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4 我都想入贅到你家了

中秋返校後,突如其來的月考讓人措手不及。這次月考其實也是摸底考試,高二剛分科,各班班主任對自班學生的情況都不是很了解,而且正好考完試,又是一個國慶小長假,回校的時候試卷就批改好了。

走運的是,今年國慶小長假跟周末連在一起,也就是九天假,把學生們樂壞了,前麵剛放了三天中秋節假,這上了兩天課,又繼續九天長假,簡直爽歪歪。

隻上了一天課,星期三就開始摸底考試了。這天,應如是依舊是和江問一起踩著點來的。到教室的時候,人已經到得差不多了,大多數同學都在收拾自己的桌子。考試的時候桌洞必須是空的,所以早到的同學已經把書轉移到了老師的辦公室。

應如是看著自己一桌子的書,深深地歎了口氣。

宋嘉言好像已經搬完了,他走到應如是麵前,搬起她麵前的一堆書,靦腆地說:“我來幫你吧。”

應如是也不好拒絕,隻好回了一句:“好。”

“不用你幫忙。”江問突然從後麵走過來,把自己的書撂在宋嘉言抱著的那堆書上,然後整個抱起來,徑直往外走。

應如是看著江問的背影愣了一下,她不好意思地衝著宋嘉言笑了笑,抱起書追上江問。

她跑得急,有點喘:“你抱這麽多不累啊?”

“累。”走在前麵的江問突然停下,把麵前的幾本書扔給了她,“那你幫我拿幾本。”

“……”

終於把書都搬完了,應如是按照老師交代的那樣,把發下來的準考證號貼在自己的桌子上。

收拾好所有東西,她拿著文具袋準備去一考場,卻想起來這是江問第一次參加考試,於是她轉頭鼓勵道:“好好考試!加油!”

“哦。”江問冷漠地回答了一個字。

雖然江問反應平平,但她還是繼續說:“不過就算考不好也沒關係,考完試我給你補課。對了,桌子裏有我媽給你準備的早飯,記得吃。”

說完,應如是就抱著自己的東西走出了教室。

江問走到她的位置,把她的桌子搬了過來,將兩個準考證換了一下,掏出她桌洞裏留的那份早餐,細嚼慢咽。

沒想到能在十五考場看到江問,蘇覓趕緊跑過來,跟他打招呼:“江問,柿子呢?”

江問看了蘇覓一眼,淡聲道:“第一考場第五個座位。”

年……年級第五?

蘇覓看了一眼江問的桌子,發現桌子的左上角貼了一個姓名,上麵赫然寫著“應如是”,她忍不住八卦道:“你坐的桌子是?”

江問眼都沒抬一下:“她的。”

大佬還真是惜字如金,能用兩個字說完絕對不用三個字!

蘇覓是個有眼色的,見江問不想搭理她,她就默默地回了自己的位置。

考試剛開始沒多久,監考老師就睡著了。

江問語文不好,把會的填完後就開始發呆了,可語文考試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他無聊得很,就提前交卷了。

第二場考的是物理,卷子發下來以後江問看了一眼題目,感覺不難。大概半小時,他就做完了所有題目,感覺有點困,就幹脆趴下睡覺了。

好巧不巧,這一場的監考老師就是十五班的物理老師——劉桂山。他在上麵巡視的時候看見江問在趴著睡覺,趕緊跑過來,推了推江問。

本來江問也沒睡熟,再被人推一下,立馬就醒神了。

劉桂山好心提醒:“江問,不會寫也別放棄啊!”

江問麵無表情地把寫得滿滿的試卷舉起來。

劉桂山看到以後一臉感動,心想這孩子不會還給寫完了,多麽認真啊。

江問看著老師豐富的麵部表情,漠然開口:“我都會。”

劉桂山再一次被感動了,他以為江問是為了安慰他,才說的這種好聽話。為了不傷害江問的自尊心,他隨意地拿起試卷看了兩眼,結果入眼的幾個選擇題都是對的。

一開始他還以為江問是運氣好蒙對了,直到看完整張試卷,他才發現自己錯了,這孩子是真的會。

那他還能說什麽呢?

他隻好無奈地拍了拍江問的背:“那你睡吧,留著精力考下一場。”

江問繼續麵無表情地說:“你把我拍醒了,睡不著了。”

“……”

不遠處,目睹了全程的蘇覓感歎道:“天啊!江問好酷!”

坐在她左邊的蕭潯瞥了她一眼,開口:“你怎麽最近老是看那個江什麽。”

“我喜歡!”蘇覓皺了皺眉,瞪了蕭潯一眼。

喜歡?喜歡什麽?江問嗎?

他咬了咬牙,惡狠狠地瞪著江問的背影,攥緊了拳頭。

上午考完這兩場就結束了,下午繼續考數學和化學。吃完午飯後,要回自己的班級午休,但大多數學生都是在臨時抱佛腳,教室裏安靜得很,隻有一陣一陣的翻書聲。

應如是偷偷轉過身,小心翼翼地開口:“江問,你物理考得怎麽樣?”

“比你高一點。”江問趴在桌子上沒動,隨口回了一句。

楊宇朝他投去敬畏的目光:“問哥,應如是的物理能考九十多分呢。”

江問緩緩直起身子,說:“所以我說比她好一點。”

應如是就不這麽想了,她理所當然地認為江問是在吹牛皮,於是她冷哼一聲:“這麽厲害?”

江問淡聲:“嗯。”

這個“嗯”徹底激起了應如是的好勝心,她雙手抱胸,不屑地說:“不可能。”

江問看她這樣,輕笑:“我比你高。”

應如是徹底怒了:“打賭!你要是輸了,就給我做牛做馬。”

江問滿臉的毫不在乎,他勾勾嘴角說:“你輸了呢?”

“隨你處置!”

江問依舊淡然:“哦。”

“願賭服輸,絕不反悔!”應如是看他一臉篤定的樣子,更氣了,心想她還能考不過他?

可惜了——

某隻天真的小白兔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掉入大灰狼的陷阱中了。

考完數學後,應如是去小賣部買水,遇到和楊宇結伴而行的江問。走過她旁邊的時候,江問突然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數學考得怎麽樣?”

應如是瞥他一眼,學著他淡漠的語氣說了一句:“比你好一點吧。”

江問知道她肯定又記仇了,但還是忍不住想逗逗她:“怎麽,還要再打個賭?”

應如是抬起頭挺起胸冷哼一聲:“別了吧,我怕你輸不起。”

江問輕彈了一下她的腦門,留下一句:“無所畏懼。”

應如是揉了揉腦門,總感覺江問帶著些許笑意的聲音還回**在耳邊,她搖了搖頭,嘀咕道:“毛病。”

餘宛在一旁看戲倒是看得挺開心:“哎呀呀,剛剛那個場麵我就應該拍下來,發到校吧,答案們肯定又要炸了!”

“什麽‘答案們’?”應如是被餘宛說得一頭霧水。

“就是你跟江問CP粉的粉絲稱呼。”餘宛嘟了嘟嘴,繼續說,“這個名字還挺不錯的,在他們的成功安利下,我宣布,我餘宛要做你們倆CP粉的粉頭!”

“粉頭?粉刺、黑頭的合稱嗎?”應如是翻了個白眼,加快腳步往廁所走。

餘宛趕緊追上去:“你這毒舌功夫是跟江問學的吧?”

應如是語塞,她感覺自己的確被江問帶歪了。

沒過多久曆史考試也結束了。但考完試不能直接放學,晚自習還是要上的,隻不過從有老師上課,變成了自習課。

晚自習下課,應如是收拾桌洞,發現裏麵多了一袋糖。

“哎,我桌洞裏怎麽多了一袋糖?在我位置考試的人丟的嗎?”應如是好奇地拎著那袋糖,結果越看越眼熟。

這糖好像跟江問經常吃的那種是一個牌子的!

於是,應如是轉過身,問:“江問,你的糖?”

“給你的。”江問抬起頭,對著她笑了笑,“笨蛋。”

應如是掂了掂那袋糖,是她最喜歡的水蜜桃味兒。

她長睫輕眨兩下,還沒吃到糖果就感覺泛著桃子的甜味已經在唇齒間溢散開了。

其實,江問一點都不壞,就是嘴有點毒,勉強算個好朋友吧。

江問見應如是遲遲沒有吃糖,以為她不喜歡水蜜桃味,便把自己手裏最後一塊薄荷糖撕開,塞進了她嘴裏。

薄荷糖一入口,清涼的氣息就席卷了應如是的整個口腔,她先是抿了抿唇,舌尖輕抵著糖塊,冰涼的味道瞬間在味蕾炸開。

好像有點辣。

她不是很喜歡這種又涼又辣的味道,可她卻嚐出了絲絲甘甜。

“喜歡嗎?”

“薄荷味的。”

江問直直看向她的眼底,那一瞬間,應如是忘了動作。良久,她才吞吞吐吐地說:“喜……歡。”

最後一天考完英語,應如是吃完中飯回教室收拾東西。

黑板上密密麻麻地寫著各科作業,教室裏空****的,隻有江問還趴在桌子上睡覺。

她伸手推了推江問的背,輕聲喊他:“江問,醒醒。”

江問迷迷糊糊聽見有人叫他,他睜開蒙矓的雙眼,伸了個懶腰:“嗯?”

他的聲音還帶著剛睡醒時的沙啞,單音節的字聽起來足夠有**力。

應如是頓了頓,緩緩開口:“你怎麽在睡覺?”

江問打了個哈欠,站起身來:“困。”

應如是:“那你還沒吃飯吧?”

江問歪頭:“對。”

“人都走光了,食堂估計沒飯了。”

江問拿了幾本書,放進包裏,抬眸:“我回去吃,感覺怎麽樣?”

應如是知道,江問肯定問的是考試,她撇了撇嘴,歎了一口氣:“這次月考的英語竟然還有點難度了。”

“很簡單啊。”江問從她後麵走過來的時候很欠揍地說了一句。

應如是攥緊了拳頭,伸出手攔住了江問:“你又挑釁我!”

江問抬手握住她的胳膊,小姑娘細細的胳膊都沒點肉,估計渾身的肉都長在臉上了。

“你現在越來越不怕我了哦?”江問一把將她扯到自己麵前,垂下眼眸看著應如是。

兩人的距離猛地拉近,胸膛之間隻有不過一臂的距離,應如是能聽見自己心髒狂跳的聲音,她趕緊別過臉,耳朵都染上了絲絲紅暈。

“害羞了?”江問又把應如是往自己身前一帶,這下兩人的距離更近了,應如是被迫看著江問的臉。

少年黑發如墨,眉目間神采飛揚,眼角的一點淚痣似乎也同他揚起的嘴角一般,含著淺淺的笑意。

“你放手。”應如是瞪著眼睛,直視江問,臉頰通紅,但看起來氣勢十足。

江問鬆開了手,話裏噙著笑意:“一直都是你在挑釁我。”

應如是不想理他,坐到自己的座位上開始整理東西。

江問興致正高,他坐到餘宛的位置上,靜靜地看著應如是收拾東西。

應如是被他盯得難受,隻好開口:“你不走,在這兒看我幹嗎?”

江問饒有興趣地說:“我以前不是說過你好看嘛,看你當然是因為你漂亮啊。”

哼,神經病。

等應如是收拾好了,江問突然湊到她耳邊,說了一句。

“別把我當好人。”

說完,他轉身就走了。

應如是剛剛才改變了對他的印象,這下好了,一朝回到解放前。

考完試直接回家的人有很多,所以學校裏空****的,不過此時的籃球場倒是熱鬧得很。

一群男生在籃球場打籃球,熱血沸騰。

最為耀眼的當然是身為校霸的蕭潯,他穿著一身白色球衣,打的是前鋒,在最後幾秒投進了一個漂亮的三分球,引得一群女孩子尖叫。

他笑了笑,掀起衣服擦了擦汗,露出有型的腰腹曲線,一看就是練過的,接著又引起一陣**。

可他的目光並不在那群女生中,他掃過休息區,隻有蘇覓一個人低頭拿著手機,他徑直走過去。

“蘇覓,給我水。”蕭潯走過來。

蘇覓抬頭看了他一眼,隨即低下頭,從一打礦泉水中掏出一瓶遞給他,接著她又低頭看起了手機。

蕭潯看她這麽無視自己,心裏很不是滋味,不知道怎麽回事,他一把奪過蘇覓的手機。

屏幕上竟然是一張江問的照片,他又隨意地翻了幾下,依舊是江問的照片。

“蘇覓,你喜歡他?”蕭潯說這話的時候,後槽牙咬得咯吱咯吱響。

蘇覓站起身來,拿回自己的手機,瞪著蕭潯:“要你管!”

“你喜歡他?”蕭潯在盡力克製自己的情緒,但話語中透露出的戾氣越來越重。

“喜歡又怎樣?”說完,蘇覓就走了。

蕭潯攥緊了拳頭,正好隊員們又喊他比賽了,他把怒火徹底發泄在打球上。

對手也感覺到了蕭潯的怒火,這一場被打得好慘,完全壓製,連投球的機會都沒有。

打完球,蕭潯擰開剛剛蘇覓遞給他的那瓶水,咕咚咕咚灌了幾大口,瓶子瞬間就空了,他把空瓶擰了幾圈,扔了出去。

巧就巧在,這瓶子掉在了江問的腳下。

江問撿起瓶子,走到垃圾桶旁邊,丟了進去。正準備走,蕭潯拽住了他的書包帶。

“江問。”蕭潯開口喊了他的名字。

江問回頭看蕭潯,蕭潯繼續說:“來比賽吧!”

江問拍了拍手,淡聲道:“我為什麽要跟你比賽?”

蕭潯一看他這種目中無人的樣子就來火:“蘇覓喜歡你。”

“蘇覓?誰啊?”江問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蕭潯被江問徹底激怒了,但他努力克製自己:“跟我比籃球,我贏了,你就離蘇覓遠一點。”

“我為什麽要跟你比籃球?為什麽要離蘇覓遠一點?”江問最討厭別人用命令的語氣跟他說話,所以他故意說,“我要說,我就不呢。”

此時,兩人劍拔弩張,周圍的空氣都突然緊張了起來。

“你想幹什麽?”蕭潯瞪著江問,眼睛裏的怒火灼燒著。

江問勾了勾嘴角:“要你管?”他轉身就走。

蕭潯撿起地上的籃球,直接扔了過去。

應如是收拾完東西以後,鎖好了門,就往校門口走過去。走到操場附近的時候,她看見了江問,本來準備上去跟他掰扯掰扯,結果一個籃球朝他飛過來。

她想也沒想,直接跑上前推開了江問,結果自己被籃球砸到了背,直接倒在了地上。

江問踉蹌了幾步,剛站穩就聽見重物落地的聲音,他下意識地回頭,就看見應如是倒在地上,額頭流著血。

“江問,你沒事吧?”應如是的聲音小得可憐。

江問看了一眼地上的籃球,頓時明白了。他直衝衝地朝著蕭潯走過去,直接扯著蕭潯的衣領把蕭潯拎了起來。

“你算什麽東西?”此時,江問整個人都散發著恐怖的氣場,渾身戾氣。

蕭潯看見應如是倒在地上,頓時蒙了,傻傻地任憑江問把他拎了起來。

江問攥緊了拳頭,伸出手:“上次,我就提醒過你了,你還敢來?你算什麽男人?蘇覓喜歡你才是腦子有病!”說完,江問的拳頭就打向了蕭潯的臉,蕭潯也閉上了眼睛,等待著拳頭落下。

就在江問的拳頭已經貼近蕭潯的臉時,應如是弱弱的聲音傳來:“江問,我好疼啊……”

江問停下來,趕緊跑到應如是身邊,把她抱了起來:“蕭潯,這筆賬以後我跟你好好算。”

等江問的身影都看不見了,蕭潯癱在地上,猛地捶了一下地。

醫務處。

校醫正在鎖門,看見江問抱著額頭一大片血跡的應如是之後嚇了一跳,慌忙打開門。

“怎麽回事?”

江問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直奔主題:“校醫,你幫她止下血。”

校醫趕緊給應如是的傷口止血,用紗布包了起來。

“傷了頭,最好還是去醫院拍個片子看看。”校醫看了看頭頂纏著紗布的應如是,擔心地說。

“我已經叫了救護車了,馬上就到。”江問放下手機,鎮定地說。

救護車?

應如是看了看校醫又看了看江問,兩人皆是一副認真的樣子,她也不好反駁什麽。

沒過多久,救護車到了,在江問的強烈要求下,應如是被光榮地抬上了擔架。

到了醫院之後,江問帶應如是把能拍的片子都拍了一遍,把能查的項目都給查了一遍,在醫生說沒什麽大礙之後,他鬆了一口氣,拿出手機給唐攸打了個電話。

他在走廊裏踱著步,神色凝重:“阿姨,嗯,是我,麻煩你來一下海瑞醫院,嗯,應如是受傷了。”

“我真的沒啥事,就磕了一下頭,又不是玻璃做的。”應如是撇了撇嘴。

江問走到她身邊坐下,看了她一眼:“你最值錢的地方就是這個腦袋了,再出點什麽差錯,你不得賴我一輩子啊?”

“誰要賴著你一輩子了,做夢!”應如是在心底默念了好幾次一輩子,念一遍耳根子就更紅一點。

江問沒有再說什麽,伸手摸了摸她的額發,輕聲說:“討厭我為什麽要幫我擋球?”

“我可沒準備幫你擋球,我隻是想把你推開而已,誰知道球會砸到我。”這本來也是應如是的真心話,她還沒無私到替別人擋槍。

看見應如是倒在地上的時候,他心慌了,他從沒想過一個認識沒多久的女生會幫他擋球。

“我沒想到你會……”江問頓了頓,有點不好意思說下去。

應如是雙手抱胸,瞄了一眼江問:“你幫了我這麽多次,我就幫你擋個球而已,你沒必要吧,搞得好像是什麽要以身相許的救命之恩一樣。”

“以身相許也不是不可以。”江問聽了她的話反而輕鬆了,又開始逗她玩了。

應如是一個爾康手:“別!不需要!”

這時,應如是手機響了,她轉頭回消息。

江問靜靜地看著她,手指輕輕摩挲著嘴角,揚起一抹笑容。

沒到半小時,唐攸就趕到了醫院。

看到應如是安然無恙地坐在長椅上玩手機,她才鬆了一口氣,電話裏江問有些凝重的語氣著實把她嚇得不輕。

“小問,每次都太麻煩你了。”唐攸手裏拎個包,麵上一副難為情的模樣。

江問下意識地抓了抓頭發,開口:“這次是我連累了她。”

唐攸轉頭看向應如是,應如是仰著小臉,一副“我是活雷鋒,請認我做榜樣”的神情。

“我對他有救命之恩!”應如是又開始嘚瑟,“他怎麽也得做牛做馬報答我吧?”

江問:“阿姨,要不再帶她去腦科拍個片子?”

你還能暗示得再明顯一點嗎?

“是有點不太正常。”

應如是完全沒想到,唐攸竟然補了自己一刀。

我才這麽小,就要承受這麽多,我好累。

應如是徹底與小長假無緣了。

籃球把她背上砸出來一大塊瘀青,躺下就疼,所以她隻能趴著。不僅如此,額頭上的傷口在稍稍愈合後竟然還留了一塊月牙形狀的小疤。

江問來看她的時候,她還笑稱這是江問虧欠她的永恒標記。

受傷在家的應如是除了看看電視寫寫作業,活動範圍基本上不離開自己的臥室,這幾天可算是把她悶壞了。

江問又照常來探望病號,手裏還提著一包應如是愛吃的零食。

“問哥,你來啦,給我帶了什麽好吃的?”應如是忙不迭地赤腳下了床,接過江問手裏的袋子。

江問看她鬼急鬼急的樣子,趕緊把袋子遞給她:“等下我要出去一趟,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走走,你都在家待了好幾天了,估計快要發黴了。”

聽到這話,應如是眼前一亮:“你要去哪兒玩?”

江問:“之前我們不是在一家台球室見過麵嗎?今天我要去,正好帶你在附近玩。”

應如是努力回想了一下,上次去的那個地方好像除了台球室還有電玩城和吃飯的地方,她點點頭:“我覺得可以。”

跟唐攸報備之後,兩人一起到了地鐵站。

“我要先打球,你可以在旁邊看,如果感覺無聊你就去樓下的商場裏逛一逛吧?”江問買完票,應如是在他身後等他。

“行啊。”應如是拿了票,過了檢票口。

沒過多久,就到了地方。

應如是抬頭看了一眼大廈,感慨萬千。

上一次來這裏的時候,她跟江問還不是很熟,這一次都能兩個人一起來這裏了,緣分真是一樣很神奇的東西。

“叮”的一聲,電梯到達五樓。

還是上次那家台球室,一個很年輕的男人朝江問打了個招呼。

江問朝對方點了點頭,沒有太多的話語,兩個人之間好似有一種合拍的默契感。

“這是……”顧景沒看見過江問跟哪個女孩子關係比較近的,所以難免會感覺好奇。

“表妹。”江問淡定又直接地說了一句謊話。

顧景看了看小姑娘窘迫的神態以及江問不太正常的表現,也不想再多問些什麽,於是他就開口道:“等下我要和小問去練球,挺無聊的,你去休息室等著吧?”

“沒關係的叔叔,我看一會兒。”應如是趕緊搖了搖頭,擺了擺手。

江問沒有多說什麽,直接走到球桌前拿起了球杆,看了一眼顧景說:“景叔,開始吧!”

顧景拿過球杆,兩人的對弈正式開始了。

應如是也沒覺得乏味,可能是因為兩個人都是帥哥,所以看他們打球還是挺賞心悅目的。

幾場下來,贏的都是江問。

顧景見小姑娘饒有興趣地看到現在,感覺麵子上掛不住了,他偷偷搗了搗江問的胳膊,小聲說:“小問,給景叔個麵子,輸一局唄。”

誰知江問一點都不買他的賬,睨他一眼:“比賽第一,不講情義,輸就是輸。”然後再一次把球桌上的球清幹淨了。

顧景尷尬地幹咳了幾聲,去櫃台拿了三瓶水,遞給了江問、應如是一人一瓶,自己擰開一瓶灌了幾口水說:“小問真是越來越厲害了,景叔都打不過你了。”

江問笑了笑,話裏似乎還帶著些嘲諷的意味:“景叔過了幾年舒心日子,還記得怎麽打球就不錯了。”

“你這臭小子,淨會瞎編排我!怎麽說你景叔也是球壇一代巨星啊!”顧景說這話的時候還瞄了兩眼江問,見他沒什麽異樣才吹起了牛。

“你忘了怎麽打球都沒關係,別忘了我舅舅就行。”江問說。

顧景突然一頓,臉色一白。

他垂下眼眸,聲音似乎有一些哽咽:“忘?怎麽可能忘?”

應如是盯著顧景那副悲傷的表情,感覺江問舅舅對他來說一定很重要。

應如是跟著江問下樓,準備吃飯。

就在她猶豫著到底是去吃麻辣燙還是吃麻辣香鍋的時候,江問把她拉進了一家快餐店。醫生特意囑托她最近不能吃刺激性太強的食物,雖然她忘了,但江問是不會隨她任性的。

“我不想吃快餐,我要吃麻辣燙、麻辣香鍋!”應如是滿臉寫著拒絕,但她的力氣實在是小得可憐,江問拽著她走都毫不費力。

江問表情有點凶:“不行。”

“你放開我,不然我就喊非禮!”應如是實在想不到什麽好辦法,所以想借此來威脅江問。

江問完全不搭理她,兀自選了一些超級清淡,不加一點辣椒的菜,端到收銀台付了錢。

應如是見他軟硬不吃,趕緊張嘴:“非……”

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嘴就被江問捂住了,江問低聲說:“你要是很期待我非禮你,我可以照做。”

應如是瞪大了雙眼,結果就看見江問目光掃過了她的胸口。

她趕緊敗下陣來:“我好好吃飯還不行嗎?”

江問揉了揉她的頭發,溫柔地看著她說:“小孩子就要乖一點。”

你這是**裸的威脅!

誰想到,在餐廳裏竟然遇到了蕭潯。

應如是和江問的桌子就坐在他們後麵,隻不過有一層隔板,所以蕭潯他們根本就沒注意到兩人。

應如是靠在隔板上準備偷聽,結果這幾個人的聲音特別大,根本就不需要偷聽就能很清楚地落在應如是的耳朵裏。

“潯哥,聽說你台球打得很好。”

“一般般,也就比職業選手差點吧!”這聲音一聽就是蕭潯,囂張得很。

江問好像也聽見了,他冷哼一聲,對此嗤之以鼻:“照照鏡子以後再說大話。”

江問這句話聲音還挺大,估計前麵的蕭潯也聽見了。

幾秒後,蕭潯跟他的一幫小弟就出現在了他們的餐桌前。

蕭潯不屑地看了一眼江問:“又是你?”

江問倒是連一個眼神都沒給蕭潯,慢條斯理地吃著飯。

蕭潯還是緊追不舍:“你說話口氣挺大啊?要不來比一場?”

江問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吃飯。

蕭潯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

應如是感覺兩人之間的氣氛越來越緊張,趕緊埋頭扒飯。

“慢點吃。”江問竟然開口了。

應如是小心翼翼地抬起頭,蕭潯的臉色像吃了屎一樣難看。

蕭潯怒不可遏:“江問,你能不能給句痛快話,我又不是來看你吃飯的!”

江問:“再看我也沒飯給你吃。”

“噗——”應如是差點把米飯都噴出來了。

蕭潯被江問這句話堵得說不出話,隻不過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他很生氣,全身每一個細胞仿佛都在叫囂著“你完了”。

可是江問依舊沒把蕭潯放在眼裏,他不僅沒給蕭潯正眼瞧,還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直到走到蕭潯麵前的時候,他才留下一個字——

“來。”

高冷大佬的人設果然不能崩,這個字仿佛都帶著點冰雪特效,把應如是冷得打了個哆嗦。

“看帥哥等會兒看,趕緊走。”江問對應如是說話的時候,終於有了一點人氣。

應如是連忙跟上去,然後小聲地恭維道:“我還是覺得你比較帥啦!”

江問回頭看了她一眼:“還算有眼光。”

他的聲音裏還透露著隱隱的笑意。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台球室,顧景站在櫃台前低頭看手機,見江問帶了一大幫毛孩子,心中的好奇心更重了。

江問和蕭潯之間的氣氛實在是恐怖,應如是趕緊把顧景拉到一邊,悄聲道:“景叔,對手之間的solo,莫要插手。”

顧景不懷好意地看了她一眼:“你的追求者?”

應如是可不敢擔上這個名頭,慌忙搖了搖頭,解釋道:“不是啊……”可是這兩人之間的摩擦好像都是因她而起,她好像不得不承認自己就是那個引兩大校霸競折腰的紅顏禍水,所以她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

顧景看了看應如是微微發窘的神色,輕笑一聲:“好了,我都知道了。”

我啥都沒說你就啥都懂了?

球桌前。

江問下巴一揚,對著蕭潯挑了挑眉:“你會打什麽?”

“都會一點。”蕭潯當然不甘示弱,不就是放狠話嗎?

“既然是比賽,那我們打個賭怎麽樣?”說這話的時候,江問隨手拿起桌上放著的巧粉,漫不經心地擦著杆頭。

蕭潯也是個經不起激的,隨即就開口回答:“賭什麽?如果你輸了,就給我喊爸爸?”

說到後一句的時候,蕭潯渾身都散發著盲目自信的囂張氣焰。

“好啊。”江問哂笑,抬眸看向蕭潯,“你要是輸了……”

說到這兒,他頓了頓,走到應如是身邊,指了指她說:“就繞著台球室爬一圈,然後對著她‘汪’一聲。”

接著,他又走到球桌前,從球袋裏掏出母球擺好,說了一句:

“畢竟,不亂吠的狗才是好狗。”

蕭潯強壓住怒火,故作鎮定地笑了笑:“輸贏沒定你就這麽囂張了?”

江問捋了捋袖子:“怎麽比,我奉陪到底。”

“既然你這麽說,那今天我們玩花樣台球,別怪我欺負人。”蕭潯麻利地擺出一個球陣。

這球陣既不是傳統的三角形也不是花式九球的菱形而是將六顆紅球擺成“H”形。

“這個是很基礎的一杆六球,規則就是一杆將這六個紅球分別打入六個球袋中,我先了。”本以為蕭潯隻是個愛吹噓的青銅,誰想到他竟然是個王者,幹淨利落地直接將六個球送進了球袋後,就得意揚揚衝著江問挑眉。

應如是也摸不清江問的花樣台球到底是個什麽水平,有點擔心。

倒是一旁的顧景怡然自得,毫無緊張之態,她隻好湊過去八卦地問道:“景叔,江問會花式嗎?”

顧景故作玄虛地說:“看下去不就知道了。”

江問也懶得跟蕭潯廢話,俯身一杆,清台。

蕭潯當然知道江問肯定是有兩把刷子的,不然也不會這麽爽快地答應他,但江問幾乎沒有思考就直接落下了一杆。饒是自小在台球室打球的他也不能保證自己在這麽點時間就思考好角度和力度,但是江問可以,天知道江問是一個什麽樣的怪物!

或許,這隻是一個巧合呢?

於是,蕭潯加大了難度,在紅球後麵加了三顆黑球:“這一次規則同上,隻不過有附加條件,那就是紅球不能碰到黑球。”

說完,他俯身觀察了好一會兒,終於謹慎地打出一杆,可惜的是,有一個球沒有入袋。但他並不怕,隻要江問不把所有球都打進洞,他就不算輸。

雖然應如是看不懂這裏麵的彎彎繞繞,但她能感覺到這球難度很大,可江問依舊是一副無關緊要的模樣,俯身看了兩眼就落杆了。雖然有一顆球在球袋口晃悠了兩下,不過最終還是安穩地進去了。

“哇!”應如是忍不住喊了出來,就看見江問朝她這邊望了過來,她慌忙別開臉,又偷偷轉過身對著江問比了一個大拇指。

如果說上一次是江問運氣好,那這一次,該怎麽解釋呢?蕭潯驚呆了,他隱隱感覺這一次可能要輸。

“前兩次都是你出題,這一次換我來。”江問將幾隻球橫向擺成一排,又將一顆紅球排在球洞附近,他睨了一眼蕭潯,“跳球,母球跳過前麵的障礙球,並將目標球擊入球袋。”

隻見他將球杆尾部高高抬起,瞄準白球,落下一杆。白球跳起後精準地擊中了紅球,紅球進洞。

江問將球再次擺好,對著蕭潯挑了下眉。

“請。”

“這孩子……”顧景雙手抱胸,臉上洋溢著無與倫比的自豪感,讚歎道,“球感天賦異稟,真是老天賞飯吃啊。”

他衝著應如是笑了笑,繼續說:“七歲的他,也就比球桌高一個頭,偏偏讓我教他打球。一開始我隻以為他是鬧著玩的呢,沒想到也打了這麽多年了。”

應如是抬眼朝江問望去,他站得筆直,垂眸看著球桌,嘴角微微翹起,目光裏似乎閃爍著逼人的光芒。

“不過,真是可惜了……”

顧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應如是雖然好奇,但出於對江問的尊重,她覺得自己不應該打聽人家的私事,就沒有多問。

看小姑娘好像不是很感興趣的樣子,顧景悻悻地收回自己差點脫口而出的故事,鬱悶得要死。

本來還以為江問帶來的小姑娘應該是對他有好感的,誰知道這姑娘一點都不關心他的私事,看來是要黃了。

蕭潯很快就敗下陣了。

江問把最後一顆球打進球袋,起身對著蕭潯輕蔑地笑了笑:“職業水準?嗯?”

蕭潯被他堵得說不出話,站在原地低著頭不吭聲。

誰知道江問竟然說了一句:“我不擅長花式。”

蕭潯整張臉都憋紅了,不擅長花式都把他打成這副鬼樣,那擅長的呢?他還在別人麵前班門弄斧,吹得雲天霧繞的。

實在是太丟人了!

江問走到蕭潯麵前,痞裏痞氣地撞了一下他的肩膀,笑著說:“願賭服輸,沒忘吧?”

蕭潯立刻向她投去感激的目光。

“隨你處置。”

應如是以為以江問這種睚眥必報的性格肯定不會放過蕭潯,誰知道他竟然給了蕭潯一個台階下,那她隻好順水推舟,幫他賣個人情了:“上次是我不小心撞到了你,但你不是也還了我一個籃球嘛。”

蕭潯:“……”我怎麽感覺你是在帶我節奏呢?

“隻要你知錯就改,就是好孩子。”應如是一手握著江問的手腕,一手拉著蕭潯的衣袖,笑著說,“所以你們倆和好吧?”

蕭潯訕訕地抓了抓後腦勺,開口道:“之前的事都是我的錯,在此我跟你和江問道歉,對不起。”

“嗯。”江問的聲音雖然不大,卻清楚地落在了在場的兩個人耳中。

修羅場終於正式結束了,蕭潯剛準備灰溜溜逃跑的時候,江問突然拉住了他。也不知兩人說了什麽悄悄話,蕭潯竟然摟住了江問的肩膀,好得跟親哥倆似的。

應如是看得一頭霧水,要不是剛剛這兩人還劍拔弩張的,她差點以為這兩人以前就是好朋友了。

所以,男生的友誼都是說來就來嗎?

事實是,江問隻是拉住蕭潯說了一句:“我對蘇覓不感興趣,你不用吃我的醋。”

心裏的小九九被人這麽直白地抖出來,蕭潯瞬間就換了個表情,害臊地捂住了臉。

“她看的照片應該是雙人照吧?”江問對著應如是的方向揚了一下下巴。

蕭潯仔細想了一下,好像的確是這樣,而且蘇覓是挺喜歡嗑CP的,難道真的是他誤會了江問?

越想越覺得事實趨近真相,蕭潯猛地摟住江問的肩膀,不好意思地說:“兄弟,對不住了。”

江問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拍開了蕭潯的手:“沒事,就是以後請你離應如是遠點,每次遇到你她都會受傷。”

雖然江問自己沒有發現他說的這句話有什麽異樣,但是落在蕭潯耳裏,就別有一番意味了,畢竟這話誰聽了都會覺得是在宣示自己的所有權。蕭潯冷哼一聲,不懷好意地癟了癟嘴:“哦。”

江問又解釋道:“她怕疼。”

嘖。

天慢慢黑了,江問跟顧景結束了最後一球,走到收銀台的時候,應如是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江問躡手躡腳地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她蓋上,動作輕柔,生怕吵醒了她。

“小問啊,景叔問你,你對這丫頭是不是……”

顧景知道江問是個什麽樣的性格,自從父母離異以後,江問就一直跟著舅舅陳可言生活,現在陳可言走了,江問就真的孤身一人了,所以他想要幫陳可言照顧江問。

話已經說到這裏,顧景也算是聽明白了。江問自己也還沒有搞懂對應如是到底是什麽想法,而且,他們年紀還小,所以不能給他一個準確的說辭。

唉……感情這事本就說不明白,他活了三十多年,不也懵懵懂懂跌跌撞撞?

顧景苦澀地笑了笑,拍了拍江問的肩膀說:“景叔這一生最大的遺憾就是錯過了一個人,所以我希望你要好好珍惜眼前人。”

“好。”

沒一會兒,應如是就醒了,剛一起身,江問的外套掉到了地上,她把衣服撿起來拍了拍,淡淡的薄荷香味散開。她發現自己身上似乎也沾上了些許香味。

鬼使神差地,她捧起江問的外套放到鼻尖,深吸了一口氣,清涼的薄荷味鑽進鼻子,沁人心脾。

就在她愣神的片刻,江問已經走到了她身邊:“醒了?”

她突然想起自己在做的事,感覺自己像個有特殊癖好的變態,慌忙把手裏的外套塞到江問手裏,別過自己通紅的臉,小聲地答應了一聲:“嗯。”

“醒了就回去吧,已經很晚了。”

應如是拍了拍自己的臉,跟上了江問的腳步。

此時已經過了下班高峰期,地鐵上也沒什麽人了,空位很多,他們就近坐在了門附近的座椅上。

坐下後,應如是尷尬地拿著手機開始刷抖音,卻發現江問好像在看她,她想起剛剛在俱樂部幹的啥事,突然心虛地盯著自己的鞋子,手揪在一起摳著指縫。

江問還在看她,她慢慢扭過頭,用餘光觀察他的表情,他板著臉,就連嘴角都繃直了,有點可怕。

突然,江問朝她這邊望了過來,還伸出了手,她嚇得趕緊閉上了眼睛,縮著脖子,卻聽見江問說:“帶耳機了嗎?”

啊?

應如是不敢耽擱,連忙從包裏掏出耳機,塞到了江問手裏。

江問看著手裏那纏成一團的耳機線,下意識地瞪了她一眼。

嗚,眼神好可怕。

她又一把將耳機抓了回來,想趕緊把耳機理好遞給江問,誰知道越急越亂,耳機線反而比之前更亂了。

江問不禁失笑,他捏了捏眉心,抓住了她的手腕,從她手裏拿過耳機,沒幾下就把耳機理好了。

江問的指尖是冰的,可是他的手心是熱的,甚至還有點汗。應如是一下愣住了,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心髒就像鑽到了手腕裏一樣,撲通撲通快要蹦出來了。

就在她發愣的時候,江問把耳機塞到了她的左耳,笑著說:“笨。”聲音透著些無奈,似乎還能聽出一些寵溺的味道。

江問說這句話的時候離她很近,他呼出的熱氣灑在她脖頸。

應如是又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湧到了脖子,然後蔓延到了臉頰,不用看了,她的臉肯定紅透了。

應如是以為江問看見她猴屁股一樣的臉了,就捂住臉用餘光偷偷瞄了他一眼,結果人家雙手抱胸在閉目養神呢,害得她白自作多情了。

也許是江問突然說了一句話的緣故,她感覺自己心跳好像沒有剛剛那麽快了,而車廂裏也十分安靜,慢慢地,她的心情就平靜下來了。

江問好像睡著了,頭倚在座椅上,很不舒服的樣子。應如是正看著小說,突然感覺肩頭多了一份重量,她立即反應過來,這是江問的腦袋。本來是想叫醒他的,可是她看著江問的睡顏卻又感覺於心不忍,就沒有叫醒他。

睡著時的江問好像一隻乖巧的小兔子,白皙的皮膚透著淡淡的粉色,嘴唇也是粉粉嫩嫩的,看得她心裏癢癢的,就手賤地摸了一下。

天啊!好嫩!好軟!

江問的睫毛微微顫動了幾下,好像是醒了,但他沒有睜眼。應如是的注意力都在他的嘴唇上,根本就沒發現江問已經醒了。她又伸出自己的手戳了江問一下,見江問還是沒有反應,她索性大膽了起來,用手捏了一下。

誰知道,就在她剛準備收手的時候,她的手腕被人抓住了。

“臭流氓。”

這人什麽時候醒的?怎麽一動不動的啊!王八嗎?

應如是第一反應就是想把手抽回來,可是江問的力氣實在是大,她根本就掙脫不了,她隻好努了努嘴巴,瞪大了自己的雙眼。

可她實在沒那個底氣和膽量敢凶江問,於是說出來的話也變了味兒:“放開我嘛。”

這話聽起來更像是討好。

江問沒有鬆手,他饒有興趣地用指腹摩挲著她手腕上凸起的血管,抬眼看著她,聲音帶著些誘導的意味:“還想再摸哪兒?”

一陣戰栗從她手腕傳至肩膀,又從肩膀傳至全身,應如是像是突然被人定住了一樣,隻有那隻被握住的手還在微微顫抖著。這種感覺是前所未有的,盡管隻是簡單的觸碰,卻強烈地震顫著她的心,一下又一下。

一種無法名狀的情愫在悄悄蔓延。

“放開我。”

江問見她變了臉色,就乖乖地鬆了手,坐直了身子。

雖然應如是表麵冷靜得不行,但其實她現在緊張到隻能聽見自己胸腔的心跳聲。

江問以為自己玩笑開大了,惹得小姑娘生氣了,不然她怎麽板著個臉,連點表情都沒有?

下地鐵的時候,應如是跑得飛快,完全沒有要等江問的意思,一溜煙就跑不見了。

因為知道她是故意躲著他,所以江問沒有追上去,算好她能到家的時間,給她發了一條信息過去,卻遲遲沒等到回複。

他在應如是家那棟樓下躊躇了好久,最後還是上了樓。

來開門的是應如是,她看見來的是江問,愣了兩秒突然把門關上了。

應如是不情不願地給江問開了門,快步回了自己的房間。

誰知道這位爺竟然還是有備而來的!

江問手裏拿著習題冊和兩張試卷,儼然一副來“請教學問”的樣子,他衝著唐攸笑了笑,說:“打擾您了。”

“不打擾不打擾,你們去學習吧!”唐攸朝江問擺擺手,示意他趕緊跟上。

應如是剛坐下江問就坐下了,她往旁邊挪一下江問就挪一下。周而複始,兩人像是比誰先認輸一樣,你不讓我,我不讓你。

“哎喲,這電視聲音是不是太大了,媽媽把門關上,不打擾你們學習了啊!”唐攸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房門口,她話聲一落,門就“砰”的一聲關上了。

應如是&江問:“?”

也許是剛剛尷尬的氣氛被唐攸的幾句話打破了,兩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終於,應如是開口了:“你什麽意思啊?”

“來給你賠罪啊。”江問手搭在桌子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應如是。

應如是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目光有些躲閃:“你又沒做錯什麽,為什麽要道歉?”

“我沒做錯什麽,那你為什麽要生氣?”江問手托著下巴,說話的時候眉毛微微上挑,看起來散漫又隨意。

應如是扭過頭裝作看題,回答道:“我什麽時候生氣了?”

雖然應如是自己也解釋不清楚剛剛那莫名的悸動,但她確實不是生氣,隻是暫時不想看見江問罷了。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一想到以前江問也這麽跟女孩子說過話,甚至還……摸過別人的手,她的腦袋就有點亂。

“沒生氣為什麽不理我?”江問依舊咄咄逼人,還強行把應如是的椅子轉過來,讓她正麵朝他。

應如是感覺自己快要被他逼瘋了,她該怎麽說?說因為太害羞了?還是說發現自己很在意他?

見她遲遲不說話,江問也有點急躁,他又把椅子往他的方向拉了拉,兩人的距離變得更近了。

應如是想要往後退,可椅子紋絲不動,江問的臉也離她越來越近,她感覺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呼吸越來越急促。

江問看著她越來越紅的臉,好像明白了些什麽,他啞著嗓子說:“沒有下次了。”

應如是緩緩抬起頭,不敢看江問,小聲地說:“知道了。”

此時門突然打開了。

唐攸手裏端著餐盤,邊走邊說:“阿姨熬了魚頭湯,端來給你們嚐嚐,補腦的。”

聽到聲音的兩人一個激靈,卻發現唐攸已經走到了跟前,一臉笑意,她把碗放下後,還衝著江問擠了擠眼睛,小聲地說了一句:“加油哦小問。”

江問端起魚湯喝了一口,忍不住咂舌:“阿姨手藝真好,我都想入贅到你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