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一夜旖旎後,他發現自己突然對那個關係他命運的圖騰,不再那麽感興趣了。
“我想要白姑娘你嫁給我。”兩天以後,白紫京在春意閣對白爾玉發出了熱情的邀請。
白爾玉的目光緩緩從碗中那粒蓮子轉移到他臉上,這次換了她像看怪物般看著他。
“我說過,我們不過是各取所需,你不必想著負責。”
“我也說過,我想娶你不是因為想負責。”
見他大部分麵容隱在折扇後,隻餘一雙意味難明的眸子看著她,她淡然的搖了搖頭,但推脫理由卻不是那麽直接:“你瘋了?你什麽身份我又什麽身份?”
“是啊,我可不就是瘋了,”白紫京一眼便看出了她表麵上在同他拉清關係,其實是想掩蓋自己不想嫁的事實,於是收了折扇,老不正經道:“我可跟那位軍爺說了,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你總不能讓我在人前食言吧?”
白爾玉若是傻子才真信了他的話,於是又低下頭拿著湯匙和碗中滑溜溜的湯圓作對:“我是嫁過人的,我不會背叛我已死的丈夫。”
其實說到嫁過人,她底氣也不是那麽足,畢竟她跟他還什麽都不是,一惶神,心中又閃過一絲失落。
可沒想那白紫京卻軟硬不進:“我知道你嫁過人,也忘不了你丈夫,我又沒叫你忘了他。”
白爾玉略帶驚訝的望著他,緩緩的臉上的僵硬被客套虛情的微笑打破,她是懶得再理這個瘋子的,於是出聲喚來阿寶:“我累了,你把白公子送走吧。”
被那麽毫不留情的下了逐客令,白紫京倒也不好賴著不走了。不過臨別時他又旋身過來對她說:“我是不會那麽輕易放棄的。”
接下來的每日,他都來找她,光是陪她下棋說話也無所謂。
他說,為了防止她一時不高興,又亂把自己給亂賣了,給他戴綠帽子,他必須時刻來監督著。即便是某一天因為忙生意上的事沒來,但依舊出高價把她**起來,不許別人一近香澤。
東西照樣花樣百新的送,卻像是萬分了解她,送的全然不是金玉珠寶,隻是些另類特別的小玩意兒。有時候阿寶看著那堆滿桌子的玩具還不高興的發惱搔說白公子竟送些沒用的東西來。
白爾玉聽後隻笑,卻不認同。
他好像很了解她,了解她的喜好,了解她的口味,了解她的脾氣。
於是白爾玉有時也會想,也許他是個很不錯的,托付終生的對象。
但常常又會想起司望溪,想到司望溪時,心又痛的無法自拔,這才明白原來所有人,都不會改變他在自己心中永恒的地位。
有一天,外邊下著瓢潑大雨,兩人對弈了一會兒,白爾玉突然出聲說想吃田家的蟹粉小籠包,結果白紫京二話沒說就跑了出去。
約莫半株香時間,白紫京抱著一紙包冒著熱氣的小籠包,一身狼狽的站在她麵前。
白爾玉的聲音慢慢的低了下去:“你怎麽不叫下人去買?”
“你嘴巴那麽刁,他們哪挑的好。”他將紙包遞給阿寶,同時接過阿寶遞來的帕子,一邊擦臉一邊半開玩笑半認真道:“該不是很感動吧?如果感動就嫁給我吧?”
“好,我嫁你。”她想都沒想將嫁字脫口而出,同時眼睛微紅的一直盯著著他。
等白紫京走了以後,她抱著被子縮在床腳嚶嚶直哭,她說:“昨天夜裏,你說如果有人會在大雨天冒雨買蟹粉小籠包給我,那他一定是個好人,我就嫁他吧。望哥哥,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過分,十八年來,你從未出現在我夢中,可是你一出現,就要把我送出去了。”
後來她哭到眼睛腫到核桃一般大,哭到人都快脫水了,才止住了抽噎。
白爾玉知道憑現在自己這身份,這風頭,壓根不敢想他可以明媒正娶八抬大轎把自己接回去做正室。
結果,白紫京就是一腦子被門夾過的大笨蛋。
“你可是想清楚了?”她坐在桌上展開紅紙幫他寫請貼,又很鐵不成鋼的碎碎念道:“娶我可不是什麽好事,你八抬大轎也就算了,還鬧的滿城風雨,你真不怕你家丟人。”
“那有什麽好丟人的,我娶的可是一舉世無雙的大美人,連皇帝都羨慕不得的。”也不知道他是裝傻還是真傻,說起這事兒來,還挺沾沾自喜的。
白爾玉這時想起司望溪在夢裏說過的,他是個好人,可以代替他照顧她。即便司望溪一次一次欺騙她,或者是毀棄他們之間的承諾,她還是一如既往的相信他,矢誌不渝的,相信著。
不過,她還是覺得很白紫京很傻,很天真,忍不住也會毒舌他兩句,常罵他是傻呆子。白紫京向來嘴巴上不會讓著她的,也叫她瘋婆子叫的朗朗上口。
白爾玉這就不高興了,大眼睛一翻:“我是瘋婆子你還娶?”
“一個瘋婆子,一個傻呆子,可不是天生一對?我反正是找不到比你還合適的,所以不得不勞煩你到我家去做我的專職煮飯婆。”
反正他的嘴也貧,兩個人在一起,幹的最多的事兒,就是抬杠。
此時白爾玉正襟危坐,一筆一劃的描著請帖,白紫京站在她身後,修長的手指指著請貼上的客人名字幫她糾正道:“是那個‘蘅’,不是這個,麻煩我家瘋婆子在上麵給我加個草頭。”
白爾玉聽他的,在衡字上加了個草頭,然後把筆輕輕擱在硯上。
她提起墨跡還未幹的請貼拿給他看:“你覺得這麽寫好不好?”
“可以啊,就這樣吧,對了,別忘了給上次你那個師父也寫張。”上次春意閣裏那件爭風吃醋的事他也聽說過,後來問了白爾玉具體情況,白爾玉輕描淡寫避重就輕的告訴了他一切自己跟紫霄的事。
隻是出乎白爾玉意料的,他看似毫不在意,卻把紫霄也記在心下了。
不過聽到白紫京提到紫霄時,白爾玉本來笑著的臉立刻拉垮下來。
白紫京敏捷的察覺到她這一變化,拍拍她的肩道:“你放心,我可不是要你屏棄前嫌跟師父重修舊好什麽的,我的意思是你寫張請貼去氣死他。”
默了默,他又好似變成了另一個人般,輕佻不見,滿腹的惆悵:“紫霄自是無可挑剔,但偏偏學不會怎麽去愛,再來多少次也一樣。”
但他說這句怪異的話時,白爾玉正專注著筆下的帖子,竟一個字也沒聽進耳朵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