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凶器

曹阿虎家中兄弟眾多，他的最小的未成年的弟弟因他是亭長受益，入了弟子籍進了學室學習法令。隻要能順利畢業，未來便有可能成為法吏。

忽然間得知行凶者很可能是與他弟弟相仿的男子，神經大條的曹阿虎也忍不住唏噓，暗自感歎自家小弟沒有走歪路，是個前途光明的陽光少年。

“大哥，二哥，你們有何打算？”

陸柒很自然地看向秦卓，等他的回答。

“明日讓你二哥陪你去各裏巷查查。”秦卓是縣丞，他不必親自查案。但這案子古怪，已經引起了他的興趣，而且陸柒與曹阿虎也牽扯其中，秦卓早就心癢了，“眼下正值三月，我政務繁忙，白天怕是抽不出空來，黃昏時分我會來都亭與你們碰麵的。”

秦卓話音剛落，陸柒的肚子就不合時宜地咕咕叫了兩聲。

屋子空曠，這聲音又響又清脆，在他們耳邊回**。三人先是短暫地沉默，緊接著都不約而同地發出響亮的笑聲。

“我這就去看看廚房做好了沒有！”

曹阿虎知道陸柒矜持，不好意思說餓，他大手一揮，推門出去。秦卓為了不讓陸柒尷尬，又重提案情。

“陸柒，你打算明日先去哪個裏巷？”

“鐵裏。”

“哦？”

“胡姬頭發濃密，據她說述，長及腰臀處。上巳節時她特地梳了個複雜的發髻出門，能一刀輕輕鬆鬆地割斷她長發的凶器絕對不可能是普通竹匕首、菜刀和剪刀！”

竹匕首就是用竹子削出來的匕首狀的工具，這東西小巧輕便，可隨便藏在身上某處，帶出來行凶也是很稱手的。

陸柒最初懷疑凶器是竹匕首，在看到胡姬的頭發之後，他立刻排除了這個可能性。同理，剪刀好用，但不可能一次性利利索索地剪下這麽多頭發來。

好的菜刀鋒利無比，庖丁解牛尚可用菜刀，一刀割斷濃密長發也是可以的。但菜刀笨重巨大，無法隱藏，因此也被排除在外。

如果不是這三樣器物，最大可能便是青銅所製的匕首。

秦時已有鐵兵器和鐵製農具，但所占比例很小，青銅器才是當時的主流。除了官營作坊之外，還有不少民營作坊會鑄劍做匕首。

而鐵裏之所以叫鐵裏，是因為裏麵居住的大多是工匠，高奴縣大部分金匠就住在那裏，所以大家都稱之為鐵裏。

其中一個受害人呂珠就是世襲的金匠，女承父業，成為了工肆之人。

“你想假借詢問呂珠之名，順便悄悄走訪鐵裏，尋找凶器？”秦卓沉吟片刻，“這方法可行，隻是……恐怕希望不大。”

“總歸要試試。”

“為何不按照阿虎的部署，先去核查莫時沒有人證的人員？”

“縣右尉下令關閉十二裏巷，阿虎也帶人清查人員，早已打草驚蛇。而且，此人行凶手法古怪又縝密，想必早已有了全盤打算，安排好了人證對好了口供。明日再查，不過是走走過場，不會有太多的收獲。”

秦卓頷首微笑，把玩著手中杯盞，徐徐說道：“二弟心中還另有思慮吧。”

“當真瞞不過大哥。”直到現在，陸柒才真正地放鬆下來，稱呼秦卓大哥。

他這聲大哥叫得秦卓心中極為熨帖，秦卓嘴角微微上揚，也不與他周旋，直接說破了他的心思，“此人生得矮小，卻力大無窮，也許就是鐵裏的工匠……這樣吧，明日叫阿虎多帶些人去，以防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