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他在我身上刻滿了你的名字

我還沒咀嚼清楚他的意思,便被他拉著手一同衝向魅魔。

蘇木九的手冰涼的可怕,靈力似乎消散的也厲害,原本能發出耀眼金芒的長劍此刻光若螢火。

魅魔不疾不徐的梳理長發,眼含譏諷,“子卿,子卿,聽著你這名字就想要殺了你,不過看來今日的戲就要到這裏了。”

冰床前的紅色彼岸花仍開的豔麗。

我與蘇木九剛踏上去,就覺身體忽然失重,掉進無盡黑淵。

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靈界,蘇木九消失不見,身上並不覺得有任何不適,隻手中握著的引魂鈴提醒我發生了什麽。

熟悉的藍色巨鯨,熟悉的花海,熟悉的正在忙碌的螢火。

或許這一切隻是一場夢境,引魂鈴是靈雀玩笑放到我手心的。

我翻身起來四處呼喊,“靈雀,靈雀,你在哪?”

“她死了。”

靈主毫無感情的聲音自身後響起,如當頭棒喝,敲碎我所有的期望。

終於見到依靠,我泣不成聲跪倒在地,以額貼地,“求靈主救她。”

靈主瞧我一眼,繼續澆花,“憑什麽?”

憑什麽?

我一時不忿,硬生生將眼淚憋進肚子,抬起頭盯住她,“就憑靈雀她是靈界的人,憑她為靈界出生入死無數次,難道這些都不夠嗎?”

靈主收了瓶子,嘖嘖兩聲,“可惜了,我不是護短之人。何況你們引路螢火本就是為了贖罪的存在,死了也就死了,你看頭頂那麽多螢火,都等著替代你們的位置。”

我張張口竟無言以對,隻能啞了聲繼續求她,“好歹靈雀靈力強大,能幫您做更多事情,求您幫幫她。”

靈主抬頭思考了一會才道,“你說的也對,培養一個趁手的武器確實挺難的,我可以救她,但你也得付出點東西。”

聞言我激動的跪直身體,“就是要我的命我也願意!”

靈主上前一步,冰涼的指尖點了點我的額頭,“真是巧了,就是要你的命。萬物此消彼長,甜頭不能讓你一個人嚐了去。”

我隔著她臉上的純白麵具,都能感覺到那雙黑白雙瞳裏的冷意,終是低了頭。

“十九原本就靈力低微,沒什麽用,死了也就死了,隻是拜托靈主,若靈雀活了就告訴她我去執行任務了,很久都回不來,免得她傷心。”

我原以為她不會答應我,沒想到她這次倒是爽快,“這個我可以辦到。”

說完遞給我一朵彼岸花,“靈雀的魂魄就在這裏麵,你拿著去求蘇木九放在他靈池裏溫養,過個十年八年看看,運氣好就活了。”

我心下大驚,靈池是修仙之人的根本所在,不容他人覷探,何況是放入一個魂魄,就像蚌肉裏嵌入一顆石子,並且是會隨時要了命的石子。

所以我不由問道,“蘇木九能願意嗎?”

靈主甩了甩袖,“這就不關我事了,辦法給你想了,剩下的自然就是你的事情了。”

她冷漠的態度讓我想起來一件一直以來不敢深思的事情。

我咬咬唇試探問道,“靈主可否告知十九,魔淵裏的彼岸花是怎麽回事?”

她撇撇嘴,不太高興道,“跟別人打賭輸了,要護塗山霸業不死。”

我失力跪坐在地,“所以我永遠都不可能殺得了她。”

靈主點點頭,“理論上說,是這樣,而且除了我,天帝也在保她。蘇木九要殺她的時候,你沒看見那層護在她身前的那層金光嗎?”

我腦子有些木然,“那道金光不是蘇木九的嗎?”

靈主撇我一眼,“果然是個不怎麽聰明的,紅色的是我的靈力,金色的是天帝的。魔淵下重犯,怎可能由他人莫名其妙處死,反震的仙靈都快把蘇木九打死了,我在水鏡裏看得清清楚楚,你是瞎了嗎?”

我耳朵裏嗡嗡作響,反複響起他當時充滿哀傷的話,我以為你是信我的。

不可能,他在騙我。

小三是古靈仙草,能診人疾病,那時也沒必要騙我。

我甩了甩頭一瞬不瞬的盯著靈主,“您在騙我,對不對?他給我的那個匕首都沒起作用,他……”

靈主伸出食指抵在我嘴上,“噓,自己蠢就不要再說了。魅魔幻境中,就連天上飄下來的雪花都是她的耳目,蘇木九明目張膽的將計劃說出來是找死嗎?那麽華而不實的匕首,你都沒想過刻在木柄上鈴鐺的意義嗎?”

所以蘇木九清醒的時機應該是他劃破我衣服,引魂鈴出現的那一刻。

那他的病?

還不待我問出口,靈主口中嘖嘖道,“他那也確實算不上病,不過是身上某個封印受到感召有複蘇跡象,擾了心緒走火入魔被惡鬼鑽了空子而已。”

我當下心中大慟,卻是哭不出來,隻覺有些沉悶,“那他呢?他如何了?”

此刻我連他的名字都不敢放在嘴裏細嚼,隻敢用他字代替。

靈主卻不願再告訴我,“今日有些乏了,不想說了,你且去吧,看他是否還願意幫你。對了,無論成與不成,總歸辦法我是告訴你了,五日後來靈界領死,我送你個灰飛煙滅。對了,這花最多也隻能開五日,若你不服大可以來殺了我,再去殺了天帝,就沒人擋你去殺魅魔了,不過也許你那時又改了主意不願殺她也不一定。”

話音未落便消失在我眼前。

我手中捧著一支彼岸花,茫然望向四周,不知何去何從。

這一刻,我應是渴望見到蘇木九的,我想正兒八經對他說聲對不起,求他原諒我,畢竟是我有錯在先。

我又不敢見他,因為我還想求他將靈雀的靈魂放在他的靈池裏溫養,我怕他仍舊在生我氣,見到我二話不說就是一個殺招。

那我跟靈雀就隻能做一對死鬼了。

似是感覺到我心中悲痛,熒綠的細藤從指尖出來輕輕在我臉上撫摸。

最終我渾渾噩噩站起身,如孤魂般四處遊**,直到被人擋住去路。

“看你這粗壯的腰身,應是十九沒錯吧?”

若是平時,我必要上前與對方理論一番,可如今心緒不佳,實在沒那個心思。

我抬頭望去,原是橋十三正好奇看著我。

我點點頭,算是答過,打算繞過他繼續往前走。

橋十三卻仍不依不撓擋住我的去路。

我頓時惱怒道,“你是想死嗎?”

橋十三縮了縮脖子,“我不想死,可有人也不想我痛快活著。”

放在平日,我還能平心靜氣與他討論如何治理那個不讓他痛快的人,可我今日心裏著實紮了無數鋼針,沒有心情管別人的事情。

所以我一把推開他,語氣不善道,“關我何事?”

橋十三被推翻在地,旋即拖住我左腿,“蘇木九在我身上刻滿了你的名字,你再不去我的頭發都不能幸免了。”

說完一手撩起自己衣服給我看。

我見過蘇木九的字,龍飛鳳舞,如他本人一樣,總是睥睨這個世界的。

如今刻在橋十三身上的那些字,一筆一劃,寫的謹小慎微又小心翼翼,一如他那天問我是否信他時的眼神。

我口中頓時苦澀難耐。

橋十三見我沒什麽反應,忙爬起來用一根細弱根係纏住我的身子,道一聲得罪了,我便被那根係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