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文公上位:讓第三方成為政治資本

公元前637年,重耳在秦國人的前呼後擁下進入了雍城。

重耳的冒險之旅始於翟國,曆經衛國、齊國、曹國、宋國、鄭國,結束於楚國。從楚國到秦國的旅程,談不上任何冒險,楚成王派了陣容強大的衛隊,一直將他送到秦國邊境,交給了正在那裏恭候的秦國大夫公孫枝。

臨別的時候,楚成王對他說:“我本來也想幫助您回國,可是楚國離晉國甚遠,中間還隔著好幾個國家,確實是鞭長莫及,無能為力。秦國與晉國接壤,秦伯又是個厚道人,我就不耽誤您的大事,請您好自為之吧。”

重耳深深地一揖到地,作別了楚成王。

進入秦國,等於踏上了返回晉國的最後一塊跳板,接下來的事情,就是華麗的一跳了。恰在此時,絳都的晉惠公告別了人世,大子圉即位為君,也就是曆史上的晉懷公。

相對於齊桓公、宋襄公、楚成王的熱情招待,秦穆公有過之而無不及。他不顧重耳六十二歲的高齡,一股腦將五位公室的女兒嫁給了重耳,其中包括原大子圉的夫人懷嬴。

對於這一安排,重耳感激之餘,覺得難以接受。畢竟大子圉是自己的侄子,懷贏是自己的侄媳婦,太親了,下不了手。

然而懷嬴又是秦穆公最喜歡的女兒,娶了懷嬴,可以加強與秦國的關係,秦穆公更會全力以赴,幫助重耳回到晉國。

重耳感到相當為難,他不斷對自己人說,搶侄子的老婆,於心何忍?

狐偃和趙衰笑而不答,倒是胥臣季臼用一句話打消了他的疑慮:“您還要搶人家的國家呢,搶人家老婆算得了什麽?”言下之意,您就別假惺惺推辭,開開心心去做那一樹梨花壓海棠的勾當吧。

胥臣季臼這話說得很流氓,但是很有道理。生於公室之家,婚姻就是政治,哪容得你溫文爾雅呢?

重耳於是接受了秦穆公的好意,不過他心裏麵還是有障礙。懷嬴嫁給他的第一天,侍奉他洗漱,重耳的道德感突然湧現,厭惡地拿手擋了一下,將懷嬴推開了。

懷嬴自大子圉逃回晉國後,一直悶悶不樂,不得已嫁給眼前這個糟老頭,就更加不開心。重耳這一推,終於使得她爆發了:“秦國和晉國地位相等,憑什麽看不起我?!”

重耳愣了一下,沒想到她會將夫妻之間的小事上升到這個政治高度。他立刻意識到自己做了一件錯事。

如果懷嬴跑到秦穆公那裏去告他一狀,說他看不起秦國,這十幾年的苦就白吃了。這對於重耳來說,無疑是一個致命的打擊。他甚至懷疑,懷嬴是不是心裏隻有大子圉,因而演出這麽一出戲來壞他的大事。

大子圉年輕力壯,又與懷嬴有數年的夫妻之情,懷嬴心裏向著大子圉,幾乎是毋庸置疑的。重耳暗自罵自己,怎麽沒有想到要防範這個婦人耍小心眼,居然讓她給揪著了小辮子。

“不行,我絕對不能在這裏拋錨!”他對自己說,腦子裏飛快地計劃著如何挽救局麵。

那個年代不興跪搓衣板,重耳選擇了另外一種方式來向懷嬴認錯:他將衣服脫下來,光著上身,將自己囚禁在房間裏,不吃不喝。

這一招很有效果。懷嬴有沒有就此原諒他,誰也不知道,但秦穆公聽到這件事,倒是很開心地笑了一陣。男人打罵老婆,在當時是很常見的事,哪裏有像重耳這樣,推了一下老婆就立馬自囚認罪的?

秦穆公想,重耳這樣做倒不是怕老婆,而是打心眼裏尊重秦國吧。為了給重耳找個台階下,他派人前去重耳家裏,邀請他來參加宴會。

重耳穿好衣服,叫上狐偃,要他陪自己一起去。狐偃推辭道:“宴飲吟詩,我不如趙衰有文才,請您帶趙衰去吧。”

重耳奇怪地看了狐偃一眼,也沒說什麽,就依他把趙衰帶去了。

那次宴會的氣氛極其融洽。重耳給秦穆公祝酒的時候,賦了一首《河水》之詩,大概意思是河水向東流,最終歸於大海。詩裏麵的海,自然是指秦國。

秦穆公很高興,回了一首《六月》之詩。重耳沒聽出門道,趙衰卻聽明白了,他在一旁唱道:“重耳拜謝秦伯之賜!”

重耳連忙吭哧吭哧地跑到階下,朝秦穆公稽首。秦穆公也走下一級台階,鄭重地答謝重耳。

回來之後,趙衰告訴重耳,《六月》之詩寫的是尹吉甫輔佐周宣王出征時的場景,秦穆公以這首詩相贈,是希望重耳也擔負起輔佐天子的重任,所以一定要下拜表示感謝。

所謂輔佐天子,自然是建立像齊桓公那樣的霸業了。

話分兩頭,狐偃沒去參加那次宴會,是因為他剛剛接到來自晉國的一封密函,他的父親狐突被晉懷公賜死了。

晉懷公上台之後發布了一條命令,禁止任何人追隨重耳在外流亡。對於已經跟隨重耳的人,他公布了一個期限,超過這個期限還不回國,則殺其家人,絕不赦免。

這一招,等於是對重耳釜底抽薪,然而收效甚微。狐突的兩個兒子狐毛和狐偃都跟著重耳,過了那個期限,晉懷公將狐突抓起來,逼他說:“趕快要你的兩個兒子回來,我就赦免你。”

狐突神情自若,麵不改色,搖搖頭:“兒子長到能做官的年齡,父親就要教他如何忠義,這是自古以來的傳統。為官之前,簽名宣誓效忠,就是為了防止產生二心。現在我的兩個兒子效忠重耳,已經有很多年了,如果我召他們回來侍奉您,就是教他們不忠。要是我這個做父親的這麽做了,又拿什麽來侍奉君主呢?”老頭轉過頭直視晉懷公的眼睛,無所畏懼,“刑罰有度,不濫殺無辜,是因為國君聖明,也是為臣的願望。刑罰無度,是因為國君喜歡擺威風。隨意給臣子安罪名,誰又沒罪呢?我聽任您處置。”

狐突這話,點了晉惠公、晉懷公父子的死穴:他們都是那種對自己很寬容,對別人很苛刻,抓著人家任何一點小毛病都能做文章的人,給別人安罪名,是他們最喜歡做的事。

晉懷公當然也不會反思自己有什麽不對,於是就給狐突判了死刑。狐突在晉國是德高望重的老臣,他的死引起了朝野的不滿,大夫卜偃稱病不出,而且對人說:“國君開明,百姓才心服口服;國君不明是非,想通過殺人來耍威風,難道不是適得其反?主公即位以來,咱們沒看到他的仁德,隻聽到他殺人的消息,他這國君恐怕當不長久了。”

可想而知,晉懷公在國內的支持率下降到了最低點。

公元前636年春天,重耳在秦國大軍的護送下,啟程返回晉國。這時,距他自蒲城逃亡出國,已經有二十年了。

東渡黃河的時候,狐偃突然跪在他麵前,將原來重耳賜給他的一雙玉璧舉在頭頂,還給重耳,說:“這些年來我追隨著您流亡天下,犯了不少錯誤,有的事情罪不可赦,不用您說,我自己都清楚。請允許我就此告別,繼續流亡,以示懲戒。”

狐偃所說的罪不可赦,自然是指當年在齊國與齊薑合謀將重耳灌醉,挾持其西行回國之事。當時重耳十分惱火,甚至說出了“如果成不了事,我剝你的皮,吃你的肉”之類的話。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事情基本上是成了,狐偃也不用擔心重耳剝他的皮,吃他的肉。但狐偃知道,自己雖然與重耳患難與共,並不代表今後可以萬無一失地同享富貴。萬一哪天重耳嫌他煩了,翻出陳年舊賬,給他安一個欺君之罪,他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所以,狐偃做這番表演,是正話反說,給重耳打預防針:過去的事就過了,以後可不許借題發揮!自古伴君如伴虎,狐偃這樣小心謹慎,完全不是多餘。

重耳當時很激動,接過玉璧來直接扔到黃河裏,說:“我如果不與舅舅同心同德,有如此璧!”

這裏說明一下,狐偃與重耳的母親大戎狐姬是本家,重耳尊稱其為舅舅,並不代表狐偃就是他的親舅舅。

秦軍渡過黃河之後,連取令狐、桑泉、臼衰三城。晉懷公派兵在廬柳迎擊秦軍。然而,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人能夠阻擋重耳了。秦穆公派大夫公子縶(zhí)前往晉軍大營,對晉軍將領說:“貴國公子重耳在我軍中,請讓路。”晉軍聞言立刻拔營起寨,退到了郇(xún)城。

在郇城,秦、晉兩軍將領和狐偃舉行了三方會晤。幾天之後,重耳帶著自己的隨從人員進入晉軍大營,接管了晉軍。緊接著,重耳揮軍東進,以和平進軍的方式,占領了曲沃,進入絳都,並在武宮(祭祀晉武公的大廟)舉行了隆重的即位儀式,成為了晉國國君,也就是曆史上的晉文公。

回顧晉文公的流亡與回國之路:前麵一段艱辛險阻,長達二十年之久;真正進入晉國之後,卻勢如破竹,僅僅花了不到一個月時間,便大功告成。

打敗晉惠公父子的並不是晉文公,而是他們自己。“多行不義必自斃”這句話,就讓我們也贈給晉惠公父子吧。

前麵曾經提到,當初晉獻公將女兒嫁到秦國去,叫人算過一卦,卦辭預示著贏姓的秦國要打敗姬姓的晉國,如果發生戰爭,晉國將在自己的地盤上失敗。而且,做侄子的將跟隨他的姑姑,六年之後才能逃回國內,並且拋棄自己的家庭,再過一年死於高梁。

晉懷公,也就是大子圉在秦國做了六年人質之後,拋棄懷嬴逃回晉國,最後被晉文公派人殺死在高梁。

晉文公上台之後,采取一係列寬厚的政策,迅速穩定國內政局。然而,晉惠公的舊臣呂甥、郤芮總覺得晉文公會找機會迫害他們,於是密謀,想縱火焚燒公宮(天子的宮殿稱王宮,諸侯的宮殿稱公宮),刺殺晉文公。

呂甥、郤芮都是智商極高的人,但是和晉惠公在一起混久了,難免習慣了他的思維方式,將自己的刻薄推及到別人身上,以為天下人都和自己一樣刻薄。

呂甥、郤芮找到寺人披,要他執行這一陰謀。在他們看來,寺人披曾經兩次受命追殺晉文公,與晉文公之間有不可調和的矛盾,當然是最佳人選。

但他們沒想到,寺人披這邊接受任務,那邊就跑到宮裏去告密了。

一開始寺人披也沒說明來意,晉文公也不願意見他,隻派人對寺人披說:“當年先父派你到蒲城來殺我,命你第二天到達,你第一天就到,差點要了我的命。後來夷吾又派你到翟國來刺殺我,給了你三天時間,你第二天晚上就到了。雖然是奉命行事,你也未免太積極了。當年你在蒲城砍斷我的衣擺,那衣服我還留著做紀念呢。現在我不找你麻煩就算了,你快走吧!”

寺人披說:“我以為,您既然能夠回國為君,必定懂得為君之道;如果不懂,馬上又會有大難臨頭。自古以來,君命如山。為君主鏟除心腹大患,就應當全力以赴。當年您在蒲城、翟國,我就是把您當作蒲人、翟人來對待,並非針對您個人有什麽意見。您現在當上國君了,難道以為身邊就沒有類似的蒲人、翟人了嗎?齊桓公被管仲射了一箭,仍然任命管仲為相,您如果不向他學習,我又何必死皮賴臉地要見您呢?到時候,會有很多人離您而去,不在乎多我一個。”

晉文公聽了很慚愧,於是命寺人披覲見。

晉文公上台的第二個月,公宮果然發生大火。呂甥、郤芮帶著政變的部隊包圍公宮,卻沒有找到晉文公的屍骨。後來得到消息說,晉文公早就偷偷地跑到秦國,此時正和秦穆公在王城飲酒作樂呢。

晉文公知道呂甥、郤芮要叛亂,不但沒有及時采取措施,反而跑到秦國去“避難”,自有其深思熟慮:

第一,晉文公回國不久,國內必定藏有受晉惠公父子之恩而對其不滿的死硬分子。對於這些人,最好的辦法是引蛇出洞,誘使他們冒出頭來,然後一棒子打死。這樣,既可以斬草除根,又可免於非議,與當年鄭莊公誘使共叔段叛亂是同一條計策。

第二,他希望繼續借助秦國的力量來穩定國內局勢。

呂甥、郤芮找不到晉文公,已經慌了神,得知他在秦國後,馬上帶人到黃河邊,想等他回來的時候進行伏擊。這兩個人的下場,據《左傳》記載,是“秦伯誘而殺之”。

晉文公再一次在秦國人的護送下回到了絳都。這一次,他不但把懷嬴這個寶貝給帶回來了,還帶回了秦穆公贈送的三千名秦國壯士。這些人將負責公宮的守衛和絳都的治安,如同梵蒂岡的瑞士衛隊一般忠心耿耿,而且不會被收買。

這件事之後,晉文公正式確立懷嬴為第一夫人。不久,翟國也派人將季隗送到晉國,但是請求將季隗所生的兩個兒子伯倏和叔劉留在外婆家撫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翟國人要將伯倏和叔劉留下,而是晉文公指使翟國人這樣要求的,主要目的是避免將來出現繼承權爭端。

前麵說過,晉文公在翟國的時候娶了季隗,而將季隗的姐姐叔隗嫁給了趙衰做老婆,叔隗生了趙盾。晉文公回國之後,又將自己的女兒趙姬嫁給趙衰,並且為趙衰生了原同、屏括、樓嬰三個兒子。

趙姬高風亮節,她主動要求趙衰將叔隗和趙盾接回晉國來團聚。趙衰哪裏敢啊?一再表示推辭。趙姬很嚴肅地說:“您得到了國君的女兒就喜新忘舊,這樣的品德如何服眾?我不想您被人唾罵,必須把他們接回來!”

叔隗和趙盾被接到晉國後,趙姬又以趙盾有才為由,強烈要求將趙盾立為嫡子,將來繼承家業,讓自己的三個兒子居趙盾之下;同時要求趙衰立叔隗為夫人,自己甘居其下。

在那個年代,公卿的妻妾和子弟為了爭奪繼承權,往往打得頭破血流,像趙姬這樣舍己讓人的,還真不多見。我隻能給她兩個字的評價:聰明!

當年晉文公等人自翟國出來,掌管盤纏的小吏頭須攜款潛逃,導致他們差點餓死在衛國的郊野。後來頭須又將所攜款項全部用於迎接重耳回國的事業(由此可見,晉文公尚在流亡途中,晉國就有地下黨在活動,密謀迎接他回國),也算是將功抵罪。晉文公當上國君之後,頭須又來宮室求見。晉文公借口自己在洗頭發,避而不見。

頭須對晉文公的仆人說:“洗頭的時候,俯首躬身,心在上頭在下,位置顛倒,難免說出反常的話,也難怪我見不到主公。但是請你轉告主公,身為國君而記恨一介匹夫,恐怕會使得大家都不敢親近他。”

晉文公聽到這話,立刻派人把頭須叫回來,接見了他。與晉惠公父子的斤斤計較相比,晉文公確實有他的過人之處。

國內局勢穩定下來之後,晉文公開始賞賜跟隨他流亡的眾人,按照功勳大小,有的賜以封地,有的賜以官爵。當年狐偃、趙衰等人不惜血本買的這隻潛力股,現在終於漲停了。

跟著晉文公流亡的人中,有一位做飯的壺叔。他也跑去找晉文公,抱怨說:“您都賞了三批人了,還沒輪到我,是不是把我這老頭子給忘了啊?”

晉文公咂吧著嘴說:“哪裏敢忘啊?我現在還惦記著你在路上給我煮的野菜湯,那味道叫一個美!隻不過,我賞賜群臣是有等級的。用仁德教育我,不讓我犯政治錯誤的,受上賞;用實際行動支持我,幫助我回國的,受中賞;在戰場上拚死效力,立下汗馬功勞的,受下賞。你是為我個人的生活服務的,我很感謝你照顧我,等這三種人賞賜過後,就輪到你了,別著急啊!”

晉文公這話被傳出去,晉國上下無不受到感動。

不知道為什麽,晉文公賞過上、中、下三種人,也賞過了壺叔這種後勤人員,獨獨忘了在樹林中給他獻過肉羹的介子推。

介子推自己也不以為意,對母親說:“先君獻公有九個兒子,現在隻剩下主公在世了。惠公、懷公刻薄寡恩,沒有人願意親近他們,因此遭到國內外的遺棄。老天不拋棄晉國,必定會派人主持大局,所以主公回國,也是天意。而跟著主公流亡的這些人,竟然認為是他們的功勞,不是很搞笑嗎?拿人家的財物,尚且叫作偷盜,何況貪天之功為己有?做臣子的以自己的罪行為義舉,當國君的還賞賜他們的罪行,上下一起自欺欺人,我很難和他們相處!”

雖然後世對介子推的評價曆來很高,我對他這番話卻很不以為然。晉文公回國自然是天命所賜,但如果沒有這麽多人幫助他,鼓勵他,甚至是督促他,他八成還睡在齊薑的繡榻之上,做著他那恍恍惚惚的春秋大夢呢,怎麽有可能坐在絳都南麵稱君?

介子推的老母親挑著簸箕裏的米蟲,勸他:“那你多少也向主公說一下,求得一些賞賜,否則就算死了也不會被記得。”

介子推態度很堅決:“明知不對,我怎可以學他們爭名奪利?君子總不能食言而肥吧。”

“那你好歹提醒主公一下嘛!”

介子推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米灰,說:“沒這個必要,我還是歸隱田園吧。”於是母子倆收拾了家當,悄然離去,不知所終。

晉文公得到這個消息,沉吟了半晌,對趙衰說:“寡人確實是忘記了介子推,對不住他。”

趙衰麵色凝重,欲言又止:“有件事情,不知該不該講?”

晉文公點點頭。

“當年在衛國,介子推獻給您一碗肉羹,您知道是什麽肉嗎?”

晉文公咽了口口水,搖搖頭。

“那是……他從自己大腿上切下來的一塊肉。”

晉文公一下子站起來,失魂落魄般看著天空,一言不發,眼淚卻不住地往下掉。後來他派人去尋找介子推,一直沒找到,隻好將綿上(地名)虛封給介子推,說:“這是為了記錄我的過失,表彰善良的人。”

另外還有一個流傳甚廣的故事:

晉文公打聽到介子推隱居的地方,親自跑去找他,結果介子推得到消息,帶著母親逃到山裏去了。晉文公想,介子推是個孝子,如果放火燒山,他一定會背著母親出來。於是,命令放火燒山,結果火一下蔓延數十裏,連燒三日不熄,但介子推沒有出來。火熄之後,大家進山察看,才發現介子推和他的老母相抱在一起,被燒死在深山之中。這事傳出來,人人尊敬和懷念介子推,以後便在他被燒死的這天紀念他。這天就在每年四月清明節的前一天,因為介子推是被火燒死的,大家在這天都不忍心生火做飯,寧願吃冷食,所以這天又被叫作“寒食節”。

這個故事不見於正史,但是早就植根於中國人的感情與文化中。我想,曆史在某種意義上並無正史和野史之分,所謂“故事純屬虛構,唯有感情真實”,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