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宮廷夜宴

此時的順國皇宮早就沒有大臣駐留，似乎是為了迎接三皇子的歸來，皇帝陛下早就準備好了晚宴，數不清的太監與宮女前後忙活、排隊、行禮。慕容星軒稍稍有被驚到，順國皇宮的規模要比燕國大上三分，建築與人員的規模也要高上許多，也就難怪南人都叫他們北麵荒蕪之地了。

吃飯之前要先見禮，順國皇帝李納川端坐在龍椅上，周圍站著一些太監宮女，文武百官卻一個沒有。皇帝的左下方站著一個男子，三十歲上下，衣裝華麗，器宇軒昂，想必是順國的太子殿下李長卿。李淩霄先上前想見禮述職，龍椅上的那位笑罵道：“老二，你咋這麽沒眼力見，人家公主殿下遠道而來，總應該讓讓人家吧？”

李淩霄一笑，並沒有在意，而是讓出身位。李南星帶著慕容星軒一起上前：“兒臣攜妻子，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納川又罵：“你個贅婿，有個屁的發言權？”

李南星暗暗歎了口氣，退後一步，慕容星軒不卑不亢地行禮說道：“燕國慕容星軒，見過順國皇帝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真吾兒媳也，快快請起吧，”李納川看眼前的女子十分靚麗，禮貌大方不說，因為是習武之人，自身氣度非凡，他笑得合不漏嘴：“老三娶了你，真是燒高香了。你父親身體如何？”

慕容星軒如實答道：“父皇身體安康，有勞陛下掛念。”

“千年王八萬年龜，他且活呢”李納川笑道：“當年我倆一見麵就不對付，各自即位後又明爭暗鬥了好幾年，沒想到燕順聯盟，卻在我們手上成了。”

李南星在一旁插嘴：“應該是全仰仗我……”

“我呸，老三你照照鏡子，慕容智把他的寶貝女兒許給我的廢物兒子，背地裏肯定在罵我。”

“沒辦法呀，要不你讓老大或者老二去，”李南星聳聳肩：“除了我，他倆誰當的了這個差。”

正在龍椅下方的李長卿笑道：“三弟，出去一趟，嘴上更貧了，不知酒量漲了沒有。”

“小弟等著大哥考驗。”

李納川站起來，他今年年近六十，因為常年勞累老態盡顯，但今日高興，他絲毫不覺得疲倦，得意地笑道：“咱爺們就別客套了，老大老二，把你們家裏人都叫上，直接去喝酒。慕容公主，朕常聞你武藝高強，乃是五萬禁軍統領，酒量可差？”

“陛下有命，星軒定全力以赴。”

“哈哈哈，好，傳朕的旨意，開席。”李納川意氣風發：“今日是朕的家宴，誰也別想打擾。”

這場家宴辦得異常熱鬧，李納川雖然嘴上叫喊著要大醉，實際上總在鼓動自己的兒媳出麵，陪好這位遠道而來的公主。順國沒有皇後，李納川雖然有一些嬪妃，但都位份較低，不好上桌，所以太子妃與皇子妃就成了陪酒的主力。太子李長卿育有一子，但年齡比李玲瓏要小，所以今天沒來，留在府裏了。

酒過三巡，吃飽了的李玲瓏坐不住，先找太子抱：“大伯，三叔摳門，沒給我帶玩具。”

“他就算不摳門也窮，哪有錢給你買？”李長卿非常寵愛自己的這個侄女，他笑道：“這樣，前兩天有人送來一些西域技巧玩意兒，你弟弟太小不會玩，一會兒我找人給你送去。”

“謝謝大伯。”

李南星在一旁聽得醋意橫生：“玲瓏啊，三叔在北邊做胭脂生意，我先給你存一些好貨，以後當嫁妝。”

“呸呸呸，我才不要”李玲瓏又跑向自己的皇爺爺：“爺爺，我不嫁人。”

“不嫁不嫁，隻要爺爺不點頭，看誰敢把你嫁出去？”李納川笑道：“玲瓏乖。”

李玲瓏人小鬼大，語出驚人：“可三叔說你把他賣了，以後賣我咋辦？”

雖說童言無忌，但場麵還是僵住了，所有人都不在說話。勸酒的陳靈兒將酒杯放下，然後小聲讓丫頭過來，打算掐她一下。李南星不虧是久經風月，慣會控場，張口笑道：“玲瓏，我是因為娶不到媳婦，你爺爺花大價錢才把我丟出去。”

眾人皆哈哈大笑，李納川說道：“不過等玲瓏長大時，爺爺可能就不在了，恐怕說的不算。你要不要嫁人，得問你大伯。”

“壞爺爺，”李玲瓏又立刻跑到太子身邊：“大伯，你會把我賣了嗎？”

李長卿笑著保證：“玲瓏，若有一天，我將你賣了，你大可以用你爹的劍砍我，大伯絕不還手。”

酒局繼續，眾人微醺。李納川問自己的準兒媳：“星軒公主，說到劍，聽說你師承北俠歐陽秋，可有學劍？”

慕容星軒謙遜地說：“陛下，歐陽秋教我時藏私，隻教了用劍之法。”

“這個滑頭，難怪會被剔除‘俠’名，落個荒唐的死法，”李納川環視一圈：“來人，取來兩把劍，老二，你們比劃比劃。”

好家夥，皇帝不虧是皇帝，要立威了，李南星悄悄捏一把汗。慕容星軒倘若隻是個公主，那麽隻吃飯喝酒就好了。然而除卻公主這個身份，慕容星軒還曾經是京城五萬禁軍統帥，代表著燕龍城。如果今日二哥贏了她，那麽就能彰顯順國國威。隻是這樣做，委屈自己的未婚妻了。李南星說道：“父皇，要不我來為您助興？”

“你？你個半吊子”李納川嘲諷道：“歐陽秋一生無弟子，星軒公主算半個了；老二也在南俠展玉虎身上偷學了幾手。如今世上，南北俠交鋒是看不見了，你們兩個小輩比一場，未來江湖上也許會留下一段美談。”

李南星比了個大拇指：“門兒清呀父皇，聽著就很江湖。”

“開玩笑，老子當年孤身一人深入北地，也是混過的”李納川笑笑道：“廢話少說，開始吧，點到為止即可。”

慕容星軒看了看李南星，未婚夫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色，他相信二哥有分寸。慕容星軒也隻好恭敬不如從命，她拿起劍，來到了空地上，伸手說道：“請。”

李淩霄顯然不想打，但皇命難違，隻好也將劍拔出，對慕容星軒笑道：“弟妹不必客氣，清吧。”

“好，二殿下，得罪了。”

慕容星軒提劍上前，一劍刺了過去。這招名“追風刺”，疾如風，蓄力於一點劍尖之上。李淩霄看似全陣以待，側身躲過之後，隨意揮出一劍。慕容星軒見狀，憑借著身法輕盈，使出了一招漂亮的“燕子回巢”，隻見她腳尖一點，飛身繞到李淩霄的後方，又一劍做砍，直取李淩霄的頭顱。

李淩霄仍然是不動如山，手上挽了一個漂亮的劍花，將劍甩在其身後，隻聽“當”的一聲，兵器碰撞，慕容星軒見襲擊不成，隻能倉促撤退。這一切皆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眾人連酒杯都沒放下，一個回合已經結束。

李納川顯然對二兒子被動防守不太滿意，大喊道：“老二，太拿星軒公主當外人了吧？”

李淩霄無奈一笑，慕容星軒說道：“二殿下，不用客氣。”

“好，弟妹，”李淩霄說道：“看好這一劍。”

慕容星軒在二八年紀時，也曾隨師遊曆過江湖，做過一個大俠夢。她見過不少高手，行走江湖用劍者眾多，所以在交手之前，慕容星軒預想過自己對上大名鼎鼎的李淩霄有幾成勝算。歐陽秋與展玉虎旗鼓相當，用劍的本事也一流。但自己這些年專注於劍，而李淩霄能耍十八般武器，顯然會分心。

也許，起碼在用劍方麵，自己與他的差距沒那麽大。

然而，當李淩霄動時，慕容星軒就知道她錯了。一股雷霆萬鈞之氣勢撲麵而來，慕容星軒在原地甚至都沒來得及動，李淩霄的劍已經與她的劍碰撞上。二皇子的內功深厚，恰到好處的讓兩把劍漂亮的收官。顯然，李淩霄本可以直接將劍搭在她的勃頸上，此時是給自己的弟妹台階下。

雙方跳出圈子，李淩霄笑道：“就算平手如何？”

這就是當今天下第一人的威力嗎？慕容星軒長舒一口氣，笑道：“謝二殿下手下留情。”

“好好好！”皇帝李納川也知道點到為止的道理，起身說道：“來來來，朕高興，今天都不醉不歸。”

慕容星軒劍雖然輸了，酒量卻著實厲害，一個人將幾位女眷都喝得酩酊大醉，最終被李納川派去保護女眷回家。打發走了她們後，李納川將自己的三個兒子叫回禦書房內，長歎一口氣道：“老三，這半年在那邊呆得如何？”

“拖大哥的福，釣魚計劃進行的非常順利，也保證了使團的安全”李南星陰陽怪氣的看了太子李長卿一眼，太子笑著說：“半年未見，膽子倒是大了許多。”

李納川冷下臉來說：“行了，我今天叫你們來，不是要聽吵架的。”

二人立刻閉嘴，李納川雖然年邁，但威嚴還在，他們不敢頂撞。李淩霄則是在一旁抓住了重點：“父皇，是為了雍州邊防？”

順國雍州與燕國接壤，平日裏摩擦不斷，北燕鎮南將軍吳清明在對麵養精蓄銳多年，對雍州有很大的威脅。雍涼二州兵權一直在李淩霄手裏，如今李淩霄要專注於西門關戰事，不能脫身，隻好另外找人頂替。

“你倒是輕快，自去與周國打仗了。吳清明帶著十萬大軍在北麵虎視眈眈，若是你不在那邊看著，我還真不放心”李納川歎了口氣：“你認為，誰去領雍州軍比較好？”

李淩霄頓了頓：“我推薦雍州參將連守仁，此人辦事可靠，進取不足，但守成有餘。”

“不可，連守仁連續三年評級皆為丙等，這種屍位素餐之輩，怎堪大用？”李長卿一口否決：“父皇，我推薦雍州守備呂青。這兩天他剛好在京城述職，此人頗有才能，您與老二大可以查其履曆。”

李南星在一旁插嘴說：“太子大哥，您的大舅哥呂青，自被當官起就從未打過仗，去邊境撈了一些軍功後回來就被您大吹特吹，當上軍官後更是肆無忌憚劣跡斑斑，這種人能打仗？大哥，您喝多了吧。”

“好端端地，怎麽又吵起來了？”李納川有些不悅，伸手點了點李南星：“你這性子，沒大沒小，出門還不得吃虧？”

李淩霄遲疑了一下，似乎還是想勸一勸太子，但被李納川擋了回去：“行了，今晚都喝了不少，太子留下，你們兩個給我滾蛋！”

兄弟兩個不再多言，皆從禦書房中退了出去。二人走出了很遠，李南星才遲遲說道：“我久不在順安，那個呂青到底如何？”

“行為激進，好大喜功”李淩霄擔任雍州總兵多年，對這位皇親國戚的性格了如指掌：“在邊關啊，我擔心他闖禍。”

李南星邊走邊說：“那讓參將連守仁做他的副將如何？會不會掣肘其一些？”

“難，呂青有爵位，好獨斷專行”李淩霄歎氣說：“若呂青為副將，我還放心一些，這樣也達到了太子為其升官的目的。過兩天我會再去父皇那裏試一次。”

李淩霄剛欲再說話，發現前方有人等候，原來是慕容星軒在宮門外等了許久了。李南星連忙拉過李淩霄低聲說道：“二哥，我等下還有約，你能不能幫我把她支開？”

“去喝花酒？誰管你們兩個的事”李淩霄哼了哼，上前和對方打了個招呼，留下傭人與馬車，自己走回去了。李南星暗暗罵了一聲，上前說：“你先回二皇子府上吧，我還有公務在身，明日咱倆再去打掃住宅……”

慕容星軒眉頭緊皺，什麽情況，這麽晚有什麽公務？而且他一個剛歸國的皇子，久不入朝堂，能有什麽公務，於是先行上馬車：“去哪？我跟著。難道我不能見人？”

“哪裏的話，”李南星也坐車了車，苦口婆心地編借口：“您也知道，當年我在順安城，仰慕崇拜者甚多，這不剛回來，就有小弟約我去萬春樓……”

慕容星軒震怒：“聽著就是喝花酒的好地方，李南星你可以啊，回來第一天不嫌棄旅途勞頓，還有心情去做那個？”

“誤會，全是誤會，那種地方，我可是一次都沒去過。”李南星急忙辯解：“鬼知道那小子為什麽會去那種地方，我可是從來沒去過……”

話音未落，車夫已經送到了地方，有一個聲音高高響起：“是三殿下到了嗎？快快出來吧，小紅小倩都等煩了，當初你可是最喜歡她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