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神秘世界

溫舒終於鬆了口氣,宿舍靜悄悄的,室友們應當都去圖書館了,而昨晚發生的事讓她現在還有些緊張。

但和她研究這段時間身體變化得出的猜測一樣,每隔三天,自己的意識就會進入到不語的身體裏。隻是這個結果並沒有專業認證,隻是猜測罷了,將來到底會出現怎樣的變化,她無法想象。

一切都不可知,也難以預測,就如同這個從天而降的“能力”一樣。

為了避免引起室友的懷疑,出現難以處理的場麵,溫舒決定搬離宿舍。

溫舒行動力不弱,第二天就在校內一個租房群裏找了一個即將畢業的學姐準備轉租的公寓。

她花了一個下午去看房子,環境還不錯,房子在一樓,是一室一廳的小公寓,就在學校外不遠處。學姐人美心善,除了提供租房友情價,連帶著裏邊的一些小家具學姐也都贈送給了她。

晚上,周君如放下書,眼皮一閉一睜,旋即似笑非笑地盯著溫舒,語氣嚴肅認真道:“說,你是不是瞞著我們談戀愛了?”

溫舒心一緊,喉嚨有些發幹,連忙否認道:“瞎說什麽呢。我天天和你們在一起,哪有時間談戀愛!”她低著頭,眼神飄忽,拿起桌上的一本書翻來覆去地看。

許輕晨眉頭一皺,不過她也覺得有點道理,她們這段時間和溫舒幾乎天天待在一起,也很少見溫舒用手機聊天,更沒有“作案”的時間和條件。

可同學說看見溫舒在租房,那又是什麽原因,難不成是錯覺?

“不要被敵人給輕易迷惑了,要知道敵人可是你邏輯嚴謹的心理學專業同學,雖然平時成績比我還要差上兩分。”周君如無奈地看著許輕晨,心想還真是天真,“罪犯”又怎麽會這麽簡單的就交代犯罪事實呢。

周君如將某同學看到溫舒的時間地點都說得清清楚楚,然而溫舒麵不改色心不跳,回了句那隻是在幫別人忙。時間不足,外加無憑無據,眾人僵持了一會兒,隻能將這事翻篇。

然而誰又能想到,嫌疑人並非毫無時間,毫無準備,就在夜深人靜時,在她們的眼皮子底下,溫舒以另一種“形式”靜靜地陪著宋言知。

這一段奇妙旅程不知道什麽時候才可以分享,溫舒有些說不出的愧疚。

公寓角落放了幾盆花,花苞上還帶著一點水珠,自從搬到這個“秘密基地”,溫舒又重新添了幾樣物件,跳蚤市場上淘來的碎花桌布、木質燈架、藤椅,讓這個“基地”更顯溫暖。

她喝了杯水,躺在兩人座的布藝沙發上,閉眼等待著。

大約十分鍾後,月牙兒散著微末月光,溫舒睜開眼時,自己已經出現在了宋言知的家中,食盆裏還有一點餅幹殘渣,有種特別的香氣。

“喵……”

溫舒掃了眼,宋師兄呢,他不在嗎?屋內安靜得過分,她邁著小碎步,優雅地走著,憑著記憶走到了書房。

書房的門沒關,燈光幽幽地映在地麵上。

宋言知的氣味就在書房內,溫舒加快了步子,進去之後就看見散了一地的文稿,宋言知倒在地上閉著眼,側臉泛紅,五官立體又柔和,顯得十分脆弱。

小白貓快走了幾步,將貓爪輕柔地放在宋言知的額頭上,溫舒嘶了聲,應該是發燒了,依照這個情況來看隻怕程度還不輕。

睡著的宋言知有種異常的孤獨感,溫舒沉默了兩秒,越強大的人越脆弱,這話終歸有幾分道理。

她跳上書桌,宋言知的手機還在桌上,沒有設置密碼,她操控著貓爪準備解鎖,然後發現她竟然遭遇了一個難以想象的困難。

她此刻的身體能跑能跳,但手機虛擬鍵有些小,她的小肉掌總是摁偏,摁了一會兒還是沒摁對地方。

等到好一會兒,她成功打通了急救電話,手機裏傳來女聲:“你好,這裏是120服務中心。”

“喵……喵……”

“你好,喂,請問有人嗎?”

服務中心的客服人員奇怪地皺了皺眉,旁邊同事見狀問了句,她掛斷電話回答:“應該是打錯了,不過,我怎麽好像聽見有貓叫聲。”

溫舒無奈地跳下書桌,她怎麽可以指望有人聽得懂貓語呢,然而宋言知的病情耽誤不得,怎麽辦?

她推了推宋言知的肩膀,可隻是徒勞,宋言知連動都不動。溫舒又閉上眼,試圖回到自己原本的身體裏。

可任憑她怎麽努力,都無法在短時間內回到自己的身體,她幾乎在瞬間暴躁了起來,一次次地閉眼,又一次次失望。

她看著宋言知僵硬地蜷縮著,透著說不出的難受。

燈光溫暖而明亮,卻掩蓋不住她內心的焦慮,再等下去,宋言知恐怕就要徹底燒糊塗了。

溫舒靠近宋言知的身體,企圖溫暖對方,就在她幾乎要絕望的時候,意識突然模糊,熟悉又陌生的感覺襲來。

睜開眼時,她的眼前是公寓牆壁,她好像又恢複了正常。溫舒來不及感慨神奇的經曆,她連忙起身,想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到達宋言知家。

夜幕伴隨著點點月光,縈繞在四周。

溫舒打了車,匆匆趕到宋言知家,然而大門緊閉,這家的主人又已經不省人事了。她瞥見了兩米高的圍牆,咬牙,踩著一截廢棄木板翻了過去。落地時發出“砰”的一聲,腳踝受力過重,一股疼痛感傳來。

溫舒沒有停留,她咬牙往前跑。但房子正門沒有鑰匙依舊開不了,她剛才意識在不語身上時就應該先把門打開的。她抽著氣,自嘲地想了想,仰頭看了一眼二樓陽台,旁邊那棵香樟樹青翠欲滴,她緩慢地爬上香樟樹,順著枝幹橫跨到了二樓的護欄內。

溫舒身上沾了幾片樟樹葉,露水已經滲進了她的衣服,她趕緊去書房找宋言知。

不語在宋言知身邊守著,“喵”了好幾聲,她有些心疼這一對主仆,揉了揉不語的腦袋,接著下意識地用手微微抬起了宋言知的頭,枕在自己手臂上。冰涼和溫熱碰撞,像是一塊烙鐵突然被放在了水裏,久違的清涼讓昏過去的宋言知眉毛舒展了些,迷迷糊糊間將眼睛睜開一條縫。

這麽近的距離,近到眼前之人的睫毛都仿佛可以數清楚,然而宋言知腦子昏昏沉沉的,很快就又睡了過去。

溫舒的臉陡然紅了起來,心道還真是倒黴,怎麽自己的病剛好,宋言知又生病了。

不語趴在宋言知的腦袋旁,無辜地瞪著大眼睛,“喵”了一聲。溫舒咳了咳,將宋言知靠在書桌旁,再從急救箱裏找到了冰貼和退燒藥。

喂了宋言知一粒退燒藥,溫舒鬆了口氣,然後又從臥室拿了床被子蓋在他身上。

弄好這些,她才有空打量四周,這還是她自己第一次真正地站在宋言知的書房中,而那個曾經見到過的很有趣的陶瓷娃娃此刻就放在桌上,肥嘟嘟,小小個。

很可愛。

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溫暖而柔軟,宋言知的嘴唇有些發幹,他動了動手腳,掀開被子,身上的睡衣還帶著濕意。

桌上放著一杯水,杯壁還帶著一點水霧,旁邊有退燒藥,宋言知伸手拿起藥,腦海裏浮現出溫舒秀氣可愛的臉。

不知何時開始,他竟然沒有第一時間生氣對方闖入了自己的私人空間。他揭開藥,就著水吞了下去,然後走向窗前推開窗。

明媚的陽光灑在身上,春風拂麵,他渾身好像都輕鬆了很多。

課堂上,溫舒有些失神,滿腦子都在想宋師兄現在怎麽樣了,退燒了沒有。許輕晨整理好書本說:“一會兒下了課去那家新開的烤肉店吃吧,今天開業大酬賓,八折優惠。”

“可以,不過我得先去圖書館還書,再喊上竹青。”周君如應了下來。

“溫舒,哎,溫舒,你覺得怎麽樣?”許輕晨問。

“什麽?”溫舒扭頭,許輕晨又重複了一遍。

溫舒“哦”了一聲,答:“行。”

三人一同離開教室,剛到拐角,忽然有個人不知道從哪裏鑽了出來,好似早有準備一般。來人鼓足勇氣站在溫舒麵前,許輕晨“咦”了一聲正要說話,周君如眼疾手快地把人拉走了。

來人五官清秀,雖然算不上帥氣,可一眼看過去讓人好感頓生。他醞釀了好一會兒,方才鼓足勇氣道:“溫師姐,我已經喜歡你很久了,你能不能和我在一起?”

溫舒頓了頓,剛要說話,對方連忙道:“都忘了自我介紹,溫師姐,我是大二的張純,你的直係學弟,迎新晚會上表演過小品。上學期運動會上,你參加女子跳高還是我給你檢錄的。”

張純約莫很緊張,語速飛快。

這些零碎的記憶溫舒已經記不清楚了,但這並不妨礙溫舒拒絕對方,她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張純從背後拿出一封情書,紙上畫了一個偌大的愛心。突然,一個人走了過來,淡淡地對溫舒道:“跟我去趟圖書館,有事。”

“宋師兄!”張純雙眼瞪大,被向來生人勿近的宋言知給嚇了一跳。他也是宋言知的粉絲,當下懷著對偶像的崇敬之情問了聲好。

然而宋言知沒有回應,他留下這句話後就順著走廊離開了。溫舒有些摸不著頭腦,目光追隨著宋言知,過了一會兒才對張純歉然道:“不好意思了。”

張純好脾氣地擺了擺手:“沒事的師姐,你有事就先去忙吧。宋師兄找你肯定有事,那我就先走了。”

溫舒舒了口氣,她對拒絕人這種事實在算不上擅長,好在宋言知及時出現。

對了,她忽然想到宋言知說有事,連忙小跑著跟過去。

溫舒一路小跑才追上了宋言知,宋言知站在馬克思的雕像旁等她。溫舒問:“宋師兄,你找我有事?”

宋言知嗓音清冽,瞥了眼她明顯有些不對勁的右腳,眉眼微挑,很快又恢複了平靜,答:“沒什麽,就是,你的實踐課題記得早點定下來。”說完便離開了。

溫舒有些摸不著頭腦,這個很急嗎?

宋言知幫專業課林老師暫時代上一段時間的課,上個禮拜林老師才動完手術,還在醫院,就和宋言知商量著留了一個情感主題的作業。

這個主題有些寬泛,所以預留給同學們考慮課題的時間很充足,下下個禮拜才開始收課題,下個月才上交課題報告,溫舒本來打算拖到下個禮拜再開始考慮。

她遠遠地看著宋言知離開,覺得有些不對勁,可一時之間又不知道是哪裏不對,心想宋言知難不成燒糊塗了?

桌上的海棠開得燦爛,李九歌同時回複了幾個作者的信息,今天的工作總算差不多結束,他抿了口咖啡,放鬆下來。

這時,陸家辰推開辦公室門,看著李九歌說:“進來一下。”

李九歌心裏“咯噔”一下,主編今天早上臉色似乎不太好,不會是要挨批了吧。他草草地收拾了幾份文件走進辦公室,帶上門,借著餘光偷瞄領導。

陸家辰慢條斯理道:“知言新書開篇交了嗎?”

李九歌鬆了口氣,眉毛上揚,他將那幾份文檔遞給陸家辰。陸家辰接過,仔細翻閱了起來。兩萬字的開頭並不算長,陸家辰看得還算快,李九歌卻隻覺得度秒如年,就這樣靜默了十五分鍾。

書頁停止翻動,“嘭”的一聲,李九歌一怔,陸家辰終於不再嚴肅,點點頭道:“不錯,知言說了預計什麽時候可以完稿嗎?”

李九歌心頭的大石總算落了下來,小舅舅這次真是救命了,他飛快應道:“應該再有兩個月就可以完稿了,拿到全稿我一定第一時間就給您過目。”

“嗯。”陸家辰回。

“那主編,您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我還有好多工作要處理。”他一向怵陸家辰,總覺得這人就像是藏地裏的獒犬,就算不做什麽都讓人心驚,背地裏更是稱他為冷麵領導。

陸家辰說:“等會兒。”

他從抽屜裏拿出一份歌帝梵巧克力,推向李九歌:“朋友送了盒巧克力,我不愛吃甜食,你喜歡吃的話就拿走吧。”

在李九歌眼裏,恐怖上司突然釋放善意好比世界末日,如果自己拒絕了不知道對方會不會立刻變身恐怖怪獸把自己捶扁,他客氣地道了聲謝,帶著巧克力出了辦公室。

同事們都在認真工作,李九歌內心悵然,心想自己可能是第一個從大老虎手上拿好處的人了,不過想到這一切應該是因為自己小舅舅的新書,得意之餘壓力也暴漲起來。

宋言知的開篇劇情在設置上自然是沒有問題的,最為關鍵的是風格漸漸變得柔和了起來,風花雪月往往是構成言情故事的重要元素,而宋言知的這本書已經漸漸帶了個中三昧。

像是高原冰層上忽然長出了一朵小花,雖然脆弱卻真實,美麗且溫柔。

他忽然敬佩起了溫舒,原本隻是死馬當活馬醫,可現在看來,自己還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原來自己那油鹽不進的小舅舅也能夠被人力所攻破。

有句老話怎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不過既然效果這麽好,他倒是不介意再添上幾分柴火。

一盒巧克力莫名激起了李九歌的膽氣,他難得不拖遝,沒多久就同宋言知坦白了想要找個人照顧宋言知飲食起居的想法,也好專心寫稿。

他為此更是醞釀了許多的借口和托詞,連小舅舅可能會拒絕的一百零八種語境都想好了,誰知道自家小舅舅竟然隻是回了一個簡單的“嗯”。

什麽叫“嗯”?

是漠視還是無所謂,更或者是無聲地反抗?李九歌難得手足無措,卻也擔心小舅舅反悔,連借口也懶得尋了,直接離開宋言知的家,呼吸到外界的空氣方才放鬆了下來。

他這次出門開了自己的小座駕,宋言知前兩年覺得他年紀小就在外工作,於是買了輛大眾給他代步,他的小舅舅雖然麵上總是不愛搭理他,心底指不定多疼他。

他自戀地揣測著,開著車。還沒駛出路口,前方突然出現了一個人,身手看起來還不錯,見車速不快大喊了一聲,然後順勢躺了下來。幸好李九歌眼疾手快,雖然慌了一刹那,卻還是及時刹車了。

那人自顧自地挪了挪,正好卡在車頭底下,緊接著哭天搶地地喊:“救命,撞死人了,肇事者準備逃逸。”

這人雖然喊得可憐,但中氣十足,也不知道得是“多重”的傷才可以讓他這樣生龍活虎。

李九歌不是沒見過潑皮無賴,別看他年紀小就好忽悠,他甚至頗有閑心地回車裏將那盒巧克力拆了,一邊剝巧克力,一邊看著那人表演。

他其實不愛吃甜食,可惜車裏實在沒有瓜子等應景的小零食。

這裏是路口,人來人往的,也聚集了不少人圍觀,隻不過這些吃瓜群眾大多不傻,分分鍾看穿騙子套路,還有位好心大爺問李九歌要不要報警,他兒子是警察,就負責這一片。

李九歌正要應下來,一個西裝革履的高大青年擠進了人群,看了眼地上躺著的那個人,開口:“小李,需要幫忙嗎?”

陸家辰被一個關係親近的叔叔邀請去做客,喝完茶正準備回家,因為聽見熟悉的聲音所以朝這兒多看了幾眼。之後便看見了李九歌,一雙眼睛靈氣逼人,恣意而青春,印象中的李九歌總是小心翼翼,和現在完全不一樣。

地上躺著的那人見著這個看起來武力值不低的大高個和車主認識,再加上旁人幫忙,再不走隻怕真要去公安局了,隻能悻悻地站了起來,罵了聲晦氣,飛也似的離開了人群。

人群散了開來,隻剩下他們兩個人,李九歌頓時不知道怎麽溝通了,準備上車又覺得太不禮貌,隻能左顧右盼地問:“主編你要去哪兒,要不我送你?”

這隻不過是場麵話,誰知道陸家辰快他一步,神情自如地打開副駕駛的車門,答應道:“好。”

李九歌徹底不知道怎麽辦了。

陸家辰上了車,係好安全帶,看向他:“不上車?還有,下班之後就不用喊我主編了,我們年紀也沒有差很大,直接喊我名字就好了。”

“好的主編。”李九歌說完就後悔了,隨即放棄了說話這項並不擅長的技能。

馬路上,一輛大眾開得越發慢了,後方,許多司機咬牙切齒,火氣莫名上湧,前邊這是什麽烏龜車,留出那一段路等人比賽?

“你很緊張?”陸家辰微微挑眉。

李九歌右眼皮跳了跳:“不……不緊張。”

陸家辰點點頭不說話。

夜晚的街頭燈紅酒綠,川流不息。

寧世塵提前了十分鍾到京都大酒店,跟著服務員走進早就訂好的包廂。

幾乎前後腳,包廂進來了兩個人。三人各自問了聲好,穿著紅色衛衣、三十歲上下的青年叫楊三,是真人懸疑推理秀的製片人,另外一個鬈發微胖的青年是節目組的導演駱懷希。

之後又陸陸續續來了人,和音APP的網紅二熊、在熱播青春劇裏飾演男主的紀一風、知名高智商主持人魏子從,他們幾人就是這檔節目的固定嘉賓。

人還沒有到齊,楊三接了個電話後讓大家先吃著,最後一個人剛從攝影棚趕過來,還要等一會兒。

作為這檔真人推理秀的策劃者,楊三先說了下自己對這檔節目的想法,他到底想要以什麽樣的形式呈現,以及最終想要達成什麽樣的效果。

寧世塵曾經上過一檔闖關類節目,並不算生手,隻聽著,不時搭上幾句話。

二熊雖然在網上視頻中活潑熱切,真人竟有些拘束緘默,一直吃著菜不怎麽說話。幾個人第一次見麵,難免有些生疏,好在魏子從擅長聊天,外加寧世塵恰到好處的搭話,營造了平和順暢的氣氛。

觥籌交錯,氣氛活絡了起來,他們年紀相差無幾,相處起來自然親近得快一些。

就在這時,包廂的門開了,穿著米色大衣戴著駝色帽子的女人走進來。楊三酒勁上頭,臉頰紅了大半,說話都有些大舌頭,卻還是站起來介紹道:“這位就是我們節目請來的最後一位大咖了,裴瑾念。”

紀一風不住地偷瞄了裴瑾念幾眼,一副偶像出沒的神情,魏子從則親切地喊了句“念念”。裴瑾念上過不止一次魏子從的節目,兩人關係還算不錯。

寧世塵放下酒杯,抬頭看過去,裴瑾念將帽子摘下,兩人目光交匯了一瞬,對方的眼神有些凶狠。寧世塵有過刹那的驚訝,很快又恢複如常,禮貌地笑了笑。

這人似乎是飛機上的鄰座?

裴瑾念不知道對方有沒有認出自己,她倒是記得寧世塵,很煩人,這是她腦海中對這個人的唯一印象。

“是裴老師,我……我是您的粉絲,我真的特別喜歡您。”二熊剛才喝了一杯紅酒,恰好壯了膽,現在著實興奮不已,猶豫了一會兒之後還是喊出聲。

裴瑾念不怎麽愛說話,語氣有些愛答不理,整個人驕傲非常,但在一旁觀察的寧世塵微微一笑。

雖然裴瑾念表現出性格不好的模樣,不愛和人接觸,但她和人交談時一直全神貫注地傾聽,哪怕並不回答,或者回答的話語不太中聽。

“裴老師,你好。”寧世塵舉著酒杯。

裴瑾念小聲地“哼”了聲,大概隻有寧世塵才聽得見。

二熊邁著小步子,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了一支馬克筆:“裴老師,您能給我簽個名嗎,我真的特別特別喜歡您。”

裴瑾念皺著眉接過馬克筆,隨後在二熊的要求下簽在了上衣的背後。紀一風一直偷看,似乎躍躍欲試,駱懷希笑著道:“裴老師可不要厚此薄彼,我們這麽多人可都是你的粉絲。”

飯局到了尾聲。

大家簡單認識了一番,眾人舉杯預祝節目順利。散場後,駱懷希扶著顫顫巍巍走不動路的楊三和紀一風去廁所,二熊得了簽名心滿意足地離開。

魏子從正好走出包廂,問:“念念,需要我送你回去嗎?”

裴瑾念沒有喝酒,拒絕了。魏子從笑笑,擺了擺手道了句再見。

戴上帽子和口罩,裴瑾念下了樓,身材出眾如她,哪怕不露臉也贏得了許多目光。到酒店門口的時候,寧世塵不知道什麽時候下樓的,就在她身旁:“裴老師有空嗎?”

“我開了車,不需要送。”裴瑾念語氣裏滿滿的嫌棄。

誰知寧世塵嘴角上揚,道:“那太好了,我住的酒店有點遠,這個點很難打車,裴老師,可以麻煩你送我回去嗎?”

還真是平生第一次。

四周燈光明亮,她仔細地打量著寧世塵,五官棱角分明,樣貌倒也還行,身上散發著高知的妥帖和自信,仿佛對什麽事都雲淡風輕,就是這臉皮似乎比平常人厚了許多。

寧世塵任對方打量,沒一會兒,裴瑾念利落地道了聲“跟上”,接著上了她的那輛越野車。

窗外景色變幻,裴瑾念循著導航開車。在一個路口等待紅燈時,車內太過安靜,讓人有些尷尬不適,寧世塵適時開口說:“裴老師的新劇什麽時候播?”

裴瑾念嗤笑了聲:“我還以為像你這樣研究心理學的人會說出不一樣的話呢,是不是時刻想要探詢對方的隱私,然後抽絲剝繭般地套路對方。”她倒是記得楊三介紹時說,寧世塵是心理學界的高才生,業內名氣也算是響亮。

周圍沒有其他人,裴瑾念也懶得給什麽好臉色。

寧世塵有些無辜地回道:“我隻是從一個熱心粉絲的角度問問而已,畢竟裴老師的劇可是出了名的好看。”

反正誇人不用成本,也不知道真假。

裴瑾念一噎,這算是小小地吃了個悶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