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青銅冥輪②剝皮(一)
靜謐的深夜,明月當空,此時躺在**的薛奕飛是輾轉難眠,一個疑問不斷地在他腦海中浮現:距離上次別墅的局殺案已經足足有四個多月了,為何到現在還沒有出現其他的奇案?難道那青銅冥輪又被埋藏起來?還是……
想到這裏,奕飛從**爬了起來,他走到貢奉祖師的法壇麵前小心翼翼地拿起了三根上等線香,接著兩手高舉過頭,雙目自然緊閉,表情莊嚴地念道:“弟子薛奕飛,在此誠心向曆代祖師上香,關於青銅冥輪的下落,請曆代祖師……”奕飛話還沒說完,突然一陣涼風從窗戶外吹進,“呼”的一聲,隻見他手上的三根線香竟然瞬間被吹滅。這時的奕飛抬頭看了看法壇,兩眉逐漸地緊皺起來,隨即,上次在出租車裏麵曾經出現過的那種不祥的預感隨之而襲來。
“難道……”話音未落,那一陣熟悉的手機鈴聲響起了。
奕飛一步一步地走到桌上,他緩緩地拿起手機,想了幾秒,最後還是往屏幕上一看,果然,手機上的來電顯示是:“猥瑣兼帶狐臭的家夥。”
“喂?”奕飛用低沉的語氣接通了電話。
“奕飛,我是老王,你睡了嗎?”
“還沒,出事了嗎?”這時的奕飛心跳突然加速起來,而另一頭的王八也沉默了一會兒。
“我……我……”王八支吾道。
“你怎麽?說吧。”
“你還是先過來再說吧。”
“好,是警局嗎?”
“不是,在祥記大排檔。”
“祥記?你在那幹嗎?”
“不要問,你先過來嘛。”
“嗯,好吧。”電話掛斷後,奕飛開著他那心愛的出租車,帶著忐忑不安的情緒來到了離他家不遠的祥記大排檔。
雖然現在已經是深夜一點多,可是這裏還是人聲鼎沸,熱鬧非凡。正當奕飛拿出手機要撥打給王八的時候,一個身穿黑色背心,虎背熊腰的男人站立人群當中正向他不斷揮手,此人正是王八。
“奕飛,我在這!”洪亮的聲音把周圍的食客都嚇了一跳,奕飛一臉不好意思地從人群中穿過,來到了18號台坐下。
“喂,你這是怎麽了?有案件為何不在警局談,這種地方,人多口雜……”奕飛用疑惑的眼神看著他。
“誰跟你說有案件了?”
“啊?不是有案件你把我叫出來幹嗎?”
“哎喲,兄弟啊,你想多了,今晚叫你出來就是咱哥倆聊聊天而已,別胡思亂想啊。”
“什麽?聊天?”熟悉王八的奕飛覺得有點不對勁,於是他立即站了起來,道:“不可能!以你的性格,一定有事!你說不說?不說我可要走人了!”
王八聽後先是愣了一下,繼而笑眯眯地說:“哎呀,兄弟啊,我一直都說你是最了解我的了,什麽都瞞不過你的法眼,嗬嗬嗬……”
“別說好話,到底怎麽了?”
王八又笑了笑,道:“我今晚出來得急,所以錢包漏在……”
“哦!原來把我叫出來是要我給你買單呀,你啊,還真沒什麽好事的!”說罷,奕飛又坐了下來,雖然他嘴裏如此說道,可是內心那種忐忑不安之感也驟然放下。
“哈哈,大家兄弟嘛,我有事肯定第一個想起你咯。來來來,你喜歡吃什麽,隨便點哈。這一頓我請客,明天還你。”
奕飛撇了撇嘴,便拿起菜單仔細地看了起來。
這時王八又問:“我說兄弟啊,當年的那件事都已經過去那麽久了,難道你還放不下來嗎?況且這根本不是你的錯。”
王八話音剛落,但見奕飛正在翻動菜單的手停了下來,他把目光移向了右手的手腕,當年的那一幕不禁再次從腦子浮現。
“別動!警察!”奕飛與一名夥計正在追截兩名逃走中的毒犯。
“別過來!再敢靠近一步我就殺了她!”隻見那名男毒犯舉起槍指著自己的同伴。
“老公,你……”被劫持的毒犯正是一名孕婦,兩人是夫妻關係。
“閉嘴!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們都給我放下槍,放下!”男毒犯怒吼道,神情緊張非常。
“奕飛,怎麽辦?”警察小強輕聲問道。
“別激怒他,待會看我手勢。”奕飛話剛說完,他一邊彎身把手槍慢慢地往下放下一邊喊道:“好好好,我們放,你千萬別激動啊,有話好好說……”
此時身後的小強看見奕飛的左手就微微打著一個熟悉的手勢。
“不要耍花招!不然我馬上斃了她!快點!”男毒犯再次怒吼。
“淡定,淡定,我不會耍花招的……”當奕飛快要把槍放到地麵的那一刹那,他忽然身子
一動,拿著槍急忙右邊一滾。那毒犯一看頓時緊張萬分,立即把槍頭指向奕飛的方向。
千鈞一發之際,身後小強馬上扣動扳機,“砰”的一聲,子彈準確地射中了毒犯的右手腕。
“啊!啊……”男毒犯立即應聲倒地,痛苦地叫喊著。
“老公!”
“小強,上!”奕飛頓時是鬆了一口氣,警察小強也立即上前準備往鎖起毒犯。
可正當他要把手銬套上之際,一旁的孕婦卻突然從後一撲而來,大罵道:“我殺了你!”
但見她的手中竟然持有一把小匕首,馬上就要刺向小強的脖子!
萬分危急之間,奕飛二話不說,舉槍就射,“砰砰”,那孕婦當場中槍倒地。
“小強!你沒事吧?”奕飛連忙上前。
小強驚出一身冷汗,道:“沒事,沒事,還好你及時出手……”,這時奕飛把目光投向中槍倒地的孕婦,隻見她身體微微顫抖,血流一地,似乎是命不久矣。
“媽媽!媽媽!”一名年約七、八歲的小女孩忽然從一間平房裏麵衝出,向著那孕婦瘋狂地衝去。
“媽媽,你起來啊,你起來……”她抱著地上的孕婦嚎啕大哭,接著她轉過頭來用充滿恨意的眼神看著奕飛,罵道:“你殺了我媽媽!你為什麽要殺我媽媽!”隨即她一下撲向奕飛,狠狠地向他的右手手腕一口咬下去!
“我……對不起……”奕飛看著女孩的眼神,內心不禁感動無限的愧疚。
“奕飛,奕飛!你沒事吧?”一旁的王八見奕飛陷入了沉思許久便問道。
“沒事……”
“我知道你想什麽,可是有些事情該放下的就應該放下,人總不能被過去所束縛的,歸隊吧,警隊需要你。”
奕飛看了看他,道:“這個還是以後再說吧……”
就在此時,在他們旁邊的一桌忽然有人吵了起來。
“聶景賢,你這話什麽意思啊!我們幾個老同學難得一聚,你幹嗎老提著錢的事,我又不是不還你!”一名身穿白色襯衣,年約三十的男人站起來說道。
但見這時坐對麵的另一名頭戴鴨舌冒和黑超眼鏡的黑衣男也站了起來,回道:“陳競,你還好意思這麽大聲跟我說話?還記得當日你來求我借錢的時候是怎麽說的嗎?你說半年之內一定還清,好,我信你。可是現在呢?兩年都過去了,你有給我還過一分錢?你若是生活困難我也就算了,可是你現在又開豪車又換房子,我那就二十來萬而已,你堂堂一位衛浴公司的老板怎麽就連這麽一點錢都不舍得還呀。今天當著幾位老同學的麵,你必須給我一個說法!”話音剛落,眼鏡男大力桌上拍打了一下,似乎相當氣憤。
“沒錯,當時我向你借錢的時候是說過半年以後還,可是最近我資金周轉不過來呀,上一次不說跟你說了嘛,可以按利息還給你,你還想怎樣!”
“按利息?真是可笑!以前讀書的時候你借我錢也是這麽說的,到頭來怎麽了?有利息嗎?”
“你……一件歸一件,讀書的時候我不是用另一種方式償還了嗎?而且你們這裏幾個,除了梁均以外,每個人都有份的!難道都給忘了嗎!”方才話落,陳競也舉起右手大力往桌子拍下打。
可奇怪的是,這時桌上的其他四人聽後卻不約而同地沉默了一會,臉上還隱約露出慚愧之色。
過了一會,聶景賢搖了搖頭,伸出右手指著那陳競又說道:“每次說不過我就拿當年那事出來做擋箭牌,陳競,我告訴你,當年的那件事是你自願的,難道我們拿有刀逼著你不成?現在我把話說明了,要是你再不還錢的話我就把當年那件事都說出來,咱們來一個一拍兩散!”
這時,另外一名身穿西裝名為程光的男子連忙勸說道:“景賢,大家都是老同學好兄弟,何必為了錢財的問題而鬧翻呢,先坐下來,有話好好說嘛。”
聶景賢頓時朝他兩眼一瞥,罵道:“程光,你當然護著他了,因為他經常介紹生意給你做,說白了沒他就沒你,對吧?可是你別忘了,當年的那件事你是第一個動手的,你還在這裝什麽好人呀你!”
程光聽後霎時是拍案而起,罵道:“姓聶的,我說你這人怎麽這樣,我也是為了大家好,好心相勸而已,當年那件事你也有份啊!要是你覺得大家做不了兄弟那就算,我不強求!”
“好!那以後就各走各的!”
說罷,聶景賢提起公事包轉身便走。
“阿賢,阿賢……”另外兩名同伴呼叫道,可是那聶景賢已揚長而去
“不用管他!像他這種人滿腦子都是錢,一點兄弟情誼都不顧,啊均、程光、吳義,我們兄弟幾個喝吧!”此時,另外三人互相對望了一下,無奈之下也隻好繼續舉杯暢飲。
而這時坐在旁桌的王八見此也不禁搖頭歎息:“唉,為了一點錢破壞了兄弟之間的感情,這也太不值得了吧,奕飛,你說是不是?”可此時的奕飛並沒應答,隻見他把目光一直盯著右手邊角落的一那名黑衣男子身上,同時兩眉緊鎖。
“奕飛,奕飛……”
“嗯?幹嗎?”王八叫了幾聲後,奕飛才回過神來。
“幹嗎?我問你幹嗎,在看什麽呢?又看哪個美女呀?”
“不是,方才坐在角落的那人氣場感覺有點……”
王八聽後便立即往角落的方向看去,說道:“角落?角落那邊沒人啊。”
奕飛聽後立即回頭再看,豈料,此時在角落處竟然真的空無一人。
“怎麽……怎麽不見了?”奕飛是一臉的疑惑。
“你眼花了吧?來,點菜吧。”說罷,王八把菜單拿了過來便繼續點菜。
飽餐一頓以後,他們二人便離開了祥記大排檔,各自歸家去。可是這一路上,剛才那黑衣背影卻頻頻在奕飛的腦海中出現。
“剛才那種令人不寒而栗的氣感,跟上次的感覺很接近……”
一眨眼,平靜的一個星期又過去了,奕飛也漸漸地把心頭的疑慮放下,每天過著自由瀟灑的生活。可是在星期日的晚上,那陣熟悉的手機鈴聲再次響起。
“喂,這次不會又是漏錢包了吧?我可不會去救你的!”奕飛接通電話先說道。
“不是,出事了。”另一頭的王八用沉重的語氣說道,而奕飛也稍愣一會。
“怎麽了?”
“在一洋娃娃裏麵發現了一個頭顱。”
“頭顱?還有呢?”奕飛知道既然王八打電話給他,此事絕非常案。
“頭顱的臉皮完全被奪去,而且手法貌似相當熟練。”
此時的奕飛又停頓了一會兒,接著問道:
“地點?”
“百花街常樂路20號,快點過來吧。”
“嗯。”電話掛斷後,本來已放下的那種忐忑不安之感頓時如潮水般再次湧上了奕飛的心頭,這次他清楚地意識到此事或許是跟青銅冥輪有關,於是便馬上開車趕往案發現場。
過了約二十五分鍾後,奕飛終到了王八所說的地址,但見那是一棟三層高的私人住宅,從外觀設計裝修看來,也算得上是一棟豪宅,可此時四麵卻被圍上了警戒線。
“奕飛,你來了。”警官葉穎向他走了過來。
“葉穎,老王呢?”奕飛問。
“在裏麵,正對那屋主盤問中。”
“對屋主盤問中?那死者是?”
“目前死者身份尚未確認,要待鑒證部鑒定完畢才能得知其身份,我們也是剛到不久,不過看來死者應該不是這屋裏麵的人。”
“此話何解?”
“因為這屋裏頭一直隻住有三人,一對父女,一個保姆,而現在他們三人都安然無恙。”
“原來如此……”奕飛陷入了一陣沉思當中。
“奕飛,先別說了,還是先進去吧,隊長在裏麵等著呢。”
言畢,葉穎便帶著奕飛進了屋。隻見此時的王八正與屋主坐在沙發上交談,奕飛先往屋內掃視了一下,隨即他把目光停留在屋主身上,原來那屋主正是當晚在祥記吃夜宵時坐在他旁桌的那五個男人的其中之一。
“你好像叫陳競吧?”奕飛問。
“這位是?”陳競看了看奕飛,似乎沒什麽印象,這時王八便說:“陳先生,這是我們警局的破案顧問,薛先生。”,陳競微微地點了點頭。
“老王,具體什麽情況?”奕飛又問,王八便把他拉到一邊輕聲說道:“是這樣的,今天警局收到一位名為梁均的男子報案,其手機在下午約三點的時候曾收到一段殺人的視頻,而發送方正是其好友聶景賢。當時我們在沒有驚動對方的情況之下立即用定位技術鎖定了手機所處的位置,根據位置也迅速找到了這裏。可是,當我們來到這附近並嚐試撥打那手機號碼的時候,手機已處於關機狀態。於是我們隻好對附近的幾間房屋進行排查,豈料在陳競家裏的洋娃娃裏麵竟發現了一個已被剝皮的頭顱。”
“那聶景賢人找到了嗎?”
王八搖了搖頭,答:“沒有,那姓聶的原來已經失蹤了三天,警局也一直在查找。”奕飛聽後並沒繼續說話,他先是往屋主陳競身上仔細觀察了一番,接著又把目光移向了飯廳座椅上的一名保姆和一年約八歲的小女孩。
“那那個藏人頭的洋娃娃在哪?還有人頭呢?我想看一下。”奕飛話音剛落,王八便向身後的一名夥計揮了揮手,隨即,證物便帶到。隻見奕飛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往裏麵認真檢查了一番,接著又走到陳競跟前問道:
“陳先生,請問是你發現洋娃娃裏麵有異樣的嗎?”
“不是,是那位姓葉的警官在搜查房子的時候發現的。”陳競道,這時一旁的葉穎點頭說道:“是啊,是我發現的。”
“哦?你是怎麽發現的?”
“剛在搜查房子的時候,我看到那小女孩把這麽大的一個洋娃娃隨便丟在角落裏不管,如正常情況下是不會這樣的,於是我便上前問她,她當時的回答是那洋娃娃好臭,那麽我就起了疑心。所以便嚐試打開看看,豈料……”葉穎道。
“嗯,原來如此。”這時奕飛向身邊的王八打了個眼色,王八便說:“陳先生,看來你們三人需要跟我們回警局協助調查了。”
陳競一聽頓時臉色一變,道:“我跟你回去是沒問題,反正我又沒殺人,可是我女兒這麽小,她去那種地方我怕她日後回留下陰影,如果你們有什麽需要問她或者問保姆的話就在家裏問好了,我跟你們回去,這樣可以不?”
王八想了想,又看了看奕飛,隻見奕飛微微點頭。
“那好吧,小畢、李輝、鄧明,你們三人留下,其他人把現場的證物都帶回警局去。”王八話音剛落,眾人便把認為有調查價值的物件拿起,接著便往門外走去。
可正當奕飛要踏出門外之際,他不經意地往看到了走廊上的一些掛照,仔細一看,相片中正是陳競讀書時代的一些回憶。
“裏麵那幾個不就是那天晚上吃夜宵的……”,因此奕飛也不顧太多,伸手便把掛在牆上的幾副掛照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