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網絡
碼頭上,饒羨打了幾個噴嚏,一晚上的折騰加淋雨到天亮,讓他的頭發暈,他試了一下自己的額頭,覺得有點不正常的發熱。
邵輝見他臉色很差還摸額頭,就問他是否不舒服。
饒羨晃晃發沉的頭,說自己發燒了,問邵輝能不能負責接下來的指揮工作,事實上,饒羨覺得現在都是收尾工作,由邵輝指揮更好,而他也算技巧性地讓邵輝掌握全部的指揮權。
邵輝看出饒羨有意將後續工作交給他——以前饒羨帶隊的時候小病小疼他根本不當回事兒。
邵輝問饒羨要不要去醫院,被饒羨拒絕了,他叫邵輝找人送他和龍新宇回去,並提醒邵輝跟厲光的人好好溝通。
邵輝明白,招呼警員來送饒羨回去。
龍新宇見這裏沒處理完就要送他們走,有些不解,直到饒羨說自己發燒了,龍新宇才想拉著他去醫院。饒羨不肯,說自己隻是感冒,吃點藥就好了,但他頭疼的厲害,臉色也極差,龍新宇也不好爭辯,隻好按他說的讓警員送他們回去。
饒羨自嘲自己殘破的身體不堪這麽頂風冒雨的超負荷工作了,龍新宇沒說什麽,就在兩人準備上車的時候,饒羨接到了沙柔的電話,說他們在抓捕臧昊的時候遭到暴力抵抗,在雙方交火的時候,支援的警員們趕來,已經將臧昊等人擊斃了,但是警方這邊也有傷亡,萬興的多處產業發生了大火,線索和證據可能都被毀了,電話裏沙柔的聲音裏帶著濃濃的焦躁和破碎。
饒羨掛了電話後,人就一個趔趄差點栽倒,被龍新宇一把扶住,龍新宇發現饒羨滿臉發紅,龍新宇去探他的額頭,滾燙,他根本在強撐。
龍新宇一下就急了。
饒羨扶著昏沉的頭道:“沙柔那邊去抓捕臧昊,發生了交火,警員有傷亡,臧昊被擊斃了,但是莊園發生了大火,可能是臧昊他們為了毀滅證據放的火。”
龍新宇雖然已經從厲光那兒知道萬興的事,但是由饒羨嘴裏說出更顯得事態不小!
龍新宇呼出口氣,他自己經曆了這一夜的緊張,情緒一直崩著,沒有放鬆,眼見饒羨這個樣子,不知道他還要不要回去。
饒羨苦笑一下,後續的事情不是他能處理的了。
饒羨可以走,苦命的邵輝不行,他還在繼續處理後續的工作:上邊已經炸開了,這艘貨輪上不隻有這些被拐來的男女,往深裏挖,還有不少違禁品,加上萬興莊園那邊的交火以及隨後發生的大火還有萬興總部的爆炸,讓整個警局雞飛狗跳,邵輝都要瘋了。
可槍擊,瞳瞳的來曆,那張卡,還有貨輪上發現的被拐賣的人,違禁品……這麽大攤子都壓了下來,很多都是超過他處理權限的,他一個暫代的刑警隊長搞不定啊,隻能向上級求助了。
霍冷剛發現他還沒卸任的刑警隊長和暫代的刑警隊長查到這麽一個大案子,很無語,飛快安排調度,調集人手配合調查、存證、收尾等工作。
等霍冷剛安排好,才抽空給饒羨打了個電話,奈何此時他的刑警隊長已經燒得迷糊,電話被龍新宇接到了。
龍新宇他們到家,饒羨被龍新宇喂了藥就沉沉睡去了,此時接到電話,龍新宇想叫醒饒羨,霍冷剛考慮了一下饒羨的身體狀況沒讓龍新宇叫他,隻囑咐請龍新宇幫忙照顧好饒羨,等饒羨好些了,來警局報道。
龍新宇應了,他放下電話,看**迷糊的饒羨沉默一會兒,不知道這人為什麽死活不願意去醫院,隻好打電話叫家庭醫生。
很快,醫生就來了,給饒羨掛了水,還囑咐說如果這瓶掛完,燒還不退,就必須送醫院了。
龍新宇點頭說知道了。
送走醫生,他自己衝個了澡,才去看著饒羨,點滴滴的很慢,饒羨睡的很沉,臉因為發燒不正常地發粉。
龍新宇苦笑,不知道是因為遇到自己,饒羨的人生才發生了改變,還是自己遇到饒羨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跡!
這些天的經曆一幕一幕地在腦子裏麵翻湧——有些事該好好查查了,龍新宇思忖著。
接下來的幾天,警方這邊查到的犯罪事實觸目驚心:首先,在閔伯才名下的產業裏,發現了兩處藥物實驗室,從殘留的記錄中可以發現,他們在進行不知名的人體藥物實驗,其中有一種藥物的成分跟在王靈和秦凱那兒發現的粉色藥品成分很接近,可惜實驗資料在大火和爆炸以及大雨中被毀得七七八八,能留給警方追查的線索少得可憐。
厲光得到的那張卡裏的視頻經過查找比對,所有的拍攝對象都是被拐賣的青少年還有幼童,那張卡應該是實驗記錄。
至於瞳瞳來曆,邵輝審了襲擊厲光他們的人,他們隻說是聽命於臧昊的,臧昊說瞳瞳是重要的實驗品,讓他們把孩子帶回來,但是沒想到孩子被誤殺。
但是臧昊在被抓捕的過程中,已經被擊斃,所以,查不到瞳瞳的來曆了。
厲光很想通過警方找到瞳瞳的親人,但是卻一無所獲。
在查到的藥物實驗室發現一些人,還有屍體,但是沒有找到駱雯雯。
經過警方初步的推斷,閔伯才經營萬興集團多年,有一個強大的犯罪網絡,但是他中風入院後,萬興由臧昊接手,臧昊是個越南籍人,早年經營走私,閔伯才國外的一些生意都是他在打理,現在看來,這些生意都不是什麽正經生意,涉及人體實驗、人口販賣和走私。
以這個集團的行事風格來看,崇大被害的學生可能也是實驗對象,因而被滅口,在事情敗露後製造爆炸和大火毀滅證據。
駱雯雯是怎麽牽扯進來,還有小女孩瞳瞳以及那張內容詭異的卡就沒有合理的解釋了。
然而這些,都影響不了龍新宇,他在警方這邊忙著查萬興的時候,開始交代向澤幫他查一些事情了。
饒羨吊了水,燒得很快,還沒休息好就被警局抓去開會,案件梳理、歸納、匯總、分析,並案等等。
奈何,抓到的都是小嘍囉,很多物證都毀在大火和爆炸裏了,主要嫌疑人又被擊斃,很多案情都聯係不上。
法醫組的林冬帶助手對實驗室發現的屍體進行屍檢,發現很多屍體腦組織異常,瞳瞳的腦組織也存在異常,卻比其他發現的屍體腦組織病變的情況要輕微,貌似這些人在更小的孩子身上做實驗,來控製實驗效果。
厲光曾經說過瞳瞳的很多反應都不像一般的小孩子,比如特別的執拗和凶狠,這樣看來這孩子是藥物實驗的試驗品。
這些發現讓饒羨試圖將二十二年前,秦書晴父母實驗室的殺人縱火焚屍案與這次的案件聯係起來,奈何時間久遠,當時秦書晴父母實驗室的研究項目保密,很難再兩相印證了。
至於駱雯雯傳出的卡裏那些人為什麽在畫龍新宇,因為找不到當事人也無法得到合理的解釋。
饒羨忙得團團轉,而龍新宇也不知道在忙什麽,反正兩個人每次在家裏遇到都有久別重逢的感覺。
饒羨會跟龍新宇說些他可以知道的案情詢問他的一些看法,龍新宇聽著,偶爾吐槽閔伯才這老頭還玩高端的藥物實驗,偶爾罵犯罪分子的娘。
雖然龍新宇沒說,但是饒羨能感覺到他十分在意視頻裏那些人為什麽畫他,但是根據現在掌握的線索和證據,實在看不出來這些案子跟龍新宇有什麽直接聯係,可是又兜兜轉轉圍著龍新宇的四周而說不清楚。
最讓饒羨在意的是龍新宇說的——閔伯才這樣的人還能玩高端的藥物實驗?
可偏偏,殺人滅口的都是閔伯才的人。
——
饒羨這陣子忙得要死,好容易休息一天,難得龍新宇也在家,非要拉他去美術館看畫展。
饒羨記得龍新宇說過他對藝術不感興趣, 饒羨自己對藝術也沒什麽了解,實在不想去,奈何龍新宇非拉著他,饒羨不知道這位小爺又是鬧哪出,他拗不過還是被拖去了畫展。
龍新宇拉饒羨來看的是個私人畫展,在一個小型的美術館。
美術館分三層,一樓是雕塑,二樓是風景人物畫,三樓是抽象、靜物還是符號什麽的,總之,饒羨看不懂,但是龍新宇拉著他到一副畫前的時候,饒羨一看到畫的作者署名,他多少有點明白龍新宇的意思了:“嶽仲林的畫?”
龍新宇很讚賞地看看饒羨道:“觀察細致。”
饒羨不解,龍新宇為什麽要找他來看嶽仲林的畫,他們在查的案子並沒有證據證明嶽仲林跟案件有直接聯係,除非龍新宇這邊有新的發現。
果然,龍新宇眉毛一挑:“我找人查了一下嶽仲林這人,你猜我查到了些什麽?”
“查到什麽?”饒羨覺得龍新宇笑得賊眉鼠眼,白瞎了一副好相貌。
龍新宇不知道饒羨腹誹他,還笑道:“查到不少東西。”
嶽仲林雖然看起來也就四十左右其實已經近六十了,跟蔣素君離婚有二十幾年,這些年,嶽仲林一直在崇大任教,沒有再娶。蔣素君的住院費用一直是嶽仲林支付,那家療養院費用十分昂貴,按照可查的嶽仲林的收入是根本不夠支付蔣素君的住院費的,另外,嶽仲林的生活一點都看不出拮據,甚至可以說十分富足,還能查到一些他出手闊綽的消費記錄。
龍新宇的人甚至查到楚瑤幾次出國參加畫展和藝術品拍賣會都是嶽仲林安排的。那樣的畫展和拍賣會,不提入場費,都會對受邀人的身份地位有評估才允許進入。
但是嶽仲林隻是一個大學教授,雖然有一定的地位,但名聲並不顯赫,何況繪畫這種藝術品,隻有畫家死了才能賣上高價,所以,嶽仲林的財產狀況很可疑,他是拿什麽支付蔣素君龐大的醫療費用和維持自身的闊綽生活呢?
龍新宇篤定道:“除非他家祖上有礦,或者像小爺一樣投了個好胎,要不他不會有這麽強的經濟實力的!”
饒羨聽了龍新宇的分析,又看看四周奇奇怪怪的畫思忖道:“也許他精於投資理財之類,而且藝術品的價值不好衡量吧!”
龍新宇打了個響指道:“你說的對,所以小爺這兩天讓人做了更深入的調查,調查結果是這個嶽仲林人很低調,但是他的經濟實力不容小覷。可以查到他在國外購買了不少名畫,有些甚至是拍賣行裏的拍賣畫作,如果隻是蔣素君的醫療費還好解釋,拍賣品可不一樣,絕不是一個大學教授能承擔的,何況還是多件,還沒有他再將畫作出手的記錄,那他的銀子哪兒來的?”
“巨額財產來源不明?”
“我們公司的管理藝術品投資的經理還發現一點,就是嶽仲林還以閔伯才的名義競拍過一些名畫,可最終畫卻是到了嶽仲林手裏,這讓你想到了什麽?”
“嶽仲林在為閔伯做事,買賣藝術品?”這是饒羨唯一能想到的了。
龍新宇搖頭歎氣:“閔老頭那麽個俗人,他能欣賞得來什麽藝術品啊,還有你們查到的那些藥物實驗人體實驗的,掛在閔伯才公司的名下,就一定是閔伯才的產業?”
饒羨狐疑地看龍新宇:“你是說——”
龍新宇貼近饒羨耳語:“根據小爺的推斷,一個人老婆被撬了,撬人的還不珍惜地把她打成了植物人,可是這個人居然還能混跡在對方身邊以他的名義做事這麽多年,而讓閔伯才毫無所覺,而且除了楚瑤,嶽仲林也沒有個緋聞和風流韻事,你覺得是什麽原因?”
“嶽仲林自律?”饒羨猜測。
“錯,這人是個變態!”龍新宇斬釘截鐵地道:“而且是個心思縝密的變態!”
饒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