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青銅冥輪②剝皮(二)

去到警局以後,王八把陳競帶到了審訊室。

“陳先生,請問這個洋娃娃是從哪來的?”王八問。

陳競想了半會,答:“我聽保姆說好像是前天寄過來的快遞,可是寄件方卻沒人留下任何信息。”

這時坐在對麵的奕飛雙目一直在留意著陳競說話時的神態與動作,接著他問道:“陳先生,那請問你知道這洋娃娃具體是幾點送到你家的嗎?是哪家快遞公司派送的呢?”

“具體幾點我也不清楚,我想就算你問我家保姆她也不知道,因為她當時跟我說那快遞是直接塞進院子裏的,也不用簽收。至於是哪家快遞,我想應該是飛翔快遞公司,當晚我回到家時看見垃圾桶裏正有飛翔公司的快遞袋。”陳竟道。

“飛翔快遞。”奕飛思索了一會,便走到葉穎耳邊悄悄地說:“你待會派人去查一下……”,隻見葉穎聽後連忙點頭,接著便離開了審訊室。

此時,王八繼續問道:“陳先生,請問你在案發這段時間都去了什麽地方,跟什麽人在一起?”

“警官,這事確實與我無關,最近因為我公司接了一個大單,所以除了家裏我都在公司,如果你們不信可以去問問我那些同事,也可以調取我公司的監控錄像,我是清白的,你們盡管查。”

“好,我們會調查的。另外,請問你最近是否有與人結怨呢?”

“結怨?結怨……沒有啊,我出來做生意一向都是以和為貴,怎麽可能與人結怨呢?”

“你再仔細想想吧,是否有些地方你得罪了人自己都不記得呢。”

陳競認真地想了想後,道:“深仇大恨倒是沒有,可是……可是我前幾天與一老同學鬧翻了,因為一點錢的事。”

“是聶景賢嗎?”奕飛問。

“你們是怎麽知道的?”陳競一臉的驚訝,而奕飛並沒正麵回答,而是從他房屋帶回來的那些物件中抽出了幾張掛照接著問道:

“陳先生,相片中除了你以外的另外四人是誰?你與他們之間是什麽關係?”

陳競稍微往掛照上掃了一眼便不假思索地回答:

“從左往右,依次是聶景賢、程光、吳義還有梁均,我們幾個初中開始就是同班同學,一直到高中畢業,畢業一會也有保持聯係,剛才我提到的那錢的事,就是欠這個聶景賢的。警官,除了他以外,目前我是想不到還有誰與我有糾紛。”

“那你們當年的那件事呢?”奕飛兩眼直視著他。

“當年的那件事?哪件事啊?”

“就是上星期你們在祥記大排檔時提到過的那件事?如我沒記錯的話,你好像說當年用什麽另外一種方式給償還了聶景賢他們的錢,對吧?”

陳競遲疑了半拍,摸了摸鼻子,答道:“哦,我想起來了,原來兩位警官當晚是坐在我們旁桌的,難怪對我的事情好像都未卜先知似的。其實你說的那件事也沒什麽,就是當年讀書時我為了還他們的錢,所以就把母親那一對玉手鐲給變賣了而已,警官,你們也知道,小時候不懂事嘛……”

“哦,那後來變賣了多少錢?你又為何欠他們錢呢?”奕飛繼續追問。

“當年好像是賣了一千多塊錢吧,具體我也不太記得了,畢竟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至於欠錢,也怪當年自己好賭,賭球輸了,所以才向他們借的錢。”

“嗯嗯,原來如此。”就在此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進來吧。”王八話音剛落,一名女警官推門而入,接著便走到王八耳邊說了幾句,王八也是微微點頭,隨即,那女警官又離開了。而此時旁邊的奕飛似乎已經猜出了女警官方才所說的話,隻見他在記錄本上寫了幾個字並遞給了王八。王八看後便對陳竟說道:

“陳先生,感謝你的配合,你可以先回去了,不過從今天開始你暫時不可以出境,直到警局有另行的通知為止,而手機也必須保持開機狀態,以便我們聯係你,明白了嗎?”王八道。

“是是是,我必定全力配合各位警官破案。”

說罷,陳競便離開了警察局。

此時王八把記錄本攤開,但見上麵寫著:“跟蹤,放長線釣大魚”幾個字。

“兄弟啊,你這是何意啊?”王八問。

奕飛笑了笑反問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剛才你那女同事應該是說已查看過陳競的公司與家裏的監控錄像,這幾天他的確沒有異樣,對吧?”

“是啊,你怎麽知道?”

“其實我一直都在觀察那陳競的一舉一動,根據剛才審問時他的表情與動作來判斷,他的大部分回答都是真實的,因此凶手不會是他。”

“你怎麽如此肯定呢?還有,你剛才說他大部分的回答都是真實的,那還有不真實的少部分指的是?”

“老王,你可以試想一下,如果陳競是凶手,他為何要把洋娃娃放在家裏呢?難道是為了嚇自己的女兒嗎?再者,我檢查過那被剝皮的人頭,手法相當精細,連絲毫的皮毛都沒有黏在其肉上,而且那洋娃娃裏麵也沒有任何被血滲透過的痕跡,這說明凶手是一名頭腦極其精密之人,他先把頭顱作了一些特別的處理,讓血水都去掉以後再將其藏進洋娃娃裏頭去的,這樣純熟的手法顯然不是第一次幹。而當我初次進入到陳競住宅的時候便發現那裏麵有些淩亂,從此推斷那保姆與他都不是那種處事井井有條,細致入微之人,連自己的家都都市亂七八糟的,怎麽會做出如此精密的布局呢,因此凶手斷然不會是他。至於不真實的部分嘛,就是當我問他當年那件事的時候,他不但遲疑了半拍,右手還不經意地往鼻子上摸了摸,這是撒謊的表現。”

“哦,那我懂了,你讓我放他回去的目的是想把幕後的凶手引出來,對吧?”

“沒錯,凶手沒有選擇直接殺掉陳競而隻是恐嚇,那證明他是另有所圖,所以隻要把陳競放回去並嚴密監視,凶手一定會出現的。與此同時,我們也有時間從另外的幾名對象入手。”

“另外的幾名對象?你指的是相片中的另外四人?”

“沒錯,如果我推斷得沒錯,凶手或許是裏麵四人中的一人……”

奕飛的話還沒說完,剛才的那名女警官匆匆忙忙地再次推門而進,一臉緊張。王八見此便問:“小莊,怎麽回事?”

“那個人頭的鑒證報告出來了……”女警氣喘籲籲地說

奕飛與王八一聽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問道:“是誰?”

“根據DNA數據,人頭與一名為程光的男子完全敏合,該男子1984年出生,曾就讀名望中學,與剛才帶回來的陳競是同班同學。”

王八聽後臉色一變,對著奕飛說道:“兄弟啊,看來真如你所說的那樣,他們極有可能是籠裏雞爭鬥啊。”

這時的奕飛左手摸著下巴,緩緩地呼了一口氣,沉默半晌以後說道:“現在聶景賢失蹤,程光已死,陳競被恐嚇,那麽下一個目標極有可能是梁均或者吳義,老王,我們兵分兩路吧,你帶一隊人去找吳義,我與葉穎帶一隊人去找梁均,記著,動作一定要快恐怕遲則生變。”

“好,我這就去。”言畢,他們便分頭行事。

離開警局後,在車上葉穎一直留意著身旁的奕飛,隻見他一副愁眉不展,滿懷心事的樣子,於是便問:“奕飛,你在擔心什麽?”

“我也不知道,就是有一種莫名的擔憂,總是覺得整件事的背後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暗中推動著,可是卻又不知道這股力量到底來自何方神聖。”

“你是不是已經有了什麽新的推斷?如果是,不妨說出聽聽吧。”

奕飛搖了搖頭並未作答,依舊是眉頭緊皺。

過了二十分鍾後,他們的警車來到了梁均的住宅。

“你好,請問你們找哪位?”一位老婦人從屋內開門而出。

“大嬸您好,我們是警局的,有一宗案件需要找梁均先生協助調查。”葉穎有禮貌地說。

那老婦人瞄了他們幾眼後便往屋內叫嚷起來:“小均,有警察找你。”,話音剛落,一名留著長發,身穿格仔襯衫的男子從屋內緩緩走出,手中還拿著一部看似非常專業的攝像機。

“警官,你們……找我?”梁均問。

“是的,梁均先生,鑒於你先前報的那一宗案件我們有了進一步的發現,因此需要你再回警局協助調查。”

“現在就要走嗎?”梁均似乎不太願意。

“對,現在。”

“那……那好吧。”正當葉穎要帶梁均走的時候,奕飛忽然叫停:“等一下。”,但見他一步一步地往梁均的屋內走去,而且目光停留在裏麵的一個玻璃櫃子之上。

“梁先生,請問這裏麵裝的都是相冊嗎?”奕飛問。

“是的,因為我是從事攝影這一行當的,從小就愛攝影,拍DV等等,所以這玻璃櫃子裏麵裝的都是出自我手的作品。”

“哦,原來如此。”這時奕飛按照標簽分類一手便抽出了高中的那本相冊,繼而一句沒問便打開來看,雖然身旁的梁均見此是頗為不爽,可是鑒於警察的特殊身份,他也隻好不吭聲。當翻到其中一頁的時候,奕飛的右手停住了,雙目凝視,問道:“梁先生,請問這幾張照片裏麵的人是誰?”

梁均把頭靠近一看,同樣不假思索地答:“他們是我初高中的同學,陳競、聶景賢、程光、吳義,我們從初中開始就同班,感情一向不錯。”

“嗯,那當年的那件事你也應該記得很清楚吧?”奕飛的話音剛落,梁均身體不由得抖動了一下,他看了看奕飛,反問:“警官,你說的那件事究竟是指哪件事?”

奕飛嘴角一揚,道:“就是讀高中的時候陳競欠你們錢沒得還,最後偷了他媽媽的那對金手鐲變賣的事,他說了,當時還賣了三千多塊,有這事嗎?”

梁均馬上答道:“哦,原來你說的是這件事啊,警官,你不提起我倒是給忘了,是的,有這事,怎麽了?那件事跟視頻的事有關?”

奕飛輕搖著頭,說:“並無直接關係,我隻是想問清楚,當時的陳競是否確實把所有的欠款都還清了給你們每一個人而已。”

“是啊,都還清了。”

“嗯嗯,那好吧,梁先生,你的這些相冊我都需要帶走,不過你放心,警方調查過後定會完整無缺地還給你的。”

“這……”還未等梁均答應,奕飛便示意葉穎等人把玻璃櫃裏麵的相冊都帶走,一臉無奈的梁均此時也隻好隨他們出門。

就在奕飛他們正要離開梁宅之際,那陣熟悉的鈴聲再次響起。

“喂,老王,你那邊怎麽樣?”奕飛問。

隻見聽了老王的電話後,奕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地呼出,愁眉鎖眼,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