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回家過年
李南星見文瑩這樣,心裏也有些打怵,自己是哪裏又做錯了?他老實的去收拾摔碎的茶杯,嘴裏嘟囔著:“生氣就生氣,摔什麽杯子啊……”
文瑩姑娘說:“李南星,我問你,雅樂的父親,是不是因為林相而入獄?”
“雖然林相沒有直接參與,但確實是這麽回事。”
文瑩姑娘義憤填膺的說道:“既然如此,柳雅樂已經因為我們不再追究了,你卻拉著她去解救林相,這不是在人家傷口撒鹽嗎?”
李南星有些語塞,柳雅樂連忙打圓場:“文瑩 姐姐,不是這樣的……”
“雅樂,你閉嘴,”文瑩在這個問題上十分強硬:“明明知道林相不會有事,你還要裝作心甘情願去幫他脫身,你全家可都是被林相所害啊。他們位高權重,報不了仇就算了,還要假惺惺的去幫忙,這算什麽啊。李南星,你說,這是什麽道理?”
李南星似乎後知後覺,他一直以為柳雅樂不在意,所以覺得做這些事可能理所應當,但仔細想想,柳家家破人亡,確實因為林相所起,讓一個小姑娘平靜的接受還要幫助仇人,確實有些不妥。
劉洪濤適時地出來打圓場。他把住柳雅樂的肩膀,沒有像往常一樣無能狂怒,帶著柳雅樂走向門外,還大聲說:“我們去玩了,殿下你出錢報銷哈。”
“沒問題沒問題,無上限,可勁玩,還有”李南星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雅樂,對不起啊,我想當然了,沒顧忌你的感受。”
柳雅樂連忙行禮:“沒有的事,殿下,我有如今的生活,全仰仗您的關照……”
“這是兩回事,我想幫你是出於我的自願,但是讓你感到不適,這便是我的過錯,二者不能混淆”李南星掏出一張銀票,塞到了劉洪濤的手裏:“玩得開心,之後的事情,全交給我,盡量不讓你摻和。”
柳雅樂遲疑了一下,小聲說:“殿下,我想,問您一件事。”
“但說無妨。”
“林相,當年真的寫了那封信嗎?我父親到底有沒有冤枉他?”
李南星啞口無言,此案的重點,是林相迫害柳大人,關於柳大人是否真的冤枉了林相,他沒有查也一點都不知道。正當尷尬的時候,張如是開口說道:“你的父親沒有冤枉林相,我可以證明。那封信的事情我知道一點,但再具體就沒辦法說了。”
似乎終於知道了真相,柳雅樂捂住嘴,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她抽搐著說:“足夠了,知道父親沒有做壞事冤枉人,就足夠了。”
委屈了這麽多年,柳雅樂不是一點都不在意,隻是她人微言輕,不敢多說話。如今有人撐腰,柳雅樂壯著膽子知曉了父親問心無愧,才將委屈發泄了出來。自己的父親清廉一生,是北燕有名的諫臣,在彈劾林相之前,柳雅樂曾經見過父親苦惱好久,最終決定站在“理”的一邊,不畏權勢,隻為本心,結果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那個被她視為榜樣的父親,並沒有讓她失望,知道這些就足夠了。
所有人沉默著不說話,劉洪濤領上孩子們,帶著柳雅樂出去散心,李南星給他的錢足夠玩幾天了。等到眾人散去後,李南星才欣慰地說:“劉洪濤終於成長了,說話辦事都比以前強。”
文瑩姑娘依然心裏不爽:“姓李的,今天的事情就是你不對。”
“我不是承認錯誤了嗎?”李南星說道:“不過,我也得謝謝你,在我犯錯的時候及時轉正。以後再接再厲啊。”
“懶得理你”
張如是見二人鬥嘴,打斷問道:“老師的事情姑且這樣,趙家的事情你要怎麽辦?”
自從林相出事之後,李南星第一次聽張如是發表意見,他迫不及待地問:“哦?張公子覺得應該怎麽樣?”
“既然老師無事,我建議與趙家和解,避免節外生枝”張如是說:“畢竟趙家背後是左相秦開元,迄今為止連他的麵都沒見,我們就被搞得手忙腳亂。”
李南星想了想,是這個道理,無論他再怎麽手眼通天,也不可能與正得勢的左相作對。念及此處,他修書一封,打算請上官夫人做媒,緩和兩家的關係。不過,向來執筆的張如是又推掉了這個活兒,讓李南星倍感意外。等張如是回屋後,文瑩姑娘悄悄對李南星說:“他最近反常得很,不會有問題吧?”
“應該不會吧。”李南星心中也湧起一種不安,不過大家都是老交情了,也不作懷疑。
第二天晚上,上官夫人回信,趙家在醉春樓設宴,宴請順國皇子李南星,期望一笑泯恩仇。原本星軒公主想要跟隨,但經過李南星與張如是分分析,覺得實在是不合適。趙家的背後代表著左相秦開元,倘若此時星軒公主站在李南星這邊,會被人說姑娘還未出閣,胳膊肘往外拐。思前想後,李南星決定帶著文瑩姑娘赴宴。楊文瑩曾經常年混跡於風月場所,廟堂江湖,三教九流,沒有她不能應付的,所以帶她最能隨機應變。
星軒公主還是有些猶豫,文瑩姑娘拍著自己的胸脯說不用擔心,就算她死也會把李南星安全送回來。結果李南星給她潑冷水,這個局裏文瑩姑娘隨便死,其他任何一個人死都會影響大局,所以大家才不會胡來。
夜晚,楊文瑩打扮地花枝招展,隨著李南星前往醉花樓。醉春樓今天被包場,據楊文瑩透露,這樣的酒樓包場一餐,少說要上百兩銀子,再加上特備的酒菜和陪酒的姑娘,價格就往幾千兩去了,可見趙家下了血本。
餐桌在二樓的雅間,李南星與楊文瑩被人引了進去,發現趙天賜與上官夫人已經等候多時了。陪同的還有上官錦與鄭家兄弟的親生母親趙憐,可以說該到的人物都到齊了。唯一多出來的,是醉春樓的老板,這麽大的場合,他要先來露個臉,估計陪一杯就走。趙天賜這次沒有自持身份,站起來行禮:“歡迎殿下,公主沒有來?”
“畢竟沒結婚,同進同出的,擔心有人說閑話”李南星笑著還禮:“這位是花月樓的文瑩姑娘,想必大家都認得。”
醉春樓老板賠笑說:“殿下這是看不上我們家的姑娘,非要自己帶一個。不過我勸您一句,幹這行的姑娘都一個樣,沒必要挑來挑去。”
李南星剛想說哪裏的話,突然嗅到了一絲火藥味,這不但罵了文瑩姑娘,還嘲諷自己風花雪月,有辱準駙馬的身份,看來這老板與趙家應該是提前溝通好的。楊文瑩開口了:“老板說笑了,我家殿下帶人赴宴要看檔次,進宮肯定帶公主,來這裏隻能帶我這種姑娘了。”
老板尷尬的笑笑,誇獎了文瑩姑娘幾句,自罰一杯而告辭。所有人坐下來開始喝酒吃菜閑聊。李南星發覺他帶人真是帶對了,文瑩姑娘在酒桌上完全換了一個人,待人接物落落大方,說話做事八麵玲瓏,關鍵是酒量還好,能讓在場所有人都服氣。
酒過三巡,上官夫人將話題引到正事上:“殿下,趙公子,前幾天你們二位發生了些誤會,今天我做一個中間人,希望你們握手言和。大家行商,不過是為了一個財字,和氣生財,沒必要弄得不愉快。”
趙天賜聽聞此話,連忙舉起酒杯要敬李南星:“殿下,此事是我有錯在先,向你賠禮。”
然而李南星沒有搭茬,繼續吃菜。楊文瑩開口了:“趙公子,這酒喝了容易,但做起來難。我家殿下前兩天,是真真正正被打傷了。”
趙天賜有些尷尬,放下酒杯。趙憐在旁邊說道:“文瑩姑娘,這都是誤會,兩國聯盟在即,我們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動殿下一根毫毛。”
場麵一時僵持不下,上官錦也不完全是廢物,邊打圓場邊向大家敬酒。上官夫人說道:“殿下,吃飯之前,我與趙公子商量了。您手下的胭脂鋪,可以並入商會。商會出資十萬兩支持胭脂鋪擴建,具體細節,過兩天我們會拿出一個合約,一定會讓殿下滿意。”
“這麽大方?”楊文瑩見錢眼開,玩笑著對李南星說:“殿下,人家這麽有誠意,咱們若是還不領情,就真成壞人了。”
李南星笑笑,舉起酒杯問:“趙公子,你可認識城中的洪四?”
“不瞞殿下說,洪四,隻是一個雜碎罷了,他絕對沒膽子私通周國”趙天賜也舉起酒杯,賠笑說:“殿下,他上有老下有小,能不能放他一馬?”
李南星搖搖頭:“看來你也是被人騙了,洪四怎麽樣處理,就交給大理寺吧,你我多說無用,今天隻喝酒就好了。”
就這樣,李南星作為又一股勢力,加入了商會。他以接受十萬兩支援的代價,答應了撤銷指控趙家。胭脂鋪開了多家分店,相應的,印刷坊也甚至開到了城外,每一期新報發表時,已經能夠印上一萬張,並開始往燕國全國發展。因為商會的關係,店鋪擴展變得順風順水,連李南星自己都懷疑是不是太順了,是不是有宮中的某人支持。不過張如是說不必在意,這是他們作為商會龍頭應得的。
開分店,拓展團隊,就這樣,十月逐漸的過去了。到了十一月份,不少人已經開始籌辦年貨了,畢竟進了臘月門,物價上漲,貨運短缺,很多東西都很難買到。李南星正在想應該怎樣過年時,迎來了燕國皇帝的第二次召見。
不同的是,這次李南星有錢了,他提前藏好了銀兩,在入宮之時交給了趙公公,雖然錢不算多,但畢竟是示好的心意,趙公公也就不做為難。李南星進了禦書房,不知是不是錯覺,他感覺燕國皇帝的臉色更加蒼白了,眉眼間竟然透露出一股死氣。李南星開口說道:“陛下日理萬機,也應該多多保重龍體。”
“老了,再不用點力,可能就看不見你們大婚了”燕國皇帝慕容智也是很隨意:“聽說最近你與星軒相處的不錯,很多事情也知進退,新報拓展得沒出大格,很不錯。”
李南星恭維道:“全仰仗陛下之福。”
慕容智說:“聊正事,這次叫你來,是想和你商量一下回順國過年的事情。上次使臣前來,就帶了你父皇的口信,說是想讓你回去過年。我們都老了,他愛子心切我理解,一旦戰事起來,你可能連續幾年都回不去。”
“陛下同意了?”
“不止同意,朕打算讓星軒陪你一塊去,讓你父皇見一見他的兒媳”慕容智倒是豁達:“至於帶哪些護衛,帶多少護衛,你與星軒隨便挑。”
你倒是大方,李南星心裏想了想,說道:“陛下,恕臣直言,我們這趟去順國,不宜大張旗鼓。兩國聯盟是周國的大敵,他們一定會想辦法派人阻攔,這樣的話,即便是帶百人隊伍,還是有危險。既然如此,我們低調點。”
燕國皇帝露出了欣賞的眼神,他派人拿來一張地圖:“你來說說路線。”
“我建議,沿著西麵走,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尤其不出幾日便能到涼州西門關,遇見我二哥李淩霄,就肯定安全了”李南星說:“我與星軒公主都會武藝,雖然到不了頂尖,但自保有餘,所以如果隻有兩個人趕路,他們一定猜不到,陛下會膽子這麽大,一個護衛都不給。”
慕容智點點頭:“李淩霄啊,星雲上次去南方,就見到了他,回來向朕一頓誇獎,能打敗姬無雙的英雄人物,我真想見見。”
“二哥確實比我強。”
“你這個年紀,能做出這麽多事,也不錯了。”燕國皇帝起身,突然嚴肅起來:“李南星聽旨。”
李南星立刻下跪,態度變得恭敬起來,慕容智說道:“朕命你一路保護星軒公主到順國過年,三月三日之前歸來,屆時,二人務必安全歸來,否則拿你是問。”
“外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