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不是冤家不聚頭,偏巧這對冤家又在樓梯口碰到。

白爾玉淡淡的掃了一下她的腳,臉便立刻沉了下來,沒等阿寶先叫囂便說:“讓柳詩姐姐先走。”

雖然這些日子受了很多的氣,終究還是因著紫霄的關係,柳詩本不願意太和白爾玉交惡,於是微微一欠身,先走一步。

等柳詩正抬腳時,白爾玉朝阿寶使了一個眼色,阿寶立刻會意,佯裝地滑撞了過去。柳詩自然一腳踩空,比直的往下傾。

“這個高度,摔不死,也得摔殘了。”這時有看熱鬧的人幸災樂禍的說。

然而卻出乎所有人的預料,有人奮不顧身的衝上來作了她的軟墊。

“你,”被這麽一撞,他還是有點痛的,別過頭去咳嗽了兩下,才轉過頭問柳詩:“快看看哪兒傷了沒?”

柳詩驚魂未定,嚇的花容失色,眼神迷茫了好久才看清抱著自己的是誰。她把頭埋進紫霄脖子彎,抱著他忍不住哭出聲來。

此時她腦子一片混亂,隻覺得當尼姑都無所謂了,戰戰兢兢的直說:“我跟你走,我跟你走,快帶我走。”

白爾玉看到師父,居然有些站不穩,軟軟往欄上一靠,又瞧著底下那兩人摟抱在一起,郎情愜意,一時恨的眼睛都快滴出血來。

她緊緊的抓住樓梯欄杆,朝著下麵紫霄大聲喊:“我不許你帶她走!”

紫霄抬起頭望著她,唇線抿的僵直,就是半天不說一句話。

白爾玉眼中的霧氣湧了上來,模糊了紫霄那張豐神俊秀的臉,她見他抱著她的手在收緊,心裏更慌亂了:

“你若是今天把她帶走了,我跟你恩義絕!”

此時她就像小孩子一般,有著絕對的占有欲,她容忍不了她在他心中的地位被另一個女人所取代。

又或許是冥冥之中,命運早有安排,柳詩所遭遇的一切也不過是因果循環,而她與她,注定是水火不容。

“你早就跟我斷絕師徒關係了,去年你在元家港便第七次跟我斷絕了這些年的情分,不許我再管你。”

他鐵石心腸的說完那句話,突然覺得全身力氣像抽離出了一般,整個身子空****的。然而懷中的柳詩還在發抖,還在哭泣,又把理智的他從邊緣地帶給喚了回來。

他將柳詩橫抱起,朝門外走去。

白爾玉見他一點不聽自己話,慌亂的朝樓梯跑,一個腳滑,接連摔了好幾個梯坎。她狼狽的坐在梯坎上,全身火辣辣,眼淚像斷線的珠子簌簌的往下掉,

“我告訴你,你若是把她帶走了,我就立刻把自己賣掉,賣給那些達官貴人做填房!”她頓了頓,又扯著嗓子朝著他的背影喊:“我說的出做的到!”

然而她的話對他來說,就像是擦耳而過的風,沒有半分停留……

白爾玉坐在原地,冷眼看著大門方向,坐了多久便哭了多久。然後眼淚也幹了,整張臉又僵又髒。

阿寶像個做錯事的孩子,總覺得這事鬧成這樣跟自己脫不了幹係的,於是滿臉愧疚,小心翼翼的去拉白爾玉:

“姑娘,我錯了。”

“你錯了什麽?”她扭過頭來看著她,眼睛還是紅的,但十分清亮,或者該說是十分清楚:“你做的好,隻可惜沒摔死她。”

周媽媽過來人,自認為是風花雪月的事,便把看熱鬧的人全都趕了去做自己的事,然後過來拉白爾玉。

“牡丹啊,媽媽是過來人,喜新厭舊是男人的天性,你又何苦跟自己過不去呢?”

她和阿寶聯手將她扶了起來,然後她吩咐阿寶道:“先帶你姑娘下去梳洗下,然後伺候著好好休息。”

又拍拍白爾玉的肩,輕言細語道:“這幾天我叫他們把你的花牌拿下來,等你想明白了,咱們再說啊。”

白爾玉莫不做聲,如同行屍走肉般移動回了自己房間。

等到阿寶伺候她梳洗完畢後,本拿上了睡覺穿的衣服,卻被白爾玉支開。

“要最光鮮的衣服,也要最華麗的芙蓉妝,你再去跟周媽媽告一聲,我已經想明白了,我馬上就可以接客。”

很明顯那天晚上白爾玉很不在狀態,這讓慕名而來的那位左將軍,很是不高興。

那位將軍是白紫京兄長的好友,白紫京自然要來陪的,此時他一邊和將軍談論著邊關的風土人情,一邊斜著眼睛去瞅白爾玉,心中暗自猜測她今天是中了哪門子邪。

其實之前兩人也有過交集。

對白紫京來說,再沒有比**更容易把生意談妥的地方了,迷魂酒一灌,枕邊風一吹,十有八九都能拿下。之前他是和柳詩交好,後來柳詩不出場了,遇到特大買賣的大老板,他還是舍得出錢請這朵難摘的金牡丹坐台。

不過呢,請她的錢高是高了那麽一點,她卻十分識相,但凡她接手過的老板,不僅沒哪樁生意他是談砸了的,還拿到比預想更高的利益。

不過他們倆私下交流的機會,就太少了。

那位左將軍見這位美人兒又不笑又不說話,臉黑的跟煤灰似的,終於忍不住發了氣,一拍桌子大喝道:“你這娘們,又不說話又不笑,垮著一張臉給誰擺臉呢?”

本來麵無表情的白爾玉,不知道又是哪跟筋癢癢了,竟然扭頭就給了那將軍一巴掌。

“瞧你那鄉下土包子樣,也配要我陪?滾回田裏玩兒自己老婆去吧!”

白紫京看著眼前這情況急轉的一幕,眼珠子都差點掉了出來。

他知道那主兒是個粗魯人,脾氣也壞,心中暗歎妙哉妙哉,小辣椒惹惱了霹靂彈,不知道是福還是禍?

那將軍自然又羞又恨,在外闖**的人,麵子心重,恐怕不是光剝了她皮就能咽的下這口氣的,於是靠著蠻勁上了手,把她按倒在地就去撕她的衣服。

白爾玉自然是要反抗的,反抗不成反被重重甩了兩耳瓜子,然後頭暈目旋,四肢無力。

白紫京坐在旁邊甩開了扇子看著這**的一幕,看著她兩邊臉腫的老高,連口角也流下了血印子,好好一美人被糟蹋成這樣有些心疼的,不免發出遺憾的嘖嘖聲來。

不過,他是絕對不會幫忙的。

周圍的人也不敢幫忙,隻能眼睜睜看著她被糟蹋。

“吱啦”一聲,她身上的布料又被扯開一個大口子,露出裏邊白色的肚兜,那人想吻的她嘴,她是死咬著唇搖頭擺腦的躲閃著他的進攻,後來被逼迫的實在沒有辦法,便拿額頭狠狠的撞他。那粗魯漢子吃痛,抱著額頭倒吸了一口氣,一時倒放鬆了對她的鉗製。

白爾玉趁機從他身下抽離,見他惡狠狠的紅著眼睛又朝自己逼來,揀起發簪從自己鎖骨開始用力往下一拉。

“別過來,我會先捅死你,然後再自盡。”

見那漢子似有不信又向前走了一步,她便把那尖頭對準了他的喉頭。

白紫京是真的不想幫忙,他是真的不想跟那些當兵結仇,因為他們記仇不說,又完全沒理可講。可是呢,那姑娘白花花的胸前刺的那個圖騰,真的是特別的醒目啊。

正在僵持不下之際,白紫京走到那將軍耳邊絮絮叨叨的說了些什麽。本來那將軍是不肯那麽輕易放過這小蹄子的,他好說歹說了半天,又承諾給了他好些倒賣軍需品的好處,那五大三粗的漢子才答應下來。

不過他臉色一時半會兒還恢複不過來,一雙溜圓的眼睛賊亮的望著白爾玉,喉嚨裏發出類似某種動物的奇怪喘息聲。白紫京側目看著他,暗想萬一他忍不住還是把金牡丹給強來了,那自己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當兵的是永遠不會跟你講道理的,你別指望他會把吃進去的東西給吐出來。於是白紫京又叫周媽媽帶了好多姑娘進來,把他圍個水泄不通,把他迷個暈頭轉向。

阿寶見了白紫京的眼色,這才含著眼淚奔了進來,趁著人多人雜,把自家快昏厥過去的姑娘扶了出去。

室內傳來萎靡放縱的笑聲,出錢人明明是他,可卻眼看巴巴的看著別人享受,白紫京覺得自己莫名其妙受了頓冤枉氣。

出了廂房拉上門,轉瞬,臉上的輕浮被嚴肅所替代,他腦子裏隻想著白爾玉胸前的刺青。年幼時一算命術士的批言,說是他命中有一障,碰不到這一生便平平安安,若是碰上了便極有可能有性命之憂。術士告訴過他,若是看到有人身上帶有那樣圖案刺青的,一定要離的越遠越好。

之前因為肚兜半遮半掩的,他並未能完全看清楚,隻怕是還得確認一番,嗯,仔細的確認。不過一想起那小辣椒潑辣起來的模樣,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