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台風席卷過的大地一片蒼茫，暴雨後的天空湛藍無比，仿佛一切都被衝刷幹淨，就連渾濁的天氣都變得十分清新。
鹿邑完全沒有心情去欣賞什麽天氣什麽空氣的，每一次閃電她都在心裏默念自己並沒有幹壞事，老天爺不要讓雷劈死她。戰戰兢兢的過了一夜，好不容易等到了天亮，腿都麻木沒了知覺。
任教練一夜未眠，一大早就趕緊去拉人何總教來看了。
何總教真都沒沒想過她一個小孩能有這種毅力，風雨過後仍然像是一棵鬆一樣的跪著，背挺直，兩隻眼睛閉這寬闊的藍天白雲還要清澈。
再看看任教練的模樣，何總教嘴角牽強的擠出一抹笑，“好啊丫頭，我就給你一個留在跳水隊的機會，從今天開始你留在跳水隊打掃衛生。”
任教練怒了，直接拽起他的衣領瞪圓了眼睛咆哮：“什麽？當初說好的可不是這樣。何飛，我警告你，我好歹是你的前輩！”
何總教笑了出來，“師兄別生氣，我當初隻是說了讓她留在跳水隊，我可沒說是什麽職位。她不是要留在跳水隊嗎？那就讓她留啊。怎麽？不願意？”
鹿邑忙說：“願意！”
“你看，這不就行了？我這都是看在您的麵子上才給她的一個機會。你看，機會到了。”
“何飛！”
“行了，我還有事情要忙，今天就到此為止吧。”何飛拽住他的手狠狠的甩開，臉上還是揚著那一抹人獸無害的笑。
任教練連忙拉起鹿邑，鹿邑腳沒了力氣，剛站起來就摔了下去，任教練紅了眼，將她橫抱起往醫務室跑，“師傅對不起你。”
鹿邑有氣無力的開口：“師傅你說過一句話，走得再遠也要學會回頭，站得再高也要學會低頭。”
“什麽意思？”
“等我回頭時，我一定會狠狠的打他一巴掌。我低頭時，一定狠狠的踢他一腳。”
鹿邑這人有一點說好也不好的特點，記仇，特別記仇。並且這仇結下了不管多久，一定會報。
這邊的飯堂，蘇易正急忙忙的跑了過來徑直道：“聽說鹿邑現在在醫務室，你不去看看？”
江以修頭也不抬：“不去。”
蘇易正嘖嘖幾聲：“你以前可是聽說她打架都飛一樣的跑過去，這才多久？男人啊，真是無情。”
安元道：“吃吧，哪來這麽多話。”
這還真的是說對了，江以修還真的沒去看過鹿邑，這讓他們也是納了悶。
接下來周四周五大考，由於他們年紀都比較小，文化成績也是一般，所以學校統一分了年齡層考試，江以修分配的試題是初中卷，鹿邑這個年齡層剛好卡在了節點分去了小學卷上去了。那兩天，全校陷入了一種謎一樣的氣氛，熱鬧鬧的飯堂變成了各種ABC，安元跟蘇易正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黏在江以修的身上從他的腦袋瓜裏麵抓到答案。
考完試回家的那一天，江以修跟鹿邑約好了一起回家。那也是唯一的一次聊天，是江以修開的頭。
兩人約在校門外等，江以修不知道什麽時候買的自行車，鹿邑出來以後朝他招手微笑。蹦蹦跳跳的朝江以修跑了過去。
蘇易正跟安元也是不懂，如果他們是鹿邑大家角度的話肯定會抱怨江以修為什麽不去看她？甚至這兩天連一個關心問候都沒有。如今看到這兩人跟沒事一樣，還真的是難以理解。
其實他們都很好奇為什麽不去看鹿邑呢？原因是鹿邑這人極其的好麵子，尤其是在江以修的麵前更加了，平常小吵小鬧怎麽出醜那不是事兒，但是在這種事情上鹿邑是真的不想看見江以修。
對這種方式最好的辦法就是裝作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
兩人的這種默契是從小到大養成的。
江以修載著鹿邑騎了出去，蹬了兩腳江以修回頭說：“你是不是吃胖了？”
“哪有！”有一點吧，鹿邑心情不好的時候喜歡吃，這兩天因為考試不用訓練加上心情鬱悶吃特多。
江以修笑：“好，是我胖了。阿姨說要買牛奶跟芝士回去。”
“她怎麽不親自跟我說？”
“說了你會記得？”
“也是。”鹿邑這記憶力，也是有些神奇，對一些事情可以過目不忘，同理對一些事情可以轉眼就忘。
兩人兜兜轉轉的來了家附近的超市，鹿邑盯著購物車好久，江以修直接回絕：“不可以。”
“現在又沒什麽人。”
“不行。”
“我腿疼。”
“……”見江以修不說話，鹿邑就知道自己得逞了。
超市可見，女孩坐在購物車裏笑得如花燦爛而在她身後推著車的男孩一臉冷漠麵無表情。
這幾乎就是他們的相處模式，鹿邑比較沒心沒肺的，江以修心思比較重，為人也是慢熱疏遠。眉宇間除了蓬勃的英氣以外還有這個時期少年特有的張揚，特別之處在於相比較的其他同齡人來說，他的眉間多出的那一份孤冷，眸如水墨，清新淡雅。
笑起來時，江南煙雨都尚不及他。
他將礦泉水拿了起來，手指纖細修長，指甲修剪整齊白皙的手背上，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水很幹淨手比水幹淨。那件灰色T恤下是那隱隱若現的肌肉線條。
鹿邑剛開始還是笑著的，後來不知道是不是困了腦袋一歪，睡著了。江以修大概也是習慣她這種說睡就睡的個性，淡定的撿起東西小心的放到她的腳邊。
逛了約摸半個小時，江以修看著鹿邑還沒有想要醒來的念頭，直接推她的腦袋。
這一推也就醒了，鹿邑迷糊著看著江以修把東西放到收銀台上，鹿邑就這麽尷尬的坐著，收銀員的目光時不時的在她的身上打量著。那目光似刀，嘩嘩的在她的身上劃了一身血。
臭以修！
兩人打小玩鬧習慣了，在這方麵江以修絕對不會因為她是一個女孩而對她有半分的留情。所以鹿邑有時候看著他在外麵人模人樣的，就會懷疑自己的性別，自己也是女孩，怎麽就沒這種待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