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萬一……他是隻善良的狐狸呢?
01
等菜的空隙,薑梨發了個定位朋友圈,打卡這家風頭很大的網紅店。
氣氛並不好,盡管每一道菜都好好吃。
薑梨有氣無力地咀嚼著飯菜,抬起頭,望著餐廳裏來來往往的人,仿佛每個人看她的眼神都有點詭異。
“不好意思啊,我真的沒想到……”
“別別別,不怪你。”薑梨吃下一口菜,“是我自己的鍋,我沒有關麥克風。”
喬亦還在道歉:“是我的問題,是我沒有考慮到這麽多。”
“你不要再自責了。”喬亦越是自責,她就越是難受,畢竟喬亦隻是好心買了甜品帶給她吃的,她要是還把鍋甩給他,未免也太差勁了。
“這屆‘粉絲’很嚴格嗎?”喬亦問。
“其實……也還好。”
畢竟之前她被季蘇白的貓害得露了臉,也沒有多少網友群起而攻之嘲諷她的長相,最多也就零零星星那麽幾條評論表示對她的顏絲毫不感冒,這屆“粉絲”,倒也不是很難帶。
隻是,在那個瞬間,她的腦海裏第一個浮現出的是直播間那個加V的認證ID,是那個隻用一個字母G作為頭像的在線觀眾。
顧予川應該是聽到了的,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心這麽慌。
薑梨放下筷子,覺得自己簡直莫名其妙。
他聽到了又怎樣?他誤會了又怎樣?她的事跟他有什麽關係?
“其實之前在季氏周年慶的時候,我就想有機會能找你談談。我也聽季蘇白說了,你現在在深海射擊俱樂部當射擊手,薑梨,現在有一個非常好的機會。”
“什麽機會?”
“我們正在籌備一檔以‘射擊’為主題的節目,會邀請很多新人……我是覺得,你可以考慮一下。”
她愣了片刻,隨後擺擺手:“算了吧,直播上的那點事就已經讓我很頭疼了,要是我再上電視,很多事情就更無力招架了。”
喬亦道:“你別急著拒絕,有時間考慮的。”
“那行……”再拒絕也怪不好意思的,於是薑梨隻好先說,“我會好好想想的。”
她悶頭吃飯,沒再看他。
其實見到喬亦,她無法避免會回憶起之前的事。那些鮮血淋漓的傷口好不容易結了痂,又要再一次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她唯一的反應就是要逃。
她其實收到過喬亦的電子郵件。
離開賽場之後,起初她每天都會收到很多郵件,大多都是關注她的一些“粉絲”和媒體朋友,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少的人會給她發郵件,到後來,隻有兩個地址間或給她發來幾封郵件。
一個地址是喬亦的,還有一個地址未知,她點開看過,大概是她的哪個“粉絲”。
但是這些郵件,她一封都沒有回。
在人生最灰暗的那段歲月裏,唯一能讓她感覺到有些許安慰的隻有《拯救者》。她沒日沒夜地拿著手機玩《拯救者》,她在遊戲裏找回了在賽場射擊的快感。
是《拯救者》拯救了那個時候的她,那是顧予川設計出來的遊戲啊。
薑梨握緊筷子,對自己又聯想到他的這件事感到格外不甘心。
她滿腹心思,牙齒機械性地上下開合,而後,她聽見喬亦說:“醬汁沾到嘴巴上了。”
“啊?”她一愣,下意識地伸出舌頭舔了舔。
“在左邊。”喬亦用手指了指。
於是,她又朝左邊舔了舔。
“不是……是你的右邊。”喬亦見她半天也抓不到重點,趁著她發蒙的空隙,他探出身,向她伸出了手。
在手指即將觸碰到她嘴角的瞬間,一隻手橫在她的麵前,阻止了喬亦的關懷。隨後,那隻手自然而然地覆在了她的嘴角,大拇指揩走了她無意間沾上的醬汁。
薑梨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她慢吞吞地抬起頭,正對上顧予川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
她的心咯噔一震。
他怎麽知道她在這兒?他來找她的?來找她幹什麽?
薑梨的大腦被突如其來的一連串問題占據,卻壓根兒就沒有思考的機會。
他像是走得很急,外套沒穿好,標簽都翻在外麵,薑梨本想小聲地提醒他,結果看他要殺人的眼神,一個字都不敢蹦出來了。
喬亦:“顧總監?”
“喬製作。”顧予川的聲音很冷。
“真巧,最近遇見顧總監的頻率很高。”喬亦說。
顧予川掀眸,道:“喬製作如果識趣地離她遠一點,不出意外我們不會再見。”
喬亦聳聳肩:“那以後應該還有很多和顧總監打照麵的機會。”
聞言,顧予川的眉頭微微一挑。
薑梨反應過來,忙問:“你是來找我的?你……有事嗎?”
“有事。”顧予川答。
他直直地望著她,望得她心虛。
薑梨問:“什麽事?”
什麽事?顧予川一時間沒有回應。
喬亦輕輕地笑了一聲。
“是很重要的事。”顧予川對薑梨說,“跟我走。”
薑梨一頭霧水地被顧予川從椅子上拉起來。
喬亦站起身,擋在了顧予川的麵前。他的眸光微微一沉:“什麽事都不說,就想帶她走嗎?”
顧予川冷冷地開口:“光與內部的事,應該不需要向喬製作匯報吧。”
說完,他沒有再理睬喬亦,拉著薑梨的手,頭也不回地離開。
一直到了顧予川的車旁邊,薑梨這才如夢初醒。在她被強塞進副駕駛的前一秒,她掙開了顧予川的手。
“去哪兒?”
“光與。”
薑梨:“去幹嗎?”
顧予川飛速地在大腦裏過了一遍所有可以解釋得通的答案,最終他答道:“拍照、建模。”
“不是說了下周三嗎?”
顧予川的眼睛轉過來,用餘光勸退她的質疑。
“我看你有空和他一起吃飯,倒也不像要等到下周才有空的樣子。”
“人家大老遠到我家來,出於地主之誼,也應該請別人吃頓飯吧?”
顧予川的眸色更深了:“所以直播也關了。”
說起直播……薑梨猛地想到她之前分明看到顧予川還在看她的直播來著!怎麽沒多久就跑到這兒來了?
“不對啊,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薑梨問。
顧予川:“你朋友圈發的定位。”
薑梨睜大眼:“你大老遠跑過來就是因為找我去光與建模?”
“不然呢?”顧予川輕輕吐了口氣。
她悶聲:“哦。”
那一瞬間,她有些許的小失落,怕表露出來,隻得轉過頭去係安全帶。
她總覺得今天顧予川說話特別嗆。還有在直播間爆頭的仇,她現在分分鍾氣得牙癢癢。
“他怎麽會知道你的家庭地址?”顧予川踩下油門。
“那天季氏周年慶,他留了我的聯係方式。”
顧予川又問:“就這麽隨便給別人家庭地址?”
“哪有隨便!”薑梨氣呼呼地辯解,“我和他已經認識五六年了!”
顧予川沉默了片刻,突然輕笑了一聲。
“才五六年啊。”他語氣裏是略帶輕蔑的優越感。
才五六年?薑梨板著臉,說:“我和你認識連一個月都沒呢。”
顧予川沒說話,緊鎖的眉頭微微舒展了些。
光與設計部。
“你怎麽來了?”朱南剛把這個月的工資條放在設計部的工位上,冷不丁在門口撞見了匆匆趕來的建模師丁堯。
對方睡眼惺忪,像蔫了的草。
丁堯連打了好幾個哈欠,擺擺手道:“別提了,我困得不行。”
“困就在家睡啊,跑公司來幹嗎?想表現嗎?可惜總監剛走。”
聽到“總監”三個字,丁堯明顯睡意滅了大半:“你別提總監了,我就是被總監的電話轟醒,滾過來加班的!”
“哈?”
“我昨天加班到十二點,覺還沒補完,就又被喊過來加班。遊戲公司真不是人待的地方,我大學學什麽不好,要學遊戲設計!”丁堯抓耳撓腮地發泄了一番,像塊軟趴趴的橡皮泥似的坐到電腦前,手托著腦袋剛準備眯一會兒,設計部的大門就被人從外麵推開了。他一個激靈睜開眼,正對上顧予川的眼睛。
朱南狗腿子地朝顧予川問好,突然發現總監身後還帶了個女人。這不是那個……栗子醬嗎?
顧予川走到丁堯麵前,道:“人我帶來了,交給你了。”
薑梨看著明顯還沒睡醒的建模師,小聲問:“你們光與的員工都這麽拚的嗎?黑眼圈都占半張臉了,還加班啊……”
丁堯欲哭無淚。
朱南帶薑梨去樓上攝影棚拍照,造型師前前後後折騰了兩個多小時,才把她的妝容搞定。
好不容易收了工,雖然呈現出的效果還不錯,但薑梨總覺得這一切都很是倉促。於是,她狐疑地問攝影棚裏的人:“你們該不會是被臨時拉過來的吧?”
丁堯:“是啊,我本來還在家睡覺。”
造型師:“我還在外麵逛街……”
薑梨:“這麽巧,我也是被臨時拉過來的。”
“……”
薑梨:“你們顧總監經常這樣想一出是一出?”
“很少。”丁堯回憶說,“我在光與四年了,難得見總監臨時起意的。”
朱南嘖嘖道:“還不是因為總監被刺激了。”
“被刺激了?”薑梨疑惑。
“你懂的。”朱南拋去一個格外晦澀曖昧的眼神。
薑梨猛地打了個寒戰。
“我不懂,你直說。”她老實巴交道。
“你沒發現嗎?我們總監……”
“說什麽?”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聞聲,朱南瞬間石化。
顧予川抱胸站在門口,道:“也說給我聽聽。”
朱南尷尬一笑,嘴上連連重複“沒什麽沒什麽”,腳下抹油就想跑,卻被顧予川伸出的手擋在了攝影棚門口。
朱南從顧予川的手指尖能看出恐怕自己接下來會命途多舛。
“帶他們幾個去樓下打卡,開三倍加班工資條入賬。”
聽到顧予川吩咐,朱南趕忙領著幾個人跑路。
然後,偌大的攝影棚裏就剩下他們兩個人。
良久,顧予川開口了:“按照合約上寫的,酬金分為預付款和尾款。尾款會在新角色上線後的三個月後,將三個月新角色收益的百分之十打到你的賬戶上。今天拍攝的照片隻是用來建模和畫原畫,過段時間你還要配合拍攝一下真人海報。”
“好。”薑梨點頭。
顧予川伸手關攝影棚的燈。
“走吧。”他說。
薑梨跟在他後麵,看著他的後腦勺,心裏像是有千萬隻小蟲在爬,癢得她一秒鍾都忍不了。
“顧予川。”薑梨喊他的名字。
他停下腳步,站定,轉過頭來。
薑梨又對上那張讓她無法少看一眼的臉。
他問:“怎麽了?”
她靜靜地望著他,像是一隻生悶氣的小貓。
“隻是巧合嗎?”
“嗯?”
“遊戲。”薑梨道,“直播之前,我看了你的直播間,你沒有直播預告。”
她不信那麽巧,她一開播他也開播,她上線就恰好匹配到了他?
“你想問什麽?”
“你是不是在‘狙擊’我?”(狙擊:遊戲內的狙擊手通常尋找一些知名主播,利用匹配機製和主播匹配到一局遊戲中,通過第三方手段擊敗主播,或當演員搞垮主播心態。)
顧予川:“算是。”
薑梨咬牙切齒:“我發現你這個人真的很壞。風頭過了,現在改人設了?”
“你不是不願意和我炒作嗎?”
這下輪到薑梨哽住了。
好像是這麽個道理——她這樣興師問罪,倒像是他撤銷了和她炒作的說法,惹得她心裏有落差。倒像是她倒貼顧予川了!
薑梨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又聽見顧予川說:“你怎麽不問問我,狙擊的目標到底是什麽?”
“還用問嗎?哼。千方百計不就是想爆我的頭!”
顧予川看著她,眼神中有一種近乎寵溺的無可奈何。
“你總是這樣,會讓我覺得你是故意在裝傻。”顧予川頓了頓,“或者,你是在用這樣的方式拒絕我。”
薑梨愣住了。
“你明明知道,我想狙擊的到底是遊戲裏的角色還是你的心。”走之前,他這樣說。
02
說一點都不知道是假的。可是說完全相信,她也不可能當真。
畢竟是生意場上的人,顧予川的世界和她唯一的交錯點就是《拯救者》,除此之外,兩個人的世界簡直天壤之別。
自從上次的直播之後,薑梨就沒有再見過顧予川,他也沒再上過遊戲。微博剛開始還傳顧予川“情變”,沒幾天就歸於寧靜了。
一大早,馮曼曼收拾好準備出門,薑梨剛睡醒,頂著雞窩頭出了臥室,恰好看見馮曼曼在門口換鞋。
“你好早啊。”薑梨打了個哈欠。
“我今天去光與報到啊,你忘了?”
薑梨瞬間就清醒了。
“那你平台上的漫畫更新還有時間畫嗎?”
“我又不是去那邊上班,隻是跟進項目,光與不管我自己的私活兒。”馮曼曼穿好鞋,拉開門,臨走前吩咐道,“早餐我放在桌上,你等會兒吃的時候自己熱一下。”
“好……”
“哦,對了,季蘇白早上給我打電話,讓你一定要看他微信。”
說到季蘇白,人如其名的“白”眼狼,周年慶上一遇林初夏,自此墜入愛河,見色忘義。對她的直播不問津就算了,林初夏全國到處飛,他為了追求愛情,三番五次要把貓交給她管,一直微信轟炸她,她忍不下去了,直接開了屏蔽。
薑梨回到房間,找到季蘇白的聊天窗口。
【不靠譜老板】:大新聞!省隊來了個新教練,聽說之前在國家隊混過,很牛!林隊長和那教練提過你,教練很感興趣,說有機會想看看你射擊!
他又補了一句:我也想你!
薑梨回:沒空,月底補直播時長。
俗話說得好,月初不努力,月底徒傷悲。像薑梨這種簽賣身契給直播平台的勞動人民,如果沒有每天都直播,在月底必須補齊合約上的每月直播時長,否則就要麵臨高額的違約金,這幾天她為了補時長,打遊戲,基本已經不當人了。
恰逢《拯救者》這賽季接近尾聲,各路主播、掛車(開外掛組隊的選手)層出不窮,一時間,打一把《拯救者》的高段位局簡直天崩地裂,而且她像是被惡意針對了一樣,每天都會碰到狙擊她的玩家。
不停地有“粉絲”問她:栗子,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麽大佬啊?這麽追殺你?
她能得罪誰啊?在《拯救者》她一直低調做人、低調直播,唯獨兩次上熱搜,都是托了顧予川的福。除了那天和顧予川不歡而散,她實在是想不通自己又擋了誰的路。
連續直播的第八天,通宵匹配連續被狙擊的薑梨忍不住了。
她索性在微博喊話。
栗子醬V:狙擊我可以,開掛就顯得你很沒出息。
微博發出去沒過五分鍾,她就收到了顧予川的點讚。
這是什麽意思?默認了嗎?難道真是顧予川狙擊她的?
氣得薑梨想都沒想就給顧予川發微信,然後,她收到了一個紅色的感歎號。
薑梨的心毫無預兆地顫抖了起來。她居然被刪了?
不敢置信,這個男人就是前陣子在線上和她連線炒作、線下要和她假戲真做的那位?
馮曼曼剛起床,就看見一張鐵青的臉。
“咋了,這一大早的?”她看見薑梨開著的電腦,“你一晚沒睡?”
“補時長。”薑梨放下手機,“曼曼,我完了。”
“怎麽了?”
百感交集,薑梨一時居然不知道應該怎麽說。
她是該慶幸這下和顧予川算是徹底沒糾葛了,還是該憤怒合作夥伴居然刪掉了自己呢?
她想了很久:“你今天帶我去光與吧。”
“哈?”馮曼曼一臉蒙。
“你等我!我要去光與!”
她要找顧予川當麵問清楚!就現在!
到了光與,薑梨才知道,原來沒有預約,想要見上顧予川一眼難如登天。沒有工牌,她上不去,隻能在大廳的沙發上坐著幹等。
結果顧予川沒等到,等到了林初夏。
先前在季家的宴會上打過照麵,薑梨一眼就認出了她。
“來找顧予川嗎?”林初夏問。
薑梨點頭:“對。”
“怎麽不打電話?就在這兒幹等著嗎?”
她硬著頭皮撒了個謊:“他不接。”
“可能是在開會。”林初夏看了眼手表,“他平時在公司都很忙的。”
他一點都不忙。他有時間找人去狙擊她,還有時間一大早就點讚她的微博嘲諷她。
薑梨道:“你上去找他嗎?能不能麻煩你轉告他,我在樓下,找他有急事。”
“好。”
然後薑梨這一等,就從九點等到了十二點。如果不是顧予川恰好下午要趕場去簽合同,她怕是還要繼續在樓下孤苦伶仃地成為來往人的笑柄。
電梯門一開,眼尖的朱南就發現了沙發上可憐巴巴坐著的人。
他下意識地看了眼正在專注檢查合同的顧予川,想了想,還是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句:“總監,有人在等你……”
他記得開會結束之後林氏集團的千金跟他說過樓下有人在等,總監連問都沒問一聲就直接忽視,不知道等會兒總監看到等他的人是這位,有何感想。
顧予川眼睛都沒抬一下:“你現在已經退化到連有人在等我這種事都要匯報了嗎?”
朱南乖乖閉嘴。
顧予川邁開腿走出電梯,視線始終沒從合同上移開。
薑梨眼看著顧予川一路從電梯口走到大門,在他即將出去的那一刻,衝了上去,張開雙臂,攔在了他前麵。
“顧予川,我有話對你說!”
顧予川修長的手指微微一僵,他抬起頭,有些詫異。他合上合同交給朱南,用眼神質問著——你為什麽沒有早點告訴我她來找我?
朱南顫抖著手接過合同,想哭。
走到大廳的邊角,顧予川道:“如果又是什麽不想炒作,不想有瓜葛的話,大可不必當麵再對我說一次了。”
薑梨抬起頭,目光掠過他襯衫領口以上的頸脖,看見他的喉結上下動了動,感覺自己的腦袋瞬間就充血了。
她整理好心情,說:“我也不想當麵說,但你把我微信刪了,所以我才來的。”
顧予川沒有否認。
來的路上馮曼曼說:“他也許是一不小心手抖點錯了呢?”
他的默認,連最後一絲僥幸的可能性都直接否決了。薑梨說不清自己為什麽會在那一刻如此難過。
“你說。”他像是在催促。
薑梨垂下眼眸,連帶聲音都沉了下來:“顧予川,你是不是在報複我?”
“報複你?”
“你為什麽要找掛車狙擊我?”她道,“炒作的是你,說要假戲真做的是你,爆我頭的是你,找人狙擊我的還是你……你這樣有意思嗎?你是不是很喜歡這種別人被自己玩得團團轉的感覺?”
顧予川沉默了片刻:“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麵前的女孩兒,那張幹淨的小臉上寫滿了委屈,甚至連眼眶都有些泛紅。
他解釋道:“我沒有找人狙擊你。”
“不是你?”
“不是。”
薑梨:“你早上點讚了我的微博,你不是在嘲諷我嗎?”
顧予川表麵風平浪靜,內心卻早已掀起驚濤駭浪。因為他根本想不起來這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朱南說,窺屏容易手抖,手抖就會犯錯。這樣看來,好像是對的。
他試圖把這件事圓回來。
他語氣淡淡:“我早上看微博首頁,應該是不小心點到的。”
薑梨目光灼灼:“可是你沒有關注我,我也沒有買熱門,我不可能出現在你首頁。”
顧予川依舊鎮定自若:“可能是我搜索《拯救者》很多次,平台向我推送了你。”
“真的?”
“嗯,真的。”他毫不心虛。
“所以不是你找人狙擊我的?”她又認真地問了一遍。
顧予川也很認真地回複:“不是我。”
“那是誰呢?”薑梨陷入了沉思。
顧予川望著她:“我可以幫你找出是誰。”
“不是你就算了,也不用這麽麻煩,我自己去找就可以了。”知道不是顧予川狙擊的她,她突然就沒那麽難受了。剩下的事,她會自己去解決。
她轉過身要走的時候,顧予川抓住了她的手。
薑梨愣住,回過頭的時候,聽見顧予川道:“你問完了,該我了。”
“什麽?”
“你為什麽刪我微信?”顧予川問。
刪他微信?明明她是被刪的那一個,怎麽還有這樣賊喊捉賊的?
薑梨立馬臉就垮了:“是你刪的我。”
“是你先刪的我。”
他怎麽還耍賴?
見他死不承認,薑梨從包裏拿出手機,點開他的頭像,上麵是一個致命的紅色感歎號。
顧予川的臉上劃過一抹異色。
“證據確鑿就不說話了?”薑梨氣得直哼哼。
顧予川鬆開手,他也掏出了手機,翻開他和林初夏的聊天記錄。
【初夏】:哎呀,有小妹妹心情不好啊,你都不去慰問一下的嗎?
圖片是薑梨之前微信朋友圈的幾條狀態截圖。
狀態1:如果我有罪,請讓法律製裁我,而不是補直播時長。
狀態2:天天都能碰上掛車!我要吐了。
狀態3:哎,突然想起了那片不屬於我的世界。
【G.】:什麽?
【初夏】:薑梨的朋友圈啊,你沒看到嗎?我剛看季蘇白在刷朋友圈看到的。
【G.】:沒有。
圖片是顧予川截圖的薑梨的朋友圈,幹幹淨淨,隻有一條灰色的線。
【初夏】:啊……你被人家刪了啊?呃,當我沒說。拜拜。
【G.】:。
聊天結尾的那個句號就很有深意了。
顧予川道:“是你先刪了我,不是嗎?”
“沒……”薑梨答得格外心虛,“我沒刪你……我隻是改了一下朋友圈權限。”
那天在攝影棚分別之後,她就發現自己很不對勁,總是沒來由地發呆,連《拯救者》都覺得沒什麽意思了,心裏頭癢癢的,總是會忍不住點開他的頭像,去看他基本上沒什麽動態的微信朋友圈,有的時候她甚至能看著他的朋友圈背景圖發一個小時的呆。
“總是發呆的人,腦袋要麽被奇怪的事占據,要麽被喜歡的人占據。”這是馮曼曼的總結陳詞。
她嚇得趕忙更改了顧予川的微信朋友圈權限——互相看不了。
簡單省事,避免她滿腦子不對勁。
“為什麽要改權限?”顧予川問。
當然,真實理由她是不可能說給他聽的。因此,薑梨隻能臨時編了一個蹩腳的理由:“女生沒事做的時候,就喜歡搞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啊!”
“哦?”顧予川半信半疑地拖了一個綿長的尾音,“忙得要補直播時長的人,沒事做嗎?”
“那是工作,是兩碼事。”
他不打算和她在強詞奪理上下功夫,而是飛快地把她加了回來,並表達了“恢複朋友圈權限”的意願。
薑梨下意識地問出了自己剛才的關注點。
“你給林初夏的備注是初夏啊?”她眨巴眨巴眼睛。
顧予川不動聲色地“嗯”了一聲。
“哦。聽季蘇白說你們關係很好。”
“嗯。”顧予川微微勾起唇,“青梅竹馬。”
“哦。”薑梨改好權限,收起手機。
說不出來心裏什麽感覺,她就是覺得自己開心不起來。
顧予川把林初夏的個人簡介放在她麵前晃了晃:“不是備注,她自己的昵稱就叫‘初夏’。”
“不是備注?”薑梨愣了愣,“那你給我備注了嗎?”
“嗯。”顧予川轉過身向前走。
“備注是什麽?”
“薑遲鈍。”
“啊?吃一頓?”薑梨追上去,“就因為之前我吃了你一頓飯?”
顧予川:“……”
03
對於自家總監最近不大正常這件事,朱南一直都是隻敢觀望不敢說的。就比如說,他在深夜接到了對方的電話,連滾帶爬地從**爬起來開電腦查IP。
他恨啊,好好當個頭禿的程序員不香嗎?
大學時沉迷顧神的技術,畢業之後毅然決然選擇去光與,成了偶像身邊的助理,多麽成功的追星曆程啊!這本該是身為“粉絲”的人生巔峰才對啊。
怎麽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呢?
通宵查完IP,朱南得出了紮心的結論:顧予川這種壞男人,男女通吃。專業:騙女人心動;副業:騙男人賣命。
他發了條哭唧唧的微信朋友圈。
薑梨一大早醒來看到的就是朱南發的微信朋友圈。
之前去光與拍攝的時候,朱南和丁堯都加了她微信。丁堯很少發圈,但朱南簡直就是微信朋友圈的“話癆晚期”,和她發圈的頻率不相上下。
她評論朱南:大早上哭啥?
朱南回:為你賣了一個晚上的命。
薑梨:為我?
朱南:總監讓我查狙擊你的那人的IP,我搞了一晚上還沒搞完。
顧予川?薑梨躺在**,想了整整一個上午。
九月底,開學季,直播間的人數又下降了一些。
個別學生黨在彈幕上敲:我要開學了,我會抽空來看你直播的!
“好好學習啊,學習更重要。”薑梨戴著耳機對“粉絲”說。
話音剛落,她又被爆頭了。
她忍不住爆了粗口:“現在的高科技已經這麽厲害了嗎?我這四麵都是牆還能打到我!”
彈幕:穿牆掛啊!《拯救者》裏的穿牆掛很貴的,因為被封得很厲害,所以現在外麵賣的那種都是查不到IP的穿牆掛,好幾萬一個呢。
“受不了了,我要舉報!”薑梨氣得想吐。
從舉報到層層審核結束大概需要一周時間。薑梨想著這幾天就淩晨播吧,說不定碰到狙擊手的機會小一點,她點開《拯救者》,心有餘悸地想著最好別碰上狙擊手,結果這才開播第二把,就又被人追殺了。
她一直以來都是單人四排,別的隊伍都是四個人,她一個人。被掛車上的人揍就揍了,連個苟延殘喘、留得青山在的機會都沒有,直接成盒子。
狙擊手開了外掛,一直鎖定她的位置,搞得她心態崩盤,打完一局就準備下播,突然屏幕上彈出了一條消息。
【G.】申請與你組隊。
是顧予川?薑梨驚訝之餘手一抖,點了同意。
“隊長給我。”耳機裏傳來顧予川的聲音。
薑梨把隊長權限轉交給他。
“這把跟我走。”
“好。”
淩晨這個點,大多數“粉絲”都在睡覺,直播間稀稀拉拉也就幾百號人,一見到顧神上線組隊,大家瞬間來了精神。
網友:這個夜熬得值了!
顧予川開啟了隊友跟隨的邀請,薑梨點了同意,兩人在地圖最北麵的山丘落腳。
薑梨:“你不撿裝備嗎?這邊寸草不生,啥都沒……”
話音未落,隻見他不知道從哪兒找來一顆手榴彈,朝著山丘左側的一棵大樹扔過去,大樹被炸得分成兩半,樹根處竟然被炸出了一條路來。
薑梨目瞪口呆。
“你們《拯救者》的設計師簡直是變態。”在這種鬼地方設置這種機關,玩家猴年馬月才能發現這個秘密啊。
顧予川:“《拯救者》裏有很多機關,還有一些連攻略師都沒有發現。”
“連攻略師都發現不了的機關,那就是bug(漏洞)。”
“你見過這麽有排麵的bug嗎?”
順著路往前走,薑梨被眼前肥得流油的裝備震住了,各種在遊戲中沒有見過的高端裝備靜靜地躺在她麵前。
薑梨咽了咽口水:“好東西藏這麽深……”
“可以隨意和不重要的人分享的就不叫好東西了。”
薑梨幹咳了一聲:“我還在直播呢。”
彈幕清一色:我們什麽都沒有聽到!
很快,她就滿裝了。遊戲從開局到現在,她一直跟在顧予川的後麵,兩個人前腳剛離開,後腳就在山腳下被瞄了。
明明跟她是一隊的,對方壓根兒就不管顧予川,就往她的腦門兒上開槍。
第一槍,她的頭盔就爆了。
第二槍,她直接被打得趴下。
“救……救我一下。”她極難為情地開口。
顧予川身影快速地從她的身前閃過,居然都不扶她一下,直接從她的頭上跨過去了。
“你跟我組隊是來侮辱我的嗎……”話還沒說完,又一發子彈射了過來,這下好了,她直接成盒子了。
“救不了你,對方自動鎖定你了。”顧予川道,“但我可以把他滅了。”
屏幕上轉換成顧予川的遊戲視角。
她第一次和顧予川見麵的時候就看過他打遊戲,他的操作她不是沒見識過,可再看一次,還是讓她止不住地瞠目結舌。
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顧予川已經朝著剛才把她打趴下的那人開了一槍。
是又快又狠的瞬狙。
比她穩也比她準。
她的腦海中止不住開始浮現出他修長又靈活的手指。
不久前在咖啡廳的第一次見麵,她居然還當著顧予川隊員的麵指導他瞬狙,現在想起來都雙耳發紅。
對方顯然沒有料到會被擊中,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沒等對方開鏡,顧予川又是一槍瞬狙,這一槍直接把對方的血條打空了。
彈幕齊刷刷:給大佬跪了!
“還在直播嗎?”結束了剛才那個人,顧予川直接退出遊戲。
薑梨答:“這會兒下播。”
顧予川給她發來微信,內容是《拯救者》的一個賬號和密碼。
“下播,然後換這個小號。”顧予川說。
“小號?”
“嗯,正事才剛剛開始。”
換了小號,有個叫“豬豬南”的玩家拉她,進入組隊後,她發現這號是顧予川在用。
她“噗”地笑出了聲:“豬豬南?你這個小號挺可愛啊!”
她聽見顧予川那裏似乎傳來了朱南的聲音:“是我的號!”
薑梨問:“為什麽要開朱南的號?”
朱南說:“因為總監要做羞羞的事情,用大號實在是太羞恥了……”話沒說完,他就接到了顧予川的警告。
“小朱。”顧予川沉聲道,“好人死於話多。”
朱南瞬間就怕了。
不一會兒,朱南說:“總監,目標出現。”
隨後,顧予川操縱人物角色在遊戲界麵上飛快地跑。
“跟緊我。”他對薑梨說。
她跟在後麵,突然想到了什麽,問:“淩晨三點多了,你都不睡嗎?”
“不困。”顧予川語氣淡淡。
薑梨頓了頓,又問:“我們現在是要幹什麽?”
顧予川的聲音略帶幾分涼薄:“殺人,誅心。”
很快,薑梨就明白顧予川的意思了。
耳機裏,朱南一直在給顧予川報位置,每一次報的位置都精準無比,連在房子的幾樓都一清二楚。
薑梨不禁有些嫌棄:“你怎麽知道別人的定位的?你開外掛了?”
“你覺得我需要嗎?”顧予川道,“我做的遊戲,我自己就是最大的外掛。”
薑梨哽住,又問:“話說你為什麽每一局找的人ID都不一樣?這些人都是誰?”
“狙擊手。”他頓了頓,“在你直播時候追殺你的人。”
“啊?”薑梨大驚,“這些人ID都不一樣,你怎麽知道是他們的?”
“都是一個人。”顧予川道,“IP地點都是一樣的。”
另一邊,朱南還在通過對方的IP報位置。
“總監,他又換號了,已經換了第五個號了,咱們還打嗎?”
“打。”
朱南汗顏:“人家開外掛,我們直接把他賬號封了就好了……幹嗎這麽麻煩?”
薑梨心裏讚同朱南的說法,但是看之前糾纏她十多天的外掛玩家被顧予川虐得一直換號,渾身上下都有種說不出的爽。
顧予川說:“我要打到他退遊。”
“給我也爽幾把!”薑梨坐上顧予川的摩托車就往朱南報的地點衝。
受了十多天的委屈,她今天一定要討回來!
她的手指飛快地在屏幕上劃動,不一會兒就把對方擊倒了。
“總監……他又換號了。”朱南匯報。
“他今天已經換了九個號了。”薑梨笑眯眯地說,“開局就被定位,然後就被虐,他一定心態崩了吧?”
對方大概是知道自己被針對了,接連換了九個號,結果都難逃魔爪。
在第九個號被顧予川用平底鍋砸趴下的時候,她聽見對方開麥了:“停停停!大哥手下留情!”
顧予川收起平底鍋,問:“知錯了?”
“你說我哪兒錯我就哪兒錯,行吧哥?”
“不行。”顧予川一口回絕。
對方大窘:“不是吧,大哥,你都打完我九個號了,這天都快亮了,還不肯放過我?”
顧予川輕笑一聲:“不肯。”
對方跪地求饒:“我的天!大哥,求求你放了我吧。雖然我不知道什麽地方得罪你了,但你這也太狠了,直接開掛虐我?”
“我沒開掛。”顧予川解釋道,“我隻是用後台監測了你的IP。跟你的性質不一樣。”
對方陷入沉默。
“大哥,你高抬貴手!我這邊還有單子要打呢!”
“狙擊單?”
對方愣了愣:“這你都知道?”
“我是‘栗子醬’的‘粉絲’。”
薑梨的心微微一動。
對方大概是理清了來龍去脈,倒吸了一口氣,道:“大哥,你別氣,我也是接了別人的單子要追殺她……我不得養家糊口嘛。”
顧予川追問:“誰的單子?”
“大哥,我這個怎麽告訴你?我們幹這行的也是有職業操守的好不?我這要是透露了客戶信息,以後在圈子裏可就臭了,誰還找我啊?”
“不說?”顧予川的聲音更沉了,“那我們隻能天天在《拯救者》裏見了。”
“別別別!”對方躊躇了好半天,最後說,“我隻能給你客戶的QQ號,你可別說是我告訴你的啊!那人的QQ是……”
最後一絲利用價值都沒了,顧予川拿著平底鍋把他揍成了盒子。
朱南問:“總監,還繼續嗎?”
“不了,現在有更重要的事。”顧予川轉而對薑梨說,“睡吧,天亮了。”
薑梨忙問:“那你呢?”
朱南在那邊喊:“總監在公司呢,馬上就上班了,肯定是睡不成了。”
她內心百感交集,報仇後的快感、被人重視的喜悅,以及她那點破事居然讓他通宵的罪惡感。
薑梨小聲囁嚅:“那個……”
“嗯?”顧予川等她的下文。
薑梨的舌頭像是打了結。糾結了很久,最後,她飛快地說了一句“謝謝你”就下線了。
朱南狐疑地盯著他。
冷不丁,顧予川的眼睛看了過去。
朱南趕忙扭頭:“我去整理今天的會議資料!”
顧予川把寫了QQ號的便利貼遞給他:“幫我查一下這個。”
不是吧?又有私活兒?朱南欲哭無淚,回頭一看,自家總監居然笑了。
晨光熹微,細碎的光線落在顧予川的臉上,嘴角是漫不經心勾起的弧度,有點好看。朱南在心底肯定了自家總監的盛世美顏。
“總監,其實我覺得,你完全可以直接靠美色取勝。”
顧予川抬眸看著朱南,眼神溫和,聲音略帶疲倦的懶散。
“滾。”
04
通宵結束後的早晨,顧予川洗了把臉就投入工作中。
以“栗子醬”為原型的女槍手建模初步完成,他看了丁堯發來的郵件,提出了幾個修改意見。
開完早會回到辦公室,他發現桌上靜靜地躺著一盒烤餅幹,上麵粘了一張便利貼。
朱南道:“剛才馮曼曼帶過來的,說是有人為了感謝你送的。”
顧予川拿起便利貼,看見上麵是一行清秀的字跡——第一次做,有點醜……希望你不要嫌棄。
朱南看著顧予川那極力隱藏笑意的表情,差點都快憋出內傷。
餅幹烤得七歪八扭,還有地方烤焦了。朱南親眼看著自家總監拿著一塊焦黑的餅幹放進嘴裏。他下意識地想給總監倒杯水,卻發現總監居然吃得津津有味。
剛吃完,有人敲門,是運營部的何夢夢。
“顧總監,這是剛才圓夢科技送來的資料單,請您過目。”她的目光落在顧予川拿著的餅幹上,眼裏劃過一絲錯愕。
她小聲提醒道:“顧總監,餅幹焦了……”
朱南朝她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夢夢妹子,這你就不懂了。總監這吃的不是餅幹,是愛情。”
何夢夢的表情顯得有些怪異。
等人一走,朱南道:“總監,你說這個何夢夢放著自家開的圓夢科技不去,來咱們光與幹嗎啊?我覺得……她對你有意思。”
顧予川送了他一個殺人的眼神,隨即把剩餘的餅幹放好:“閉嘴。”
薑梨魂不守舍了一整天。
直到晚上,她才收到顧予川發來的微信。
“餅幹還不錯。”
她盯著手機看,臉上浮現出一抹奇奇怪怪的紅暈。
馮曼曼回到家,打開門就看到這一幕。
“咦。”馮曼曼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薑梨哼了一聲,隨後道:“你們今天上班很忙嗎?”
馮曼曼換好鞋子,整個人四仰八叉地躺在沙發上,終於活了過來。
“何止是忙,光與的每個周一都是災難日。”
“哦。”
馮曼曼躺著,懶懶地說:“你不就是想問你家那位忙不忙嗎。他今天早會結束後就出去了,聽說是要談什麽項目。”
馮曼曼白了她一眼:“得了吧,薑梨。你現在滿臉都寫著四個字——墜入愛河!”
“你完了!薑梨!”馮曼曼大聲道,“你已經徹底地陷入愛情了!”
一整晚,薑梨都在思考“陷入愛情”的定義究竟是什麽。她隻是單純地給顧予川送了一盒烤餅幹,以表達他陪她通宵報仇的謝意而已啊。馮曼曼這是小題大做才對吧。
她還沒來得及想明白,就發現自己莫名其妙地上了熱搜,這一次依舊是顧予川的陪跑。
又來?!
熱搜裏,她的大腦門兒被放在各大營銷號新發的帖子上——是幾天前她被狙擊手追殺,跑去找顧予川對峙的場景。
那天早上,她趕著和馮曼曼一起出門,洗了把臉就出門了,素麵朝天。偷拍的人選的角度也是很絕了,從照片上看,她的五官和表情實在是一言難盡。
她恨啊。
她怎麽就沉不住氣呢!
這下好了,顧予川幫她報了仇,還慘兮兮地被推上了風口浪尖。
營銷號:前《末日行動》世界冠軍顧予川的緋聞女友驚現光與遊戲公司!女主角在公共場合攔住顧予川,疑似被甩後窮追不舍!
教科書式的營銷標題,令人咂舌的遣詞造句能力,這一波節奏帶得真是妙啊!
從照片上看,她都差點信了。
下麵的評論也是被其他營銷號牽著鼻子走。
“雖然評論一個女生的長相有點不禮貌,但是……真的好難看!”
“這是那個栗子醬嗎?顧神怎麽可能會看上她啊?我懷疑之前的熱搜都是這女的買的!”
“想炒作想瘋了吧?還以為顧神是她可以高攀的對象嗎?”
“別說顧神了,這種女生我都看不上!”
薑梨下意識地握緊手,認認真真地把那張偷拍看了一遍。
真的不好看,她自己都這麽認為。
在顧予川麵前,仿佛她的每一個毛孔都寫著“不配”。
正當她往下翻評論的時候,季蘇白的電話打了過來。
“小梨子!你在幹嗎呢,要不要出來吃夜宵呀?我請你!”
“我在看微博。”
電話那端的季蘇白沉默了半晌,有些遺憾地說:“你都看到了啊。”
薑梨“嗯”了一聲,道:“不就是被營銷號黑嘛,我又不是沒上過熱搜。”
“那不一樣,這個明顯就是有人針對你啊。小梨子,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
“可能是得罪了顧神的廣大女‘粉絲’吧……”她的心明明已經跌入穀底,卻還是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沒事,等過段時間就好了。”
說完,她飛快地掛斷電話。
她有些難過,但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難過。
她把頭埋進了被子。
漆黑的一片,周遭靜謐得可怕,她能聽到自己的心髒劇烈跳動的聲音,每一下都格外沉重。回憶中的無數個細枝末節在此刻變得清晰了起來,似曾相識的畫麵碎片在她無力抗拒的狀態下迅速重組,就快要拚成一幅完整的畫麵。
薑梨掀開被子,眼睛重見光明。
馮曼曼從臥室裏衝出來,氣得直跺腳:“我要撕爛那些營銷號的嘴!”
她跑過來,一把抱住薑梨,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薑梨的腦袋往自己的懷裏摁:“梨子,你別跟這些妖魔鬼怪生氣!他們就是嫉妒你,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怎麽了,顧予川就是好你這口,他們能有什麽話說!”
薑梨被馮曼曼抱得喘不過氣來。
“走!梨子!咱們去找顧予川!”
“找他幹嗎?”
“讓他懟死那些臭營銷號!敢這麽欺負你!”說著,馮曼曼拉著薑梨就要走。
薑梨往後退了退,掙開馮曼曼的手:“我不去。”
“為什麽?”
“我不想去。”
“你就讓他們這些垃圾這麽欺負你?”
薑梨搖搖頭:“過陣子他們黑著黑著就沒意思了。那些被黑然後火出天際的人可不少,我覺得我還能搶救一下。”
馮曼曼氣得直翻白眼:“你怎麽這麽弱!”
不是弱,實在是覺得沒什麽立場去找他。
見到了,然後呢?
看到這些帖子,薑梨突然就覺得那盒烤餅幹是她通宵打遊戲之後迷失了心智。
他是顧予川啊,是一個無論誰和他站在一起都會自卑的男人。她對他越了解,她的滿身驕傲就越是潰不成軍。
“我先睡了。”薑梨擺擺手,倒在了**。
馮曼曼恨鐵不成鋼,索性不理她,轉頭和季蘇白商量對策。
季蘇白深思熟慮之後的唯一對策,就是花錢找人把薑梨好看的照片頂上了話題,結果第二天,評論區又變成了“P圖怪”。
“咋辦啊,我們小梨子不能被白欺負啊!”季蘇白急得不行。
“我的天!你猜我在微博上看到了啥!”馮曼曼大驚。
第二天下午,知名節目製作人喬亦發了一條微博。
喬亦V:我從沒想過人們對於一個女孩子的惡意可以這麽大。所有的圖文我都已經截圖作為證據,希望所有發布不實信息的可以刪除相應微博,並向當事人道歉。
事情從發生到發酵近一天的時間裏,勇於出來發聲的公眾人物隻有喬亦一個。薑梨向他道謝,手指卻一直都在刷新顧予川的微博主頁。
他的最後一條動態還是好幾天之前《拯救者》的活動宣傳。
薑梨垂下眼眸,她恍然意識到一件事——或許從一開始,她就不該抱有期待的啊。
沒多久,喬亦回複了她的消息。
喬亦:你不用向我道謝。四年前我沒能幫得了你,這一次,我一定會盡全力保護你的。別怕。
薑梨看著對話框靜默了很久。
她關上手機,沉沉地睡了過去。
原本以為沉靜幾天就會過去的,事實上並沒有。
微博還在發酵,事情還沒結束。顧予川還沒音信。
薑梨承認自己現在顯得格外沒出息,但腦海中總是浮現那天他把狙擊手打得滿地找牙的場景。
可這一次,顧予川一點消息都沒有,她心裏有點難過。還是說,他看著微博上的那些文字和圖片,突然間就清醒過來了?
薑梨歎了口氣,收拾東西準備去俱樂部。
拉開門,她就看見兩個人鬼鬼祟祟地跑到隔壁房間去了。
薑梨探頭,問:“馮曼曼?季蘇白?”
季蘇白硬著頭皮走出來,臉上還掛著尷尬的笑。
“我來找馮曼曼!她說她想我!”
馮曼曼滿臉問號地被迫營業,同樣換上尷尬的笑。
要他們不覺得尷尬,尷尬的就是她。
薑梨乜斜了兩人一眼,道:“放心吧,我很好……就是今年有點水逆。”
季蘇白計上心來:“要不這樣,我們去城隍廟祈福吧!聽說可以踩小人!”
馮曼曼點頭:“這個可以!”
薑梨說:“我好久沒去射擊俱樂部了。”
“沒事,不用去。我給你放假!再說了,這月中旬就是省射擊比賽,省隊那群人最近都在加緊訓練,氣氛很差的,建議別去,以免被誤傷……”
“你之前不是還說那個教練要指導我的嗎?”
“教練最近去國外看他女朋友了,下周才回來。”
“那行吧。”薑梨放下手上的東西,轉頭回房間,“我去打《拯救者》。”
她今天的遊戲狀態很差,打了兩把沒多久就死了,索性關了直播,又手癢點開了微博。
熱度並沒有因為過了兩天就下去,話題的討論度還是很高,她的微博每天收到的謾罵絲毫不停歇。
躲在屏幕後麵的人奮勇地拿起鍵盤,他們以為自己是在拯救世界,伸張正義,他們崇尚言論自由,卻從來都沒有想過惡語傷人六月寒。
突然,她的手機振動了一下,是微博特別關注的提示。
顧予川V:都停吧。
簡短的三個字,薑梨看了一遍又一遍。她試圖從這三個字中找到有關顧予川情緒的蛛絲馬跡。
該停的到底是什麽呢?是這些抹黑的帖子,是無數惡意的評論,還是她那顆亟待救贖而狂跳不止的心?
手機又振動了一下,是朱南發來的微信。
朱南:梨妹子,我在你家樓下,快點下來!有急事!
05
薑梨火急火燎地下了樓。
車後座空空如也,顧予川不在。
她問:“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我能找你什麽事啊,肯定是總監找你啊。”
提到顧予川,薑梨沉默了。
朱南從後視鏡裏觀察了一下薑梨的臉色,發現她的臉色並不好,於是說:“咋了?你們吵架了?”
薑梨搖了搖頭:“沒有。”
“那是因為營銷號的事嗎?”朱南想了想,大概八九不離十了。
薑梨歎了口氣,道:“你知道了啊。”
“鬧得沸沸揚揚的,當然知道了!更何況男主還是總監。”見薑梨又默不吭聲,他突然意識到這兩人之間似乎有點不大對勁。
“不過總監最近很忙,所以就沒心思管這件事。他剛下飛機就有事忙去了,我吃了口飯就來接你了。”
薑梨一愣:“下飛機?”
朱南也一愣:“總監陪你通宵之後的那天下午就去德國了啊,他沒跟你說嗎?”
“沒。”
朱南悻悻道:“你該不會是因為總監沒跟你說話而生氣了吧?”
她沒回答。
“你別氣啊,他最近好忙的。光與在德國的項目出了點問題,他熬了好幾天,基本上沒怎麽合眼才解決的。剛從德國回來,時差都來不及倒,晚上又要去圓夢科技參加酒會……我都覺得他的身體吃不消。”
薑梨怔住了。
他疲於應付,她的心裏居然還有怪他的意思。
她腦袋裏一時間亂成了一團。
“梨妹子,你還不了解我們總監嘛,在事情沒有十足把握之前,他可是什麽都不會說的。”朱南頓了頓,說,“所以很多苦水他都咽在肚子裏……你也別怪他,看他行動就好了!”
顧予川會有什麽行動呢?薑梨陷入了沉思。
車子平穩地停在商場門口,朱南帶薑梨進了一家造型沙龍。
“梨妹子喜歡什麽風格?”朱南禮貌地和造型師打招呼,一麵回過頭問她。
“你確定不告訴我是去哪兒做什麽事嗎?”
朱南尷尬道:“總監隻讓我帶你去做身漂亮的造型,沒跟我說什麽事……”
果然是顧予川式行事風格,永遠不講清緣由。
“那就簡單一點好了。”薑梨抬眸,正對上造型師的視線。
造型師端詳著她,像是突然想到什麽似的,問:“你是栗子醬?”
薑梨:“……”
這就被發現了?
造型師說:“你放心,我不是你的黑粉,我以前看過你直播。”他想了想,又說,“你真人很好看,素顏也相當不錯。”
薑梨道:“這是我這幾天聽過的最好聽的讚美了……”
造型師笑著給薑梨折騰了三個多小時,選禮服的時候,她換一套衣服,朱南就拍一張照發給顧予川,前前後後換了七八套,顧予川才點頭。
薑梨裝作沒聽到。雖然不知道顧予川賣的什麽藥,她有些惴惴不安,但轉念想到沒多久就可以見到他了,她無意識地抿唇笑了笑。
朱南把薑梨送到了一處莊園。
天已經黑了,薑梨下了車,聞到空氣中馥鬱的花香。
空氣真好。她的心情也不差。那些營銷號的事就先拋到腦後吧,她想期待當下。
“總監還有點事,他讓你等他一會兒。”朱南說。
於是,薑梨開始漫無目的地在莊園裏閑逛。
大廳門口有人接待,她繞開,走到南麵,意外地發現了一個靶場。
木桌上放了兩把槍,她幾乎是不受控製地走了過去,伸手拿起了一把槍,習慣性地舉起。
十月初,晚風輕輕地吹,她的長發柔柔地飄。
皎潔的月光落下來,覆在她的鼻尖、嘴角、指尖。
她眯起一隻眼睛,另外一隻睜開的眼望著不遠處的靶,長長的睫毛微微顫著,此刻她的目光要比今夜的月光還要迷人。
砰——
她按下扳機。
是空槍。
與此同時,她聽見身側傳來顧予川的聲音。
“我是不是來晚了?”
手抖了一下,薑梨放下槍,轉過頭,很認真地看著麵前西裝革履的男人,她覺得自己都快要發不出聲音了。
“不晚。”她指了指不遠處的會場,“宴會還沒開始。”
顧予川往前走了兩步。
“是我讓你等了。”他說著,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放在自己的臂彎上,聲音是浸潤的溫柔,“你有沒有怪我?”
她堅決地搖頭。
“沒有。”她望著他,“一點都沒。”
顧予川輕輕地笑了一聲:“那就做正事吧。”
“什麽?”
顧予川帶著她往前走:“這一次,新仇舊恨一起算。”
大廳門口,接待人在登記入場嘉賓。
輪到顧予川,他交了邀請函,就聽見接待人確認了一下名字:“原來是小姐邀請的貴賓。您稍等一下,我去通知小姐。”
“不用。”顧予川的聲音沉了下去,“我親自去找她。”
薑梨就這樣一頭霧水地跟著顧予川穿過了大半個會場。
他是自帶光芒的男人,她不知道站在他身邊,是和他一起變得耀眼了,還是在他的對比下更加暗淡。
“這是光與的顧予川吧?”
“是啊,你看他女伴,好像就是這幾天網上爆出來的那個?”
“仔細看,好像真的是。但是真人很漂亮啊,氣質也不賴,怎麽網上的照片是那樣的?是別人故意黑她?”
“這可不好說。女人的妝前和妝後說不準的,萬一她卸了妝就長照片上那個樣子呢……”
顧予川徑自走到何夢夢麵前。
何夢夢還在和別人說話,見顧予川來了,她的眼底閃過驚喜,卻又在看到他身邊的人時,錯愕之餘又夾帶了些許妒色。
薑梨正想著顧予川會怎麽介紹自己,冷不丁聽見他說:“她是誰,何小姐不是應該很清楚嗎?”
上來就這麽劍拔弩張的氣氛是怎麽回事?
何夢夢道:“我不認識。”
“何小姐大費周章地砸重金買熱搜、找狙擊手,應該不至於對女主角毫不了解吧。”
何夢夢精致的妝容瞬間凝在了臉上。
薑梨也愣住了,買熱搜、找狙擊手……都是這個人?
她不可置信地望著何夢夢,是個美人,可惜壞了點。
“我不知道顧總監在說什麽。”何夢夢矢口否認。
顧予川掀眸,聲音清冷:“我給過你改正的機會了。”
何夢夢道:“顧總監確定要這樣咄咄逼人嗎?”
“如果何小姐什麽都沒有做過,隻會覺得我是在開玩笑。”顧予川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個U盤,“何小姐,我是有備而來的。”
何夢夢握緊手,道:“是我做的又怎樣?”
顧予川滿意道:“既然你承認了,那就好辦多了。”
她看向他手中的U盤,手指著薑梨的臉,道:“顧予川,你有證據又怎樣?難道你想以此要挾我,讓我向她道歉嗎?”
顧予川搖了搖食指。
“我沒想過讓你道歉。”他眸光一緊,薄唇輕啟,“東西我已經交給律師了,你不用來光與了,在家等律師函吧。”
薑梨做夢都沒有想到顧予川會這麽狠。
何夢夢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問:“什麽意思?”
“成年人就要為自己做過的事付出代價。”顧予川說。
何夢夢提高聲音,質問道:“就為了這個女人,你要起訴我?”
“對。”顧予川道,“我要起訴你。”
撕破最後一層臉皮,何夢夢全然不顧形象,她一把抓住顧予川的衣角:“你為了她不惜要和我們何家作對?你連圓夢科技的合作都不管不顧了嗎?”
他冷冷地甩開她的手:“我剛才給過你機會。”
“憑什麽?這個女人憑什麽?”她聲嘶力竭地喊道,“我為了你,放棄了圓夢科技去了光與!我憑什麽比不過這個女人?”
她的聲音成功吸引了周遭所有人的注意。
何夢夢握緊手,紅著眼,帶著哭腔,道:“我那麽喜歡你……我對你那麽好,你看都不看一眼!顧予川,你簡直沒有心……”
“對沒有興趣的人和事,我從不會花心思。”顧予川抿唇。
何夢夢哭道:“我哪裏比不上她?”
“大概……哪兒都比不上吧。”良久之後,薑梨開口了,“你會打遊戲嗎?”
“什麽?”何夢夢掛著淚,愣了愣答,“不會。”
“你連《拯救者》都沒有玩過,你連顧予川用心做的遊戲都沒有感受過,你這算哪門子的喜歡。”薑梨看著她,漫不經心地道,“以傷害別人來證明自己的感情,說白了就是嫉妒得要死,對吧?”
薑梨輕聲冷笑:“你別玷汙‘喜歡’這兩個字了。”
顧予川在薑梨的眼裏看到了他一直想要看到的東西——疏離寡淡的驕傲感,辛烈濃厚的勝負欲。他的心仿佛被擊中了一般。
“你算什麽東西?”何夢夢尖叫道,“我喜歡他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裏!你以為你會打遊戲,是個主播就了不起了嗎?你不過就是個倒貼的狗皮膏藥……真是下作!”
“你又是個什麽東西?”一個聲音在薑梨的身後響起。
薑梨轉過頭,看見滿臉不高興的林初夏,她抱胸,居高臨下地看著何夢夢,道:“背地裏搞這些卑劣的把戲,簡直丟臉。”
林初夏甩了甩頭發:“你說是吧,顧予川?”
顧予川聞言,勾起唇微微一笑。
戰鬥以林初夏直擊靈魂的譏諷結束,有些草率,導致薑梨出了門還有點意猶未盡,思考著剛才哪一句沒有發揮好。驀地,一件西裝外套披在了她的肩膀上。
薑梨轉過頭,看見隻穿了一件單薄襯衫的顧予川走在後麵。
她還來不及說謝謝,身上的西裝被拿走,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女式外套。
林初夏踩著高跟鞋站在顧予川身側,她脫了外套,隻剩一件抹胸長裙。
身材絕了。
薑梨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的關注點不太對。
林初夏把顧予川的外套丟給他,朝薑梨伸出了手。
“開門見山吧。我還沒有正式地自我介紹一次。”林初夏勾起唇,“我叫林初夏,是顧予川的青梅竹馬。”
青梅竹馬,薑梨的心咯噔一震。
她看著顧予川手中的西裝外套,又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披著的林初夏的衣服。
林初夏並不打算等薑梨做好心理建設,自顧自握住了薑梨的手,眼裏滿是迷人的光彩:“但是比起做顧予川的女人,我更想做你的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