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9 你多喜歡我,我都知道
時間一晃就到了四月份,萬眾矚目的“複聯四”就定檔在4月24號,把應如是激動壞了,畢竟她是鋼鐵俠的鐵粉嘛。
一般首映都是在淩晨,應如是想去看首映,但是唐攸不同意,因為第二天還要上學,加上大半夜的出門實在是不安全,應如是隻好訂了星期五晚上八點場的票,還叫上了餘宛、江問他們幾個。
雖然唐攸不讓她看首映,但班裏還是有人去看了首映,天天在班裏賣關子,甚至還劇透了一小部分。應如是每天控製自己不去看不去聽劇透,想把最好的觀影感受留在現場。
掙紮了兩天,終於到了星期五。
七點半下晚自習,一行人就瘋狂衝出校門,打了快車,狂奔到電影院取票、買爆米花,一係列行動完成,正好到了檢票時間,匆匆忙忙檢好票進場,江問和應如是坐在一起,三個小跟班和餘宛坐在他們前麵一排。
本來應如是還約了蘇覓,誰知道蘇覓24號就跟蕭潯去看了淩晨場的首映,她還賤兮兮地要跟應如是劇透,結果應如是把她的號碼拉入小黑屋兩天沒理她。
離播出還有五分鍾,大屏幕上還在播放廣告,應如是抱著焦糖味的爆米花,一粒一粒地往嘴裏扔。江問則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看得她不知所措。
“怎麽了?”應如是慢慢地轉過頭,小心翼翼地詢問。
黑暗的環境中,看不太清江問的表情,他側過身,頭往應如是那邊歪過去,這時幕布突然一下亮了起來,應如是看見了他慢慢靠近的腦袋,然後她伸出左手擋住了他的頭。
“你要幹嗎?”
江問伸出手抓了幾粒爆米花,一把扔進嘴裏:“嚐嚐焦糖味的爆米花。”
“好吃嗎?”應如是把爆米花放在兩人中間的隔斷上。
江問倒沒有再拿,而是端起可樂抿了一口,輕笑一聲,不正經地說:“不怎麽樣,還沒有你甜。”
“胡說八道,焦糖味的爆米花已經夠甜了,甜得發膩。”廣告的聲音有點大,應如是沒聽清江問後麵的那句話。
江問也沒再提,拍了拍她的頭說:“開始了,好好看電影吧。”
“嗯。”
“複聯四”應該是漫威係列裏時長最長的一部了,三個多小時才播完。
看到結尾鋼鐵俠倒下的畫麵,江問聽見自己右邊傳來輕輕的啜泣聲,轉頭一看,應如是都哭成淚人了,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落。
雖然之前就聽說“複聯四”死了幾個英雄,但是應如是從來沒想過死掉的竟然是她最愛的鋼鐵俠。
電影散場,她擦幹眼淚走出電影院。
因為餘宛和三個小跟班跟應如是家不是一個方向,所以出了電影院,六個人就分道揚鑣了。
此時已經快十二點了,馬路上冷清得很,江問掏出手機在微信上叫了快車,沒過幾分鍾,車就到了。
上了車,應如是在手機上一直搜“複聯四”的官方消息,即使已經看到官方說鋼鐵俠真的不會再複活了,她還是不想相信這個事實。
那是她喜歡了幾年的斯塔克先生啊,為什麽最後犧牲的會是他呢?屬於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他還沒來得及看見他可愛的女兒長大,還有很多很多事情等著他去完成,他怎麽能就這麽離開了呢?
想著想著,她的眼淚就又開始往下落。
江問本就不知道她為什麽要哭,這下更是手足無措。前麵的司機大叔頻頻回首,看江問的表情從平淡變成了懷疑。
“別哭了。”江問說。
應如是瞪了他一眼,繼續哭,哭得比剛剛更慘。
前麵的司機大叔醞釀了半天,把車停在路邊,轉頭問應如是:“小姑娘,是不是他欺負你了,叔叔給你報警。”
“哎,大叔你可別亂說啊!”江問連忙撇清自己。
應如是揉著眼睛,一邊哭一邊說:“死了,他死了。”
司機大叔驚恐地看著江問,顫顫巍巍地說:“殺人了?”
“鋼鐵俠死了……”
江問麵無表情。
開車的司機大叔長籲一口氣,說:“小姑娘,你說話能不能別大喘氣啊,怪嚇人的。”
應如是紅著眼睛嘟囔:“我沒有。”
“師傅,麻煩您快點開吧,已經很晚了。”江問敲了敲椅背,提醒司機大叔。
司機大叔沒有再磨嘰,把兩人安全送到了家。
下了車,應如是把自己的書包扔給江問,自己一個人走在前麵。江問一個肩膀掛一個書包,還得時刻注意著前麵這位小祖宗。
上了電梯,應如是抬起頭看江問:“江問,我好難受。”
江問揉了揉她的頭發,聲音放輕:“別難受了。”
今晚的應如是的確有點矯情了,可是她紅著眼眶的可憐模樣實在是讓人狠不下心說她,江問也是溫聲細語地哄著。
第二天早上,應如是眼下一片烏黑,一看就是昨晚沒睡好。不隻是早上沒精神,這種無精打采的狀態持續了一整天。
就連周貴財都注意到了她,還把她拉去辦公室仔細詢問了一下。
應如是本來就很傷感,加之昨晚刷了很多鋼鐵俠的同人小說,情緒這才崩了,下午放學的時候,餘宛叫她去吃麻辣燙,她也拒絕了,晚飯也不吃趴在教室裏,像個霜打的茄子一樣。
快上晚自習的時候,江問還沒有回來,也不知道去了哪裏,應如是看著他空空的座位發呆。
上課鈴響之前他才回來。
江問好像是跑著來的,坐下的時候還在喘著粗氣。
“你去幹什麽了?”應如是頭歪向江問,小聲地問。
江問手伸進口袋,看了一眼應如是說:“手伸出來。”
應如是乖乖地伸出右手,就看見自己手心裏突然多了一樣小掛件,她湊近看了一下,竟然是黏土捏的鋼鐵俠,不過捏得很醜就是了。
“好醜。”
江問伸手給她一個腦瓜崩,咳了兩聲:“我捏的。”
應如是又看了看手裏的鋼鐵俠,感覺是挺符合江問的藝術水準,隻不過還是很醜。
“你捏得好醜。”
“不想要你就扔掉吧。”江問表麵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但是應如是知道她要是真把這掛墜扔了,江問肯定立馬要她好看。
“仔細看看還可以。”說著,她還拿起來仔細看看,發現鋼鐵俠的背後是刻了字的。
刻的是“Never die”。
應如是心一緊,握著掛件的手一用力,把鋼鐵俠的頭給捏歪了。
江問目睹了整個過程,心如刀絞:“不想要就還給我,怎麽還毀屍滅跡呢?”
“為什麽這個黏土沒幹?”應如是趕緊隨手修補了一下。
江問:“時間不夠,沒有烘幹。”
應如是把小掛件掛在自己的書包上,輕輕地點了點鋼鐵俠的手說:“I love you more than threethousand times, Mr stark.”
然後,她歪了一下頭,用手肘搗了搗江問,小聲地說:“我很喜歡哦!”
江問輕輕勾起嘴角,不著調地說:“你多喜歡我,我都知道。”
因為上次江問不著調的事,應如是已經有好幾天沒理他了。
早上兩人一起坐公交車的時候,江問還厚著臉皮坐到她的旁邊,然後又厚著臉皮把耳機塞進了她耳朵裏,結果放的竟然是《莫生氣》。應如是越聽越生氣,徹底不想理他了。
大課間的時候,江問一下課就沒了人影,直到上課之前還沒回來。前麵的同學聚成一團也不知道在講什麽八卦,應如是就好奇地湊近,結果聽到了江問早戀的“實錘”?
“剛剛我看見江問和高三一個學姐一起進了教導主任的辦公室,貴財的臉色很是難看,聽說還要請家長呢。”
“請家長?又不是打架,一男一女肯定是談戀愛!”
“那個學姐就是高三的級花!”
“嗷,江吟月啊!”
江吟月和江問?
應如是像丟了魂一樣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一整節課江問都沒有回來,快下課的時候,窗戶外麵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江盛,他看起來很生氣的樣子,周貴財客客氣氣地帶他往教導主任辦公室的方向走過去。
應如是前麵那兩個八卦小女生又開始了她們的表演。
“這是江問的爸爸吧?”
“看來江問早戀實錘了。”
“校草和校花的愛情故事嗎?”
前麵一個戴著眼鏡的女生偷偷瞄了一眼應如是,小聲地說:“我支持的官配要被打臉了嗎?”
應如是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要是江問跟別人傳出來這樣的事情就算了,偏偏是跟她最好的朋友,還是她哥喜歡了好多年的白月光,是她認證的準嫂子——江吟月。
應如是有點頭疼。
這兩人是什麽時候認識的?不會就是通過她認識的吧?
江問從辦公室回來以後,應如是就一直不理他,他以為應如是還在因為之前的事情在和他鬧別扭。
她像是鐵了心要和他絕交一樣,不管他怎麽逗她,她都無動於衷。
江問深感事態演變得很嚴重了,於是很鄭重地跟應如是道歉:“應如是,別生氣了,是我對不起你。”
應如是頓了一下,睜大眼睛看向江問。
平常不都是叫我小柿子的嗎?
還說對不起我,難道那件傳聞是真的?
渾蛋!誰要你的道歉!
應如是收回目光,冷靜地回答:“你沒有對不起我。”
“是我對不起你,不然你幹嗎不理我。”江問當然不知道她心裏想的是什麽。
應如是看他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吼道:“我不理你是因為我看見你就煩,但是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對不起的人是我哥!”
江問徹底蒙了,怎麽還對不起應覺寒了呢?
後麵的楊宇看見兩人吵架,就湊到江問麵前小聲地問:“問哥,你是不是因為早戀被請去教導主任那兒了?”
江問還在想剛剛應如是說的話,就沒有思考,“嗯”了一聲。
這聲“嗯”正好讓應如是聽見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應如是以為江問是承認了他跟江吟月談戀愛的事了,更不願意理他了。往常放學的時候,應如是都是跟江問一起走的,結果今晚她直接打電話給在家休息的應覺寒,讓他來接她。
應覺寒是打車來的,到校門口的時候就看見江問站在應如是旁邊,但應如是一臉“別靠近我”的模樣。
他還好奇呢,往常這兩人的關係不要太好,天天合起夥來欺負他,今天這是怎麽了?有點不對勁啊?
“哥,你來啦!我們走吧!”應如是一把抱住應覺寒的手臂,抬腿就要走。
應覺寒頓了頓,朝後麵的江問招了招手:“江問,一起走啊!”
“不要帶他。”應如是生氣地拉著應覺寒就跑,也不管後麵的江問在說什麽。
上了出租車,應如是麵對著應覺寒,思考了半天,畢竟她想說的事情實在是太震撼,她怕嚇到她哥,但她還是開口了:“哥,我跟你說個事。”
應覺寒看她一上車就在那兒醞釀,點了點頭說:“你說。”
“今天,江問和阿月一起進了教導主任辦公室,因為早戀。”為了說出這句話,應如是把自己的臉都憋紅了。
可是應覺寒依舊很淡定,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應如是搖了搖他的手說:“哥,你怎麽不說話啊?”
應覺寒拍了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你是真傻還是假傻?這兩人根本就不認識,還談戀愛?”
“可是,江問自己都承認了。”應如是說。
應覺寒笑笑:“不可能的,我去問問阿月。”
於是,應覺寒就發了一條微信給江吟月:
【阿月,你認識江問嗎?】
正在回家路上的江吟月看了看坐在副駕駛的江問,回了兩條。
【認識啊,我堂哥。】
【說了多少遍了,別跟我湊近乎,不許喊我阿月。】
應覺寒把手機遞給應如是,聳了聳肩說:“你在哪兒道聽途說的?還談戀愛?他倆是堂兄妹。”
應如是看著江吟月回複的兩條信息陷入了沉思。
堂哥?
那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其實,江問也挺無辜的,這件事還得從上星期江問去顧景那兒打球說起。
那天是星期六,顧景出去談事情了,江問就幫他看了一下店,誰知道他人一走,店裏突然來了兩個毛頭小子。
為首的一個男生戴著鴨舌帽,黑色的口罩遮住了大半張臉,看不清長相,不過能看得見他那雙清亮的黑眸。右邊的一個男生比他略微矮一點,淩亂的黑發軟趴趴地貼在額頭上,眼睛圓圓的,說話的時候嘴邊會浮現兩個小酒窩。
一進來,他們就選了一個比較裏麵的位置。
等小酒窩摩拳擦掌準備開球的時候,那個鴨舌帽終於摘下了口罩露出了真容,他的眼睛微微上揚,眯起眼睛的時候眼尾略彎,看起來就像一直噙著笑意一般,挺直的鼻梁,微抿的薄唇,讓江問覺得有些熟悉。
本來以為這兩人是來好好打球的,誰知道還沒安生兩秒,兩人就打起了嘴炮,一個比一個能吹。
“看我給你來個一杆清台。”
“怎麽樣,哥哥這球打得厲害嗎?”
“停!停!停!這球怎麽打啊?”
“不行你就靠邊站。哥哥給你走個位,好好瞧著。”
“這球不算,我要重打。”
最後還是那個戴著鴨舌帽的小哥贏了,隻不過他說了一句話,把江問惹毛了——
“台球真是簡單,我要跟奧沙利文來一戰!”
江問走到他們那桌前,衝著那個鴨舌帽勾了勾手指,說:“來比一場,讓我見識見識能和奧沙利文比賽的水準。”
鴨舌帽一點不謙虛,對著江問揚了揚下巴,挑釁道:“來,小爺我今天戰無不勝!”
當然,江問虐他就跟虐菜一樣,畢竟江問是真的一杆清台了。
鴨舌帽不服氣又開了一局,他先手。開球開得不是很好,他隻勉強打進兩個球,就輪到江問了,江問再一次清空桌麵上所有的球。
這下,鴨舌帽是徹底服了。
“糾正一下,我們打的這個叫斯諾克,不是台球。”江問把球杆放回了原位置,又對著鴨舌帽挑了挑眉,“奧沙利文來了能把你打哭,下回別吹牛了。”
鴨舌帽摸了摸鼻子,沒有說話。
江問教訓完這兩個出言不遜的小夥子,就回到收銀台繼續做他的物理卷子了,那個鴨舌帽倒是鍥而不舍地跟在他後麵,問他:“你叫什麽?你有沒有覺得我們倆長得還挺像的?”
江問抬頭看了他一眼,狹長上揚的桃花眼,是有點像,江家的男人好像都是這種眼型。他放下筆說:“嗯?”
鴨舌帽還偷偷看了一眼他的試卷,說:“我叫江眠,你叫江問,咱倆肯定是親戚。”
當時江問還以為他是故意套近乎,誰能想到,就是這麽巧,他們還真的是親戚。
“我姐也是育才的,叫江吟月,高三的。你能不能幫我個忙啊?”江眠說完就從口袋裏掏出來一個包裝精致的禮品盒,盒子不大,應該是小飾品之類的東西。
江問一臉冷漠,吐出兩個字:“不幫。”
江眠把盒子往收銀台上一扔,說道:“幫幫忙,我給你跑腿費成不?”
“沒空。”江問眼都沒抬,認真地在做卷子。
誰知道江眠微信支付整整掃了1000人民幣,江問拿他沒轍,就問他:“你為什麽自己不去送?”
你能想到這小子說了啥?
他竟然說他是個明星,去育才怕被人偷拍,用來炒作。
真是鬼扯!
不過,江問收了這麽多錢,實在不好意思不幫忙,於是星期一一上學,他就趁著大課間把東西遞給了江吟月。
誰知道,流年不利,竟然被去高三巡查的教導主任逮到了,接著兩人被請了家長。
更戲劇化的是,雙方家長一來,竟然是親兄弟,一家人。
教導主任看著因為烏龍事件匆匆趕來的醫學界大佬和商界巨頭,流下了悔恨的淚水。等誤會解釋清楚後,他戰戰兢兢地將兩人送出了校門,並鄭重地跟兩個孩子道了歉。
應如是憋了一路,一回到家她就給江問發了一條信息:【你跟江吟月是什麽關係?】
沒過幾秒,江問回她:【她是我堂妹,今天剛認的親戚。】
應如是放下手機好好想了想,這兩人都姓江,長得的確有很多相像的地方,比如勾人的桃花眼,真是如出一轍。但她不想告訴江問她是因為這件烏龍,所以才一天沒理他。
江問又發來消息:【你今天不理我,是因為這件事啊?】
應如是不想回他。
江問還在發:【醋味還挺大?】
應如是好像是被他戳中了心事一樣,氣得把手機熄屏,正所謂眼不見心不煩,我不看還不行嗎?
可是江問沒打算放過她,她的手機一直響個不停,她幹脆關了機,洗完澡往**一躺,投入了周公的懷抱。
第二天一早,應如是剛走出房間,就看見江問這個煩人精正坐在她家的餐桌上心安理得地吃著早飯。
江問看見應如是來了,還特地給應如是拉開椅子,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看起來紳士極了。
可是,應如是沒領他的情,走到他對麵坐下,拿起吐司咬了一口,慢條斯理地嚼著,完全把江問當成了透明人。
唐攸從廚房出來,遞了一個水煮蛋給江問:“來,小問,補補。”
江問接過水煮蛋,順手就放到應如是的盤子裏。
應如是麵無表情地把雞蛋拿起來,放回江問的盤子裏,江問又拿起來放進她盤子,周而複始,兩個人你來我往推辭了半天,雞蛋掉地上了。
唐攸撿起水煮蛋,皺著眉頭拍了應如是一下:“你跟誰賭氣呢?人家小問好心好意給你雞蛋你不吃?”
“噎得慌,不想吃。”應如是瞪了江問一眼。
唐攸把水煮蛋洗了洗,放進江問的盤子裏,乜斜了一眼應如是說:“我看你就是被慣的。小問,你把這個水煮蛋剝了吃吧,別浪費啊!”
江問笑了笑,說:“好的。”
吃完早飯,應如是正準備拿起玄關處的書包,結果江問一個箭步,快她一步拿起書包搭在左肩,還不忘衝她笑笑,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還沒消氣呢?”
應如是聲音提高:“誰生氣了啊?”
唐攸的目光掃過來,應如是心虛地轉過頭,就聽見江問又說了一句:
“我錯了,求原諒。”
應如是撲哧一笑。
高二最後一次期末考試,應如是考了年級第二名,而江問竟然考了年級第三十名。
兩個孩子都考得這麽好,唐攸更是開心得不得了,逢人便誇。
暑假整整有兩個月,應如是決定回蘇州姥姥家,說走就走,當晚她就收拾好了行李,誰想到唐攸又把江問叫來了。
江問背倚在門框上,敲了敲門:“喲,小柿子收拾東西是要去哪裏啊?”
應如是走到江問麵前,把他推了出去,然後把門反鎖了。
江問鍥而不舍地敲著門,應如是就當沒聽見,自顧自地收拾東西。
過了一會兒,江問就不再敲門了。
“應如是,你在裏麵幹什麽呢?開門!”唐攸把應如是的房門拍得轟轟響。
還以為江問消停下來是因為放棄了,結果竟然是跑去搬救兵了!
這小子心眼太多了!
應如是不情不願地打開房門,唐攸指著她的腦瓜子就訓:“大白天在家鎖什麽門?沒聽見小問一直敲門啊?”
“這是我房間,又不是江問的……”應如是不滿地嘟了嘟嘴。
唐攸皺起眉頭,瞪了她一眼說:“小問又不是外人。”
應如是很想反駁唐攸,江問算哪門子內人啊?
但是求生欲使她閉上了嘴。
江問就這麽順理成章地進來了,然後悠然自得地坐在她的**,蹺著二郎腿問她:“小柿子準備去哪兒?”
“關你什麽事啊?”應如是趕緊把密碼箱合起來,拉鏈拉上,然後推到自己的書桌旁。
江問站起身來,走到她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阿姨讓我跟你一起去,車票已經訂好了,我還不能問下地址了?”
啊啊啊!
我的親媽啊,你到底要幹什麽?
江問現在就是她的影子,他們倆除了睡覺不在一起,其餘所有時間都在一起,真是要命了!
好不容易有個暑假能擺脫大魔王的手掌心,她媽還親手把她塞進江問手裏,任他宰割,這日子還能不能過了?
算了,還是麵對現實吧!
應如是已經放棄了掙紮。
“S市。”
“行,我知道了,我回家收拾衣服。”江問既然已經問清楚了,便不再糾纏,回家收拾好衣服,就和應如是一起去了高鐵站。
H市到S市,高鐵隻要半小時就到了。
下了車,來接他們的是應如是的姥爺。老人家有六十多歲了,但身子骨依然健朗,步伐矯健。
“囡囡啊!”應如是姥爺眼神極好,一眼就找到了她。
應如是高興得連行李都不拎了,直奔過去,抱住了姥爺:“姥爺,我想死你了。”
江問就拎著兩人的行李走到老人家麵前,打了個招呼:“爺爺好。”
也許是唐攸在姥爺麵前提過江問,老人家倒是很豪邁地拍了拍江問肩膀,說:“你就是攸攸說的江問啊。那你也跟囡囡一樣,叫我姥爺吧。”
“姥爺好。”江問立馬改口,
這都什麽事情啊?媽媽跟姥爺說什麽了?
應如是有點蒙,她挽著姥爺的胳膊說:“姥爺,你幹嗎呢?江問他隻是我的朋友。”
姥爺捋了捋胡子,笑眯眯地看著江問:“你媽說會有個男孩子送你過來,她很喜歡他,讓我好好招待。”
江問也衝著姥爺笑了笑,姥爺上前抓住他的手,塞給他一個紅包,拍了拍他的手,語重心長道:“改口費,知道嗎?”
“謝謝姥爺!”江問一點也不客氣,拿過紅包往包裏一塞,“以後您就是我親姥爺。”
應如是:“……”
姥爺領著兩人走到車前,拉開車門坐在了駕駛位,應如是緊跟其後坐在了副駕駛,結果竟然被姥爺給攆了下去。
應如是:“?”
姥爺指著副駕駛上貼的“老婆子專用”,一臉嚴肅地說:“這是你姥姥專座,別的女人是不能坐的。”
應如是:“……”
應如是姥爺家住在S市一個還未完全商業化的古鎮裏,老人家喜靜,離繁華的商業區很遠。
但是這些年,古鎮也被零零散散地開發起來,多了很多商鋪,雖然也有人花高價想要買下唐家老院,但是應如是的姥姥、姥爺不願意賣,久而久之,打這塊地皮心思的人就越來越少了。
但是不知道怎麽的,這幾日總有幾個流裏流氣的青年在唐家門口轉悠,也不知道在盤算著什麽,兩個老人家年紀大了,平日裏也很少出門,見這些人臉生,便沒有搭理。
應如是和江問到達唐家老院的時候,這群青年正在門口巴望著,唐老爺子一下車,幾個人就團團將他圍住。
為首的一個男人身上文著大龍,甚是嚇人:“老頭子,你這院子賣不賣,我們老大看上你們家這院子了!”
唐老爺子年輕的時候也是混過的,他顯然沒被這群人嚇住,反倒是挺直了腰板,皺起了眉頭:“小子,你們老大想要這塊地,就讓他自己來找我,打發你們這群小嘍囉來算什麽?”
那壯漢一聽,頓時青筋暴起,誰能想到這老爺子竟然沒有把他們一群人放在眼裏。他正準備拽住唐老爺子的衣領,就被江問攔了下來,江問一個反手把他鉗製住:“再動手我就報警了。”
正巧,應如是拿著手機,被那壯漢看見了,一行人就灰溜溜地跑了。
應如是上前攬住唐老爺子的胳膊問道:“姥爺,這是幹嗎呢?”
“鎮上都被開發成景點了,這些人就看上了我們家的院子,一開始還有禮相待,現在倒是放肆起來了,還敢威脅我了!”唐老爺子氣得手直抖。
江問扶住老人家:“姥爺,他們要是還跟來騷擾你,就直接報警吧!”
“本來還想著他們會收斂一點,誰知道越來越放肆了!”唐老爺子邁過門檻,衝著院子裏吼了一聲,“老婆子,快出來嘍!”
裏屋的門口出現了一位阿婆,她看起來沒有老爺子這麽健朗,手裏還拄著拐棍,看到應如是後還激動地抖掉了拐杖:“哎喲,我的乖乖啊!”
應如是又趕緊飛奔到姥姥身邊,緊緊摟住了姥姥:“姥姥,你有沒有想乖乖啊?”
“我怎麽能不想哦,我的乖乖哦。”
姥姥倒是沒注意到一直拎著行李的江問,直到江問走到她麵前,她才仔細打量了一下江問:“你就是江問吧?怎麽生得這麽白淨,跟個女娃一樣?”
江問乖乖站著也不敢說話,但還是禮貌地叫了一聲“姥姥好”。
“少套近乎,喊什麽姥姥?”姥姥皺了皺眉頭,拉著應如是走進屋裏。
應如是回頭對著江問做了一個鬼臉。
“姥姥,愛你哦愛你哦!”
終於有人看江問不順眼了,應如是開心地拽著姥姥的胳膊一直晃。
姥姥突然展開笑顏,摸了摸應如是的頭說:“乖乖,這小男孩挺好的,長得好幹淨好斯文,你不要跟人家耍性子嗷!”
應如是:“……”
看來姥姥最近沒少刷抖音啊!
夜色漸晚,晚霞染紅了整個天空,燈籠一盞一盞地點亮了夜晚。
江南水鄉的夜是靜謐的,也是熱鬧的。晚風拂遍整個古鎮,吹起陣陣漣漪,驚起蛙聲一片。
雖然應如是很喜歡江南,但是她更愛空調。兩個老人家不怕熱,所以家裏並沒有裝空調,吃完晚飯,姥姥就拿著蒲扇坐在花架子下乘涼。
“姥姥,你什麽時候能裝個空調啊?”應如是已經洗好了澡,換了一身清爽的衣服。她洗了頭,但因為沒有吹風機,隻能拿著毛巾在那兒不停地搓揉。
姥姥衝著她笑了笑:“我跟你姥爺又不用,你一年就回來一次,裝空調多浪費啊!”
應如是搬了一個小板凳,坐到姥姥的旁邊,撒嬌道:“姥姥,幫我擦擦頭發唄,手舉得都酸了。”
老人家對她可算是百般寵愛,自然是有求必應。
江問剛洗完澡出來,身上穿著一件寬鬆的體恤,發絲上還滴著水。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朦朧的夜色給江問加了一層濾鏡,應如是竟覺得今天的江問有點誘人。她咽了一下口水,說:“你怎麽洗得這麽快?”
“不然呢?跟你一樣一洗就是半小時?”江問拿著一條毛巾,歪著頭單手擦頭發。
應如是被他堵得說不出話,不過這的確也是事實。
“來吃西瓜嘍。”姥爺手裏端著一個果盤從廚房出來。
江問上前接過了果盤,端到了應如是麵前。
應如是挑了一塊最大的遞給了姥姥。
爺孫四人就坐在院裏,一人抱一塊大西瓜。
唐老爺子突然拍了拍江問的背說:“江問啊,我看你這身材真的不錯,腰是腰腿是腿的……”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姥姥打斷了:“你毛病又犯了?”
江問:“?”
姥姥看了看江問,說:“柿子姥爺以前是開武館的,一看到年輕小夥子就琢磨人家能不能練武。”
“我倒是學過幾年散打。”江問剛把手裏的西瓜皮扔進垃圾桶。
唐老爺子突然拉住他的手,興高采烈地說:“我最近正好手癢,來陪我練練!”
江問猶豫了一下,畢竟姥爺年紀大了,萬一傷到他就不好了,便委婉地說:“姥爺,天晚了,要不明天?”
“行。”
應如是幸災樂禍地拍了拍江問的肩膀說:“你明天可悠著點,別看我姥爺歲數大了,打人可疼了。上回我媽跟我爸吵架回娘家,我爸挨了姥爺一頓打,在家躺了一星期。”
江問看了看正在旁邊打樁的姥爺,感覺到了危機。
算了,左右不過就是被打一頓唄。
第二天清早,天空飄起了蒙蒙細雨,整個小鎮像是籠罩在似雲似霧的水墨畫中一樣。院後的河上還有幾條烏篷船,搖搖晃晃,**開浮萍。
姥姥姥爺都是閑不住的人,看太陽還沒升起來,就把江問和應如是叫醒了,說要讓他們去幫忙拎菜。
兩人不情不願地起了床,睡眼惺忪,哈欠連天。等他們梳洗完畢,東邊的天空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太陽在地平線下蠢蠢欲動。
沿著河一直往前走就能走到集市,並不遠,步行十五分鍾就能到,隻不過這一路上打招呼的人實在是太多了,走兩步就是一個問好的長輩。
籠屜上蒸騰的熱氣把兩個人的饞魂都勾了出來,姥姥笑眯眯地帶著兩人走進了一家餛飩店。
冒著熱氣的餛飩端上桌,看得人食欲大開,姥姥還叫了一籠小籠包,兩人狼吞虎咽,沒多時就將餛飩和小籠包消滅了。
“不夠吃自己叫。”姥姥坐在旁邊看著兩人吃飯,倒也挺開心的。
應如是拍了拍鼓鼓的肚子說:“飽了,嗝!”
“女孩子注意點形象!”姥姥皺著眉頭,偷偷看了一眼江問。
江問正在看應如是,所以沒有注意到。
姥姥嘴角上揚,笑得很燦爛。
到了菜市場,江問就再也聽不懂姥姥和商販說的話了,應如是好像還能聽懂,在一旁指手畫腳的。
“我知道你聽不懂,不過你來就是提菜的,不用懂。”應如是衝著江問做了個鬼臉,順便將自己手裏的芹菜遞給了江問。
江問任勞任怨地跟在兩人後麵拎菜。
逛了大半個鍾頭,姥姥終於要結束了,三人就提著菜往回趕,誰能想到,姥爺竟然捂著胸口倒在家門口。
“老頭子,你怎麽了?”姥姥趕緊跑了過去,就見自家老頭子臉上掛了彩,衣服上也都是些灰塵,甚至還能看見參差不齊的腳印。
姥爺好像昏了過去,應如是嚇得眼淚直掉,隻有江問一人冷靜地叫了救護車。
在醫院檢查了一下,除了一些皮外傷沒什麽大礙,可能也是因為老爺子身體好,換成別的老人,估計半條命都沒了。
唐老爺子醒了以後一句話也沒說,姥姥就趴在他床邊哭:“那個殺千刀的,他怎麽敢打人啊,還有沒有王法了?”
“老婆子,是我氣得動了手。”唐老爺子拍了拍自家老婆子的背,安慰道。
聽完這個,江問就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了,肯定是上回那群地痞流氓幹的好事。姥姥留在醫院照顧姥爺了,應如是和江問兩個人就回了老宅。
回到老宅,應如是還心有餘悸,她總覺得這兩天那群地痞流氓還要來找事,但江問打架好像也很厲害,所以她稍微心安了一點。
到了晚上,應如是變得異常敏感,遠遠傳來的狗叫聲都讓她感覺很詭異,她在**翻來覆去睡不著,正打算睡,又聽見外麵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大半夜的怎麽會有聲音?會不會是……
應如是瞪大了雙眼,用手捂住了嘴巴,躡手躡腳地下了床,繞過了幾個門檻,卻發現堂屋的門是開著的。
她記得江問早就睡著了,這門為什麽開了?難道真是有賊?
她放慢了腳步,盡量不弄出一點聲音。
夜涼如水,月光透過花架灑在院子裏,應如是遠遠地看見花架下站了一個人,越走近越感覺熟悉。
快到麵前的時候,她認出了這個人影,原來是江問。
應如是鬆了一口氣,大步往前跨。江問好像也注意到了她,剛轉過身,她卻突然朝他撲了過來。
完了!
走太快,沒注意到腳下的花盆!
應如是嚇得閉上了雙眼,江問被她猛地一撲,直接倒在了花叢裏。應如是整個人都貼在了江問的身上。
江問僵在那裏沒有動。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幹什麽?
江問抬眼盯著她看。
神啊!
救救我!
院子裏隻有一點稀疏的月光,應如是看不見江問的表情,隻能聽見他越來越重的呼吸聲。
“這是第二次了。”
應如是感覺身上躥起一股熱氣,蒸得她的臉像熟了一樣。幸好天夠黑,江問應該看不見她的臉。
“你還不起來?”江問的聲音有些喑啞,落在她耳邊卻像帶著火星一樣,燒得她耳垂滾燙。
應如是摸了摸自己的臉,趕緊從江問身上爬了起來。
江問也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叫住了應如是:“大半夜的不睡覺,就為了投懷送抱?”
應如是不知道此刻她應該說些什麽做些什麽,她隻知道自己得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所以她並沒有回答江問,邁著小短腿狂奔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打開了自己床頭的小夜燈,蜷著腿坐在床頭。
想想剛剛發生的事,應如是的臉越來越紅。
外麵,江問在敲門:“你躲起來幹嗎?今天這事不能就這麽算了。”
應如是氣得打開門,質問他:“你還想怎麽樣?”
“這個賬我記著了,以後好好跟你算。”江問看她有點生氣了,就不再鬧她了,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應如是把門反鎖上,躺在**看著天花板發呆。
自從遇見江問,她那顆少女心就一直“怦怦”亂跳。
看見別的女生接近他,她會吃醋。
看見江問的眼神沒有放在她身上,她會失落。
江問關心她對她好,她就會心髒亂跳。
她期待著,她和江問的未來。
一定會是美好幸福的結局吧?
來日方長,她想和江問一起成為更好的人,一起考上理想的學校,到時,他們就能更好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