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地下工作做得好

art 1

我和紀佑安很久沒聯係了。

考完了四級之後,幾乎就沒有聯係過,掰著手指頭算了算,最起碼也有三天半。

林小徐、趙玥寧她們說,肯定是上次暴露了他就是紀淵,心裏不舒服了,躲起來了唄。

我急忙對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不提還好,一提這事我就頭大。

趙玥寧笑著打趣道:“你看,護短了吧。”

哪裏護短了?

我不知道她在說什麽。

今年的英語四級考試落下帷幕,回想起來,自己和一群大二的小朋友坐在一起還真是年輕了許多,蔣秀米嘲笑我這是在硬拽青春的尾巴。我不管,無論什麽尾巴,隻要我扯上就總有我的一份。

社團最近的活動少了,大概是因為很多都在準備英語六級,忙起來哪裏還有時間顧及小小的社團,再加上期末考試舉著大旗也浩浩****來了,不想掛科的優秀青年徹底從吃喝玩樂的台階上滾下來,投入到學習大軍中備戰。

也有壓力大得鬼哭狼嚎的,就好像林小徐,每天都忙著和田北泡圖書館,為了背書熬出一層層疊加的黑眼圈,回來之後又扯著自己的頭發,告訴我她已經禿了。

我放下手中正在刷的鞋,正式問她:“田北有沒有跟你提紀佑安最近在做什麽?”

“喲喲喲,關心起來了哦。怎麽不自己去問啊?”她怪笑著,甩了我一臉水。

我要是能自己問還在你這兒打聽?她不好好說,我也不想再好好問,索性自己一個人吭哧吭哧刷完鞋子,爬回**繼續看小說。

不去圖書館,沒有社團活動,周末起床的動力也隨著紀佑安一起無影無蹤了,中午訂的外賣、零食全靠社友捎回來,衣服不換臉也不洗,這樣的生活才維持兩天我就受不了了,太平庸太廢柴,有點懷念當初備考英語四級時忙碌的日子。

晚上熬到淩晨一點我才去睡,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熬什麽,不知不覺間半個夜晚就過去了。林小徐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已經頂著黑眼圈在看書了,她揉了揉眼睛,特意問:“明書芮,你沒事吧?”

“沒事啊,快來迎接新的一天吧!”我說著,用力伸了個懶腰,結果不小心扭到了脖子。

“看來今天也是非常不開心的一天!”我緩了緩,慢慢地下床,披上外套去看脖子了。

剛出門,我似乎聽到了林小徐沉重的歎息。

去往醫院的路上不太好打車,我本打算坐公交車去的,誰知道這時候紀佑安發來消息問我在哪兒,就跟算好的一樣。每當我最倒黴最難堪的時候,他總是莫名其妙地出現。

我說脖子扭了,去看脖子。

他又問了一遍在哪兒,我心說這人是不是消息發重了,他緊接著下麵又發了一句我去找你。

林小徐說過,機會來了必須要抓住,所以我老老實實地報了地址。

冬天太冷了,我搓著手站在馬路牙子上,路過的每個人幾乎都要回頭看我一眼,一時間竟覺得自己活像個沒人要的孩子。

紀佑安大概十分鍾就到了,他過來的時候,我正用樹枝扒拉著路麵的小石子,想讓它們到更不顯眼的地方去,好在不知不覺中硌到行人的腳。

棉服的帽子蓋過來,我艱難地回頭一看才知道他來了。

他蹲下,似乎覺得我有點好笑。

“你在這兒蹲著冷嗎?”

我點頭。這不廢話嗎?

“走啊,帶你去看脖子。”

他說著,直接拽著我的衣領把我提溜起來,又貼心地站到了有風的那側。

這天要是再下點雨就好了。

“明書芮,你可真沒良心。”路走到一半,他冷不丁地蹦出來一句。

我說怎麽了。

紀佑安說:“你不是追我嗎?怎麽總是等著我來找你?這幾天我不來找你,你就打算和我形同陌路了是吧?”

我摸不出他話裏的溫度,卻因為他突然間多了很多話感到高興,總算不再是一個悶油瓶了,和他走在一起,氣氛也不會太尷尬。

天兒實在是太冷了,還沒等我倆正式說上幾句話,我凍得牙齒打戰,紀佑安並沒有像偶像劇一樣把外套脫下來給我,反而是裹緊了自己身上的衣服,那模樣就仿佛我會衝上去硬扒似的。

不過最終,紀佑安還是幫我叫了輛車,我這才暖和過來,車內放著輕音樂,開著空調,我挪了挪脖子,整個人癱在後座上,痛快極了。

他突然問我:“你覺得這個車怎麽樣?”

順風車還能怎麽樣?我把這個問題放在腦子裏翻滾了一會兒,還是最敷衍的“還行”二字作為結束。

他就坐在我旁邊,抬起胳膊順手推了推我的腦袋,我一晃,脖子有點疼,大叫一聲。

中年司機透過後視鏡看了看我倆,紀佑安和我挨得很近,此時此刻的我有點像受氣的小媳婦,吃了癟還不敢大聲反抗的那種。

司機笑得深意滿滿,不再盯著那麵破鏡子,我鬆了口氣,再次癱在座位上,還順帶擠了擠紀佑安。

不過他還算有人性,下車的時候扶著我的頭,大概是在為自己剛剛的惡行將功補過。

到醫院,他又和我搶著掛號,我倆來來回回推搡了很久,最終以他不小心碰到我的脖子作為結束。

我也納悶了,這脖子今天到底招誰惹誰了。

醫生說,我隻是輕度扭到脖子,還不算嚴重,平時多休息,稍微好點了就試著活動活動。然後又按照慣例給開了兩三種可有可無的藥,整個看病過程就結束了。

隨後,紀佑安又問我去哪兒,我說回去休息吧。他想了想,表示:“也對,你現在屬於‘易碎品’。”

我真的不想罵人,尤其麵對紀佑安,但還是忍不住在心裏問候了他大爺。

送我回宿舍的路上,紀佑安再一次挑戰了我今天的承受能力,他突然又說:“你知道剛剛我為什麽問你那車怎麽樣嗎?”

我挺直脖子打了個哈欠,隨口道:“你喜歡那輛車?”

他說:“不,那車是我家的,開車的是我爸。”

他這一句話險些沒讓我直接把脖子折回去,我隻記得那輛車上麵有個銀色人字形標誌,那個開車的司機看起來挺有文化的,但是比較八卦,沒想到人家“八”了半天,卻是在“八”自己的兒子。

我收住自己的下巴,不讓冷風灌進去。

如果我和紀佑安真成了,這第一次見公公連個禮物都沒帶,會不會落下隔閡啊。

紀佑安突然打斷我自導自演的連續劇,他說:“這麽冷,你還不回去休息傻站在這裏幹嗎?”

哎?管得可真寬哦。

我對他今天貼心的陪伴表示百分之一萬的感謝,然後又隨口說下次請他吃飯,哪知他卻特別認真地答應了。

他表示這可是我追他的第一頓飯,一定要有紀念意義。

我滿腦子都是問號,實在搞不懂他所說的紀念意義去哪裏找。這時他催著我趕緊回去吧,我往旁邊一看,南可軼不知道什麽時候出來了,正麵目猙獰地望著我倆。

我的脖子再次經受了打擊,有我這樣大驚小怪的主人,怕是它也要開始哭天搶地了。

剛進宿舍門,宿舍三個人立馬跑過來圍住了我,蔣秀米甚至還沒有來得及穿鞋子,我真替那雙腳底板感到透心涼。

我晃了晃手裏的藥袋子,表示這是藥,不是漢堡薯條也不是魷魚烤肉。

蔣秀米:“我知道!我就想問你,剛剛是紀佑安送你回來的嗎?”

我點頭。

林小徐:“他都開始送你回宿舍了,有情況啊明書芮。”

“何止送我回來,”我努力蹬鼻子上臉,“看病的號是他掛的,藥也是他幫忙買的。”

趙玥寧緊緊抓住我的衣服,眼睛裏流露出好奇的八卦之色:“快說說,你倆都進行到哪一步了?”

我想了想。

“那應該是見父母了吧。”

她們三個表示,這地下工作做得可真深啊。

我笑:“小意思。”

part 2

我可真是低估了紀佑安的毅力。

好友列表裏,紀淵頭像已經安靜很久了,雖然我也知道它沒有什麽用,但是心裏總覺得有一塊被抽幹了,無論多少個紀佑安也補不回來的紀淵。

對我來說,那就像是一場經曆,現在,經曆裏的主角憑空消失了一位,仿佛網絡防火牆上的漏洞,傷感的情緒總是從那裏悄悄溜進來。

紀佑安的頭像還在閃動,他讓我一會兒下課出去吃飯。脖子好多了,動起來也挺方便的,我說:“我考慮一會兒再告訴你答不答應。”

然後無視掉輔導員犀利的目光,我在大腦裏自嗨了五分鍾,回複了個“好”。

也許所有消失的東西,都能夠以另外一種方式回到你身邊。

紀佑安可能覺得我的脖子好得不夠徹底,於是,在小餐館裏,點了兩份香辣鴨脖讓我啃,俗話說得好,吃啥補啥。

他一邊吃還一邊向我介紹著這個餐館的文化。

“其實這個小餐館沒什麽特色,就是做得挺好吃的,像家常菜,想吃辣可以多放點辣,想吃酸可以多放點醋。”

我對他那句“做得挺好吃的”表示非常讚同,頭點得有點暈,他嗤笑問我:“你脖子沒事了?”

“早就沒事了,我可是鐵打的身體!”

緊接著,紀佑安又若有所思起來,眸光裏還充滿了狡黠。他的狡猾來得太突然,我有點費解,想了半天犧牲掉了一大堆腦細胞,趕緊又多吃了幾口補回來。

可是突然間,我又想起來一件事——一件非常重要以至於我必須要問一問的事情。

他提前察覺了我的敏感,筷子伸到一半又縮回去,說:“你怎麽了?”

我:“你之前不是說,你有喜歡的人嗎?”

這話一問,他的臉色立馬就變了。

剛剛如果用滿含笑意來形容,那現在就是深深笑意,燦爛得跟提到了彩虹似的。

不至於這麽開心吧?

“這個問題,我們吃完飯再說。”

他把話胡亂搪塞過去,直接轉移到吃喝上來了。

奇了怪了也,紀佑安也不問問我怎麽了,也不關心我四級的成績,真讓人有點擔憂是不是快把正事拋到腦後去了。

八卦的血液在我身體裏“咕嚕咕嚕”冒泡,要不是怕他還拉著我去圖書館沒命地學習,我真的要好好坐下來和他研究一番,這裏麵的問號也太多了。

我也不明白自己和紀佑安到底是什麽關係,吃飽了飯,他又帶我去社團了坐了坐,本以為是那種沒日沒夜的學習又來了,誰知道他隻是讓我隨便看看。

我納悶地問:“看什麽?”

“看你畫的這些畫啊?也就再看半年,我就畢業了。”

“那跟我有什麽關係?”

紀佑安直瞪我,我知道他把我的話理解錯了。

我的意思是您看不見這些畫,為什麽要我過來看看。

剛想解釋的時候,他進了休息室,我好奇地望著,他向我招了招手。

我這才確定剛剛那句話對他沒太大影響,反正不會在我過去的時候把我一巴掌拍死。

休息室的桌椅都動了,還安上了窗簾,我想一定是前幾天有人整理過了,比從前冷清的辦公風格多了幾分溫馨感。

紀佑安示意我坐下。

沙發被挪到了靠窗很近的地方,陽光正好傾瀉下來,縷縷光絲折射到麵前,仿佛鍍上了一層金色的濾鏡。

紀佑安從他身後的櫥窗裏拿出一個大袋子,裏麵裝滿了東西,看起來像書,不會又要做題吧?我的心髒很配合地顫抖了兩下。

他特爽快地把袋子放到我麵前,說:“這都是你做過的試卷和練習題,我都沒舍得扔。”

我實在不知道應該哭還是應該笑。

紀佑安始終帶著微笑,我抬頭的時候,目光正好和他相撞,從角度來看,那縷陽光正好從他頭頂上折射下來,變換成五顏六色,帶著種說不出來的美好。

我從紙袋子裏抽出一張試卷,上麵還有他勾出來的紅色記號,某道經常做錯的題後麵,還有他寫了很多遍的語法和詞義。

我經常在做題的時候放空,不知道為什麽,看著紙上印的“O”總覺得很難過,它是一個圓,可是就算外表砌得再圓滿,也改變不了心裏空****的事實。於是,強迫症上身的我,總會在溜神的時候用黑色中性筆把它們塗滿,為此紀佑安不止一次地誇我:“可真是閑。”

我那時候還是個視他為白月光,甚至對著他連大喘氣都不敢的小學妹,努力扮淑女,爭取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以此成為一種障眼法,不求喜歡上我,隻求能對我印象好點。

現在再看當初做的試卷,就好像已經是很久很久之前,明明才幾天的時間,人的心情轉變也太快了。

我繼續往下看,那張卷子的選詞填空和這次四級考試的題型差不多,我暗自對了一遍答案,心裏突然有了底。

對麵的人仿佛早就知道我在幹什麽,我那口舒心的氣才吐到一半,就被他打岔給噎了回去。

“怎麽樣?全對了吧?”

我點頭,不知道為什麽有點不好意思,還順帶學那些電視上可愛的女孩子撓了撓頭。

不過效果不太理想,因為他表情不太平靜,可以說是扭曲,他坦白地告訴我:“以後你別這樣了,挺硌硬的。”

今時不同往日,我差點把那張試卷甩在紀佑安臉上。

奇怪的是,對於欺負我這件事,他總是樂此不疲,每次還都能創造新高度。我以前隻認為他身上有小說男主裏的高冷和優秀,沒想到扒下那層假皮下來,露出的是悶騷加悶騷。

不過我還挺高興的。

說真的,要不是他這次提醒,我都沒發現,自己原來真的沒仔仔細細觀察過社團。

這個紀佑安一手發展起來的地方,隨著他從稚嫩走向成熟,從一個冷清到連書本都沒有的活動室,到現在這種書本放不下的大社團,也經曆了不少的小風小浪吧。

讓我印象最深的就是,當眾評選副社長的時候,我和南可軼得到的票數相同。南可軼是紀檢部的成員,平時沒少得罪人,眾望所歸最後勝出的人是我,可紀佑安手裏最後寶貴的一票卻投給了她。

大家當時的確很不滿,有人說:“明書芮雖然英語成績不好,但我覺得她平時處理起來問題真的有效又利落。”

紀佑安沒表態,這個事一直成了我心裏一個結,況且那一陣南可軼整天纏著他,自然而然地,也在很多人心裏成了疙瘩,偶爾沒事還翻出來八卦八卦。

紀佑安坐在那裏,儼然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過了半晌,似乎覺得我參觀得實在無聊,他表示如果我不介意的話,可以一起去聽教授的英語課。

我真的不明白,一個語言方麵的專業到底研究什麽要學這麽多。

聽他簡短的介紹,我就感覺大腦想休眠。

“算了吧,你們專業的課,我又聽不懂。”

他套上外套,又把衣服扔給了我。

剛出了門,紀佑安套住我的脖子,拖著我就往老教學樓走去,不管我的掙紮,也不管旁邊到底有多少雙眼睛。

我一邊被拖一邊想,為什麽以前沒發現他是這麽霸道的“生物”?

果然不出我所料,坐在教室裏,看著那群聽課記筆記記到飆寫字速度的人,我甚至有點懷疑自己是紀佑安拉來打醬油的特別嘉賓。

閑得沒事幹,我拍了張我倆的照片放到社交動態上,並配文字:“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很快,紀佑安在下麵回複了。

“聽課!”

我抬頭,看他旁若無人地在玩手機。

我用胳膊頂了頂他,壓低聲音:“你不聽課嗎?”

他模仿我偷偷摸摸的猥瑣樣,也壓低了聲音:“我都會了。”

好的,您是大佬。

part 3

舍友們非說,我現在是在和紀佑安談戀愛。

雖然我也十分想承認戀情,但事實是真沒有。

林小徐近期被人說有點駝背,於是便在地板上練著她新學來的瑜伽,說是能夠保持優美的體形。

其實隻要她少窩在**看那麽多的韓劇美劇肥皂劇,比做一百套第九套廣播體操都管用。

田北最近要過生日了,她現在挑禮物挑得焦頭爛額,男孩子的生日禮物最不好送了,手表?他有太多了。球鞋?他更多。

林小徐好不容易相中一個杯子,還憧憬著寓意,杯子就是一輩子的意思。

買回去還沒焐熱乎,趙玥寧毫不留情地戳開那美麗的說法:“其實杯子就是‘杯具’的意思。”

林小徐氣得不輕,發誓再也不理趙玥寧,然後把那套價值889元的杯子放在宿舍一角養花了。

倒是真舍得。

田北過生日,我要不要送點什麽東西呢?不送的話太不懂禮貌,好歹當初朋友一場,還在一起吃過飯。送的話,林小徐那邊會不會心裏不舒服?

俗話說得好,防火防盜防閨蜜,男朋友和閨蜜之間永遠是一個說破就破的存在。

於是,在紀佑安又一次強迫我去台球廳赴約的時候,我說出了這個難題。紀佑安嘲笑我想得太多,林小徐大大咧咧的,怎麽可能會計較這麽多。

他真是太不了解林小徐了。

我不懂台球,隻覺得男孩子專注打台球的樣子真的挺帥,尤其是紀佑安這樣的,本來長得就好看,注意力一專注起來,更帥了。

看著那些五顏六色的球進洞裏,我隻覺得越來越有趣。

這時候,紀佑安說:“你別送了,我以咱倆的名義買一份禮物。真是便宜田北了。”

我還在茫然中。

“以什麽名義我們倆可以買同一份?”

他差點舉起台球杆來敲我的頭,還好我伸手快,往後縮了一下就躲過去了。

紀佑安再次進了一大摞的球,作為唯一的觀眾,我十分配合地給他鼓掌。

不是我不知道他什麽意思,而是我想聽他親口說出來。

這時候紀佑安叫我,讓我過去陪他打一把。

我接連搖頭:“不行不行,我不會。”

“笨死了,過來我教你。”

我想說就算你教給我,我也不想學。

話還沒來得及出口,紀佑安突然一把拉過我的領子拽過去,塞到了他懷裏,繼而要求我握杆子。

我的手剛放上,他的手隨之就覆蓋了下來,關鍵是我還在他懷裏!第二次近距離接觸了,但我還是忍不住心慌,心跳得劈裏啪啦的,好像再跳下去都能放出鞭炮來。

他身上的味道太好聞了,我一點都不誇張,男孩子身上的氣息和女孩子不一樣,也許我是一時新鮮,但確實讓人心情瞬間變好了。

我一邊受他指導一邊開始胡思亂想,這不就是電視劇裏的情節嗎?待會兒萬一他捧著臉說喜歡我,那我也就勇敢一次,衝上去,親住他的嘴!

絕對不能再了!

我暗暗給自己加油打氣,這時候他卻忽然趴到了我耳邊,一說話就吹了一口熱氣,搞得我整個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他輕聲問:“你想什麽呢?”

條件反射,我敏感得要推開他。

紀佑安卻摟得更緊,甚至都捏住了那堆肥肉。

又過了一會兒,在我失敗進球第N次的時候,他說:“你的心髒應該能把你的胸腔敲出一個窟窿來了吧?”

我臉本來就紅,被他這麽一說,紅得更厲害了。我趕緊推開他,跑到洗手間冷靜冷靜。

過了一會兒,感覺臉沒那麽紅了我才出來,他早已經買好了兩杯檸檬水,坐在吧台前,招呼我過去。

“感覺好點了?”

心裏知道就好了,為什麽非要問出來!

我不服氣,吸了一口檸檬水,別開臉說:“你耍流氓!”

“我這不是教你呢嗎?”紀佑安一臉正經,好像真正想歪了的人是我,他什麽都沒做一樣。

我現在真的不想理他。

過了很久,紀佑安才從旁邊不緊不慢地說:“你追我這件事,可以到此為止了。”

我捏瓶子的手一頓。

什麽意思?

他繼續說:“我們可以進入下一個階段了。”

如果我沒想多了的話,那就是這個樣子了……

中午出去吃飯的時候,我和紀佑安很“榮幸”地遇到了宿舍其他三人。

第一眼看到的是林小徐,她瞪圓了眼睛,張著大嘴巴望著從門裏進來的我倆。

紀佑安問我:“你想吃點什麽?”

我說都行啊。

林小徐舉著胳膊,奮力朝這邊打著招呼。

“明書芮!紀學長!這裏!”

我心裏“咯噔”一下,心想:完了。

林小徐的嘴通常都沒有什麽把門的,再加上一個默默在旁邊開刀的趙玥寧,估計這次我真要掛在這裏了。

紀佑安抬抬手,示意我:“你舍友,過去一起坐嗎?”

“去吧……”她都喊了,要是再不過去,整個餐廳裏的人都會找明書芮和紀學長是誰。

紀佑安又點了好幾份菜,桌子上都快擺不下了,他這才停手,順帶把單給結了。

林小徐整個過程中冒著星星眼,表示紀學長真的很“壕”。

趁著他去前台買東西的空當,我安慰下眾舍友這真的隻是小意思。

趙玥寧滿臉驚奇,想必剛剛一定憋了很久了,人前腳剛走,她後腳就問:“你們倆現在這是什麽關係?不會真把紀社長勾搭到手了吧?”

我仔細回憶了一下他之前說的話,猶豫著回答:“好像還真是……”

林小徐突然大叫一聲,像是受到什麽刺激一樣,搞得在前台付款的紀佑安都忍不住回過頭看了看。

我伸出手示意大家淡定。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別誤會,她咬著舌頭了!”

紀佑安似笑非笑,別過頭去繼續忙他的了。

我說:“林小徐你幹什麽,就不能小點聲!”

“我太激動了嘛,宿舍裏唯一的單身狗終於有主人領養了。”

如果不是因為紀佑安在場,我想我已經把筷子敲在她頭上了。

蔣秀米眼淚汪汪道:“沒想到你還真能撩到男神,狗屎運啊。快給我點‘歐氣’,讓我找一個新男朋友。”

她伸出手來,我不敢和她客氣,上去直接狠狠地拍了一巴掌。

這時候紀佑安回來了,他在其他三人詫異的目光中,順其自然地坐到了我旁邊。

“聊什麽呢?”

我趕緊搶話:“這家的菜挺好吃。”

“是嗎?”他夾起一筷子魚香肉絲,“比上次我帶你去的那家還好吃?”

蔣秀米:“什麽?”

趙玥寧:“上次?”

林小徐:“哪家?”

我和紀佑安麵麵相覷。

這頓飯最後以大家尷尬癌快犯了作為結束。

結束之後,紀佑安堅持要送我回去,我一看旁邊那三個人眼睛裏的八卦都在放光。

“不用了,我和她們一塊回去就好了。”

紀佑安看了看時間,又問林小徐:“田北說明天什麽時候過生日了嗎?”

林小徐此時大腦好像已經有點短路,她想了半天才說:“訂的是明天晚上七點,××酒店。”

他矛頭又指向我:“聽到了嗎?”

我:“?”

“提前二十分鍾我過來接你。”

紀佑安走後,我就成了輪流被圍攻的對象。

大家表示像我這樣默默談了戀愛還不炫耀的人不多了,所以,現在被大家揭發了私情,是不是該請客吃飯了?

這群人實在是不好糊弄,我隻好答應下來,試想著哪天有機會的話順便再揩一把紀佑安的油水。

臨睡前,我又從被窩裏爬出來,摸起了手機,給紀佑安發了晚安。

我不管,我認為自己現在是他的女朋友!

part4

田北過生日,自然少不了林小徐。

她化好妝,衝我們顯擺她特意買的新裙子。

趙玥寧不怕死地說了一句:“喲,你肯定是今天晚上的花魁。”

林小徐氣得不輕,拿起掃把滿宿舍打她。

我坐在**看熱鬧,指揮她:“哎,這邊這邊——不對,那邊那邊……”

這時候手機鈴聲響了。

“喂,紀社長。”

“十分鍾之後,我去你宿舍樓下接你。”

“可是現在才四點半啊?”

眾人不知不覺都安靜下來,聽我講電話。

“我想見你。”

“啊……那好吧,我趕緊收拾收拾。”

掛掉電話之後,林小徐咧著嘴裝腔作勢:“我想見你哦……”

這些人可真煩。

我穿戴好出門,紀佑安已經早早在樓下等著了。

我問他你來了多久了,他說差不多二十多分鍾吧。

“那你怎麽不給我打電話叫我下來?”

他表示自己等一下也沒關係的。

可能是因為一個肯為你浪費時間的人來之不易,聽到他這話,我竟然有點莫名感動。

紀佑安很自然地牽起我的手。

“上車,我帶你去買點東西。”

在還沒來得及問買什麽東西之前,我先打量了一番那輛車,果然和上次送我們去醫院的那輛一模一樣,這麽說的話,上次那位還真是紀社長的爸……

紀佑安把我塞上車,直接去了市中心的廣場。人來人往,匆匆忙忙,第一次出門逛街還被人拉著,我心裏滿滿的安全感,反複問他到底要買什麽。

“送你點東西。”

我頓時停下來,推開他的手。

“這又不過生日也不過節的,你送我東西不太好吧?”

他擰眉看著我。

我趕緊又說:“我知道咱倆現在相當於男女朋友的關係,但是你能讓我緩一緩嗎,這個進度實在是太快了。”

紀佑安想了一會兒,好像頓時鬆了口氣,說:“那好。”然後還是拉著我往裏走。

我剛剛表達得難道不清楚嗎?

田北的生日宴上男男女女很多,我也不知道誰是誰,所以幹脆寸步不離地跟著紀佑安。

林小徐今天晚上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平時的囂張跋扈都被那一身衣服蓋住了,顯得落落大方,還時不時地和旁邊“珠光寶氣”的女孩子聊上幾句,顯得知性又優雅。

我大老遠望過去,她正好和我對視上,然後十分不正經地朝我眨眨眼。

小樣兒,裝得挺像啊。

田北在一群人中間周旋著,我看著那些互相碰杯的男男女女,心裏突然有點反感這種場合。

這時候,他又端著杯子跑了過來,說是為了感謝紀佑安參加他的生日宴,真是太給麵子了。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怎麽回事,田北就開始向我解釋:“你的紀社長啊,能在這種場合看到他的影子真是不容易。要是給足我麵子,今天晚上得不醉不歸啊……”

我瞄著紀佑安,心裏對那句“你的紀社長”回味無窮。

剛放下杯子,我賢妻良母的勸酒話還沒說出口,紀佑安就說:“不好意思,我們還有點事,先走了。”

田北對此感到十分惋惜,早知道我倆要早退場,就不說剛剛那句話了。

從酒店裏出來,雖然冷了點,但我感覺自己重獲新生,渾身輕鬆。

紀佑安拿起車鑰匙,笑著看我:“走,我帶你去吃點東西。”

我以為還是回去吃家常菜或者什麽麵之類的,結果這次直接去了一家西餐廳,而且據說有本市最貴的牛排。

我看著頭頂上的牌子,猶豫了好半天,他回頭問怎麽不走了,我說要不我們換一家吧,這個我有點消費不起。

紀佑安直接拉起我的手,還撥了撥我的頭發。

“你傻不傻,我請你吃。”

“那怎麽好意思,前幾次都是你請我的。”

“還差這一頓?以後我們在一起什麽都是我買單。”

他話說得太長遠了,好像藏著無數的未來。我忍不住心動,要是真的能和他一起度過餘生真是人生中最幸運的事情。

最幸運,我能夠遇到你。

為了表彰他能有這種往後餘生的覺悟,我便厚著臉皮去了。

要是直接還錢的話,紀佑安肯定不收,我心想著,聖誕節和元旦都要到了,一定要送給他一份大禮。

餐廳的服務員非常周到,不斷向我們兩個推薦情侶座,紀佑安倒是沒什麽,問我要不要過去。可當我看見那些飯吃到一半就開始卿卿我我的小情侶時便後悔了。

我和他都屬於慢熱型,還沒想過什麽時候進展到下一步,身處於那種環境隻會讓人覺得尷尬。

兩個人的燭光晚餐總是很漫長,吃到一半的時候,一看時間,已經過了十點了,學校早就門禁了。

我本來還想著,今天晚上可能要住在外麵了。紀佑安在對麵就跟會讀心術一樣,淡淡地說:“今天晚上別回去了,住我那裏。我的房子就我自己住。”

我一愣,趕緊拒絕。

突然之間多了幾分尷尬,誰也不知道該再說什麽,沉默了很久,氣氛挺讓人難受的。

然後,他百年難遇地打破了這種局麵:“你一個人住外麵不安全,現在你有兩個選擇,第一個是去我家住,第二個是我和你一起出去住。放心吧,我不會對你做什麽的。”

他強勢的口吻仿佛霸道總裁附體,我訥訥地問了句:“可以有第三種選擇嗎?”

“你說呢?”

“那……那去你家吧……”

反正橫豎都一樣,還花那種冤枉錢幹什麽。

吃飽飯之後,按照剛才說好的,紀佑安開車去了他家。

小區的環境十分不錯,樓下有假山假河,小區裏的樹還不少,雖然這個季節都成了沒毛的禿子,但可以想象到它們夏天枝繁葉茂的樣子。

紀佑安鎖好車,帶著我坐電梯上來,出了電梯門,左邊那家就是,我看了看門上的牌子:501。

門上安裝的指紋鎖,他把手指放上麵輕輕一按,說:“進來吧。”

長這麽大第一次孤身一人去男孩子家,我當真有點不習慣,他說:“隨便坐吧。”

和我想象中的冷清完全不一樣,客廳用的都是暖色係的壁紙,頭頂的水晶吊燈放出溫柔的光,電視旁邊還有一個大大的魚缸,幾條紅鯉在裏麵晃來晃去。

我像是好奇寶寶一樣,在沙發上坐了很久,研究了半天,才想起來沒有洗漱用的東西。

我喊了一聲,紀佑安從中間那間屋子裏出來,問我怎麽了。

“我得下樓一趟,買點用的東西。”

他想了想,讓我先等一下,然後閃人不知道去臥室裏幹什麽了。

不一會兒,他提出來一個袋子,一件一件地擺給我看。

“這是新的刷牙杯,新的牙刷,我留著備用的。這套護膚品,本來打算送給你做聖誕節禮物的,你先用,我再給你買別的。”

我有點驚訝,看著那些東西居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好多話從嘴裏憋了半天,出口就成了“謝謝”。

我把那藍色的刷牙杯擺在洗手池上,和他的靠在一起,一模一樣。

真像在一起過日子啊。

正沉浸在紀佑安的浪漫中,他突然喊我:“明書芮,另一個房間還沒收拾好,你先住我那間。”

“不用太麻煩的,我湊合一晚就行。”

躺在他的**反而睡不著了,我坐在房間裏看書,他敲敲門問:“你洗澡嗎?我這有好幾條新毛巾。”

一說洗澡,我臉“唰”的一下就紅了。

“先……先不洗了……”

“那你出來拿點水果。”

“好。”

我出去的時候,他剛放下東西,還沒回房間。一身家居服,頭發濕漉漉的,還在滴水。

紀佑安拿著毛巾搓了搓頭發,別別扭扭地道了句晚安,然後進屋了。

“晚安。”

我望著茶幾上的那盤水果,仿佛在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