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化

此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沙柔離門口最近,她起身去開門,門外是一名服務生,來通知樓下的晚宴七點準時開始,如果需要,可以在晚宴前到五樓的咖啡廳喝咖啡或者下午茶,如果不想離開房間,可以點餐,並畢恭畢敬地附送出兩份詳細的遊輪地圖和娛樂指南。

沙柔接過東西,服務生就恭敬地告辭了。

遊輪地圖和娛樂指南放在鋥亮的托盤裏,用的是卡紙,印刷設計得極其精美,沙柔一邊往回走,一邊拿著指南冊翻看:上麵有詳細的區域劃分,通往各個場所的路線圖,電梯指示等等,龍新宇他們住的總統套房在最上層,最大的宴會廳在三樓,晚上的大型晚宴就在那裏,然後就是各個娛樂項目的啟動,每個房間裏都有還標明了一些禁區。

沙柔一邊看指南,一邊遞了一份給饒羨,饒羨翻開,龍新宇湊過去跟著看。

沙柔不解道:“這遊輪的禁區這麽多?還有奇怪的符號?”

龍修宇跟她解釋,所謂禁區,就是交易的場所,但是不同的交易品在不同的區域,比如一個電腦的標識就表示那個區域是情報販子和網絡黑科技的掮客的天下,金字塔就是古董名器買賣,總之不同的符號代表不同的領域,他懷疑嶽仲林上船是為了藝術品交易。

饒羨和沙柔眉頭都皺起——這船夠可以啊,黑市交易還這麽龐大、精細、專業,果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沙柔斜眼看龍修宇:“你這麽熟稔,還能住這麽好的套房,不會也參一腳吧?”

龍修宇晃著酒杯道:“龍氏不參與海上的交易。”

不參與你幹嘛上船,沙柔才不信龍修宇的說辭,心理嘀咕著。

龍修宇看她是神色也知道她不信,卻沒多做解釋。

饒羨此刻正色道:“就算證明嶽仲林是為了黑市的藝術品交易,我們也無法把他抓捕,他就是在海上殺了人,我們都沒有執法權!”

龍修宇笑了:“饒警官,新宇一直在說讓你放鬆一下,其實我們讓你和沙警官上船,是希望你們跟著見證一下,我們是怎麽用我們的手段解決問題的——”

饒羨警覺:“你們要怎麽解決?”

一旁的龍新宇把杯子裏的酒一口幹了,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打草驚蛇!”

說著,龍新宇突然起身拉開套房的隔門,這間套房跟隔壁居然是連通的,隨著龍新宇拉開門,湧進來幾個人將饒羨和沙柔給綁了。

饒羨驚怒道:“龍新宇,你幹什麽?”

沙柔則是看向龍修宇:“你們兄弟瘋了,綁我和隊長幹嘛?”

龍修宇挑眉,一口幹了杯中酒道:“請你們看好戲!”

——

吳臨豔是第一次上薩亞公爵號,這裏的奢華讓她很興奮,她在洗手間對著鏡子補了下口紅,又撩撩頭發,覺得鏡子中的自己足夠風情萬種才露齒一笑地拿著手包出了洗手間。

吳臨豔在門口沒有看到祁華,她的臉色沉了一下,心裏念叨著祁華不知道跑哪兒去了,說好晚宴前到處逛逛的,讓他在門口等,轉眼人就不見了,她四下看看,就聽到樓梯拐角有些微的聲音,她尋思著祁華是跑去抽煙了?

於是,她嘴裏叫著祁華的名字,人走了過去,這時從樓梯間裏走出一個高大英挺的男子,吳臨豔見不是祁華,就繼續朝樓梯間走去,就在跟男子擦肩而過時,那人突然伸出手臂勒住了她的脖子,吳臨豔下意識地掙紮,但是對方臂力很強,吳臨豔呼吸不過來,掙紮兩下人就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吳臨豔在一聲慘叫聲裏睜開了眼睛,她發現自己躺在地上,手腳被捆著,在她不遠處祁華趴在那裏,地上一灘的血,祁華右手的手臂從手肘那裏斷開,殘肢在血泊中已經成灰白色,祁華麵前在樓梯間襲擊自己的男人用一把短刀的刀背一下一下地戳著祁華,祁華嘴裏不時地發痛苦的呻吟。

吳臨豔驚得抽了口冷氣。

戳祁華的男子聽到了她的聲音回頭,吳臨豔被他看得直發抖。

這時,吳臨豔就聽到身後傳來一個聲音:“陸野,這個醒了,你就別可一個折磨了,換個人看看能不能挖出點新東西!”

吳臨豔聞聲用力扭頭往後看,就見在沙發裏坐著龍新宇和龍修宇,在他身邊不遠的椅子上是被捆住的饒羨和沙柔。

吳臨豔訝異地道:“龍新宇,你——?”

龍新宇打了個響指:“啊,你醒了就太好了,吳臨豔對吧,駱萍萍歌迷會的,王靈自殺的那天你也在場,這次又遇到了,真巧哈!”說著,他臉上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我呢,是不相信巧合的,所以,你要不要把你們在玩什麽遊戲,為什麽非繞著我轉,跟我這個當事人交代一下?”

吳臨豔咽了一下口水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哈哈哈——”龍新宇大笑了起來,用手一指地上血肉模糊的祁華道:“他剛剛也是這麽說的,我就讓人剁掉了他的一根手指,他還是堅持之前的回答,我就讓人剁掉他的整個手掌,他還是不肯說,在我讓人剁掉他的整個小臂後,他就什麽都招了,可惜,我們下手太重,他還沒說兩句,人就昏過去了,喏,現在輪到你,要不要試試,你可以堅持剁到哪兒才開口啊?”

吳臨豔被龍新宇的話驚得臉都發白了,她轉回頭看祁華,果然那血泊中的殘肢手指、手掌和小臂都是分離的。

吳臨豔肝膽俱顫看向一旁的饒羨:“饒警官,你——”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龍新宇打斷:“吳臨豔啊,想找人求援還是怎樣?你沒看到饒警官和沙警官都被我綁了麽,小爺被你們這幫王八蛋往死裏整,今天弄具屍體到我車裏,明天弄個死人到我家裏,再不就跑我麵前來捅人自殺的,小爺受夠了,這裏是公海,就算爺當著這兩個警察的麵把你們剁碎了喂魚,他們也奈何不了我,知道為什麽我讓人把他們給綁了麽,因為我讓人剁祁華的時候,這兩位正義感爆棚的警察企圖阻止,所以,你就不要白費力氣地求救了。”

龍新宇的話,把吳臨豔嚇得臉更白了。

龍新宇見她不說話,就用手摸摸下巴道:“陸野,反正祁華說的差不多了,無非是嶽仲林這些年幹的破事兒,爺打算在這艘船上把讓爺糟心的破事兒都解決了,動手吧!”

“龍新宇——”饒羨怒嗬:“你讓我上船,說要查案子,你就是以這樣的方法查案嗎?”

龍新宇聳聳肩:“饒羨,從閔俊被殺開始,這些破事圍著我轉一年多了,結果你們查到什麽了,都是一團亂麻,你還搭進了未婚妻和一條腿,小爺也差點把命搭進來,與其像你們警察那樣事事規規矩矩的來,卻慢得要死,不如快刀斬亂麻。”

饒羨要氣死了,他根本沒想到龍新宇說要查清楚這一切,居然用的是這種方法,他跟沙柔被綁進來,就看到地上的祁華,明顯用過刑了,然後龍新宇得意洋洋地說從江浪那裏弄到了遊輪上賓客的名單,直接在名單裏勾畫了跟案件有關的人的名字,就讓人綁了吳臨豔和祁華,然後他和沙柔眼睜睜地看著陸野剁了祁華的手指、手掌和小臂。

饒羨覺得眼前的龍新宇和龍修宇讓人那麽陌生。

但是龍新宇對於饒羨的眼神視而不見,他站起來,走過去朝陸野一伸手,陸野將手裏的刀遞給他,龍新宇接了過來,在手裏把玩一下,然後蹲到吳臨豔麵前道:“剛剛那麽對祁華的做法太血腥,也容易把人搞死,那就問不出來什麽了,所以我決定換個方法,我呢,問你問題,你回答我,如果我滿意,我就問下一個問題;如果我不滿意,我就在你臉上劃一道,如果我覺得你騙我,我就劃兩道,如果臉上劃不下了,還有脖子呀,胸口啊,手腕啊,腳腕,我都可以下手,你覺得怎麽樣?”

吳臨豔沒有回答,害怕地盯著在她眼前晃來晃去的刀子,直咽口水。

“第一個問題,是嶽仲林帶你們上船的嗎?”

“是!”

“嶽仲林為什麽帶你們上船?”

“去接觸一些名畫的真跡,回去仿造。”

“秦凱和王靈都在吃一種粉色的藥片,在你房間裏也有這種藥片,那是做什麽的?”

“是,是一種情緒抑製劑,服用那個能讓我們畫畫的時候有靈感,而且精神亢奮,能激發潛能,但是服用過量會引發極端情緒,王靈就是用藥過量,所以對駱萍萍產生了異樣的狂熱。”

“藥哪兒來的?”

“以前是楊妙婷給的,後來是祁華給的。”

“他們的藥是從哪兒來的?”

“他們說是從一個實驗室的朋友那裏弄到的,具體來源沒有透露過。”

“那你們為什麽針對我?”

“我不知道!”

“嗯?”龍新宇眉毛挑起,手裏的刀子一晃。

吳臨豔急忙道:“我……我真的不知道,”眼淚都在眼圈裏打轉:“王靈是因為駱萍萍才陷害你攻擊你,我們當時隻是受了蠱惑,之後沒有再針對你啊!”

龍新宇砸吧著嘴,手裏的刀子就劃上了吳臨豔的臉,還沒有用力,吳臨豔就尖叫:“我真的不知道啊,我沒有說謊啊啊啊啊,救命啊——”

“爺還沒下手呢,你就叫成這樣,”龍新宇揉揉耳朵恐嚇道:“別叫了,再叫爺割了你的舌頭。”

吳臨豔再不敢叫,她抽噎著,盯著龍新宇手裏的刀,害怕得直抖。

龍新宇起身將刀子丟給陸野,從口袋裏抽出一隻眼,一副流氓樣地彈進嘴裏,沒點燃,叼著俯視吳臨豔:“你說你什麽都不知道,留著有什麽用,陸野,把這個還有那個半死地打包丟海裏解決了!”

“不要——”吳臨豔聲音殘破地哀求:“不要,我知道很多,我真的知道很多。”

“那就說吧!”

——

吳臨豔是一家畫廊的主管,安排一些藝術品和畫作的展出,一來二去地認識了祁華,祁華是嶽仲林的學生,在繪畫方麵天賦還不錯,難得的是很精於日常事務,吳臨豔跟他交往後就發現祁華在作畫的時候總吃一種粉色小藥片,她以為祁華嗑藥,但是祁華說那是營養含片,不會上癮,讓吳臨豔嚐嚐。

吳臨豔觀察祁華確實沒有成癮的現象,出於信任和好奇也跟著開始吃這種“含片”。

服用過才發現這種含片可以讓人的注意力集中,還能催發靈感,學生時期的吳臨豔是學習藝術品修複的,做了畫廊的主管後,就很少做自己的主業了,但是嗑了含片後,她就發現自己精力很旺盛,連已經很久不參與的修複工作都撿起來了,她自己也沒發覺有藥物依賴性,就一直服用“含片”。

之後,她通過祁華認識了王靈和楊妙婷等人。

吳臨豔才知道祁華和他們是一個團體,很多聯係和活動都以駱萍萍歌迷會的名義進行的。

後來駱萍萍死了,王靈的狀態就很奇怪,她對龍新宇的仇視是吳臨豔沒法理解的,更讓她不能理解的是其他人對王靈的言聽計從。那時候吳臨豔心裏上有些狐疑:她聽會裏的人說,王靈很早就開始服用“含片”了。

吳臨豔不知道是因為“含片”還是因為王靈的個性的關係,總之王靈的舉動變得挺詭異的,後來就發生了王靈殺人後自殺的事情。

那次事件,引起了警方的注意,由於他們的歌迷會也沒有其他過分行為,最終因為王靈的死亡和沒有其他人受傷而沒有被繼續追查,但是學校禁止他們的社團活動,歌迷會的活動幾乎停擺,吳臨豔為了討祁華的歡心,就允許祁華帶著歌迷會的成員以畫廊為據點活動。

不久楊妙婷和她的男朋友程陽死了,學校裏鬧的沸沸揚揚,一直流傳說是程陽殺死了楊妙婷,但是相熟的歌迷會的成員都緘口不言,那段時間歌迷會的人很緊張,吳臨豔聽到她們私下猜測有人在絞殺歌迷會的成員,果然沒多久歌迷會又有兩個女生被殺了。

那時候吳臨豔很慌,她一直問祁華歌迷會是不是卷入了什麽麻煩,已經死了好幾個人了,可是祁華說沒事,說教授(指嶽仲林)會解決的。

不久,就發生了萬興火災和公司被查,牽扯出人口販賣和非法藥物實驗的事情,臧昊拒捕被擊斃,祁華看新聞的時候說了一句他們安全了,吳臨豔問祁華怎麽回事,祁華沒有解釋,但是吳臨豔推測之前歌迷會的事可能跟萬興集團有關。

然後不久前,祁華跟她說有機會陪嶽仲林上船,據說船上有藝術品買賣,他邀請她一起——本來這個機會應該是楊妙婷的,但是因為楊妙婷死了,所以才換成了她,吳臨豔就跟著上船了,然後就在這兒了!

吳臨豔說得抽抽噎噎,淚汪汪地跟龍新宇說,祁華肯定知道的更多,求他們救救祁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