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兄弟,住一起
葉曉晨瞅瞅龍新宇,又偷偷地打量一下饒羨。
饒羨臉上看不出表情,似乎在等葉曉晨繼續說。
葉曉晨卻不說話了。
饒羨問道:“案情就是這樣?那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
葉曉晨咬著下唇,支吾半晌才道:“現在全校都在說程陽是殺人凶手,還蠢得害死了自己,說他活該,可是,可是……程陽人很好,他和楊妙婷的感情也很好,程陽不可能做殺人放血這樣的事!”說著,葉曉晨的眼眶微微泛紅:“我不想他死了,還背負著殺人凶手的名聲,饒大哥你能不能幫忙查查案子有沒有疑點,程陽性子很溫和的,他不可能殺人啊。”
饒羨瞅著眼巴巴看著他的葉曉晨,略微思索了一下,才緩緩道:“人很好溫和,不代表不會衝動做錯事,有一種情況是**犯罪——就是腎上腺素一刺激,做事出了格,所以,看一個人是否有罪,不能看他的日常為人,要看他做了什麽;還有,你說不希望程陽背負殺人凶手的名聲,是因為覺得他沒有殺人,還是因為你喜歡他?”
葉曉晨呆了一下,吸吸鼻子實話實說:“我是喜歡程陽,但是我不是盲目地為他開罪,因為我喜歡他我就會注意他,了解他,他絕對不是凶殘的人,而且楊妙婷是我的同學,我也了解楊妙婷,饒大哥,他們出事的前一天還好好的,我還看到他們吃飯、約會看電影,第二天就全死了,捆綁、放血,這是有過程的,這……這不是**犯罪的行為啊,何況,楊妙婷是個人,她會不掙紮不解釋嗎……還有什麽樣的矛盾能發展到殺人啊!”
葉曉晨帶著哭腔,她抹了下鼻子,有點語無倫次地好像在質問,她喜歡程陽,相信饒羨也看出來了,所以即使不是程陽的女朋友,葉曉晨也不忍心程陽背負殺人的惡名,程陽在她的印象裏一直是笑容溫和的俊朗男生,怎麽可能突然性格大變的殺人放血,她不相信。
葉曉晨的執拗讓饒羨不以為然,他們處理過很多犯罪行為都是衝動造成的。
在一旁聽著的龍新宇卻糾結於“楊妙婷”這個名字,他用手指撣撣煙灰嘀咕:“這個楊妙婷的名字怎麽這麽耳熟!”
聞言饒羨和葉曉晨都看向他。
葉曉晨已經感受到了饒羨的不認可,她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樣掏出手機,翻出一張照片給龍新宇:“這就是楊妙婷,你認識她嗎?”
龍新宇垂眼看到葉曉晨手機裏麵的女孩就一驚,他伸手把手機拿過來,辨認一下後遞給饒羨道:“我說這名字這麽耳熟,這個楊妙婷是駱萍萍歌迷會的,王靈自殺那天,她也在場,威脅我的事,她有參與。”
饒羨接過手機,打量屏幕裏的女孩,微瘦,樣貌不特別出眾,但看起來很柔和,饒羨回憶一下,也想起來看過王靈自殺的那段視頻裏王玲和這個楊妙婷說過話,就是說跟王靈案有關的受害人又增加了。
葉曉晨聽到龍新宇的話,小聲道:“楊妙婷是很喜歡駱萍萍的歌,也參加了她的歌迷會,但是歌迷會因為王靈的關係,已經解散了。”
王靈追星入迷殺人的事在學校裏還是引起不少的議論,雖然學校控製消息,但是沒有不透風的牆,葉曉晨也有耳聞。
饒羨現在覺得這楊妙婷程陽的案子可能不是個單獨的案子了,他在葉曉晨的手機上輸入了自己的手機號碼,打了一下掛斷,然後把手機交回給葉曉晨,仔細叮嚀道:“我把號碼存在你手機裏了,現在不知道這個案子的具體情況,我要查一下,才知道程陽是不是凶手。如果像你說的,程陽沒有殺楊妙婷,作案的就另有其人,你一個女孩子別亂來,等我去問一下案件的情況,如果有疑點會深入調查的,但是你要答應我,不要輕舉妄動,不要私人調查。”
葉曉晨見他答應了,心裏一塊石頭落了地,她抱著手機,鄭重地應了,還小聲說一句:“謝謝你,饒大哥。”
饒羨沒說什麽,隻叮囑她盡快回去,有情況會跟她聯係的,讓她注意安全,葉曉晨答應了,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龍新宇見葉曉晨走了,打開車門,叫饒羨上車。
龍新宇一邊發動車子,一邊想楊妙婷的死,吐了一口煙,煙味讓饒羨嗆咳了一聲,龍新宇反應過來,趕緊將煙掐滅,專心開車。
一路上,饒羨都拿著手機啪啪啪啪地發信息,不一刻,手機就嗡嗡響地收到信息,饒羨拿著手機一點點地翻看。
龍新宇在等紅燈的時候,湊過去掃一眼,就看到饒羨正在看一張照片,那慘白的屍體,那猙獰翻開的傷口,那黏著血塊的頭皮——真血腥!
不用細看都知道十有八九是楊妙婷和程陽案的現場照片,龍新宇看看饒羨麵不改色的樣子,嘖嘖稱歎。
一路上,饒羨都在翻看手機,龍新宇沒打擾他。
很快,龍新宇家到了,饒羨也收了手機。
龍新宇帶著饒羨回家。他這次換的房子是棟雙層小別墅,餐廳、客廳和廚房和健身室都在一樓;二樓是書房、客房和臥房。
沙柔已經先到了,向澤給她開的門,苦命的向助理,星期六被無良老板抓來幫饒羨搬家。
沙柔在龍新宇家繞了一圈,發現向澤已經安排人把饒羨的東西都安置好了,隻剩下些私人物品等饒羨自己拆封。
本來沙柔跟來,是想看看需要幫忙不,現在看來不用了,見向澤這邊安排的很好,龍新宇家的環境就更不用說的了,絕對的窗明幾淨,寬敞舒適,低調奢華,沙柔就覺得饒羨住進來應該沒有什麽擔心的。
哪知道龍新宇和饒羨一回來,饒羨根本沒看搬了一半的家,就叫過沙柔,說崇大的發生命案了,死者之一是駱萍萍歌迷會的叫楊妙婷,案子交給分局了,按照“情殺”定性的,但是被認為是犯罪人的程陽死在現場,分局準備結案了,他已經通知了邵輝,看看跟王靈的案子是不是有關係。
沙柔聽了經過就道:“這是新的線索啊,我們查王靈的案子一直沒有進展,現在出了楊妙婷的案子,得查查跟王靈的案子有沒有關聯,那我先回警局吧,”她又想到什麽似的試探著問:“隊長,現在你的手續還壓在局長那兒,一時半刻也調不了職,要不先回隊裏帶我們查查案子?”
其實,饒羨的手續已經下來了,隻是他們局長不大想放人,打算將手續扣一段時間看看饒羨會不會改變主意。
饒羨心裏明白,霍冷剛跟他說建議他留在局裏轉內勤的事,但是他已經做了決定。
於是饒羨搖頭:“我現在這個樣子,不能開車,行動也緩慢,一旦參與案件調查,有特殊情況沒法應急反應,反而會耽誤事,如果連累別人就更不好了,你們好好跟著邵輝吧。”
沙柔也知道饒羨的顧慮,有些替他難過,但是也不好表現出來,而且邵輝現在態度挺微妙的,她看在眼裏,隻好道:“那我先走了。”然後對龍新宇道:“好好照顧我們隊長!”
龍新宇給向澤一個眼神,讓他去送人。
向澤送沙柔到門口,開門,沙柔出門就看到了龍修宇——抱著一隻奶灰色的小貓。
小貓看到沙柔,眨巴一下水轆轆的大眼睛,奶聲奶氣地哼唧了一聲。
“哇,好可愛!”奶萌的小貓讓沙柔停下腳步,瞬間柔情起來,眼巴巴地看著龍修宇:“我可以抱一下嗎?”
龍修宇見沙柔一臉的渴望,就把懷裏的小貓往前一送,奈何小貓不認識沙柔,不肯離開龍修宇的懷抱,用爪子扒著龍修宇的衣袖不撒手,朝沙柔奶凶奶凶地喵喵威脅。
這下把沙柔惹毛了,她強行將貓貓從龍修宇懷裏抱出來,摸摸、揉揉、蹭蹭才交回給龍修宇,然後瀟灑走人。
向澤看著龍修宇抱著被“**”了的貓貓安撫,忍不住偷笑。
然後,龍新宇看到他哥給他弄來的那隻貓非常的無奈。
“哥,我說想要隻狗,你幹嘛給我弄來一隻貓?”龍新宇忍不住吐槽。他沒想到看起來英明神武的哥哥這麽不靠譜。
龍修宇把小貓放地上道:“大狗都認主,不容易養熟,小狗也鬧騰,你這性子,想養寵物的話,養一隻貓更好,這隻是布偶貓,性子很文靜柔順,不會礙著你,也不容易跟你鬧瘋。”
龍新宇:“……”
其實,龍新宇喜滋滋地跟龍修宇說他把饒羨騙來跟他住,讓龍修宇把明麵上的保鏢都撤了,看看還會不會有人想對他下手,順便跟哥哥說想要一隻狗——龍新宇的想法是覺得家裏養隻惡犬,就木有人再敢把人弄死在他家了,奈何龍修宇那邊有事,龍新宇隻說要養狗,龍修宇就以為他隻是要養寵物,考慮到龍新宇的性情,龍修宇覺得養狗不適合自己的弟弟,就給他選了隻貓。
龍新宇看著在地板上的那隻小東西,覺得跟心裏“惡犬”的期待有巨大的差距,連品種都不一樣。
饒羨看龍新宇一臉糾結,有點好笑,他大約明白龍新宇想養狗的心思了,但是龍修宇好像沒往那方麵想,出了這麽個烏龍。
龍新宇到底還是將小貓留下了,因為他看龍修宇那神色明白地寫著“老子百忙之中給你挑的寵物,你敢退貨試試,以及高端安保係統都擋不住王靈把人掛到你家,你得多天真才會以為一隻狗就能擋住殺人凶手?”
龍新宇默默閉嘴。
送完了貓的龍大哥跟饒羨打了招呼,視察了一番後功成身退——實際上是被公事叫走的,順便帶走了明麵上的保鏢,向澤也離開了。
家裏就剩下龍新宇和饒羨。
龍新宇看饒羨一言不發地整理東西就道:“你倒是挺氣定神閑的。”
饒羨知道龍新宇指的是楊妙婷的案子,他放下手裏的東西道:“如果案子有疑點,應該會往總局這邊送,但是分局那邊就截住了,是很奇怪的事情,我在等邵輝和法醫那邊的反饋。”
“能給我說說案情嗎?”龍新宇問。
葉曉晨的敘述肯定沒有饒羨知道的詳細,他剛剛可看到了饒羨發信息問了一堆,還看了不少資料,忍不住地發問。
饒羨拿起手機,解開屏,調出文件扔給龍新宇。
龍新宇見饒羨這麽痛快有點訝異,但是接過來看了一遍後,倒抽了一口氣。
調查報告裏寫的很詳細,現場照片十分血腥,楊妙婷的眼睛睜著,被綁在試驗台上,手腕腳腕處被劃了很深的刀口,試驗台的凹槽裏全是血。
程陽是俯趴在地上的,臉偏向一側,一張近距離的照片上可以看到他太陽穴附近凹陷進去,還有一張試驗台一角的照片,上麵血跡標注是程陽的。
地上有幾枚沾血的腳印,都是程陽的,最後一張照片裏是一個變形的腳印,推斷是失去重心而滑倒形成的。
案發現場是在實驗室,實驗室裏有一些同學和老師的指紋、腳印等痕跡,但是實驗台上,還有實驗刀具上都隻有程陽的指紋。
報告上寫著:根據現場推斷案發經過是,程陽控製住楊妙婷後,劃開了她的四肢,看著她流血,但是血流得太快,溢出實驗台的凹槽,流到了地上,被程陽踩到,程陽滑倒,額角撞到實驗台硬角,死亡,楊妙婷也因為流血過多,死亡。
筆錄上記載,楊妙婷的同學反映,因為楊妙婷參與了威脅龍新宇的事情被學校記過,會影響日後的畢業和考研,跟程陽鬧了矛盾,所以這可能是造成這起慘案的原因。
因為動機和現場沒有發現疑點,所以並沒有移交總局。
龍新宇不懂得刑偵調查,所以揉揉鼻子道:“看起來合情合理啊!”
“就是太合情合理了。”饒羨道:“這個現場,太完美了。”
程陽的傷口很明顯是精準地切開動脈造成的銳器傷。
對於程陽這樣一個學生來說,給女朋友放血,沒有慌亂,下刀沉穩,現場幹淨,可見作案時,思路是清晰的,可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腳下一滑,磕到頭,死了,簡直是諷刺,也可以說是矛盾,這讓整個事件看起來完美得不正常,又充滿了黑色幽默。
“所以,這個學生不是心理變態就是有反社會人格,或者,現場是偽造的!”饒羨推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