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7 對他來說她是特別的吧
雪化的時候最冷，路邊的雪都凍成了雪塊，硬邦邦的，敲都敲不動，積雪化成了水還滯留在馬路上凍了路麵，走上去就打滑。
星期一上學之前，每個家長都收到了來自學校的防滑提醒，唐攸不是很放心應如是一個人，所以她又把江問叫到家裏來接應如是。
雖然育才規定要穿校服，但是冬天太冷的時候就不會強製所有人都要把校服穿著，所以冬天大部分學生都穿著便服上學，等課間操的時候就把校服套在羽絨服棉服的外麵。
今天江問穿著一件皮夾克，很有那種機車外套的感覺，裏麵是一件白色高領毛衣，寬鬆但很顯腿形的長褲。大冬天的還露著一大截腳踝，底下穿一雙黑色淺口皮鞋，看起來很有酷哥風範。
“唔……今天你穿得……”應如是捏著下巴想要好好評論一番，卻被江問直接打斷了。
“穿得太帥了，移不開眼是吧，我知道。”
咋越來越自戀了呢？不過帥嘛是真的帥。
江問挑了挑眉：“快走，要遲到了。”
“好咧。”應如是關上門，抓緊書包帶，跟上了江問。
降溫降得厲害，一路上的行人都裹得嚴嚴實實，因為路太滑，今天送孩子上學的家長特別多，所以交通癱瘓了。
江問預感到會這樣，所以他帶著應如是步行去上學，在非機動車道目睹了堵塞的H市有多麽恐怖。
果然，明明平常他們倆都是踩點上學的，今天到校的時候竟然還沒有啥人，就連往常早就蹲在教室後麵寫教案的周貴財都還沒有來，看來今天堵車堵得的確很嚴重了。
一節早讀課結束，班上的同學才來得七七八八，周貴財也在第一節課上課前到了學校。
“同學們，今天接到通知，因為大雪，今天的晚自習取消，大家下午放學以後就直接回家，路上要注意安全。”第一節課不是周貴財的課，他隻能趁著還沒有上課的間隙，簡潔地交代一下。
課間休息，大家夥的聊天話題都變成了前兩天的大雪。
“柿子，昨天你有沒有堆雪人？”餘宛一下課就跑到了應如是的旁邊，看起來挺興奮的。
應如是倒是沒有特別大的反應，平靜地回答：“堆雪人啦，堆了一個超大的。”
“啊……我還挺喜歡雪的，畢竟這在H市都能算得上珍稀物種了。”餘宛應該是真的很喜歡下雪的，說話的時候眼睛裏都亮晶晶的。
應如是摸了摸鼻子，說：“我也喜歡雪，可是我不耐寒，平時冬天就冷得不行，現在就更不行了，今天我全身都貼了暖貼。”
“全身？”餘宛真的挺驚訝的，她知道應如是怕冷，但也沒想到應如是會把全身都貼滿暖貼。
“是啊，腿四個，背上兩個，肚子上兩個，腳底還有兩個，我就差沒在臉上貼了。”應如是拍了拍自己貼暖貼的地方，深深歎了一口氣。
餘宛撇了撇嘴，任重而道遠地拍了拍應如是的肩膀，說：“柿子，要學會抵禦大自然的氣候。”
“你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啊？”應如是乜斜她一眼，冷哼一聲。
餘宛戳了戳應如是的臉：“一起去熱水房裝點熱水焐手？”
“上節課江問給我裝了一個熱水袋，現在還熱呢。”應如是從外套下摸出來她的桃子熱水袋，在餘宛麵前晃了晃。
餘宛“嗤”一聲，翻了個白眼：“在我麵前秀什麽秀？”說完她就揪住了應如是的左耳，惡狠狠地盯著她。
“什麽秀啊！”應如是耳朵本身就敏感，被餘宛一揪，瞬間就紅透了。
本來江問在旁邊看戲來著，一看應如是憋紅了一張小臉，隻得冷冷開口：“放開她。”
餘宛頓時感覺寒氣逼人，江問凜冽的目光看得她發怵，她趕緊把手收了回來，背在身後。
“一唱一和？”餘宛歎了口氣，“柿子，我對你太失望了。”
應如是捂著耳朵，瞪了她一眼。
突然，餘宛衝出教室，喊了一句：
“你們兩個狗男女！”
聲音特別大，大到全班同學集體轉身盯著應如是和江問看。
應如是：“？”
江問：“……”
餘宛一溜煙跑沒影了，直到上課她才偷偷摸摸地回了自己的座位。
應如是一直盯著餘宛的後背看。餘宛感覺背後發冷，轉身跟江問的視線對上，她打了個冷戰，對著應如是做了一個求饒的動作。
應如是拜了拜手，表示原諒她了。
一個上午的時間過得很快，放學鈴聲響起的時候應如是還在發呆，眼睛呆呆地看著黑板，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江問看她一直沒動，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說：“放學了。”
應如是這才回過神來，隻不過動作還是木木的，收拾書本的時候也心不在焉的樣子。
等她收拾好，教室裏已經隻剩下她和江問兩個人了。
江問揉了揉她的額發：“想什麽呢？”
“沒什麽。”應如是拍掉江問的手，背起自己的小挎包，頭也不回地走了。
江問有點摸不著頭腦，不過還是跟在她後麵去了食堂。
今天食堂的人不是太多，排隊沒有耽擱太久的時間，應如是端著餐盤坐在了角落的位置。
江問緊跟著坐在了她的對麵，還把自己餐盤裏的花菜都夾到了應如是的盤子裏：“花菜，你的最愛。”
“江問，我們倆是不是看起來……很像在那個啊？”應如是戳了戳盤子裏的米飯，聲音有些悶悶的。
江問抬頭，皺了皺眉：“出什麽事了嗎？”
“沒有，就是感覺貴財最近逮的好像就是咱倆……班裏同學都以為咱倆是一對來著……”應如是咬了咬筷子，眼睛不敢直視江問。
江問繼續往她盤子裏夾花菜，聲音有些漫不經心：“身正不怕影子斜。”
應如是抬頭看了一眼江問，心虛地低下了頭。
其實，她還挺想聽江問說那種類似於霸道總裁愛上我的台詞來著。
比如，捏著她的下巴說，我們本來就是一對啊。
或者，咧嘴一笑說，你遲早都是我的人。
不過應如是也知道隻是想想。
她嘟了嘟嘴，夾起江問給她加的餐，她一直往嘴裏夾，把腮幫子塞得滿滿的，活像隻偷食的小倉鼠一樣。
江問貼心地盛了一碗湯放在她右手邊：“別噎著了。”
應如是臉有點紅，她端起湯，小口小口地抿著。
每次江問對她好的時候她都覺得，對江問來說她應該是特別的吧。
今天，是他們這組值日，所以吃完飯以後應如是就跟江問早早回了教室。
他們分工很明確，江問掃左兩排，應如是掃右兩排，剩下室外的清潔區交給小組其他成員。
教室內的打掃包括擦黑板、倒垃圾和掃地，應如是掃完自己的部分以後，就拿起黑板擦開始擦黑板。
因為她個子有點矮，比較高的部分她都擦不到，她隻得尋求江問的幫助：“江問，上麵你來擦。”
應如是遲遲沒有聽到回答，轉過頭的時候手卻被人握住了。江問握著她的手，兩人之間的距離特別近，近得她緊張到屏住了呼吸，等她大口呼吸的時候，被落下的粉筆灰嗆得直咳嗽。
江問低下頭，靠近她，聲音落在她耳邊：“我來了。”
應如是從他胳膊下鑽了出去，臉紅了個徹底。
這人真是……
擦黑板你就擦黑板唄，離得這麽近幹嗎！
江問個子高，就算是黑板最高處，他擦起來也毫不費力。
在下麵看，他的背影清瘦，腿細長，身材好得不行。不得不承認，這人就是長在了她的審美上。
應如是背過身，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小聲嘟囔著“冷靜冷靜”。
江問擦完黑板，把黑板擦往講桌上一扔，對著應如是挑了挑眉：“走吧，問哥帶你撿破爛去。”
江問拎著垃圾桶，對著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一起提。
應如是扭扭捏捏地走到他麵前，拎起垃圾桶另一邊的把手。
“垃圾都掉了。”應如是瞪了一眼江問，指了指地上散落的垃圾。果然兩人身高差距太大，垃圾桶傾斜得很嚴重。
江問伸手把垃圾桶拿過來自己提著，應如是隻好跟在他後麵走。
她一直盯著江問看，也沒看路，不小心踩上了冰麵，瞬間就向後滑去，她下意識地抓住了江問的帽子。誰知江問突然轉過身，她一看抓不到他的帽子，一把揪住他的衣領。
應如是看著他越來越近的臉，傻了。
怎麽回事？江問不應該扶不住她啊！
她的腦中一片空白，隻聽見“砰”的一聲悶響，她感覺自己的身體一震。
她還是摔倒了。
隻是她的頭竟然一點都不疼？好像摔倒的不是她一樣。等她再反應過來，江問的臉已經近在眼前，伴隨著腦袋的震**，她嚇得一瞬間閉上了眼。等她再睜眼，正好對上江問的目光，他的眼睛漂亮得不像話，漆黑的瞳仁望不到底，看不出他此時的心情。
“愣著做什麽？我的手很疼。”
應如是一晃神的工夫，江問已經扶著她的後腦勺把她拽了起來，她定睛一看，他白皙的手背上此時正流著血。
剛剛是他用手護住了她的腦袋？
“你……你的手……”應如是聲音有些顫抖。
江問吹了吹手背上的灰塵，眼神定住：“不就是流點血嘛。”
“疼不疼啊？”應如是此時也沒什麽多餘的想法，一把抓住了江問的手，仔細看了一下，白皙修長的手上全是擦傷，血絲從傷口裏滲出來，看起來就很疼，她鼻頭一酸，“都怪我。”
江問抬手按了一下她額頭鼓起來的小包，“撲哧”笑出了聲。
“嘶！”強烈的痛感從額頭傳來，應如是捂住額頭，瞪了他一眼。
“疼！”江問用拇指輕輕摩挲著還掛著血珠的下唇，扯起嘴角不正經道，“我這裏更疼，怎麽辦？”
應如是這才注意到江問嘴上的傷口，想來應該是他的嘴唇磕到她的額頭了。
“疼就疼唄，我還能怎麽辦？”
江問舔了舔下唇，俯下身，在她耳邊輕輕吹了一口熱氣。
“要不，小柿子幫我吹吹吧？”
應如是耳朵紅得快滴血了，她抬頭看著江問，磕磕巴巴地說：“吹……吹什麽吹。”雖然她很努力控製自己了，但臉上泛起的紅暈徹底出賣了她。
江問看她這副害羞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你怎麽老臉紅。”
“誰臉紅了？”應如是拍了拍臉，眼睛卻不敢直視江問。
江問沒有再跟她開玩笑，畢竟垃圾桶裏的垃圾撒了一地，他還得趕緊把這裏收拾好。於是，他向正在值日的同學借了掃把簸箕，把垃圾清理幹淨之後，一個人拎著垃圾桶朝垃圾房走去。
誰想到，這才幾分鍾的光景，“問答夫婦吧”已經實時更新了照片。
其實，第一次爆出她和江問照片的時候，應如是就已經關注了“問答夫婦吧”，還設置了提醒。所以，當她看見手機鎖屏上推送的那條“感動到流淚！問答夫婦終於喜提擁抱啦”的消息時，她是崩潰的。
點開話題，入眼的第一張照片就是她和江問摔倒在地的鏡頭，接下來的幾張就更厲害了，因為離得比較遠，照片上就隻能看見兩個人貼在一起。
話題樓層數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增長，到處都是CP粉的哀號聲。
樓主好似賣關子一樣發了一條：還有更刺激的呢，等樓層數到520我就發。
應如是的右眼皮“突突”地跳著，她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沒到十分鍾，樓層數已經刷到了520層，樓主在521樓更新了幾張新圖。
第一張，江問用拇指摸索著嘴巴。
第二張，江問舔了舔嘴巴。
第三張，應如是雙手捂臉。
每一張都是特寫，雖然有點模糊，但鏡頭裏應如是害羞的表情還是很明顯的。
應如是有點煩躁，江問為什麽要做這麽引人誤會的動作啊！但她又不得不承認，如果不是江問用手護住了她的頭，她可能得摔成腦震**了。
對了！手！江問的手還沒處理呢！
她急匆匆跑到醫務室買了碘伏棉簽和幾個創可貼，中途去上廁所的時候卻聽見幾個女生在討論江問。
“十五班的江問真帥啊。”
“臉和身材都絕了，真是極品。”
最後一個女生一開口，其他人立馬不說話了，隻聽她說了句：“嗬，江問，我勢在必得。”
她話一說完，一群女生“咯咯”笑個不停。
直到廁所沒有了聲響，應如是才從隔間走出來，她特別有勇氣地擰開水龍頭，接了一捧水，潑在臉上。
水剛碰到臉，她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好冰。
應如是一下子就清醒了，可腦子裏還是亂哄哄的。繞來繞去，最後都變成了那句“江問，我勢在必得”。
她突然感覺自己有種說不出的憤懣。
算了，關她什麽事。
應如是甩了甩腦袋，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頰。
快到班級門口的時候，她看見江問和一個女生站在門口說話。
她裝作路過，偷聽到了一句話。
“跟我在一起吧，江問。”
過了好一會兒，江問還沒回來，應如是很難受。她總感覺自己心裏有口氣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憋得慌。
沒辦法，她又走出教室，江問正好從後門進來，看到她還衝她挑了挑眉，笑了笑。
該死！這個男人的顏竟如此美麗！
應如是頓時感覺氣消了一半，隻不過她最煩的問題是自己為什麽會生氣。
“你出去幹嗎？”江問拽住了應如是的胳膊。
應如是停下腳步，走到江問麵前抬頭仰視他：“關你屁事。”然後就噘著嘴鼓著腮幫子氣哼哼地走了。
江問看著應如是的背影，聳聳肩，扯起嘴角微微一笑。
“問哥，你最近桃花運泛濫成災啊。”楊宇從後麵拍了拍江問的肩膀，一臉豔羨。
江問瞪他一眼，冷冷開口：“關你屁事。”
“……”
楊宇皺了皺眉頭，撓了撓後腦勺，也沒想清自己說錯啥了。
“楊宇你真是蠢雞中的戰鬥機。”陳子昂搖了搖頭，拍了拍楊宇的腦袋，一臉惋惜。
楊宇更是一頭霧水了，他到底做錯了什麽？
“錯就錯在，你不該說話。”薛紹摟住楊宇的肩膀，吸了吸鼻子，“記住，閉嘴就完事了。”
楊宇：“……”我太難了。
應如是跑出教室後，再一次遇到了陳讓先，不過這一次情況有些不同，陳讓先竟然搭訕她了。
陳讓先身姿挺拔，臉長得不錯，加之學霸光環，還是很受女生歡迎的。他推了推鼻梁上架著的細邊眼鏡，主動打了招呼：“你好，應同學。”
這打招呼的方式還真是很官方了，嗬嗬。
“你好。”應如是笑著應了一聲。
陳讓先很直接就問了一句：“你這周日有空嗎？”
“啊？”應如是自認為和他不熟，所以用很詫異的眼神看著他。
“我想去S大聽一個老師的曆史講座，看你曆史一直滿分，想著你應該會感興趣，所以想問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他麵上毫無羞澀，看來真的隻是普通的同學之間的邀約罷了。
應如是思考了一下，還是同意了：“好的，那怎麽聯係你呢？”
陳讓先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字條遞給應如是，看來也是有備而來的。
“上麵是我的聯係方式。”說完，他轉身就走了。
應如是攥著手裏的字條愣了愣，她打開字條，上麵果然工整地寫著手機號、微信號，還有QQ號，還真挺齊全。
回到教室以後，應如是從書包裏掏出手機，加上了陳讓先的微信號：“料峭”通過了你的朋友驗證請求，現在你們可以開始聊天了。
不得不說，這微信名真是跟他人一個樣哈。
“幹嗎呢，偷偷摸摸玩手機？”江問突然湊近，應如是被嚇了一跳。
應如是拍了拍胸口，長籲一口氣：“你要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是老師呢。”
“老師隻能從你左邊來，而我在你右邊。”江問用食指關節敲了敲桌子，繼續問，“這麽緊張，與男生約會了？”
應如是翻了個白眼，然後晃了晃手裏的字條說：“還真是。”
江問用手指夾住字條，捏住仔細看了看。
“陳、讓、先？”他斜著眼審視著應如是，尾音突然上揚。
“哎哎哎，這個我知道！”楊宇又在後麵助攻，他好像沒看懂此刻嚴峻的形勢，薛紹拽了拽他的袖子，他還是毫不理會，“榜一大佬！當之無愧的學神，長得又帥，俘獲了年級不少少女心哦。”
江問盯著應如是的眼睛，挑了挑眉：“哦？追求者？”
應如是從他手裏奪回字條，別過頭不看他。
“彼此彼此。”說完，她把字條按照折痕又折了回去，放進了口袋裏。
江問看她一氣嗬成的動作，皺了皺眉，伸手從她口袋裏又把字條掏了出來：“我答應過阿姨要看著你，這個字條我沒收了。”
“把字條給我。”應如是想把字條拿回來，可是江問手舉得很高，她夠不到，沒辦法她就站起來夠。
江問看她快要夠到，也站了起來，這下身高懸殊就大了去了，應如是連他的頭頂都碰不到，別說手了……
氣急之下，她跳了起來，盡管並沒有什麽用。江問看她一蹦一蹦的，一把攬住她的腰。
“看上這個‘榜一大佬’了？”江問搖了搖手裏的字條，低頭看了一眼應如是。
應如是被逼仰頭看他，紅著個臉說：“要你管。”
江問放開應如是，把字條撕碎了：“小屁孩，還想早戀，你問哥給你掐死在萌芽裏。”
“哦，忘記告訴你了，我已經加過他的微信了。”應如是掙脫了他的桎梏，冷漠地看了他一眼。
江問：“……”
“手機拿來，把他微信給我刪了。”江問裝作一副生氣的模樣，朝她招了招手。
應如是沒有理他，把手機放進書包裏，拉鏈拉死。
“這麽維護他了？”江問感覺自己胸口噌地冒出一團火。
應如是像小雞護食一樣用手捂住了書包，然後冷哼一聲說道：“要你管。”
雖然應如是隻說了半句話，但江問也聽得出來她在說什麽，不就是覺得那個人比他好嗎？
江問兩隻手扶著課桌，一點一點壓向應如是，沉著眸子，壓著聲音說：“他哪兒比我強？”
“哪兒都比你強。”應如是身子往後縮，聲音倒是很慷慨激昂。
江問又湊近了幾分，輕笑兩聲：“有一點我絕對比他強。”
應如是瞪著眼睛看他。
“在你心裏我最強。”
應如是顯然已經不吃他這一套了，她假笑兩下：“你真自戀。”接著，她掰開江問撐在她桌子上的那隻手。
江問幹咳兩聲掩飾尷尬，他默默地轉回身，隻是心裏還有點疙瘩，他搞不懂應如是為啥要維護一個“無關緊要的路人甲”。
“我今晚去你家。”江問用指關節敲了敲應如是的桌子，聲音響得很，把趴在桌子上的應如是嚇了一跳。
應如是皺了皺眉，瞪他一眼說：“你來就來，還用跟我匯報？”
江問用手指輕彈她的腦門，說：“能不能別怪裏怪氣的？”
“哦。”應如是隨意地答應了一聲。
看來她今天是真的生氣了。
午休時間也到了，江問也就沒有再去煩她，心想等她睡醒再慢慢跟她算。他掏出一本書，看著看著就趴在書上睡著了。
午休時間過半，應如是睡醒了。
她揉著眼睛，打了個哈欠，發現班裏的同學都還趴在桌子上睡覺，江問也趴在桌子上。
窗簾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吹到了江問身上，把他整個人都裹在裏麵，應如是伸出手掀開了窗簾。
江問睡得正熟，手裏還攥著書頁，臉頰泛著不自然的紅色，身體也在微微顫抖著，看起來很冷的樣子。
應如是定睛一看，靠近江問的那扇窗戶是開著的，外麵的冷風刮得這麽猛，不凍死他才怪。
想起來了，中午打掃完衛生之後，她讓江問開窗通風的，肯定是他睡覺前忘記關了。
應如是站起來把窗戶關上，碰到江問的時候，他渾身在發抖，沒辦法，她伸出手碰了碰他的額頭，冰涼冰涼的。
她剛準備把手收回來，就聽見江問欠揍的聲音傳過來。
“變態小柿子又來占我便宜啦。”江問是被凍醒的，他迷迷糊糊感覺到應如是來關窗戶就沒打擾她，誰想到她突然伸手碰了碰他的臉。
應如是被抓了個現行，真是有嘴都說不清了。
江問抓著她的手，衝著她拋了個媚眼：“來吧，隨便摸。”他閉著眼睛，睫毛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一副“我很享受”的模樣。
應如是一臉嫌棄，伸出另一隻手拍開江問的手，說：“不稀罕，我自己有。”
“你有什麽？我看看？”江問起身壓向應如是。
兩人的距離猛地拉進，近到應如是心跳控製不住地加快。
江問伸出食指戳了戳應如是鼓鼓的腮幫子，然後用手捧著她的臉頰兩側，用力往中間一擠，她的嘴唇被擠得翹得老高。
江問突然捏住她的上下嘴唇，冷哼一聲：“下次再頂嘴，我就把你嘴縫起來。”
“嗚嗚嗚……放開！”
應如是的嘴巴被江問捏著，說話也說不清楚，她隻能張牙舞爪地亂比畫，想要掙脫江問的魔爪。
江問鬆開手，又捏住她的鼻子，威脅她。
“知不知道我脾氣躁？再不聽話，我就收拾你了。”
應如是被他捏住了鼻子，隻能用嘴大口大口地呼吸，還不忘掙紮道：“放開我。”
因為午休課還沒結束，所以她也不能出教室，她隻能氣鼓鼓地背對江問趴在桌子上假寐。
江問拍了拍楊宇的桌子：“起來。”
楊宇其實早就醒了，隻是一直在裝罷了。
“問哥，有事嗎？”因為剛剛大佬才跟應如是鬧完矛盾，楊宇害怕戰火會殃及池魚，他聲音顫顫巍巍的，跟被嚇著了一樣。
江問看他一副包的樣子，捏了捏眉：“怎麽，我很可怕嗎？”
楊宇慌忙擺擺手，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不可怕不可怕。”
“跟我說說那個‘陳什麽’。”江問對著楊宇挑了挑眉。
楊宇眼珠子一轉，嘴巴開始動了：“陳讓先，附中第一考進來的，哦，我們班上大多數都是附中的，包括應如是。但是據我所知，陳讓先和應如是從來沒分在過一個班，他倆沒有任何交集啊。”
江問看了他一眼說：“繼續。”
“陳讓先家境好，學習好，運動好，長得也帥，就連音樂美術都屬於還蠻不錯的那種，除了不喜歡說話，他這個人堪稱完美。”楊宇捏著下巴，忍不住嘖嘖咋舌，“我要是女生我也喜歡這種。”
江問指了指應如是，問楊宇：“你覺得柿子會喜歡他嗎？”
“這我哪敢亂說啊……”楊宇縮著脖子，生怕自己說錯話。
江問冷哼兩聲：“那你說個屁。”
楊宇：“……”哥，您開心就好。
下午休課，應如是就出去了，剩下江問和楊宇幹對眼。
“去找陳讓先了？”楊宇不怕死地開口。
江問乜斜他一眼，沒有吱聲，看來也是默認了這個答案。
其實，應如是隻是去隔壁班找蘇覓罷了，結果，蘇覓竟然跟陳讓先一個班，所以她又看見了陳大佬。
“陳讓先在你們班啊？”應如是向裏麵瞟了瞟，小聲地說。
蘇覓疑惑地皺了皺眉頭，說：“對啊。”
“陳讓先約我去聽講座哎……”應如是摳了摳手指甲，有點不太好意思說出口。
蘇覓更加疑惑了，她聲音猛地提高：“陳讓先約你？”
“小點聲！”趁還沒有人聽清，應如是趕緊堵住了蘇覓的嘴，把她往樓梯口那邊拽。
“陳讓先還會約人？平常在班裏一天能聽他說一句話都很不得了了。”蘇覓稍微誇大了陳讓先的高冷表現。
應如是連忙解釋：“可能是因為我跟他同學四五年了吧。”
“哦，你也是附中考上來的，也就是你們倆認識嘍？”蘇覓挑了挑眉，用手指輕輕摩挲著自己的下巴。
應如是頓了兩秒說：“也不是很熟，雖然都是一個學校的，可是我們從來沒有分到過一個班。”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跟帥哥約會你也賺了，到時候記得跟我分享感言哦。”蘇覓是個八卦小天後，不僅如此她還是一個嗑CP能手，在她眼裏萬物皆可嗑，連物理老師和班主任這種魔教她都能嗑得津津有味。
應如是：“……”
去不去得成都是個問題。
放學以後，江問果然來了應如是家，跟唐攸和應銘打得一片火熱。
“媽，我上樓了。”應如是背著書包，趿著拖鞋，樓梯被她踩得哐哐響。
江問立馬坐起來，衝著唐攸和應銘微微一笑：“叔叔阿姨，我上去補課了。”
唐攸衝他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好好學習，阿姨等會兒給你們送牛奶。”
“謝謝阿姨。”
江問趕緊追上應如是。
“今天要講什麽？”應如是回頭看了一眼江問，直接問他。
江問走到她身邊，把自己的書包也放了下來，掏出一本書，隻是這本書並不是有關於學習的書，好像是一本課外必讀書籍。他把書攤開，書頁上躺著今天下午他們倆爭奪的那張小字條的“屍體”，碎得一片一片的。
“今天我們得聊聊‘早戀’的影響。”江問走到應如是的書桌前，拉開了她的椅子，拉著她坐下。
應如是很不耐煩地坐下，托腮看著他：“好啊。”
“眾所周知，早戀害人。”江問開門見山，直截了當地說，“尤其是現在這個時候談戀愛，簡直就是影響學習，對自己的人生不負責任！”
應如是湊近他，問：“那你能告訴我什麽時候談戀愛才好嗎？”
“高中畢業再說。”江問沒想到這丫頭會突然湊近，心裏有點小慌。
應如是蹺起二郎腿，把手臂搭在椅子上，笑了笑說：“那如果，高中畢業他就不喜歡我了，我跟誰談去？”
“沒有他，還會有別人的。”江問皺了皺眉，“你就這麽想談戀愛？”
應如是站起來，搖了搖頭說：“沒有啊，就是比較好奇而已。”
江問看她這樣，心想，這丫頭越來越滑頭了，也不知道跟誰學的。
應如是舒展了一下手，對著江問說：“沒啥事我要洗澡了，你可以回家了。”說完，應如是就走到衣櫃前，拿了一身換洗衣服走進了衛生間。
應如是的房間裏有獨立衛生間，所以坐在外麵發呆的江問能清楚地聽見衛生間裏“嘩嘩”的水聲。
“也不知道這個壞心眼有沒有寫我的壞話。”江問眼神往應如是桌子上的日記本瞟過去，但是出於禮貌，他是不會主動去翻別人的隱私，上一次看到純屬意外。
應如是洗完澡出來以後，發現江問竟然還坐在她的房間沒有走。
她皺了皺眉，指著他說：“你怎麽還沒走？”
江問背起書包，走到應如是身邊，握住她的手指，輕輕說了一句：“行，我這就走。”
最後，那場講座應如是還是沒聽成，因為周末那天，江問想著法不讓她出門，連唐攸都助攻了。
所以，她和江問泡在台球室一整天。
“你有沒有想過以後要做什麽？”江問靠在球桌上，漫不經心地問應如是。
應如是愣了一下，思考了半天，才猶猶豫豫地開口：“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麽，我爸是希望我學管理，我應該會聽他的吧？”
“你沒有什麽喜歡的東西嗎？”江問手扶在桌邊上，眼神定在應如是身上。
“畫畫？”應如是頓了頓，她也不確定自己喜歡什麽，“從小就畫畫，我也說不清自己到底喜不喜歡了。”
江問走到她麵前，眼神無比堅定。
“喜歡一個東西，大概就是……
“想為此付諸一切，努力、汗水、淚水還有更多。
“就算有一天，別人都會質疑你，你也會為此拚上性命。”
回家的路上，應如是想了很多，關於自己以後的事情。
江問說得對，喜歡一個東西就想為此拚上性命，他和她哥都是這麽做的。
他們倆跟她差不多大，可是他們都已經找到了自己一生為之努力的目標了，而她還在徘徊，搖擺不定。
分科的時候，她想選文科，但爸爸說理科好，就業前景好，所以她就聽了他的話報了理科。
沒有意外的話，她會繼續聽爸爸的話，考個好的“211”“985”學校，然後報一個管理係或者金融係的專業，按部就班地上完大學，出來就業。
聽完江問的話以後，她感覺自己得好好規劃一下以後到底要做什麽了，總不能一直這麽“聽話”吧？
其實，她是真的很喜歡畫畫的。
自畫畫以來，她這方麵的成績就很不錯，她在P站也算是一名人氣畫師，微博也有小幾萬的粉絲，還有工作室的人來找她合作，不過都因為學業繁忙被她拒絕了。
可是，她會以畫畫為職業嗎？
她自己也不確定。
畢竟以前她從來沒有考慮過這些問題。
算了，反正來日方長，離高考也還有一年多，可以慢慢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