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喝花酒公主解圍
徐超這一嗓子,讓慕容星軒的臉瞬間沉了下來。李南星小心翼翼地試探:“要不,我不去了?”
“去,為什麽不去。”慕容星軒坐在馬車上,雙手抱肩膀:“你去,我就在這等著。如果你敢一晚上不出來,明天早上我讓大順國多一個太監。”
李南星一哆嗦,連忙說不至於,心想我做太監固然痛苦,你不也難受嗎?隨即撩開簾子挑了下去,一手掐住徐超:“我聾了嗎?喊這麽大聲,生怕別人不知道我來喝花酒了?”
徐超笑道:“殿下你變了,以前咱們來這裏,恨不得讓宮裏頭都知道,如今你離開這些是是非非了,還怕誰?”
李南星沒有將慕容星軒的事情告訴對方,擔心有辱自己的形象。前腳剛進門,一個年過四十的老鴇帶著一眾姑娘們前來迎接:“三殿下,您可算回來,可把姑娘們給盼苦了。”
李南星嗬嗬嗬的應承,這幫生意人,當年自己走時都沒人來送送,如今全是假熱情,估計徐超這小子將錢給到位了。徐超慣會察言觀色,伸手說道:“去去去,一幫胭脂俗粉,我領殿下去上房了,你們可不許人進來。”
遣散了眾人,徐超邊走邊說:“殿下,本來我是想叫咱們兄弟幾個聚一聚,結果被旁人聽見了,也硬要前來接風洗塵,所以您可別介意……”
難怪這小子興致不高,說話支支吾吾,李南星皺了皺眉頭,能讓他頭疼的,隻有他大哥,如今在皇宮議事,還有誰會讓他難堪:“旁人?什麽旁人?”
“殿下,您走後,我們也每個靠山,二殿下常年不在京城,所以想混碗飯吃,大都拜在了太子門下”徐超歎氣說:“如今這京城中的二世祖,十個有八個是太子黨,您得理解小的們。”
理解理解,畢竟李長卿是要做皇帝的人了,與他這等出國入贅者有本質的區別。李南星心中疑惑,先進入上房想看個究竟。結果愣在了原地。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年過三十的壯年男子,此人麵向門而坐,麵容姣好,嘴角掛著微笑,讓李南星看著就火大。剛在皇宮裏討論起他,現在就碰見了。此人正是太子的大舅哥呂青,邊關守備,有軍功在身,加上太子的扶持,在滿京城權貴中稍稍有些地位。也許是因為李長卿的關係,李南星十分討厭他。
呂青見李南星前來,微笑起身說:“三殿下,好久不見。”
但討厭歸討厭,場麵話還是要的。李南星順勢坐在他旁邊:“呂大人?這我可是沒想到。剛分別數月,竟然是您最想我。”
“三殿下說笑了,當然是陛下最想你”呂青是出了名的彬彬有禮,李南星私下都戲稱他是假正經。呂青親自為李南星斟酒:“我也是偶然聽說今夜有這樣一個局,所以死皮賴臉要跟來,殿下不會怪罪吧?”
“怎麽會?”李南星嘴上這麽說,手卻沒有碰杯子:“隻是剛剛在宮裏喝了許多酒了,實在是喝不下了。”
呂青表示理解,喊道:“來人,上醒酒湯來!”
這一嗓子喊出去,本來就等候在外的姑娘們,紛紛進來了。徐超與幾個大家子弟也開始活躍氣氛,喝花酒正式開始。有趣的是,以前與李南星相交甚好的小紅與小倩都在呂青的身邊,想來來應該是被特意安排了,惡心李南星一把。
李南星身邊的女子名叫二月,年方二八,雖然一直在努力逢迎,但眼神裏有些怯懦,應該是個新人。李南星問:“你小小年紀,怎會來這種地方討營生?”
“殿下,二月家在西北,那邊不太平,父母皆死在兵荒馬亂之中,奴婢無依無靠,隻得賣了自己南下活命,”二月訴起苦來:“好在二殿下守住了西門關,殿下您穩住了北燕,才有了這天下太平。”
“馬上就不太平了”李南星想了想西北戰事,歎了口氣,盡管如此,他還是樂得聽人拍馬屁,端起碗笑道:“今天實在不能飲酒,委屈你碰我了。”
“殿下說得哪裏話,奴婢也不善飲酒,一杯即醉”二月年紀尚小,端起解酒湯與李南星碰了一碰,紅唇輕輕抿了一口,雖然不是酒,但小臉紅撲撲的,害羞地說:“更何況能陪殿下,喝什麽都是好的。”
二人正聊著天,呂青起身前來敬酒了。李南星端著解酒湯笑著說:“奇了怪了,呂大人您位高權重,今天怎麽突然想對我這個已經無實權的皇子獻殷勤?呂大人,有話不妨直說,你搞得我心裏毛毛的。”
“殿下說笑了,”呂青使了個眼色,讓二月先到她的座位上與姐妹陪酒,自己則坐在李南星的旁邊,低聲說道:“您,真的不知道?”
“知道知道,”李南星說:“不過是為了雍州兵權。呂大人,我說實話,你以為吳清明是好惹的,二哥與其對峙,尚不能壓住其名頭。如果,我是說如果哦,北麵突然抽風,把我殺了,傾兵南下,你扛不住啊,誤民誤己,何苦呢?”
呂青漸漸收起了笑臉,他眯了眯眼睛,放下酒杯,小聲說道:“殿下,您透個實底,有沒有這種可能?”
“不是沒有,周、順兩國交戰,燕國自知不能獨善其身,所以總要有個山頭靠”李南星與李淩霄站在一起,當然是希望能嚇退呂青:“他暫時選擇我們,隻是因為覺得不能從周國那裏討到什麽東西。你看看我作為贅婿之後,順國開放了多少條商道給他們,大把大把的錢啊那都是。”
“對啊,這不是對北燕有好處嘛,他們能反水?”
“問題在於,誰會贏。”李南星歎了口氣說道:“周國的軍隊,起碼有三十萬。我們在西門關的軍隊不過十幾萬。如果吳清明與二哥摒棄前嫌,領著十萬鎮南軍幫我們去周國的北麵攪和一下,還有得打,但呂大人覺得可能嗎?”
呂青搖搖頭不說話,舉起酒杯小抿一口。
李南星拍了拍大腿:“對啊,不可能。燕國隨州軍,都是一群沒打過仗的兵,能幫上什麽忙?所以啊,這場仗,燕國也看風向……”
李南星在一旁訴說著利害,呂青聽著聽著,竟然哈哈大笑了起來。李南星皺緊了眉頭:“怎麽,我說得不對?”
呂青說道:“殿下久不問政事,想得淺了。”
“那呂大人有以教我?”
“我隻知道,燕國無論是否反水,吳清明的鎮南軍隻會往北打,不會往南打”呂青端著酒杯起身,拍拍李南星的肩膀:“三殿下,雍州兵權,我要定了。咱們呀,走著瞧。”
李南星一愣,往北打是什麽意思?這呂青知道什麽有關吳清明的隱情?但呂青沒想告訴他,李南星也沒舔著臉去問,隻是暗暗琢磨呂青這句話的用意。琢磨了一會兒,李南星發現二月並沒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而是被呂青留到了他那邊。二月不時的往這邊瞟,暗示非她本意。李南星表示理解。
這樣一來,好熱鬧的一屋,唯有李南星成了孤家寡人,好不尷尬。
徐超是一個念舊情之人,實在看不過去,自己帶著兩個姑娘前來敬酒:“殿下,這次是我不對,我自罰三杯。”
李南星知道,徐超這是給自己台階下,一會兒他離開時會有一個姑娘留下。不過李南星此時也沒什麽心思了,打算找借口離開。正當二人客套敘舊之時,房門打開了,一女子穿得花枝招展破門而入,一眼瞄準了李南星,坐在他身邊提酒說道:“相公想喝酒,怎麽不和我說呢?”
來人正是慕容星軒。氣質這東西,單看一個人是很難看出來的,但凡事就怕對比。慕容星軒出生在皇家,從小知書達禮;她又武功高強,久經沙場,身姿、動作所展露出的風采,都非青樓女子所能相比。更何況,慕容星軒本就是皇室第一美女,今日為了進宮,衣服妝容都是精心準備的,剛剛在外麵她還補了補妝,一進門就有種鶴立雞群的感覺。
徐超一見,立刻明白了對方的身份,他知趣地喝退身邊青樓女子,行禮道:“徐超,見過慕容公主殿下。”
徐超刻意說得很大聲,讓房間裏的人都聽見。眾人一愣之後,紛紛前來行禮,對方畢竟是一國之公主,該給的尊敬還是要給的。呂青倒是不慌不忙,待所有人行禮之後,他在原位上紋絲不動,舉杯笑道:“未曾想到公主殿下來,有失遠迎。”
“沒事沒事,我隻是來看看我的準相公,有沒有沾花惹草,”慕容星軒不卑不亢,禮數做得恰到好處:“多謝呂大人替我看管住相公,還提前把他身邊的姑娘撩走,否則我進來都覺得尷尬。你說我要是鬧起來,兩國聯盟一定又被傳得風風雨雨,多難聽啊。”
慕容星軒這番話,直接將破壞聯盟的帽子扣上,讓對方再不敢有非分之想。呂青養氣的功夫也是極好,笑言:“公主顧全大局,說得是。”
“罷了罷了,我們兩個剛在皇宮裏喝了酒,本就狀態不好,諸位慢慢玩”慕容星軒起身,順手撈起李南星:“我們就先回去了,畢竟目前在二皇子殿下府上,寄人籬下,總得守些規矩不是?”
眾人急忙稱是,李南星笑著與大家告別,坐上了回府的馬車。李南星在馬車上賠笑道:“公主殿下,謝謝您為我解圍哈。”
“碰巧看見的,”慕容星軒瞪了他一眼:“你身為皇子,還這樣受欺負,平民百姓又怎麽樣呢?”
“彼此彼此”李南星倒是沒有接這個話,否則難保不會為自己的國家大吵一架:“你覺得,呂青所言是怎麽回事?”
“吳清明?無非就是挑撥離間罷了”慕容星軒歎氣說道:“吳伊人嫁給太子哥哥,也就在這幾年了。鎮南將軍最是疼愛這個寶貝丫頭,到時候一聯姻,萬事皆定,吳清明不可能有別的心思。”
“殿下所言極是。”
二人一夜無話。第二天,太子殿下派遣巴童前來了。李南星一見對方,便握緊了拳頭,許久不見,巴童消瘦了許多,原本健康的身體此時一瘸一拐,有一隻小拇指也被剁去,完全不是李長卿所說的完好模樣。
巴童見了李南星,立刻跪下說:“小的巴童,見過主子。”
李南星連忙將其扶起來:“我們在一起這麽多年,何曾讓你跪下行禮。巴童,好久不見了,你還好嗎?”
“有勞主子掛念,巴童很好”巴童依然是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他雖然受盡了苦頭,但實在是沒辦法,老婆孩子都在京城,自己又是被太子點名要過去做事的,滿京城除了皇帝陛下,沒人能幫他做主。
李南星算是看出來,太子從他手中搶過巴童,完全是為了獲得欺負他手下的快感。李南星欲言又止,巴童倒是落落大方:“主子不必替小的難過,這都是應得的,如今我在太子府上也算是步步高升了,用他們文人的話說,將來也算是扶龍之人。”
李南星聽著,內心五味陳雜,說不出什麽安慰來。剛巧此時宮中傳信,順國皇帝陛下要李南星單獨進宮,不許旁人跟隨。巴童輕車熟路的為李南星換衣服,準備馬車,臨走時還說:“殿下放心,我立刻找人收拾昔日府邸,並將慕容公主接過去。”
“有勞你了”李南星歎了口氣,順從的坐上馬車,臨走時丟下一句:“巴童,何苦呢?”
“做奴才的,都不容易,殿下體諒。”
李南星懷著複雜的心性走進了皇宮,早朝已經結束,皇帝一人在禦書房批奏折,李南星進門下跪:“兒臣參見父皇。”
“隻有咱們爺倆兒,你小子就別假惺惺的了”順國皇帝放下奏折,笑了笑:“實話實說,你與那小公主發展到那一步了?有沒有把他拿下?”
李南星起身,也跟著嘿嘿嘿地壞笑:“父皇,你想哪去了,人家畢竟是公主,身份尊貴,怎麽能那麽輕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