄了一下藤木仙，誰讓他敢覬覦你的美貌與智慧？說到底還不是為了給你出氣！”
聖女閉眼揉了揉鬢角，歎氣道，“父親母親早逝，長姐如母，怪我沒教好你。”
塗山朵朵已經從束縛中被放了出來，連忙撲過來抱住她，豎起一指衝天起誓，“姐姐，我答應你，再不去找那藤木仙晦氣了，你可別氣壞了身子。”
泥土蹭了聖女一身，她無奈捏了個淨衣訣，“上次你扒了他的褲子滿街跑，也是這麽說的。”
塗山朵朵小臉一紅，“那是有原因的，你看看我們都是蹲著尿，偏他是站著的，我就是好奇我們與他有什麽不一樣，”說著又眨巴著眼睛往聖女跟前湊，神秘兮兮道，“姐姐，我跟你說，真的不一樣，他那個地方……”
聖女伸出長指在她額上戳了戳打斷道，“你能不能學點好的？”
塗山朵朵捉住她的長指躲了躲，“我又沒攆著我們塗山一族的誰看，已經夠仗義了。好幾個人都是站著尿的，我都老遠觀察過。”
聖女的頭更疼了，偏還得認真與她解釋，“男女有別，你如今也長大了，萬不可再去做這種事情，”想了想又道，“也不可讓別的男子見了你的身子，這是一個女子最寶貴的。”
塗山朵朵伏在她懷中抽了抽鼻子，“那還能同小澤他們一起去河裏戲水嗎？”
“不能！”
塗山朵朵更委屈了，“這也不能，那也不能，我還能做些什麽？整日裏悶在這一畝三分地的洞府繡花嗎？”
聖女輕撫過她緊皺在一起的小臉，“你要學著看點書了，我與天上聯姻，往後事情隻會更多，你靈力低微，沒個自保能力，這讓我怎麽放心的下？塗山雖說執掌弑神令，為天界忌憚，但說到底還是靈力低微，甚至比不過妖域普通小妖，隻能活在天神庇佑之下，萬一哪日天界與妖域達成共識，塗山哪裏還有活路……”
正說著卻被塗山朵朵打斷，黑葡萄一般的眼睛定定望著她，“姐姐，你喜歡那個修羅武神嗎？”
聖女麵上一片坦然，“這跟喜歡無關。要想塗山安寧，隻有與天界聯姻這條路。”
塗山朵朵骨碌爬起來，“若是姐姐不喜歡，我去嫁！總歸也不是什麽要命的事情。”
聖女無奈在她額上又點了點，“你還是個孩子，哪裏知曉嫁人的意思。”
塗山朵朵推開她的手，“我知道的，不過就是像李嬸嫁給鐵匠叔那樣，生出一堆小狐狸，每日裏還要生火做飯，對吧？”
聖女更加無奈了，“那你能受得住天上那些條條框框嗎？你這碎嘴子，我看光是一條最簡單的食不言寢不語，你都做不到。”
塗山朵朵懊惱的抓了抓頭發，“天界這都是什麽破規矩？吃飯睡覺就不能講話了？我們不如反了他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