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回京
臨走之前,李南星與慕容星軒特意騰出時間,將聶小愛的屍體埋了起來。他們還立了一塊碑“昆侖俠女聶小愛之墓”。李南星不怕麻煩,在上麵詳細寫了聶小愛為對抗胡人所作的巨大貢獻,最終戰死沙場,雖死不悔。
此時正值深秋,滿地落葉金黃無人打掃。李南星伴隨著微風在墓前遲遲不肯離開,慕容星軒小聲問:“南星,你怎麽了?”
“心疼她,多麽好的年華啊”李南星歎氣道:“行俠仗劍的夢,在這樣慘烈的現實中被粉碎。”
慕容星軒說:“她好在是在自己的江湖夢中死去,不是嗎?我們更多的是身不由己。”
“星軒,人活著,比什麽都強,明白嗎?”
慕容星軒不再說話,默默地看未婚夫一個人感傷。
“我們在最得意的時候與她初見,知其是行俠仗義,心中生出羨慕之情”李南星借了一杯酒,灑在墓前:“本想多年後再見時訴說往事,那時候,小愛成為掌門長老,我們也卸下俗世在江湖上逍遙,她興高采烈地為我們描述**魔劍譜的故事。”
“願她的江湖夢,永遠停留在下山的那一刻。”
西門關與清風寨相距不遠,快馬也就兩天的功夫,環境對比天差地別。關內百姓安居樂業,經商的經商,種田的種田,十分富庶,看得朱曉冉瞠目結舌。慕容星軒有些尷尬,相距這麽近,燕國境內民不聊生,順國境內卻一片欣欣向榮,隻能說明燕國當權者的辦事不利。
因為要照顧清風寨的貨物,一隊人磨磨蹭蹭了三四天才到了西門關。迎接他們的是李淩霄的皇子妃陳靈兒,乃是順國當朝吏部尚書之女,長相出了名的漂亮,性格也是出了名的潑辣,李南星天不怕地不怕,竟然有三分怕她,見麵就及時行禮:“二嫂,這邊關苦寒之地,你怎麽不帶著孩子在京城享福?”
“三弟竟說笑話,京城那地方你也不是不清楚,人心叵測,若是你二哥不在,我們娘倆不得受氣?”陳靈兒笑笑,領著孩子先與慕容星軒行禮:“見過公主殿下。”
慕容星軒有些惶恐:“二嫂,當不起當不起……”
李南星上前將自己的小侄女抱起來,這是李淩霄的獨女,名李玲瓏,平日裏十分受寵,就連不近人情的太子就將其視為掌上明珠。李南星笑道:“你們就別客氣來客氣去的了。大侄女,有沒有想三叔?”
“沒有”李玲瓏年方六歲,長得極為可愛:“三叔出去玩不帶我。”
李南星哭笑不得:“我出去玩?我被你爺爺賣了,你也想被你爺爺賣掉?”
安頓之後,李南星第一時間為朱曉冉找到了收棉花的商人,在順國境內,他做事就方便了許多。棉花賣光後,朱曉冉與買家簽訂了合約,算是有了一條銷貨門路。
買賣完成,朱曉冉的身上帶著巨款。李南星又領著她買了紡織機器,催促對方早點回去。他們一直住在李淩霄的府邸上住著,這小丫頭不知收斂,總是對李淩霄暗送秋波,結果讓陳靈兒十分不爽。朱曉冉臨走時還問李淩霄能不能再見,對方笑笑不答話。
李南星急忙安慰自己的小嫂子:“二嫂,她就一小孩兒,您別往心裏去……”
“你以為我見這種事少嗎?京城裏的,西門關內的,有多少姑娘對你二哥投懷送抱”陳靈兒瞪了他一眼:“你問問你二哥,他敢?”
“不敢不敢,二嫂子家教有方”李南星一邊恭維,一邊下定決心不要讓慕容星軒與她走的太近,否則婚後吃不了兜著走。
眾人歇了一天,第二日一早,李淩霄帶著弟弟與準弟媳登上了西門關的城牆上。此地打防守戰得天獨厚,乃是天險,當年不可一世的周國皇帝姬無雙就兵敗於此,也是燕順兩國聯盟要防守的地方。此時天高氣爽,關內的秋風徐徐吹來,三人站在城牆上向遠望去。李淩霄指著前方:“看得見嗎,周國的哨兵就在不遠處藏著,他們已經在附近探查一個多月了。”
李南星歎了口氣,他已經能想象得到戰爭的慘烈情況:“我們還有多長時間?”
“要看姬無雙還能活多久,”李淩霄歎了口氣:“不過應該快了。”
慕容星軒問道:“對方大概有多少部隊?”
“保守估計,能有精兵四十萬,他們是要下血本的。”
“我們呢?”
“西門關的駐守部隊有十五萬,貴國隨州軍有七萬。”李淩霄說道:“雖然人數上有差距,但打防守戰,贏麵還是很大的。”
李南星插嘴道:“二哥,你現在可是天下軍旅第一人,能不能不要這麽謙虛?”
李淩霄笑了笑:“虛名,僥幸,總之,所有的戰爭在我看來都是五五開,無論怎樣都不能掉以輕心。”
三人看著關外的黃沙漫天,十步之內的能見度都很低,很難想象,兩軍要在這麽嚴峻的環境下對壘。慕容星軒說:“二殿下叫我們前來,不是為了隻看風景吧?”
“公主殿下,”李淩霄說道:“你認為,貴國隨州軍的戰力與素質如何?”
慕容星軒遲疑一下,實話實說:“我見識到順國邊關將士的素質,我隨州軍不及殿下麾下將士。”
“然則,周國這兩年臥薪嚐膽,兵力素質,可能還要優於我們”李淩霄指向前麵:“公主是隨州督軍,我不知道能否說上話。”
慕容星軒誠實地說:“我對隨州軍知之甚少,如果殿下信得過,我可以代為傳話。”
李淩霄行禮說:“公主要知道,我此言並非嘲諷。如果隨州軍隻是貴國應付了事,那麽來西門關,可能隻會拖後腿,不如不來。”
慕容星軒與李南星都楞了一下,二皇子李淩霄這是直接否定了兩國聯盟。當然,他的身份與地位有權利這麽做,但如此直白,實在是讓人不適。李南星咳了一聲,想打圓場:“二哥,此事……”
“二殿下,”慕容星軒打斷了未婚夫的維護:“不如直接說想讓我們怎麽做,總不好讓聯盟解散吧?”
李淩霄麵色不變,依然是有條不紊地說話:“兩點,第一,要麽將隨州軍換成軍備物資,姑且算是我尊重兩國聯盟的成果,畢竟這是我父兄的旨意;第二,要麽,公主殿下給我呈現一個能打仗的隨州軍。”
“隨州軍已經開拔,如今停在我們兩國的邊境上,覆水難收”慕容星軒果斷的選擇第二種:“在貴國過完年後,我就會前往隨州軍營,盡快掌管局麵,殿下放心,屆時,我將為你帶來一個不輸於這裏守軍的軍隊。”
“好,有公主此言,我就放心了”李淩霄笑了笑:“我們回去吧,收拾東西,也該前往順安城了。”
燕龍城內,一女子花容月貌,氣勢洶洶的衝向駙馬府。當然,駙馬府是外人的稱謂,這裏之前有一個準駙馬,臨近年關,準駙馬帶著鼎鼎大名的星軒公主回家省親了,大家都笑稱這是出嫁前最後一次回娘家。
駙馬府十分熱鬧,即便主人不在,也會有一個書生,幾個男女孩童,一個青樓女子常住於此。青樓女子便是楊文瑩,她原本去找以前的姐妹敘舊,無意間看見了今日的新報,十分氣不過,於是提前跑回來。隻見她與張如是一照麵,便罵道:“姓張的,今日份的新報又是你的意思?”
張如是點點頭:“確實是我所寫,怎麽了?”
“我呸,吏部尚書的兒子付甲學,草菅人命,強娶民女,這是鐵案,你卻在上麵寫無證據判罪有失公正?”楊文瑩越說越來氣:“前兩天他逛青樓,才打傷了我的姐妹,此人就是行為不端,你憑什麽維護他?”
張如是正經地說:“沒有證據,也是事實。”
楊文瑩罵說:“他爹手眼通天,肯定將證據早就抹去了。”
張如是不說話,繼續看書。楊文瑩氣得將他的書抓過來丟在地上:“你怎麽還有臉讀書。張大才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兩天頻繁出入太子私宅,坊間都傳聞你被太子收養了。”
張如是不以為意,有些不悅地楊文瑩說:“我是林相弟子,與太子有私交很正常。”
“你那是私交?吏部尚書是出了名的太子黨,你此番為他兒子洗脫罪名,分明是在幫太子以權謀私!”楊文瑩霸氣地抓住張如是的衣領:“新報是李南星一手創辦的,不是你去幫忙爭權奪利夾帶私貨的東西。”
張如是歎了口氣,雙手舉起來說:“好,我下次注意。”
“沒有下次!”
楊文瑩霸氣地說完,轉身離開,她順便去找柳雅樂查賬,想看看張如是有沒有貪汙什麽錢財。總覺得自從李南星走後,府上的許多事情都不對勁了。
順安城,是順國的首都。這裏早些年重文抑武,書生氣濃厚,結果周國打了過來,險些有滅國之禍。正是此時,二皇子李淩霄橫空出世,打敗了周國馬上皇帝皇帝姬無雙。自此,順國的許多愛國青年都棄筆從戎,視李淩霄為偶像。
皇子的車隊還未到城門口,不少百姓就已經列隊歡迎。李淩霄騎著高頭駿馬在走在前麵點頭致意,此刻的他身穿銀甲白袍,萬千女子為其瘋狂尖叫。李南星則跟在其身後一臉苦悶:“二哥,我也算是舍身救國了,她們憑什麽隻歡迎你啊。”
“你當初隨我參軍,取到些功名,不就什麽都有了?”李淩霄笑笑,向百姓揮手致意:“不過,出風頭這種事除了能滿足虛榮心之外,百害而無一利。”
李南星沉默了,他知道二哥什麽意思。如今順國是有太子的,李淩霄聲望越大,對太子的威脅也越大,自身也就越危險。李南星小聲問:“實話說,二哥,你知道太子之前的釣魚計劃嗎?”
“此事我也是等你去了才知曉,太子一手操作,就連父皇都瞞過了”李淩霄歎氣說:“父皇年老體衰,已經逐漸放權,他雖然教訓了太子,但對此事也無可奈何。好在我在燕國有些人手,能確保你平安。”
李南星這才知道自己在燕國其實遇到過更多的危險,隻不過二哥找人暗中擺平了。他皺了皺眉頭:“父皇,真有那麽嚴重?”
“沒你想得那麽嚴重,還能撐幾年,”李淩霄說:“隻不過,恐怕很難再護著我們。”
“之前我府上的仆從,有個叫巴童的,他走時說要去太子府任職。如今如何了?”
李淩霄說:“這個我倒不知道,你可以直接去看看,太子也沒那麽不堪。”
李南星本來想直接回到自己的府邸,結果被陳靈兒攔住:“你府上什麽都沒有,隻落下一層灰。先到我府上,我幫星軒公主挑一件衣服,咱們即刻進宮。”
李南星想想也有道理,就答應了。李淩霄府上的人對李南星十分親近,早就準備了熱水與新衣服,哥倆沐浴更衣,女人們也就準備好了。慕容星軒換上了女兒家的服裝,倒是讓李南星眼前一亮。
自從二人認識,慕容星軒經常以一身男裝出現,要麽提劍帶甲,要麽穿著緊身衣,很少見過她穿女性的衣服。如今慕容星軒穿金戴銀,一身淡紅色的長裙十分靚麗,再加上一張紅唇微翹,倒是有傳聞中傾城容顏公主的形象了。陳靈兒見李南星看呆了,有些得意洋洋,畢竟是她一手打扮的:“怎麽樣,沒見過你未婚妻這麽漂亮吧?人家本來底子就好。聽說你在燕國做胭脂生意,怎麽不給你未婚妻多用用?”
“不,我是在想,在燕國服裝生意也有得做”李南星笑道:“人靠衣服馬靠鞍,慕容換了一件衣服提升就這麽大。”
慕容星軒瞪了他一眼,與陳靈兒一同上了馬車,李淩霄與李南星則是坐另一架馬車。還沒等李南星上去,一個身影鬼鬼祟祟的跟了上來,小聲說:“是三殿下回來了嗎?”
李南星看向此人,五短身材,胖成個球,相貌猥瑣,他一眼認了出來。此人名徐超,是順國兵部侍郎之子,也是順安城二世祖之一,當初是他的跟屁蟲。李南星點頭笑道:“徐超,你又胖了!”
徐超頓時涕淚橫流,上前就要抱,被李南星一腳踢開:“離我遠點,剛換的衣服,還要進宮呢。”
“殿下,想死我了,小的們都惦記著您呢,您一去這麽多月,怎麽連封信都沒有?”徐超站在原地,用衣服擦了擦眼淚:“這回回來就不走了吧?可別去北邊了,有什麽好!”
“放屁,小爺我是為國獻身,你懂個屁”李南星哭笑不得:“再說,你們這些白眼狼不說給我寫信送些東西,還等著我來巴結你們?”
徐超連忙擺手:“不敢不敢,殿下,今晚無論如何也要賞臉,就去您以前最喜歡的萬花樓,我做東,頭牌一個都會少。”
李南星擺擺手:“我要進宮,可能要在宮裏用膳,怎麽可能陪你們!”
“您在宮裏用膳,總不會住在裏麵吧?”徐超環視周圍,小聲說:“您的小弟們我都叫上,多晚都會等著,一定來捧場哈。”
李南星咳了兩聲,瞪了他一眼,也沒說是否答應,鑽進了馬車裏。徐超高興的手舞足蹈,連忙去安排了。李淩霄在裏麵聽得清楚,也沒多說什麽,對趕車喊了一聲:“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