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青銅冥輪④痛不欲生（一）
初冬已至，雖南方一帶沒有鵝毛般的大雪，可那凜冽的北風夾雜著毛毛的細雨，同樣有一種寒風刺骨的感覺。在夜幕降臨之際，那寥寥數盞懷舊款式的路燈已悄然亮起，在昏暗的燈光下，一名身穿黑衣長袍的男人手持雨傘靜靜地站在半山道上俯視著下麵一個燈火通明的地方，冷笑道：
“遊戲也該開始了……”
次日一早，薛奕飛依舊開著他那紅色的情人在平日必經的道路上來回兜轉，雖然他還在為青銅冥輪被奪一事耿耿於懷，可是生活還是得繼續。
“出租車！出租車！”隻見不遠處正有一名身子較為瘦弱的年輕男子在路邊向他招手。
“帥哥你好，請問要去哪裏？”奕飛笑問。
“先去華雍豪苑再去卓越理工大學。”
奕飛愣了愣，想了想，道：“這兩個地方好像是一南一北，這……”
“怎麽？不去？”
“不是不去，隻是車費可能有點貴……”
那男子聽後頓時麵露不悅之色，道：“你別我看是學生這點錢我還是付得起的，一句話，你去是不去？不去我就找別家。”
“去去去，我可沒說不去呀，上車吧。”
言畢，年輕男子便上了奕飛的車。
“帥哥，你是大學生嗎？”奕飛問。
“是。”
“卓越理工的？”
“嗯。”
“哇，高才生呀，厲害厲害，你讀什麽專業的？”
“數碼，設計。”
“啊？在理工大學讀設計？讀設計不是去設計學院比較好嗎？”
那年輕男子略帶不爽地說：“怎麽？不行啊？誰規定在理工大學就不可以讀設計，奇怪了真是，你開好你的車吧，反正待會我有錢付給你就是了。”
“嗬嗬，也是也是。”這時奕飛心想：現在的大學生還真拽，要不是今天還未開單，我才不載你呢……
在公路上奔馳了約二十五分鍾，第一站華雍豪苑到了。
“你等我一下。”隻見那年輕男子掏出手機撥打了起來。
“喂，姐，我到你樓下了你出來吧。”接著，他便掛斷了電話。
奕飛不禁又想：姐？嗯，一個已經夠拽了，現在又來一個，唉，要賺世間財可真不容易啊。
念頭剛下，那年輕男子按下車窗往對麵揮手著叫道：
“姐，在這，在這。”此時，但見一位身穿黑色緊身短袖，藍色牛仔短褲，身材玲瓏浮凸的年輕女子正向奕飛的車走來。“啪”的一聲，車門一關，那女子便進入了後座。
這時奕飛習慣性地從後視鏡中先往她的事業線上掃視了一下，豈料那壯觀的景象不禁令他體內的熱血頓時變得洶湧澎湃，隨即他往上一看，頓時是大吃一驚。
“小莊？”奕飛話音剛落，後座的女子也往前一探，一臉驚喜：“奕飛？”
原來此女子正是先前助奕飛與王八屢破奇案的女警小莊。
“你怎麽在這呀？”小莊問。
“我送我小舅子過來接他姐姐呀。”奕飛笑眯眯地說。
“你小舅子？誰啊？”
這時那年輕男子撇嘴道：“姐，你被人家吃豆腐了！”
傻傻的小莊此時才反應過來，伸手往奕飛的耳朵上用力一扭，奕飛頓時痛得馬上求饒：“哎喲哎喲，痛死我了，夫人我知錯了我知錯了……”
“看你還敢不敢胡說！”
“好了，姐，別鬧了，學校那邊要提早一點過去，我們還是早點出發吧。”年輕男子道。
“嗯，好吧。薛奕飛，為了讓你將功補過，今天就讓你免費送我們去卓越大學吧。”小莊笑道。
“啊？免費？”
“怎麽？不願意？”
還沒等奕飛作答年輕男子又說：“姐，既然你們認識他又吃了你的豆腐，不如就讓他來學校幫我們擺攤吧，反正我們今天人手不夠，苦力嘛那是越多越好。”
“日明，好主意。薛奕飛，今天你就是我的了，如敢不同意的話，嗬嗬嗬……” 小莊準備伸手又扭奕飛的耳朵。
“哎哎哎，夫人吩咐我定當遵從，定當遵從……”為了不再被扭，奕飛立即踩動油門朝卓越理工大學進發。這一路上他們三人有說有笑，時間眨眼便過去了。
“哇，名牌大學的氣勢果然是不同凡響，如此的占地麵積與建築規模也算得上是我市的一個地標了。”奕飛眺望道。
“當然了，從這所學校畢業的學生大多數都是有所成就的，外交官、律師、大作家、財團CEO等等，所以啊能考進來那可真的是不容易，我們家日明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小莊臉上充滿安慰。
“是啊是啊，人才，人才！對了，你們是親姐弟嗎？”
“不是，他是我堂弟。”小莊道。
“哦，那難怪你們長得不太像呀。”
“當然了，我比較漂亮一些，嗬嗬嗬……”
“那是，那是。看今天這個陣勢，應該是學校有什麽特別活動舉辦吧？”
“是啊，一年一度的大學模擬創業日，說白了就是讓他們擺擺攤學學做小生意，或者展示一些自身才能和產品這樣，日明今天的小攤打算賣食物，他怕可人手不夠，於是就把你給抓來咯。”
“沒事沒事，為夫人和小舅子做事那是我的本分，應該的應該的。”奕飛笑嘻嘻地說道。
“淨是口甜舌滑……”
雖然小莊話語中略帶不屑，然而她的內心其實早就對奕飛產生了好感。
“姐，我們可以進去了。”日明招手道。
“好的，走吧，別人的姐夫。”這時小莊竟然主動挽著奕飛的手臂，麵帶微笑地拉著他往前走，此刻的奕飛那是高興得心花怒放，眉開眼笑，一個念頭不禁油然而生：等了那麽久的春天終於要來了……，臉上不禁露出一絲絲甜蜜的笑意。
他們二人隨著日明來到了學校的文體廣場，隻見此時雖然是早上八點三十分，可是廣場上已是人頭湧動，熱鬧非凡。
“日明，日明！”這時一名身穿深藍T恤年約三十的男人正向日明這邊揮手喊話，而在他身旁正站著一名長發披肩，頗具氣質的年輕女子。
“苗哥，鳳姐，辛苦你們了。”日明話音剛落，但那年輕女子看著小莊是一臉的驚奇，道：“你……你是莊畢嗎？”
小莊尷尬一笑，答：“是啊，小鳳，好久不見。”
“什麽？原來你的名字叫裝逼？”奕飛捂嘴笑道。
小莊立即往奕飛的手臂上大力一掐：“是莊畢！畢業的畢！滿嘴胡言！”這時眾人不禁笑了起來。
那名叫小鳳的女子上前一步握著小莊的手笑道：“哎呀，老同學啊，打自畢業以後我們有好多年沒見了，你最近過得好嗎？”
小莊欣慰笑答：“是啊，好多年沒見了，你依然是那麽溫柔賢淑。我啊？過得挺好的，現在在警局裏麵當文職。”
“哦，原來是警花呀，那這位帥哥應該是你男朋友吧？你們很配呀。”小鳳往奕飛身上打量了一番。
“哪裏，他……”小莊還未說完，奕飛便上前插話道：“嗬嗬，是準男友，你好，我叫薛奕飛，幸會幸會。”
“幸會幸會，嗬嗬嗬……”小風捂嘴笑道。
“別聽他胡說。對了，你呢？最近做什麽？”小莊問。
“我呀？我跟我老公在這所學校承包了一飯堂，已經好幾年了。啊，我都忘了給你們介紹，這是我老公陳苗，廚師出身的。”
這時陳苗微微地向眾人點了點頭。
“哎呀，俗話說得好呀，嫁人就要嫁給廚師，看來這一輩子你都不愁吃的了，哈哈哈。”
“哎，你就別取笑我了……”
“姐，你們過來吧，準備開攤了。”日明叫道。
“哦，好的。”
隨著校園音樂的響起，卓越理工大學的創業日開始了。廣場上各式各樣的攤位林林總總，創意也是層出不窮，有賣飲料的，有賣玩具的，有替人畫肖像的，有賣新發明的，可是日明的燒烤檔可算是生意最為火爆的，一個小時還不到，那些雞翅、豬扒等已被搶購一空。
“日明，東西快賣光了，你去我們飯堂那裏多拿些過來吧。”陳苗道。
“哦，具體放在哪裏？”日明問。
“廚房左門第二個冷櫃的上層，記得要跟老昊說一聲，他負責點數的。”
“好的。姐，這裏就交給你們了。”日明對著小莊和奕飛說道。
“行，有我們在你的生意一定是最紅火的，對吧，奕飛？”
隻見此時的奕飛正忙著與旁邊攤位的幾位火辣妹妹聊天，根本沒注意聽小莊的話。
“薛奕飛！你這個色狼，給我回來！”
“哎呀哎呀……” 小莊一手扯著奕飛的耳朵往回拽，而日明已經離開了文體廣場。
“哎呀，老公啊，我記起來了，今天老昊休息啊，李嬸要中午才回來噢。”小鳳對陳苗說。
“那……”陳苗似乎不知該如何是好，此時他手頭上正忙著燒幾對雞翅給客人。
“還是我回去吧，不然待會日明找不著地方更麻煩。”小風道。
“嗯嗯，也好，那你快去快回吧。”
“好的。”於是小風便向著飯堂的放向走去。
大約過了二十五分鍾，隻見日明肩托三箱食物緩緩地往攤位走來，那些食物幾乎把他的右臂壓得彎成九十度，而小風也跟隨其後手中提著兩大袋東西，看來很是沉重，奕飛見此便立即上前幫忙。
“怎麽這麽久啊，十點都已經過了，食物都快賣光了。”奕飛說。
“唉，去到飯堂的時候那老昊不知道去哪了，找了老半天沒找到，不過幸好小鳳姐及時趕到，不然又白跑一趟了。”日明歎息道。
“沒事沒事，來了就好，客人在等著呢。”陳苗笑道。
言畢，奕飛配合日明還有陳苗等人把食物張羅在燒烤網上，半刻鍾不到，已是十裏飄香，顧客也自然是絡繹不絕。
轉眼間，中午時分已來臨，早上安排售賣的食物也清得七七八八了，這時日明便說：“姐，奕飛哥，早上的攤位時間已經結束了，下午兩點再繼續，那你們先回我宿舍休息一下吧。”
“去你宿舍？可我是女的哦，能進去嗎？”小莊問。
“可以的，已經跟宿管提前打了招呼了。”
“這麽快？”小莊略帶驚奇。
日明指向身後的陳苗笑道：“苗哥既是飯堂的老板，又是我們Y樓與J樓的宿管。”
“哦，原來如此，難怪能把學校的飯堂都承包下來了。”奕飛微笑道。
“哪裏哪裏，混口飯吃罷了。”陳苗拱手笑答。
“好了，姐，我們先回去吧。”說罷，日明便帶著奕飛和小莊來到了學校的Y樓宿舍。
“Y818，嗯，日明，你的宿舍號碼不錯，好彩頭。”奕飛道。
“就一號碼而已有什麽好不好的。”話音剛落，日明便敲起門來。
“左達，楊兵，起床了，太陽都曬屁股了！”日明一邊敲門一邊叫喊著，可是敲了許久也不見有人回應。
“你沒鑰匙的嗎？”奕飛問。
“今天出門出得急，鑰匙忘在裏麵了。”日明道。
“日明，打電話吧，可能還真沒睡醒，現在的大學生都睡得很晚的。”小莊道，於是日明便撥通了左達的電話。
隻聽那手機鈴聲在宿舍一直響個不停，可是裏麵依舊是反應全無。
這時的奕飛開始稍感不妙，他上前一步把耳朵貼近房門，一邊細心地探聽著情況一邊用鼻子嗅著，似乎裏麵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身旁的小莊見此也示意日明保持安靜。
忽然，奕飛兩眼一轉，雙眉一抖，道：“不對，裏麵有血腥味！”
“什麽？血腥味？”日明是一臉驚愕。
“奕飛，要不要打回總部？”小莊問。
奕飛搖了搖頭，道：“先不用，開了門再說。日明，除了你以外，還有誰有宿舍鑰匙？”
“苗哥有，他是宿管。”
“快去，把他找來。”奕飛神情變得嚴肅起來。
於是日明便往立即向旁邊的J樓走去。
不到十分鍾，日明拉著陳苗匆匆忙忙地來趕會宿舍門口。
“苗哥，麻煩你了。”奕飛道，陳苗稍稍點頭，把鑰匙緩緩插入，“哢嚓”，隨著門的打開，那股濃烈的血腥味便撲麵而來，隨之的一幕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隻見在宿舍近窗戶的地方正有兩男子躺在血泊之中，其中一名男子兩眼瞪大，脖子的左側被一支牙刷的末端插穿，鮮血流滿一身，他的右手緊緊地抓著一塊零碎的玻璃，似乎是煙灰缸的一角。而另一名男子額頭的左上角正鼓起一個拳頭般大小的鼓包，同樣是鮮血模糊了一臉，此刻的二人已是一動不動。此外，在窗戶左手邊的衣櫃門被打開了，數十張百元鈔票散落一地，旁邊還有幾瓶空啤酒瓶，驟眼看去好像曾經發生過一番激烈的打鬥。
“左達！楊兵！”日明激動得正要衝上前，這時奕飛一手攔住，表情嚴肅地說：“等一下！”，接著他用那敏銳的眼光快速地在房間裏麵掃視了一番，繼而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向陽台和廁所那邊走去，直至確認整間宿舍是安全的，他才鬆了一口氣。
“奕飛，我打回總部吧。”小莊道。
“嗯。”此時的奕飛內心頓然生起百般猜想：難道又是跟青銅冥輪有關？又是蠱毒？還是其他不知名的妖怪？抑或是……
想著想著，奕飛的兩眉開始緊皺起來，一言不發。
“喂，隊長，我是小莊，卓越理工大學這邊出事了，現在我與奕飛在這邊，你們快帶隊過來吧，還有，叫上法醫。”小莊剛掛電話，其堂弟日明便拉著她衣袖，臉色顯得有些煞白，道：“姐，這是怎麽回事啊？是不是有殺手潛入了宿舍把他們給殺了？那……那我怎麽辦？下一個會來殺我嗎？”
小莊安撫道：“日明，在警方還未查清楚之前別胡思亂想，有姐在不用怕。”正當小莊要與奕飛說話的時候，但見他緩緩地走到兩名死者跟前蹲了下來，仔細地對他們身上的觀察起來，嘴裏念叨著：“牙刷、煙灰缸、衣櫃、啤酒瓶、鈔票……”，想著想著，奕飛閉上了雙眼，他似乎在腦海中模擬著這宿舍裏麵發生過的一切。
一轉眼，二十分鍾已經過去了，在宿舍門口圍觀的同學也越來越多，在大家的議論聲中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中傳來：“警察做事，請大家讓開。”
“隊長，你終於來了。”小莊頓時是鬆了一口氣，因為來的人正是警隊隊長王八，還有一眾夥計。
“奕飛呢？”王八問。
“在裏麵。”
王八與葉穎便進入了宿舍，其他夥計在外麵負責警戒工作。
“奕飛，什麽情況？”王八問。
奕飛微微搖頭，道：“死了兩個，都是學生，單從表麵現象判斷應該是為了錢而大打出手，從而釀成悲劇，可是……”
“可是什麽？”一旁的葉穎問。
“怎麽說呢，直覺告訴我也許此案並非表麵看到的如此簡單。但是具體如何，還是要等法醫來了才能清楚……”奕飛看著地上那血泊，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王隊，奕飛！”就在此時，法醫李彤與她的助手剛好來到現場。
“一說曹操，曹操便到。李彤，看你的了。”王八道。
李彤微微一笑：“又不是第一次，放心吧。”
話音剛落，李彤與助手便開始對兩名死者進行檢查。隻見她們輕輕地往死者的頭骨、臉部、脖子、胸部、腹部等位置檢查了一番，接著又翻過來往背上各處輕按起來。
忽然，當按到左達後腰部的時候，李彤臉色驟然一沉，兩眉略皺。
“有什麽不妥嗎？”王八問。
李彤並未立即回答，她迅速往另一名死者楊兵的同等位置上輕按了幾下，繼而將其衣服掀開，一看，霎時是大感驚愕。
這時王八、奕飛與葉穎三人不禁上前一看，隻見那楊兵的後腰竟然有被針線縫補過的痕跡，而且那縫接口非常細微，手法相當專業。
“王隊，奕飛，我懷疑……”李彤用疑惑的眼神看著他們。
“把縫線拆開看看吧，有事我負責。”王八道。
而奕飛依然是沉默不語。
於是李彤便與助手一起小心翼翼地把楊兵後腰部的縫線拆開，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李彤一聲驚呼：
“他的腎髒果然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