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如果沒有你
《鳳凰劫》前期在綠棚裏的特效拍攝已經全部結束了，接下來，整個劇組將前往貴州山區進行實景拍攝，這也就意味著鬱璟然要離開霖京至少兩個月的時間。
對於這個結果，他本人表現得十分抗拒和不情願。
阿城收拾好行李，左看看右看看，還是不放心地問：“炸哥，你看還有沒有什麽要帶的？”
“薑念。”
阿城一驚：“炸哥，托運活人是犯法的。”
“滾！”鬱璟然沒好氣道，“我是說，薑念人呢？”
阿城想了想，說道：“我剛才進來的時候，聽到薑老師在給她朋友打電話，好像是要去看電影吧，這會兒應該已經走了。”
“看電影？”鬱璟然心裏警鈴大作，忙問，“對方男的女的？”
“那我哪知道？”
阿城在心裏默默吐槽：人家跟誰看電影，關你屁事。
鬱璟然卻坐不住了，立馬給薑念打電話。
最近有一部日本的恐怖片爆火，薑念和喬茵茵作為恐怖片的骨灰級愛好者，早就心動已久。
薑念給電視劇的配音工作剛結束，喬茵茵又正好回來了，兩人一拍即合，便決定今天去看。
買完票，兩人正準備進場，薑念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低頭一看，居然是鬱璟然。
那頭的鬱璟然聲音聽起來好像心情不佳的樣子：“你去哪兒了？”
他不是明天就要去貴州了，怎麽這會兒還有閑工夫來騷擾她？
薑念有些無奈地壓低聲音道：“我和朋友在看電影，不過我肯定會在十一點鍾之前回去，不會耽誤你睡覺的。”
“這麽晚？”鬱璟然的聲音突然拔高，沉默了幾秒之後強忍著怒氣道，“地址發過來，我也要去看。”
薑念為了趕緊打發他，隨手把電影院的地址發了過去，想他也隻是嘴上說說，肯定不會過來的。
燈光熄滅，正片在大銀幕上緩緩開始，隨著劇情逐漸深入，氣氛變得緊張起來，薑念屏住呼吸，期待著最刺激的那一幕來臨。
這時，突然有一隻白皙且骨節分明的手出現在她的眼前，她嚇得魂飛魄散，差點驚叫出聲。那隻手立刻捂住了她的嘴巴，隨即，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笨蛋，是我。”
鬱璟然？
薑念轉頭一看，嚇得差點再次叫出聲。鬱璟然穿了一件黑色的連帽衛衣，口罩遮住了大半張臉，就這麽大剌剌地坐在人員密集的電影院裏。
她環顧四周，見所有人的心思都聚焦在電影上，沒有人發現這裏的異常，這才鬆了口氣，壓低聲音問：“你來這裏幹什麽？”
鬱璟然沒好氣地哼了一聲：“我來看看你到底是跟誰一起看電影！”說完，還越過她去看右邊的座位，見坐著一個女生，語氣這才有所好轉。
他捅了捅薑念的肩膀，語氣裏帶著一絲討好：“哎，說個事……”
“不行。”薑念斷然拒絕。
鬱璟然氣結：“我還沒說呢！”
“你都說了八百遍了。”薑念覺得自己的耳朵都快長出繭子了，“我真的不能跟你去貴州，我後麵的工作安排得滿滿當當，實在無法抽身。咱們不是說好了嘛，我晚上給你打電話助眠。”
“誰跟你說好了？”鬱璟然不高興道，“我要聽你在我麵前講話，隔著電話我還是睡不著。”
“怎麽就睡不著了，之前你不是還聽我直播嗎？”
“你不知道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我都聽慣了你跟我麵對麵說話的聲音，隔著電話當然不習慣了！”鬱璟然振振有詞。
這什麽亂七八糟的借口，這家夥的語文不會是體育老師教的吧？薑念懶得再跟他說，重新將注意力放到電影上，隨口道：“反正我的決定是不會改變的，你趕緊走吧，別待會兒被發現了。”
鬱璟然一張臉氣成了豬肝色，卻敢怒不敢言，隻能恨恨道：“我不走！我也要看！”說完，就轉頭去看大屏幕。
這時，恰好一個臉色蒼白的鬼影突然出現在屏幕上，嚇得鬱璟然魂飛魄散，當場失聲驚叫。
在一片安靜的觀影氛圍中，這聲尖叫可謂是石破天驚，立刻吸引了周圍人的注意力。
薑念條件反射般地撲過去捂住鬱璟然的嘴，一把將他的腦袋按到了自己懷裏，趕忙對著前排看過來的觀眾連聲道歉。
幸好電影院裏燈光昏暗，並沒有人發現這個被嚇破了膽的膽小鬼居然就是當紅愛豆鬱璟然。
“你不是最喜歡看懸疑小說嗎？看個恐怖片就嚇成這樣，至於嗎？”薑念無奈地問。
鬱璟然還躲在她懷裏瑟瑟發抖，幽幽地說：“懸疑跟恐怖是兩回事，你搞清楚好不好？”
嘁，嘴還挺硬。
“是你自己非要看的，嚇著了別賴我。”
薑念把他推到一邊，鬱璟然卻不敢離開半分，死活又纏了上來，因為他一直閉著眼睛，這一撲少了點準頭，竟然直奔薑念的胸前。
兩人同時愣住，還沒等反應過來，忽然聽到旁邊再次發出一聲尖叫。隻見喬茵茵的眼睛瞪得像銅鈴一般，仿佛被眼前這一幕嚇到喪失了語言功能。
天哪，今天來看這場電影，絕對是薑念有史以來做得最錯誤的一個決定！薑念的頭都快要炸了，一把推開鬱璟然，趕忙又去捂喬茵茵的嘴。
“淡定！淡定！要是有人發現他，咱們倆都死定了！”
喬茵茵驚魂未定，愣了愣，趕緊點頭。
薑念這才鬆開了她。喬茵茵指著鬱璟然，話都說不利索了：“他……他……他是……”
鬱璟然略帶嫌棄地看了一眼喬茵茵，對薑念道：“薑念，你這朋友是不是有點傻？”
這個熟悉的語調！這張英俊到令人發指的麵孔！可不就是當紅男團ACE組合的Top成員鬱璟然！堂堂頂級流量居然會跟她坐在同一個電影院裏看電影？喬茵茵握住薑念的手，努力遏製住內心深處想要呐喊的衝動，一場電影看完，差點沒把薑念掐出瘀青來。
電影結束後，顧君陶開車來接她們去吃飯，薑念急著把鬱璟然這尊大佛趕緊送回家去，便拒絕了：“你們吃吧，我帶他回去了。”
“別啊，吃火鍋人多熱鬧，一起去嘛！”喬茵茵立刻拽住薑念，偷偷擰了一下她的胳膊，低聲道，“給個麵子，好歹也讓我要個簽名啊。”說完，對著鬱璟然道，“偶像，吃不吃涮羊肉？”
鬱璟然看了一眼路邊停著的那輛黑色大奔，莫名覺得眼熟，頓時想起來這不就是之前大晚上等在薑念家門口那輛車嗎？再一看車上下來的人，竟然是顧君陶，頓時更沒好感了！嗬，沒想到這家夥的人品跟職業道德一樣，都沒有下限！
他隨手打了個響指，說道：“吃啊！明天進了深山裏，下次吃火鍋還不知道猴年馬月，走唄。”
“成！果然是我偶像，真爽快！”喬茵茵豎起大拇指，對著鬱璟然比了一個大大的讚。
顧君陶訂了一家老字號的涮羊肉火鍋店，生意很好，大堂裏坐滿了人，吃飯喝酒談天說地，好不熱鬧。
薑念扯了扯鬱璟然的袖子，說道：“要不我們還是走吧，這裏人太多了，你被認出來怎麽辦啊？”
顧君陶讓服務員拿來菜單，神色淡淡道：“這裏都是普通人來的地方，鬱先生要是不習慣這裏的環境，可以先走。”
“囉唆什麽？”鬱璟然扯過椅子坐了下來，不耐煩道，“這頓我請，坐啊，都愣著幹嗎？”
喬茵茵立馬拉著薑念坐下，一通馬屁拍得行雲流水：“看我偶像多接地氣，一點架子都沒有！不過哪能讓您買單呢，能跟您一起吃飯，已經是小女子的畢生榮幸了！”
看著喬茵茵這鞍前馬後的勁頭，薑念真是有些無奈：這家夥一點眼力見兒都沒有，在自己男朋友麵前花癡別的男人，沒看到顧君陶這會兒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寒氣嗎？
“學長，你也坐吧。”
見薑念替顧君陶拉椅子，鬱璟然一顆心都像泡在了醋缸裏，沒好氣道：“他自己沒手啊？”
雖然鬱璟然多次出言不遜，但顧君陶仍然維持著一貫的紳士風度，先是給每個人倒了茶水，然後才看向鬱璟然，說道：“好久不見，鬱先生還是老樣子。”
喬茵茵和薑念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問：“你們倆認識？”
顧君陶答道：“之前做節目的時候見過一次。”
鬱璟然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沒說話。
看他這副表情，薑念猜想那期節目絕對沒說他什麽好話，於是默默打開手機瀏覽器開始搜索。
薑念還真沒猜錯，事情是這樣的，三年前有一個女高中生是鬱璟然的私生粉，她不知道從哪裏打聽到ACE公寓的地址，每天躲在外麵偷窺，鬱璟然去哪裏她都跟著，後來在高速公路上追車的時候發生了事故，險些致殘。這件事當時引起了很大的轟動，但鬱璟然自始至終沒有站出來說過一句話。
因此，顧君陶做了一期名為《偶像失聲》的專題節目，以鬱璟然為例，針對此類對待粉絲過激行為毫不理會、任由事件發酵的偶像進行批判和抨擊，並提出偶像應該給粉絲做出正確的引導，尤其是一些偏低齡化且人生觀尚未形成的粉絲圈。偶像失聲，就是在推卸自身的社會責任。
當時的節目一出，立刻引起了多方關注。鬱璟然的形象也受到了不小的影響，過了近半年的時間，這件事才算慢慢平息。
“你在看什麽？”鬱璟然發現薑念一直埋著頭看桌子下麵，起了疑心。
薑念一個激靈，連忙把頭抬起來，表情尷尬道：“沒什麽，我就回個微信。”說完，趕忙移開了視線。
各色菜品很快都端了上來，顧君陶一向很會照顧人，除了喬茵茵，偶爾還會給薑念夾夾菜，遞紙巾什麽的，看得鬱璟然心裏十分不爽。
過了一會兒，喬茵茵和薑念一起去洗手間，席間隻剩下鬱璟然和顧君陶兩個人，氣氛變得詭異起來。
鬱璟然開門見山道：“顧大記者不累嗎？一邊照顧女朋友，一邊還不忘照顧女朋友的閨蜜，又是夾菜，又是深夜送東西的，還真貼心。”
顧君陶停下筷子，看向他，問道：“那晚送薑念回家的人是你？”
“是又怎樣？”
顧君陶眸色漸深：“作為一個有數千萬粉絲的公眾人物，我認為你不應該跟她走得這麽近。薑念隻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你不清楚自己的行為會給她帶來什麽後果嗎？”
“你是以什麽身份跟我說這句話？”鬱璟然冷笑一聲，“顧大記者，我奉勸你一句，別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對自己女朋友的好朋友心懷不軌，你不覺得自己惡心嗎？”
“鬱璟然！”顧君陶隱隱有些動怒，“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薑念和喬茵茵攜手歸來，察覺到飯桌上詭異的氣氛，兩人對視一眼，都有些不明所以。
喬茵茵問：“怎麽回事？發生什麽了？”
顧君陶喝了一口水，壓下心頭的怒氣，沉聲道：“沒事，吃飯吧。”
薑念覺得有些疑惑，坐下來捅了捅鬱璟然的胳膊，小聲問：“你是不是又惹麻煩了？”
鬱璟然沒好氣地看了薑念一眼，狠狠地說：“笨蛋，被人賣了還替人家數錢！”
一頓飯吃得刀光劍影，波譎雲詭，好不容易結束了。
顧君陶叫來服務生，準備買單，鬱璟然卻搶先一步，攔在他前麵，說道：“我說過了，這頓我請。”
說著，他開始掏錢包，一秒鍾，十秒鍾，三十秒鍾……時間一點點過去，他把全身上下都翻了一遍，一毛錢都沒翻出來。這輩子沒遇到過這麽尷尬的事情，他的臉頓時由白轉紅，又從紅轉黑，那叫一個精彩紛呈。
服務生站得很近，依稀能看到一點他的臉，越看越覺得他像鬱璟然，但又不太敢相信，畢竟像鬱璟然這種大明星會沒錢買單嗎？
“還是我來付吧。”
鬱璟然再找下去，不是他奓毛，就是服務生要尖叫了，薑念趕忙將服務生拉到櫃台邊，快速買完單。
回公寓的路上，鬱璟然開著車，憋了半天還是沒忍住，說道：“你以後離那個顧君陶遠一點，那家夥不是什麽好人！尤其是我走了之後，你一個小姑娘，回頭被人賣了都沒人去贖你！”
“撲哧！”薑念沒忍住笑出聲來，有些無奈道，“你整天腦子裏在想些什麽呀？學長雖然性格高冷，但為人肯定是信得過的，不然茵茵也不會跟他交往那麽久了。”
鬱璟然輕嗤一聲：“難怪你們倆是朋友，一對笨瓜！”
“喂！”薑念不滿地喊了一聲，小聲嘟囔，“我看你就是因為私生粉的那篇報道，對學長有偏見。”
鬱璟然手指一頓，臉上的表情都消失了：“你看了？”
薑念有些怵他這副樣子，頓時有些心虛，小心地說：“我就是有點好奇……”
一時車內安靜下來。
片刻之後，鬱璟然才低低地問了一句：“所以你覺得我做錯了？”
“這個怎麽說呢，”薑念想了想，“明星和私生粉的關係本來就比較尷尬，雖然他們有些行為確實已經觸及了法律的邊緣，但歸根結底還是源於對偶像的崇拜和喜歡。你如果那個時候站出來發聲，也許會讓一些粉絲寒心。”
“我不是怕脫粉，”鬱璟然打斷她的話，頓了頓才繼續說，“當時那個女孩才十七歲，馬上就要高考了，如果我發聲，會有更多的媒體和粉絲去攻擊她，可能毀掉她今後的人生。每個人都會犯錯，而且她已經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她應該有一次重新再來的機會。”
薑念沒想到鬱璟然是這麽想的，不禁心頭微動，目光盈盈地看著他。
鬱璟然被這樣的目光看得心髒怦怦直跳，表情不自然地移開了視線，別扭地問：“為什麽這麽看著我？”
“啊……”薑念的嘴角浮現出淺淺的笑意，“沒什麽，隻是突然發現小暴龍也有溫柔的一麵呀。”
“哧……”
鬱璟然突然一個急刹車，差點沒把車子開到路邊的草坪裏。
鬱璟然去了貴州，裴佑也去外地出通告了，以往吵吵鬧鬧的公寓裏一下子就安靜了許多，讓人怪不習慣的。
周小琪整個人癱在沙發上，忍不住大發感慨：“小炸和花花一走，都沒人陪我打架了，小致那座大冰山戳一下都不帶有聲的，這日子過得真沒意思。”
薑念正在把早餐端到餐桌上，聽到這話笑了笑，說道：“你最近倒是挺閑的哦。”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如果一個當紅偶像閑下來，不就是代表他快過氣了嘛？這可是大事故！周小琪頓時來了危機感，猛地躥起來，嚷嚷道：“不行，我得給陳升打電話，讓他給我安排點活兒幹幹。”
“你吃了早飯再打啊。”薑念喊道。
“不吃了！不吃了！小炸都去追趕夢想了，我還躺在家裏吃東西，一定會變成鹹魚的！沒準兒還是條胖頭魚！”
周小琪風風火火地朝樓上跑，差點和林澤致撞了個滿懷。
薑念無奈一笑，對林澤致說：“看來就剩下我們倆了，一起吃吧。”
林澤致點點頭：“好。”
兩個人都不是話多的人，再加上上次的照片緋聞事件，薑念碰見林澤致的時候總有點兒尷尬的感覺。
飯桌上一時安靜，隻有默默吃飯的聲音。這時，薑念突然輕咳了幾聲。
林澤致抬頭看向她，問道：“你感冒了？”
“可能是昨天回來的時候突然下雪了，有點著涼，沒事，過幾天就好了。”薑念不在意道。
“你今天還要去錄音？”
薑念點點頭：“就剩下八集了，今天應該就能錄完。”說著，又咳嗽了起來。
林澤致眉頭微皺，雙眸隱隱透著幾分擔憂。
“時間不早了，我得走了。”薑念急忙站起身，一邊走到玄關處換鞋，一邊叮囑道，“你吃完後把碗筷放到廚房就好，我晚上回來再洗。還有，湯圓的狗糧在冰箱左邊最下邊那個櫃子裏，麻煩你幫我喂一下它，謝謝啦。”
林澤致本想讓她在家休息一天，但話到嘴邊，她已經匆匆出了門。
天空中依然飄著雪花，地上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冰，看來這雪是下了一夜。但寒冷的天氣也阻擋不了人們的熱情，街邊的商鋪外都張燈結彩，掛著各種裝飾，音響裏傳來悅耳的歡慶歌曲，到處都是一派熱熱鬧鬧、生機盎然的景象。
薑念停下腳步，這才恍然發覺再過三天就是元旦了。
這一段時間，她一邊攢房租，一邊還要給家裏寄錢，一直拚命地接工作，一個接一個，幾乎沒有一天休息過，沒想到一向很強大的免疫力竟然在這次小感冒中敗下陣來。錄到中途時，她感覺嗓子幹癢得厲害，腦子裏昏昏沉沉，好像有點發燒。錄音師看她狀態不太好，便暫停了錄製，讓她休息一會兒。
坐下來，喝了幾口熱水，薑念這才感覺好了點。這時，喬茵茵的電話打了過來。
薑念接聽後，輕輕地“喂”了一聲。
不愧是多年的好朋友，喬茵茵立刻聽出來她的聲音有些不對勁兒，忙問道：“你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
“嗯。”薑念的聲音有些微啞，“有點感冒，不要緊。”
“小可憐，聽起來像霜打了的茄子似的。你還在錄音嗎？”喬茵茵為難道，“可惜我現在有工作，不然肯定飛奔去看你！”
薑念忙說：“我沒事。今天可是你最重要的日子，一定要加油啊，別為我分心。”
“嗯嗯，我準備了很久，肯定沒問題的！”說完，喬茵茵又不免有些擔憂，“你嗓子不舒服，就先別說話了，好好休息，我結束之後就來找你。乖乖的啊！”
薑念笑道：“好，我等你。”
顧君陶見喬茵茵掛掉電話後一臉愁容的樣子，問道：“怎麽了？”
“念念生病了，聽起來好像蠻嚴重的。”喬茵茵歎了口氣，“她現在還在錄音棚錄音，依照她的性子，不堅持到工作結束肯定不會休息的，唉，真是讓人怪擔心的。待會兒我們一起去看看她吧，希望今天的比賽能早點結束。”
這時，有一個工作人員匆匆忙忙跑進化妝間，催促道：“茵茵，比賽馬上就開始了，導演讓你現在過去就位。”
“好的，我馬上過去。”喬茵茵連忙站起身，正要走，卻見顧君陶沒有跟上來，便停下腳步，不解道，“怎麽了？”
顧君陶沉默片刻，站了起來，看向喬茵茵，說道：“對不起，我臨時有件很重要的事，需要馬上過去處理。”
“什麽？”喬茵茵一愣，“今天是我第一次在這麽重要的賽事上擔任主持，你不是特意請了假來陪我的嗎？”
顧君陶頓了頓，仍是那句話：“對不起。”說完，便很快離開了。
喬茵茵還沒來得及多想，就被再一次來催的工作人員帶去了現場。
薑念一直堅持到錄音結束，才終於鬆了口氣。從錄音棚出來，剛走到監聽室，她突然覺得腳下一軟，差點兒摔倒在地，這時有一雙手將她扶了起來。
“學長？”薑念勉強支撐著自己站起來，對著顧君陶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茵茵呢？比賽這麽快就結束了？”
顧君陶看著她這副虛弱的模樣，一直積攢的情緒終於忍不住爆發，說道：“你為什麽總是把自己逼得這麽緊？為什麽遇到任何困難，都不願意告訴我？別人的二十四歲都是在戀愛、在旅遊、在盡情享受這個年紀該有的快樂，為什麽你卻過得這麽辛苦？你知不知道，看到你這個樣子，我有多心疼……”
薑念被他緊緊地抱在懷裏，腦子裏頓時一片空白，冒出來的第一個想法是——他該不會是喝醉酒認錯人了吧？
正在這時，監聽室的門突然被一腳踹開，仿佛有一陣疾風從眼前刮過，緊接著，顧君陶被一拳打倒在地。
薑念抬頭一看，頓時驚道：“鬱璟然，你怎麽在這兒？”
“我不在這兒，你就被這渾蛋給……”鬱璟然氣到語塞，又是一拳對著顧君陶的臉揍了過去。
這次顧君陶有所防備，立刻側身躲過，壓著怒氣道：“鬱璟然，你說話給我放尊重點！”
“像你這種人，配得上尊重這兩個字嗎？”鬱璟然冷笑一聲，一把拽住顧君陶的領口，“我警告你，離薑念遠一點，你要是敢欺負她，我跟你沒完！”
這番動靜已經引起了外麵工作人員的注意，薑念生怕會惹出更大的亂子，到時候勢必會影響鬱璟然的公眾形象，便上前一步攔住他，勸道：“夠了！鬱璟然，別鬧了，我們走吧。”
誰知這卻讓鬱璟然誤以為她在護著顧君陶，頓時更是生出滔天怒火來，冷著臉問：“薑念，別告訴我，你也喜歡他？”
“顧君陶……”
一個微弱的、夾雜著哭腔的聲音傳來，所有人朝門口看去，喬茵茵正一臉震驚地站在那裏，似乎對眼前發生的這一切措手不及。
鬱璟然這家夥就知道添亂！薑念真是恨不得踹他兩腳，急忙跑過去跟喬茵茵解釋：“茵茵，你別聽鬱璟然胡說八道，我……”
“我不聽你說，我想聽他說。”喬茵茵看向顧君陶，一字一頓道，“你剛才說臨時有事，是因為擔心薑念的病情，所以急著來看她嗎？”
顧君陶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喬茵茵的眼眶立時紅了，今天這場比賽在三家視頻網站上同步直播，現場來了上百家媒體進行全程跟蹤報道，不出意外的話，這將是她事業上最關鍵的轉折點。她提前一個多月就開始準備了，緊張、興奮、激動，沒有人比顧君陶更清楚她有多麽在乎今天這個日子了，可是，他竟然為了薑念選擇了離開。
“顧君陶，我和薑念在你心裏，到底誰更重要？”
顧君陶再次沉默了。
而他的沉默讓答案昭然若揭。
喬茵茵的腦海裏突然閃過了許多過去的細節，大學她追求了顧君陶近半年的時間，他卻一直很冷淡，直到他發現自己是薑念的室友後很快便同意跟她交往；他們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會聊到薑念，他旁敲側擊地詢問著薑念的各種喜好；他時刻記掛著薑念的嗓子，總是不遺餘力地給薑念帶去各種保護嗓子的藥材和茶葉；他在得知薑念房子失火後表現得比她還要擔心和著急……
喬茵茵突然覺得眼前一片空白，幾乎要站不穩，扶著牆緩緩蹲了下來。
薑念想要抱抱她，像之前每一次她難過時那樣安慰她，卻被她一把推開。
“我求求你，不要碰我，不要跟我說話，不要讓我再看見你……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喬茵茵將臉埋在掌心裏，眼淚奔湧而出，全身都散發出絕望的氣息。
薑念的手落在半空，良久，抬步走了出去。
她好像在做一個夢，明明都是熟悉的人物，卻發生了匪夷所思的事情。她不知道為什麽顧君陶會突然跑來說那些奇怪的話，不知道鬱璟然為什麽要動手打他，不知道茵茵為什麽會露出那麽難過的表情。她隻知道，可能從這一刻開始，她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
“嘀——”
身後傳來一聲車喇叭響，鬱璟然從車上跳下來，臉上帶著生人勿近的冰冷氣息，還沒等薑念反應過來，就將她連人帶包塞進了車裏。
鬱璟然心裏有氣，一腳將油門踩到底，車子便飛速駛了出去。
“我早跟你說了，顧君陶那渾蛋對你不安好心，你要是早點聽我的話，怎麽會有今天這一出？”
“別說了。”
“你聲音怎麽了？”鬱璟然聽出她的聲音有些不對勁。
薑念靠在椅背上，將頭轉向窗外，不想再說話。
鬱璟然眉心一蹙，問道：“你到底有沒有考慮過自己的身體，連著接這麽多工作，要是生病了怎麽辦？你就那麽想攢錢搬出去？難道還要去找那個渾蛋？”
“夠了！”薑念終於忍不住了，“鬱璟然，我拜托你不要再添亂了。我身體怎麽樣，那也是我自己的事，你讓我安靜一會兒可以嗎？”
鬱璟然正在氣頭上，嘴裏的話不經大腦就說了出來：“你別忘了，你是我的私人助眠師，我付你工資，你的聲音就是已經賣給我的商品。如果你生病了，這件商品就不值錢了，我鬱璟然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
“停車！”
車子倏然停住。
薑念一把扯開安全帶，下車離開。
鬱璟然望著薑念遠去的背影，心裏惱火到了極點，一拳砸在了方向盤上。
過去的這兩個多月，是他有史以來拍戲最認真的一回。因為他一直記得她的話，一個真正的偶像，應該為了成為更好的榜樣而更加努力地成長，讓每一個支持他的粉絲和觀眾感到驕傲。所以，即使他不喜歡拍戲，仍然投入了自己十二分的精力，努力去走進劇中人物的內心，努力去理解每一個角色存在的意義，努力去融入這一整部戲。
電影殺青後，他甚至都沒來得及參加殺青宴，就買了最近的一班飛機回到霖京，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她。可沒想到，映入眼簾的竟然是她和別的男人擁抱在一起的畫麵，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她，到頭來反而還被數落了一通。
鬱璟然越想越煩，現在回去免不了又要吵架，一氣之下幹脆約了一幫人，直接把車開到了會所。
本打算玩個痛快，誰知到了會所，看著房間裏七七八八盡是些不認識的人，聽著那些嘰嘰喳喳讓人心煩的聲音，頓時沒了心情。他一個人坐在沙發的角落裏，喝了半宿的酒，醉到不省人事。
第二天醒來，鬱璟然頭痛欲裂，一路昏昏沉沉地開車回到了公寓。
一進門，周小琪整個人就撲了過來，興師問罪道：“你幹什麽去了？一晚上沒回來，怎麽打電話都不接？”說到這裏，他突然聞到一股酒氣，頓時就更來氣了，“你居然還喝酒！看我不告訴陳升，看他不扒了你的皮！”
“隨便你。”鬱璟然現在不想跟任何人說話，一把推開周小琪，準備上樓。
周小琪說：“你是不是跟念念姐吵架了？她昨天回來收拾完行李，頭也不回就走了，看上去很傷心的樣子。念念姐脾氣那麽好，能把她氣成那副樣子，你肯定做了什麽天大的壞事了！哼！”
“你說什麽？”鬱璟然猛地停住腳步，快步走過來抓住周小琪的胳膊，急道，“薑念走了？”
“對啊，她還發著燒呢，我想勸她留下來，可她執意要走。”
“她有沒有說去哪裏？”
周小琪搖搖頭，哭喪著臉道：“沒有，她就拜托我幫她照顧湯圓一段時間，其他什麽也沒說了。”
鬱璟然的腦海裏突然閃現出薑念昨天臨下車時那個失望的眼神，心裏頓時湧起一股莫大的恐慌感，她為什麽要走？難道她真的再也不願意見他了嗎？
想到這裏，鬱璟然連衣服也來不及換，立刻衝出了大門，一個電話打給阿城：“幫我調查一個叫喬茵茵的遊戲主播，十分鍾內我要知道她的住址！快！”
喬茵茵昨天回到家，一整晚都沒有睡著，半夜時不知道怎麽了，突然爬起來把家裏顧君陶所有的東西都翻了出來，能砸的砸，能摔的摔，最後坐在滿地狼藉的客廳裏哭得不能自已。
第二天，她起得很早，洗了澡，化好妝，換上衣櫃裏最漂亮的裙子，打開了家門。
顧君陶就坐在門口的台階上，身旁落了一地的煙灰。不過一夜的工夫，他臉頰上已冒出了青色的胡楂，看上去頹廢消沉，全然沒有以往在電視上的光鮮氣派。
喬茵茵看著他，麵無表情道：“進來吧。”
顧君陶站起身，腿上傳來微麻的感覺，緩了緩，才走了進去，看到房間裏已經被收拾幹淨，玄關處放著兩個行李箱。
喬茵茵道：“抱歉，昨晚我沒控製住，摔了你一些東西，不過其他的我已經盡力恢複成我搬進來之前的樣子了。我叫了車，馬上就搬走，從今以後，咱們倆就毫不相幹了。”
“茵茵……”顧君陶聲音有些幹啞，眼睛裏透著愧疚與歉意，“是我對不起你……”
“對不起”這三個字仿佛觸到了喬茵茵心裏的逆鱗，讓她所有的偽裝頃刻間消失殆盡。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你到底還要說多少句對不起？既然你真的覺得對不起我，當初為什麽要那麽做？顧君陶，我真心實意地問你一句，當初薑念明明也是單身，為什麽你不去大大方方追她？為什麽還要答應我的追求？還是因為你喜歡這種背著女朋友跟閨蜜**的快感？”
顧君陶聲音艱澀：“茵茵，我承認，薑念對我來說的確有很重要的意義，但我對她的感情絕對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那是什麽？你告訴我啊！”
這時，門鈴突然響起。
喬茵茵打開門，看到鬱璟然的一刹那，甚至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哭了一宿導致眼睛出現了幻覺。
“薑念有沒有來找過你？”鬱璟然扒著門框，腦門上都是汗，氣喘籲籲道。
喬茵茵一愣，眼睛裏流露出一絲淡淡的失落：“我們沒有聯絡，她……不是住在你們公寓嗎？”
“她昨天從我們公寓搬走了，我現在到處都找不到她！她還生著病，我擔心她會出事！”
“什麽？”喬茵茵這下繃不住了，頓時生出幾分擔心，“她在霖京市也沒什麽朋友，一個人能去哪裏啊？”
她算了算時間，忽然想到什麽，說道：“對了，薑念每年元旦都會回老家幾天，說不定她已經回家了。可惜，我隻知道她的老家在山城，不清楚具體的地址。”
顧君陶說：“我知道地址。”
“你？”事關薑念的安危，鬱璟然沒有工夫再找他麻煩，快速道，“好，你帶我去。我在樓下等你，快點！”說完，立刻轉身離去。
“沒想到你連薑念的老家地址都知道，”喬茵茵露出一個自嘲而又苦澀的笑容，“房子是你買的，這個便宜我不會占，你放心，我會盡快搬走。”
顧君陶歎了口氣，望著她，想要說些什麽，最終卻什麽也沒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