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你腦袋裏全是肉糜嗎？

工匠相對於農夫而言，不但力氣大，家中能順手拿出來反抗的器物也多。雖說秦時法令嚴謹，民風純樸，百姓大多老實本分，但查案過程中難免會有突發事件。

陸柒不想打草驚蛇，又擔心會狗急跳牆，這才急著要與曹阿虎一同去鐵裏調查。

陸柒性子內斂矜持，死要麵子，很多事羞於說出口。雖然秦卓戳破了這層窗戶紙，但他說得委婉，又無第三人在場，所以陸柒並不覺得難堪，反而對這位體貼的“兄長”更加欽佩。

“謝大哥。”

陸柒剛要作揖行禮，曹阿虎端著一個簋，裏麵裝著煮好的熱藿羹。身後兩人各端著一碗蕌頭、醬、韭菜和小蔥，最後早上尚未吃完的那碗魚膾。

“二哥就是禮多！四下無人也要作揖彎腰，真是麻煩！”曹阿虎嘟囔著將這些東西全都擺在案桌上，“快些吃吧！等過兩日我抓到這該死的凶手，定要買些魚肉來大吃一頓！大哥定要給我壺酒讓我暢飲！二哥送我條肉幹即可！”

曹阿虎生得壯實，胃口極好，是個不折不扣的吃貨。平時都得勒緊褲腰袋，每每捉到盜賊時便要借機痛吃一頓，當然少不了要訛訛秦卓和陸柒。

秦卓和陸柒都爽快答應。

飯後，陸柒外出小解，秦卓才叫來曹阿虎，低聲訓道：“你腦袋裏全是肉糜嗎？你二哥家中是何情況你不知？竟還向你二哥討要肉幹？”

曹阿虎如夢初醒，一拍腦子連聲喊著不要肉幹了。

“你二哥是什麽性子你不知道？要了肉幹又退回去，你想要他難堪？”秦卓恨鐵不成鋼地將手中竹箸扔到曹阿虎身上，“你二哥給你肉幹時好生接著，下回別再犯渾！吃完了過些日子你再買別的還回去，記住，別讓你二哥起疑！”

陸柒回來時，秦卓已訓完曹阿虎。兄弟三人就明日去鐵裏之事又細談了半個時辰才熄燈睡下。

第二日天剛亮，陸柒和曹阿虎帶著亭卒李穀和求盜李照兩兄弟來到了鐵裏。

四人一行剛到鐵裏，裏典老圖和裏監門就迎了出來。

“亭長昨日不是說已查清了，怎得又來了？”老圖是個五十餘歲的老頭，紅光滿麵，一臉圓滑樣兒。

老圖是高奴縣本地鄉族，對從外地來做官的曹阿虎極為不屑，若不是曹阿虎手執二尺版，他連門都不想開。

曹阿虎向來直來直往，不懂客套禮貌。他見老圖多有不滿，恨恨地扯下腰間繩索，一聲怒吼，差點將門框上的碎泥震下。

“緝拿盜賊是本亭之職，如今行凶之人仍逍遙法外，本亭長帶人四處尋查，還要爾等宵小批準？”

“亭長言重了，裏典的意思是……”裏監門阿路急忙來打圓場。

陸柒微微挑眉，施施然上前，攔在曹阿虎麵前，“為安撫民心，讓鄉裏姑娘能平安出入，縣丞有令，命我等再次核查各裏巷人數。裏典若是有疑問，可以書麵詢問縣丞，至於封閉裏巷之事，是縣右尉親自下令，裏典也可書麵質問縣右尉。”

老圖初見陸柒時，隻道他是個沉默安靜的普通令史。素聞他心思縝密，行事穩妥，但做事按部就班中規中矩，所以對他並未放在眼裏。

哪知他清清淡淡的兩句話，直接把老圖逼死在牆角裏，弄得老圖灰頭土臉，隻能訕訕地主動認錯，恭恭敬敬地把他們請進了進去。

曹阿虎感激地看了陸柒一眼，大步來到裏門旁邊的屋子裏坐下，裝模作樣地纏著老圖他們組織人員再次核查，陸柒則在李照的陪同下，悄悄來到了呂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