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羊羔連環殺人案2

無獨有偶,這五名被害人也是以同樣的手法、方式被殺害的。在他們各自的臥室裏同樣發現了和主臥風格一致的地毯,以及掩藏在這塊地毯下的少量痕跡物證。隻不過因為客觀原因的差異,找到的東西包括但不僅限於泥沙、草莖、草籽、小石子或其他殘留物。而凶手的偽裝能力卓絕,餘果、餘連和李躍然在監控錄像中仔細辨別,發現他先後偽裝成維修工、空調工、園丁、下水管道師傅、電工以及電信施工人員,而且每次都有主動出示工作證件和下單憑證,順利進入犯罪現場,沒有引起幫傭或死者家人的懷疑。

至於潛伏的時間,從第二次殺人開始,凶手的潛伏時間明顯縮短,不如第一次那麽長,都保持在二十四小時之內,這說明他的犯罪手段升級了,計劃也更為周密。

同時,他們發現這五名死者和經楷一樣,沒有讓家中的攝像頭對準自己臥室的窗戶,因此尚且不能斷定凶手是從哪裏逃離的。

餘連歎為觀止:“我該說點什麽?對大家普及一下各類證件的識別方法?!這受騙上當的概率也太高了吧!而且,他還能成功通過了門衛的檢查!”

餘果捏起一個拳頭撐起下巴,慨歎:“而且目前我們還沒有破解他逃離犯罪現場的方法,進去時他被監控拍到了,離開時沒道理能躲開啊。等等,會不會……他離開時換了一套偽裝,已經不是原先的那個人了!”

李躍然側目而視,“你說什麽,凶手在犯罪前和犯罪後,分別有兩套偽裝?”

餘果把這個可能性記錄在本子上,“他隨身攜帶有工具包,除了裝地毯一定還裝了別的東西,例如另一套偽裝的衣服和道具!”

“太冒險了吧,從犯罪手法上看,我認為凶手不是這種喜歡提高風險的人。”

“可他偽裝能力一流,道具又樣樣逼真,每殺死一人自信心就膨脹一圈,大膽心細,趁熱打鐵繼續作案不足為奇,而且這應該很符合他地行為特征吧。”

李躍然認真一琢磨,點頭認同道:“你說的對。”

餘果對餘連道:“哥,你現在把經楷案發當日以及報警之後的監控調取出來,再仔細查看一遍!”

“好的!你是懷疑凶手是渾水摸魚逃走的?”

“對……經楷的屍體是幫傭在周日早上五點半發現的,她驚慌失措報了警,並通知了經家掌勢的經凱莉一家。但經楷死亡是大事,經凱莉不可能獨自處理,於是很快通知了家中長輩,別墅裏陸陸續續來了許多人。除趕來調查的警察和現場勘察人員,還有經家嫡係的所有親戚!盡管警方已經盡可能控製秩序,並提醒他們不要到處亂走,以免破壞現場。但這些人會聽嗎?他們能做到的隻是不進入案發的臥室罷了。在這個時候,若凶手還沒走,混入在他們其中,豈不是很容易逃脫?”

餘連:“可就算如此,他也需要一個暫時藏身的地方呀!”

餘果:“對,所以我們還要繼續查看監控,並且繼續盤問經凱莉和案發當日在別墅裏沒有離開過的幫傭和保鏢。”

“我真的很難想象會有這樣一個人,可以利用偽裝在那麽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哼,就算他是一條滑溜溜的鯊魚,我也要把他找出來!而且在連環殺人案中,凶手犯第一起案子時留下的破綻往往是最多的,他會根據這次的經驗,完善自己的犯罪手法,避免錯誤和紕漏,所以我們的突破點依然在經楷案中。那兩枚他故意留下的腳印,在六個犯罪現場都找到了,隻不過留下的位置不同,這究竟是他對警方單純的嘲諷還是一條可靠的線索,還需要進一步分析。”

“好的,我會和你們一起加油!”

李躍然把車停靠在K市公安局第二招待所的停車場,問他:“餓不餓,買點夜宵上去?”

餘果沒意見:“我其實還好,但白烈和錢錢他們一定餓了,買點海鮮粥和燒烤吧。”

“行,那你先上去。”

“躍然哥辛苦了。”

李躍然伸手在他頭上薅了一把,“跟我客套什麽,看你整個人都蔫了,回去洗個澡就睡吧。還是長身體的時候呢,老跟著我們熬夜可不行。”

餘果笑了笑沒說話。

餘連:“這次我站在李躍然那邊,你是不能再這麽熬夜了,女朋友都還沒談一個呢,再繼續這麽下去,頭禿了可怎麽辦?”

餘果哭笑不得。

他刷卡進房間洗了個澡,隨便吹了下頭發就來到上官遊門前,正好和葉麟撞了個對臉。

“小果果你回來啦,躍然呢?”

“躍然哥去買夜宵了,很快就回來。麒麟姐,你今天查到什麽了?”

葉麟抬手搭在他肩膀上,幫他繼續敲上官遊的房門,說:“的確查到了些疑點,待會等人齊了,一塊兒說吧。”

“都進來吧,房門沒鎖!”上官遊用他那大嗓門喊著。

錢錢從筆記本電腦前抬起頭,兩個大大的黑眼圈極其醒目,有氣無力地衝他們埋怨:“我快累癱了,這六個老家夥的底細太難查了,從業經曆和家庭背景簡直比老太太的裹腳布還厚!”

“是嘛,那查出什麽有用的東西了嗎?”

“當然有!不過口述太辛苦,我先整理好了,待會打印出來你們看!”

餘果在上官遊旁邊坐下,“老大,我和躍然哥都確定這是連環殺人案無疑,六名死者被害特征一致,而且凶手心思縝密,布局周全,狡猾如狐,非常難對付。他擅長偽裝,沒有一般殺人凶手的緊張和心虛,從容的潛入案發現場,製造凶案,再悄然逃離。躍然哥稍後會給他做一個犯罪心理分析,以目前他的行為方式來看,這個人似乎很享受殺人的過程。”

上官遊吸了一口氣:“棘手啊。”

白烈也道:“偽裝係的連環殺人凶手,的確不好對付,因為我們不知道他下一次會偽裝成什麽人。”

“是啊,不過該保護的對象還是得保護起來,並且提醒這些人,讓他們在這段時間不要請外人上門,哪怕是家政或水管工也最好不要請,以免被凶手鑽了空子……”餘果停頓片刻,突然蹙眉道:“奇怪,凶手怎麽知道這幾戶人需要什麽服務呢?遇到經凱莉那樣粗心的人還好說,容易蒙混過關,但其他幾名死者的家人並不是這種性格,他的偽裝有一定概率會被戳穿的,怎麽……”

錢錢:“嗨,凶手被戳穿了也不用怕啊,隻要足夠從容,說是公司派錯單或係統發送錯了信息不就行了。現在快遞員送錯東西不都這麽解釋嗎,又有幾個人會懷疑?”

葉麟煞有介事地點頭:“有道理啊。”

餘果緩慢搖頭又點頭,“就算如此,凶手也不可能無的放矢,隨便更換偽裝對象,他應當對死者家的情況比較熟悉,甚至是非常熟悉。”

白烈:“這點我讚同!如果不熟悉,做不到心裏有數,凶手又如何相信自己能夠作案成功?根據他成功的概率來說,這人一定相當有謀略,而且是做過充分的準備。不管是潛入還是逃脫,都相當的有章法。”

“不錯,所以我們也要從這點著手去查一查。”餘果嚴肅道。

上官遊從善如流:“沒有問題,明天白烈和錢錢負責調查這個疑點,說不定這六名死者家裏存在漏洞,豪門家族出個老鼠屎和吃裏扒外地家夥,簡直再正常不過。”

“是!”

正這時,李躍然拎著夜宵進來了,環顧一圈笑了:“怎麽,都等著我這點口糧呢?”

“哇,我聞到了烤肉味!”

“躍然你真是太棒了,有海鮮粥哎!”

“謝謝躍然哥,我要這個烤玉米。”

“謝啦兄弟,我吃兩串羊肉串就行!”

“給我留點啊,這一盤烤土豆都歸我啦!”

餘連羨慕得不得了:“看你們吃得這麽香,我好像也餓了!”

“哥你別做夢了,你是沒有饑餓感的。”

“但我真的有流口水的欲望……好想要個身體啊。”

“要不,我給你定製一個SD娃娃或者等高人偶?”餘果突發奇想。

餘連想象了一下自己被移植到娃娃身體裏的感覺,惡寒不已,“算了算了,太詭異了!”

夜宵吃到差不多,葉麟抽出紙巾擦幹淨嘴巴,攤開筆錄本,開始講自己查到的信息:

“我今天一整天都泡在芳華影視公司,接觸了幾個目前擁有實權的股東、跟著經楷幹了二十多年的特助、藝術總監、主管藝人選拔的幾位高管,以及好幾位曾經跟過經楷的女藝人,從他們口中得知了不少經先生的過往。其中,有可能和本案有關的,是經楷曾幾度包養旗下公司的女藝人,她們牽扯到幾樁隱秘的意外事故。”

“意外事故,什麽樣的意外事故?”錢錢忙不迭問。

葉麟沉默了兩秒,臉色驟然冷凝了幾度,“經楷包養的女藝人中,有退圈之後渺無音訊的,有出過車禍無法再正常生活隻能回家靠父母養活的,還有墮胎、打胎身體受到嚴重損害,被迫移民國外的,總之……她們看起來都沒什麽好下場。所以經楷死後,知道這些內情的人不但不覺得難過,反而覺得慶幸。”

“經楷一把年紀了,還包養小明星啊?”白烈表情憎惡的搖頭。

葉麟:“我聽芳華影視的幾個股東的暗示,這種事在上流圈子裏很盛行,包養聽話的小明星,屬於你情我願、交換資源的事,相處的好就多處幾年,相處不來就一拍兩散,一般不會有人傻得把這種事往外說,所以十分隱秘。而且聽他的意思,經楷有一個獨立的小圈子,交往的朋友都是和他年齡相當、地位相當的,似乎經常湊在一塊找樂子,不過他們不知道這些樂子具體都是些什麽內容。可我聽他們那口氣,肯定不是多麽健康的娛樂項目!”

餘果低頭沉思,想到了曾在國際刑警組織期間執行任務時闖入的那些富豪們舉辦的私人聚會。到了某種階層,錢對於他們來說已經成了一串數字,長期心靈空虛,便玩命的揮霍錢財,飆車、毒品、女人,什麽刺激玩什麽,出了事大家一起擔著,仗著自己是繳稅大戶,對於警方的查繳和警告視若無睹,毫不在乎,多交點罰款,在社區掛名做幾個月的義工,事情也就過去了。等風頭一過,該怎麽玩還怎麽玩,該怎麽荒唐還怎麽荒唐。

“錢錢,經楷的社交軟件,查了嗎?”他問。

錢錢道:“正在查呢,但他的聯絡人實在太多,加入的社交群有上千個,我這排查的工作量太大了,要不……請餘連幫幫忙?”

餘連瞬間連接上電腦,笑嘻嘻道:“樂意之至。”

錢錢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我去,餘連你這個神出鬼沒的家夥,嚇死我了!”

“哈哈哈,胖子你這膽子怎麽小的跟針鼻兒似的。”

“呔,我才沒有呢……”

“也不知道那個被死不瞑目的屍體嚇到的人是誰。”

“你,你一個人工智能當然什麽都不怕啊!”

“所以我來拯救你了,來來,給我分派活計吧。”

錢錢忙著和餘連鬥嘴,連手上最後一串烤肉都忘了吃,被白烈趁機叼到嘴裏,吃了個心滿意足。

發呆的餘果額頭一暖,訝異地揚起臉。

李躍然收回試探他提問的手,皺眉道:“沒發燒,但你臉色比白天更差了,到底怎麽回事?”

“沒事,可能穿少了吧,有點冷。”餘果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把自己的揣測說出來,回過神來的時候,身上已經多了一件風衣。

“躍然哥,我不用……”

“披著!”

餘果很久沒體驗過這種霸道的關心,吸了吸鼻子,不自在的伸手把風衣拉攏了些。

“你如果不是病了就是有心事,能跟我說說嗎?當然,要是現在不想說也沒關係,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說,先回房間好好休息吧。”

李躍然笑容溫煦,語調輕柔,恰到好處地緩解了餘果內心的焦灼。

“也不是不想說,隻是……不知道該怎麽說。”餘果深吸了吸鼻子,用眼神示意他跟上。

回到自己的房間,餘果拖了把椅子坐下來,活動了一下酸痛的脖子,緩緩地開口:“我當年在餘連的幫助下逃出實驗室,他為了確保我的安全,特意給我編造了一個天才少年的身份和履曆,並將這份資料偷偷安插在了國際刑警儲備人員的名單裏,不久之後我就被選中去參加一項任務。隻要我能順利配合其他同事,完成這項任務,國際刑警將破格錄用我。因為剛經曆過實驗室爆炸和記憶裏缺失的緣故,我當時的狀態非常不好,前期基本上都是依靠餘連在機械式的執行指令,後來才慢慢地恢複正常,能夠正常的思考問題。但這個任務對那時的我還是太難了,國際刑警組織耗盡心思送我去到一位政要身邊,要求我扮演嬌怯懦弱的少年,對他加以試探,因為那個男人具有侵犯未成年,甚至綁架和囚禁未成年人的重大嫌疑。”

李躍然打斷他的話:“這麽危險的任務,他們做過評估嗎?就這麽讓你一個人去?”

“有餘連在,我其實不怎麽害怕,對我來說最困難的……是那種……”餘果變得有些難以啟齒:“少年式的**。我不知道該怎麽做,餘連也沒加載過此類的情緒模塊,所以他也不懂。我們就隻好磕磕絆絆的摸索,但走運的是,那名政要似乎對我這種清冷淡漠的類型更感興趣,不日就暴露了偏好,要把我騙上床……”

“老畜生!”李躍然暴怒而起,埋著頭,像頭嗜血的獅子一般在房間裏來回踱步。

餘果輕輕挑起嘴角,“不用這麽生氣,我有餘連在怎麽可能吃虧,那家夥最後慘得很,被我痛揍一頓不說,還被趕來的國際刑警卸掉了下巴和胳膊,流著口水被押解到地下室,找到了他十多個被囚禁的少女和少年。你知道這些無辜的孩子都是從哪裏來的嗎?”

“從哪裏?你剛剛不是說他涉嫌綁架……”李躍然臉上的憤怒仍然沒有消減,還增添了些許猙獰和戾氣。

餘果:“國際刑警一開始的確以為他囚禁的對象是綁架來的,但隨著調查的深入,他們才發現這些孩子都是他從一個秘密的暗網係統裏購買到的。”

“你說什麽……暗網!”李躍然震驚道。

餘果點頭,“是的,暗網。你一定聽說過吧,傳說在互聯網世界裏有一個隱藏在暗處的秘密網絡,是一群黑暗勢力組建的另一個場所,通常不會對普通人開放,隻有得到暗網邀請或者知道進入暗網服務器帳號和密碼的人才有機會見識到那個詭怪陸離、陰森可怖又充滿了金錢和欲望的世界。”

“這難道不是聳人聽聞的傳說嗎?”

“不,你錯了,暗網的確是真實存在的。但它並不是每天都存在,暗網的組織者也不是固定的某個人或某個組織。它是一個隨時會發生變化的地方,暗網裏的成員隻要有足夠的野心和資本,就能奪得操縱權,發布懸賞任務或者組織各種各樣的聚會和拍賣會,進行人口買賣以及權錢交易。”

李躍然簡直不敢置信,半開的嘴巴發出粗重的喘息:“這,這些……都是國際刑警組織查到的?”

“對,因為那名政要就是暗網的成員之一,他透露了不少有關暗網的資料。但即便他透露了也沒有用,我們追查不到暗網的核心人員,因為互聯網世界太過龐雜,服務器又不是獨屬於誰的專利,隻要有技術、有錢,隨便誰都可以做出來,錄入端口也可以花錢買到,世界各地也多得是能夠購買到一次性服務器的黑市,更何況暗網的核心人員行事非常小心,每次出現都不會提前通知,神出鬼沒,組織過一次活動後就銷聲匿跡,等過段時間才又會重新冒頭。”

餘果說到這裏長籲短歎:“國際刑警組織當然知道暗網的危害,可要鏟除暗網實在太難,而且他們還擔心,鏟除了這一個,又會生出另外一個,隱藏在黑暗裏的罪惡斬殺不完,犯罪和追捕形成了惡性循環,永永遠遠無窮盡也。”

李躍然眉頭鎖得死緊,不斷地搓動著手掌,“所以你的憂慮,和暗網有關?”

“是的,在國際刑警組織調查暗網的過程中,我也參與了好幾次行動,所以還算有所了解,也抓到過幾個暗網裏漏出來的小蝦、小魚,並且解救出了幾個可憐的sheep。所謂sheep,是那些被人挑剩下的專門供人獵殺的孩子,年幼、瘦弱、無助而膽小,終日被關在籠子裏,有吃有喝卻毫無尊嚴,宛如牲畜一般被豢養,隻有在客人光臨的時候,才能見到陽光。組織者會把sheep們全部放出來,告訴他們可以逃,隻要在既定時間能逃出獵場,他們就能獲得自由。可通常來講,sheep是不可能逃出去的,他們營養不良,跑都跑不動,如何躲避那些刀槍劍戟?一旦被放到獵場上,等待他們的就隻有屠殺。”

“……太可怕了。”

“殘酷的生存環境讓大部分sheep患上了精神疾病,哪怕被我們救出來,也必須長期接受心理治療,能不能重新回歸社會都是個未知數。更麻煩的是,他們早已不知道自己的來曆和真實姓名,多半是嬰孩時期就被拐賣了,對自己的父母家人一無所知。其中,亞洲人、非洲人居多,白種人也有,但相對來說要少一些。”

“這麽說,你親眼見過……sheep?”

“嗯……但那實在不是什麽好的經曆,我一點也不想提起。”

李躍然的神情變得極度複雜,這麽多的信息量他需要化時間消化,不過眼下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問題:“你會聯想到暗網,是因為懷疑……死者和暗網有關?”

餘果直視著他的眼眸,說道:“是的。凶手的殺人手法,他的身形、腳印,讓我聯想到了曾經見過的那些sheep。他們其中很多人在籠子裏長大,比同齡人瘦弱的多,而且身上往往有各種各樣的傷痕,缺胳膊斷腿的不在少數,還有一些……身體的某個部位存在明顯畸形,例如手指、腳趾、耳朵等等,都不是正常的。畸形者,一部分是天生的,一部分是後天被折磨成那樣的。本案中,凶手留下的腳印小而畸形,讓我無法不在意……”

“我明白了,你擔心凶手是一個從暗網裏逃出的sheep,他由於長期遭受囚禁和虐待,不但身體畸形,心理也產生了畸變,會殺人有可能是想單純的報複某個特定的群體,也可能是想要報複社會!如果是前者,他還會按照之前的手段繼續殺人;如果是後者,他的犯罪行為會不斷升級。但不管是哪種,他都是一個巨大的安全隱患!”李躍然滿臉驚駭,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應對。

餘果:“的確如此,可說到底有關暗網的惡行和具體特征,國內得到的資料太少了,哪怕我知道這些,也隻能依靠經驗作出的判斷和推測,目前為止並沒有切實的證據可以表明凶手就是sheep,我們沒辦法有針對性的實施最有效的防範。要怎麽預防他下一步的犯罪行為,還得依靠特警和公安係統,采取傳統的保護措施。”

李躍然憂心忡忡:“但你和餘連真實的接觸過這個特殊人群,如果凶手是sheep的概率大於90%,我覺得理應相信你們的判斷!”

餘果愣了愣,感激道:“躍然哥,謝謝你的信任,但即便是現在的我,也不具備對抗暗網的能力。不瞞你說,在所有與暗網有關的任務中,我曾經失敗過一次……那個本該被我解救出來的女孩,因為我的失誤再度被暗網抓了回去,至今渺無音訊,不知死活。你知道嗎,我永遠忘不了她那雙眼睛裏的絕望……她一定恨我入骨,明明給了她希望卻又將她再一次推進了地獄……”

一向堅強樂觀的餘果,再也忍受不住心頭的愧疚和痛苦,一下一下抽噎起來。

餘連瞬間感受到他低落的情緒,把意識觸角從錢錢的電腦裏抽了回來:“唉……你也是憋得狠了,想哭就哭吧,哭一場還能好受點。”

李躍然頭一次看到餘果哭,嚇得手足無措,一時間不知道怎麽辦。

“雖然我不知道當時的具體情形是怎麽樣的,但那一定不是你的錯,你不該把責任全扛在自己肩上。”

餘果感受到從後背傳來的溫度,心裏的愧意如大河決堤一般洶湧而出,還有一股無法形容的委屈和惶恐,他仿佛要將以前的委屈一並發泄出來似的,眼淚流得更凶了。

李躍然慌亂的團團轉,“怎麽還哭得更凶了呢,我應該沒說錯話啊……”

他急得跳腳也沒辦法讓哭泣的餘果停下來,隻能到浴室擰了一條熱毛巾回來,遞給他,“哭累了就擦擦臉吧,再這麽下去眼睛該腫了。”

餘果接過毛巾往臉上一蓋,輕聲道:“我沒事了。”

李躍然疼惜地揉了揉他的發頂,“你過分早熟,又經曆了這麽多常人根本不可能經曆的事,能做到今天這個地步已經相當難得,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知道嗎?”

餘果悶悶道:“嗯。”

“不管怎麽說,你現在不是孤身一人了,無論遇到什麽事都可以對我講,負麵情緒盡管對我宣泄,或者找你麒麟姐、胖子哥都行!也不用擔心丟臉,我們隻會心疼你,幫你想辦法,絕不會因為你的脆弱瞧不起你,明白嗎?隻要是個人,情緒就會起起伏伏,壓力大了承受不住也非常正常,你沒必要什麽都攬在自己肩上,如果你一個人把什麽都解決了,那還要我們這些同伴幹什麽?”

餘連也勸:“小果果,這次我覺得李躍然說得很對。”

餘果捂著臉點頭:“好,我知道了……以後我會學著……把心事說出來,說給你們聽。”

“對,這才對嘛!”李躍然摸摸他的頭,總算鬆了口氣。

“我想了一下,sheep的事還是要說,先單獨和老大商量吧,看他怎麽決斷。”

“好,我聽你的。”

半夜十二點,上官遊房間內燈火通明,因為李躍然突如其來的一段話,把他堆積成山的瞌睡蟲全給炸沒了。

上官遊這段日子一直在戒煙,這會兒卻有些忍不住了,拆開市局第二招待所給客人準備的免費香煙,抽出一根放在鼻子下方聞了聞。

跟著,他拿起打火機在手指間把玩了許久,啞聲問道:“……你也認為這一係列的連環殺人案和暗網有關,是sheep做的?”

李躍然沒有點頭,卻言辭堅定:“現在還說不好,但我相信餘果。他是我們之中唯一和暗網有過正麵接觸過的人,既然他會根據凶手的特征聯想到sheep,我們至少應當把它列入調查方向。”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他判斷正確,事關暗網,這案子……根本不是我們一個第九局能吃得下的。”

“有!但那又如何,我們不正好能借由這件事揭開暗網的一角,給相關部門提個醒嗎?”

上官遊苦笑著把煙咬在嘴裏,打著打火機,點燃了。

狠吸了幾口煙後,他道:“你沒坐到我這個位置,不知道這件事的複雜。暗網涉及的麵太廣了,你以為國際刑警組織為什麽搗毀不了,真是因為追查不到暗網核心?就算國際刑警幹不了,那FBI呢,中情局呢,這玩意是在國外的大財閥和暗勢力手裏發展起來,那些特工真的啥也不知道,拿它沒辦法嗎?騙誰呢。”

“老大,你的意思是……暗網牽扯到更深的機密?”

“說不定還涉及到國外好幾個高層和秘密組織,這些見不得光的組織總有互通的渠道,其中的成員和運行規則都不是你和我這種小蝦米能夠知曉的。暗網的確是個毒瘤,我相信不管哪個國家都非常想要鏟除它,可正因為它幹係重大,出於平衡和利益的博弈,哪個國家都不敢先動手。實話告訴你,我對暗網也早有耳聞,當時隻當是個新聞聽聽就算,沒想到啊,他們的網都撒到我們國家來了!”上官遊禁不住慨歎。

“所以這案子必須查到底,不可以退縮!哪怕現在無法鏟除他們,也好過眼睜睜看著暗網在我們國家發展起來!”李躍然沒他考慮的這麽多,但卻有一顆絕對堅韌的心,在追尋真相的道路上不偏不倚地前行。

上官遊長籲一口氣,吐出一個虛緲的煙圈,將煙頭撚熄在煙灰缸裏,“說得對,我們必須阻止這頭惡獸繼續張牙舞爪!”

他雖然心理有顧慮,但作為一個天生就具有血性的男人,他嫉惡如仇,一身正氣,當然不會因為這樣就束手束腳。

“沒錯,敵人越強,我們越不能慫!”

“好,我這就給上頭打報告,明天和K市市局的領導商量,製定對策。無論如何,連環殺人案要破,凶手要抓,要將暗網在我國發展的苗頭扼殺在搖籃裏!”

次日上午十點左右,餘連將經楷名下的所有不動產都查明清楚,把地址打印出來給他們。

“經楷名下的不動產可真夠多的,這萬惡的資本家。”

“都要查一遍嗎?我粗略地數了一下,僅僅在K市和周邊城市就有四十多處。”白烈咋舌,同時也愁眉苦臉,“這要查到什麽時候才能查的明白。”

“先別慌去查不動產,胖子,你昨天不是和餘連排查經楷的社交群麽,有發現什麽嗎?”葉麟問。

錢錢:“算有一點發現吧,篩選出十多個比較可疑的微信群和QQ群,這老頭還真會玩,那些群裏頭賭馬的、賭球的、交換藝人資源的可不要太多,我怕再查下去就要爆出芳華影視公司拉皮條的醜聞咯!”

餘連在餘果腦內附和:“就是就是,經楷為老不尊!”

餘果凝視著錢錢,問:“這些聊天記錄裏,有疑似人口買賣的對話嗎?”

“人口買賣?沒,沒有啊。小果果,你難道懷疑經楷做過這種不法勾當?不,不至於吧……他看著也就是好色,喜歡包養小明星而已。”錢錢不敢相信。

李躍然:“讓你查就查,再去集中檢查一遍看看!”

錢錢頓時驚悚萬分:“哎不是,你們是不是知道了什麽沒告訴我啊。好好好,別瞪我,我可以複查,但沒時間了,馬上我還要和白烈出去調查六名死者的親戚,看是不是有吃裏扒外泄漏信息的。”

白烈起身把他揪起來,“對,我們這就出發了。”

“行吧,那就讓餘連來。”餘果接話道。

葉麟狐疑的掃視餘果和李躍然,“嘿,你倆該不會真有什麽秘密瞞著我們吧。對了,我剛才把凶手偽裝時穿著工裝的鏡頭都截了下來,發送給淘寶上一家專門賣製服的商家,詢問他這些衣服在哪兒能買到,店家告訴我,隻要有圖片,基本都可定做,連工作單位都能印上去。你們說,凶手這些工裝會不會都是定做的?”

餘果:“有這個可能。”

李躍然:“但也有可能是租的。”

餘果:“租工裝應該比較困難,誰會租那個啊,一般店鋪都是出租婚紗和表演服吧。”

葉麒麟用力抿了下嘴唇,“說的也是,那會不會是在勞保用品店買到的?”

“……勞保用品店?”這個有點超出餘果的常識了。

“就勞動保護用品店,老一輩的工人買手套、工服都愛上這種小店,價廉物美,童叟無欺。”

“你知道哪裏有這種商店嗎?”

葉麒凝眉沉思,“K市我不熟,地圖上也未必查得出來,因為這種店一般都比較小,而且低調,不開在大馬路上。我看,得問個當地人,最好是經常走街串巷的老戶籍。”

李躍然點頭:“這簡單,我這就去最近的派出所,找個戶籍問問。”

他說完就跑出招待所,半個小時後便帶回來了好消息:運氣好,找到一位對勞保店相當熟悉的老戶籍,誰去?

葉麟站了起來,“我去吧,正好出去活動一下筋骨。”

“也好。”李躍然把她送出門,並囑咐:“如果拿不準就多走訪幾家勞保用品店,再多拍些照片。”

“沒問題!”

餘果也坐不住,拿起棒球服往外走,“我們再去一趟經楷家,餘連昨晚查了一宿的監控錄像,說是有了點眉目。”

“哦?說說看。”

“經楷被害在周六晚,發現在周日早上,幫傭報警之後,刑警隊六點多便抵達別墅,隨之而來的是法醫組和現場勘察小組,加起來差不多能有二十人,再加上陸陸續續到達的經楷家親戚,少說有四十多人。但這些人裏,警務人員基本都在二樓,其餘人都在一樓客廳。但監控錄像顯示,在7:11分,有三名男士上過二樓,在走廊上停留了片刻,後來被警察趕了下來……其中有一段影像比較模糊,拐角處拍的不清楚,有個男人落單了一會兒,在鏡頭裏消失了大約三分鍾,而後再次出現。”

李躍然了然:“你想去看看那個樓梯拐角。”

“對,如果是我,用這三分鍾足夠打暈這個男人並換上他的衣服,再堂而皇之地走出別墅。”

然而在到達別墅檢查過二樓的拐角後,餘果立刻推翻了自己的想法:“我錯了,這個拐角附近有一麵鏡子,凶手不會傻的在這裏打暈人換裝。”

“他未必需要換上別人的衣服,你不是說過他有可能攜帶了第二套偽裝服和道具嗎?他完全可以在殺人後在臥室裏換好裝束,再想辦法藏匿起自己,最後趁亂尋找機會逃走。”李躍然點醒他。

餘果拍了下額頭,“對!是我糊塗了。”

“我看你昨晚還是沒休息好,擔心老大說服不了上麵?這不該是你操心的,先集中精神解決眼前的疑點吧。”

“嗯,你說得對,我會調整好情緒的。”

餘果用冷水洗了把臉,看到牆壁上的一幅蘇格蘭名畫,忽然喃喃道:“男人也能穿裙子,裙子……裙子!”

“裙子怎麽了?”李躍然不明所以。

餘果撫摸上眼角,“哥,你立刻統計一下在案發之後抵達這棟別墅的女人的數量!”

餘連:“可以,不過你統計這個有什麽用?”

餘果:“凶手善於偽裝,穿什麽衣服對他來說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夠迷惑別人!他身材瘦弱矮小,如果裝扮成女人,是不是也有可能?!”

李躍然猛地一擊掌,“對啊!你說得太對了,我怎麽沒想到!”

餘連很快統計出結果,並截圖發送到他和李躍然的手機上,“當日6:30-8:30經楷家親戚陸續抵達這棟別墅,其中女性有八位,監控錄像清楚的拍到了她們的正臉和全身。但在8:38分,有一位身穿黑色長裙的女人從客廳走出大門,離開了別墅!這個人,應該就是凶手!”

李躍然聲線冷然:“去把經凱莉叫過來!”

距離他們三米遠的幫傭阿阮:“好,好的,我這就去請大小姐。”

經凱莉很快出現,看到餘果手機上的截圖,遲疑了片刻,“這……這位是誰啊。”

“你不認識?”

“五官看不清楚,應該……不熟。”

“她不是你家親戚?”

“我不清楚呀,那日我通知了叔叔、大伯,姑媽三家,可他們具體來了幾個人,我沒有仔細數過,我當時隻顧著哭了。阿阮說不定見過這個女人,現在看起來有點眼熟了。”

餘果無力吐槽,看向阿阮:“你認識嗎?”

阿阮認真辨認了許久,搖頭說:“我不確定,我雖然在經家幫傭十多年了,但也不是每個經家親戚都認得的。”

李躍然:“那就把你當日通知過的親戚都請過來,讓他們都分辨一下,看這個人有沒有人認識!”

經凱莉略有不耐:“這太麻煩了吧!興師動眾的,就為了認一個女人?”

餘果:“如果我說,他有可能是假扮成你親戚的凶手呢?”

“天呐——這不可能!她看上去明明就是女人……”經凱莉又看了截圖一眼,猛然意識到男扮女裝的可能性,倒抽了一口氣,差點卡住了嗓子眼,“我不信,我不信……”

李躍然又道:“阿阮,麻煩你把四位保鏢也都叫進來,他們當天也負責維持秩序了,對吧?”

“那麽,他們對進出的別墅人也該多少有些印象。”

可惜,四位保鏢也不認識這個女人,並且表示看見到過黑裙的女人出去,卻不記得她什麽時候進來的。

眾人的背上均是爬出了一層冷汗。

詢問了一圈的人,雖然是有點興師動眾,但卻不是徒勞的,最終經凱莉姑媽的小女兒提供了線索:“我看到過這個穿黑裙的女人!她挺奇怪的,我和她打招呼她卻壓根不搭理我,氣死人了!”

“你看到她的臉了嗎?”餘果問。

“看見了啊,長得普普通通,很大眾的臉蛋。”

餘果把人臉拚圖拿出來給她看,“是這個人嗎?你仔細看,不要管頭發和別的,隻看五官和輪廓。”

“好,好像是……是的。”

“你確定是他?”

“對,是他沒錯,他兩眼的間距比較大,我記得的。”

餘果輕歎:“知道了,多謝你的配合。”

經凱莉宛若遭到雷擊,捂著額頭癱倒在沙發上。

餘果和李躍然確定凶手是裝扮成女人逃離了經家別墅之後,思路大開,把其餘五名死者被發現當日的監控錄像重新查看數遍,使用排除法,同樣找到了所有家屬都不認識的陌生女人。幾乎可以斷定,凶手在殺死被害人之後,換裝躲藏在別墅的某處,在家中人數陡增之後渾水摸魚趁機離去。其間,就算被人看到也隻需假裝悲痛回避對話,裝傻充愣,再尋機離開即可。因為被害人親友當日都出於極度震驚和混亂的情緒,難免會疏忽,看到多了這麽個人也不會多想,所以讓凶手成功鑽了空子,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眾親屬得知凶手竟然是用這樣的方法逃走的,既羞惱又激動,紛紛指責起了對方,最後居然還想把責任推到警方身上。K市刑警隊百口莫辯,家屬卻無理取鬧,隻知道大喊大鬧,逼著警方破案,還不肯承認他們自己在案件中的過失。如果不是大家族親戚眾多,他們又急著瓜分死者的遺產,當日所有人都擠在別墅裏不肯走,還嘲諷警方辦事不力,不肯離開,又如何會讓凶手得逞?另外,白烈和錢錢經過調查,發現六名死者最近的行蹤都被不同的人提供給網上的一家論壇,據說是很早之前就有用戶懸賞他們的作息時間和日程安排,提供者將他們的家庭出遊、維修、家政的情況都詳細地發布在這個論壇上。

網警追查下來,發現提供這些資料並得到賞金的是這些人家裏的臨時工或幫傭。懸賞者綁定的是假身份信息,暫止追查不到是誰。

眼看三日過去,警方還沒有找到凶手的蹤跡。

“案件發展到現在也算有了重大進展,但僅憑人臉拚圖尋找凶手,對我們來說依然是大海撈針。而且,如果他真如你所料是從暗網逃出來的sheep,個人資料一定是被抹除了,又或者在幼年或嬰孩時期就走失或被拐走,依靠樣貌無法尋找得到。”李躍然捏了捏眉心,讓自己提起精神,“實在不行,隻能依照老大和刑警隊所說的,在全國範圍內發布通緝令。”

“那你有什麽好主意?”李躍然兩手撐在桌麵上,直勾勾盯著他。

餘果的目光緩慢地落在陀螺的殘影上,輕聲道:“找到他買工裝的地方,破解他留下的腳印,才是縮小搜查範圍的有效辦法。”

“葉麟這幾天一無所獲,你還堅持認為凶手是在勞保店買的工裝?”李躍然問。

餘果:“是的,我這麽懷疑當然是有充足理由的。凶手第一次實施犯罪,先寫了幾封恐嚇信投石問路,發現警方和經楷不如他想象的強,根本查不到自己是誰,便開始實施殺人計劃。你應該注意到了,恐嚇信是用小學生的拚音本寫的,而且字跡幼稚,筆畫粗糙,從你犯罪心理學的角度分析一下,他該是個什麽樣的人?”

李躍然經過他的這番提醒,迅速冷靜下來,拿起筆開始進行犯罪側寫。

“凶手布局周密,膽大心細,擅長偽裝。但同時他又是一個沒有接受過高等教育的人,這從他使用拚音本和鉛筆來寫恐嚇信能推斷出來,而且他吐字不清,說話聲音不大,很可能羞於開口和人交流,而且平時和人交談的機會不多。他身材矮小、瘦弱,便於在人群裏隱藏自己,能夠潛伏在經楷床下兩天才動手殺人,可見他不僅非常的冷靜還有超乎常人的忍耐力。說到這兒,他怎麽解決自己吃喝拉撒的?”

餘果不以為然地說:“他隻是在經楷臥室裏潛伏了兩天兩夜,不喝水,靠著壓縮餅幹就能扛過去,而且他是sheep,那些非人的待遇都忍過來了,這點苦算得了什麽?他的意誌定然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堅韌。不過他為什麽非要等了足足兩日才對經楷動手,我想不出他必須這麽做的理由,你看,他從第二個案子開始,都是潛伏到第二天便動手了。從心理角度分析,你覺得他有什麽特別原因麽。”

李躍然沉吟:“根據你所描述的sheep,凶手逃離暗網之前的生存環境極其殘酷,他可能養成了類似於野獸的習性,例如長時間的守候目標,直到他認為條件達到了自己的要求,才會出手。因為在過去的那種環境下,隻要一個判斷失誤,他就無法活下來。”

餘果摸起了自己的下巴,“……有道理。”

“說的保守一點,這隻sheep性格陰鬱,孤僻乖戾是正常的,不愛說話,喜歡去人多的地方待著,但隻會是旁觀和靜靜觀察,他融入不進去。長期處於幽閉的環境裏還會導致他不知道該怎麽和人溝通,你說他會住在哪裏?租房,還是找一個荒廢的房子住著?”李躍然輕輕敲擊著桌麵。

“去工地搬磚,打雜,總歸不會脫離體力活吧。可他來曆不明,大概連身份證都沒有,不會有正規單位會雇用,我們照著這個方向去找!”

“嗯,那就把S市的工地都逛一遍,還有城鄉結合部,拆遷區,爛尾樓……”餘果歎氣,“看似縮小了範圍,其實工作量仍然巨大。”

“是啊,但是目前也隻能這樣了。”

李躍然和餘果這晚提早睡了,次日早上六點就爬起來,把白烈拉上,順著歸納出來的幾處地方挨個找。S市刑警隊的警官也來幫忙,但隻來了兩個,其他的都跟著他們隊長調查六名死者名下的不動產。看來上官遊的遊說工作生效了,上頭對暗網的問題十分重視,同意他們徹查到底,深入調查六名死者的背景和私生活,若真發現他們和暗網存在聯係,甚至是暗網成員,務必順藤摸瓜,多挖掘一些暗網的秘辛出來。打不打擊都是後話,眼下先把連環殺人案的動機琢磨清楚,不要有含混不清的地方。

——領導批示,此次連環殺人案凶手的殺人動機、殺人手法、犯罪心理、犯罪特征都要明明白白的調查清楚,要求鐵證如山,杜絕任何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