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手機複仇事件
隔壁屋住著個自由畫家。為了多賺一些錢，他接了很多畫稿，然後經常在深更半夜揮毫潑墨，困極了就直接睡在地上。有一次還失手打翻了紅顏料，頓時畫室宛如凶殺現場，他就是那具倒在血泊中的屍體。
“我也經常熬夜趕稿的，我能理解你。”我對畫家說。
“看來我們倆都是受虐狂呢。”畫家嗬嗬笑著。
“不，我們算什麽受虐狂。”我反對，“我見過比我們受虐得多得多的！”
【冰場上的來客】
那件事要從一場令人疲憊的溜冰說起。
大學生是世界上最會找樂子的群體，何況是就讀於三流大學的閑得蛋疼的我們。415宿舍的活動從來形形色色，冷門的有大家每人捧一盒飯坐電腦前看重口味血漿恐怖片比誰能撐得最久不吐出來，熱門的包括爬山唱K燒烤火鍋打八十分……那天，學校附近有一座露天旱冰場新落成，趁著開業半價大酬賓，我們興衝衝前去捧場。
關於溜冰，我在小學的時候經常玩，中學就幾乎沒有碰過。不過溜冰這種技能也像是騎車遊泳，掌握了就不會忘掉，摔過幾跤後身體就又開始熟悉起那種感覺了。當然我隻能做到穿旱冰鞋站著不摔和前進而已，跟那些旋轉漂移若等閑的高手不能比。我們宿舍完全不會溜冰的有八達、金氏和鍋爐，其他人的水平則半斤八兩。不過就是要這樣才好玩，於是旱冰場上的笑聲和叫聲都由我們一嘴包辦，看八達站起來幾次就摔幾次，又或是排長在指導金氏的過程中被他多次泰山壓頂（就好像孫悟空被壓在五行山下）………都是多麽有樂趣的事情啊。
我們玩得正嗨，又一些客人進場了。我們隨意地朝入口瞥了一眼，氣氛就有些變了。
新來的客人，是光餅。
光餅是我們的同學，一個長著鷹鉤鼻子的高富帥。高富帥這種設定本來就不得民心了，這家夥還性格惡劣。在一次歌唱比賽上，他通過半假唱的方式奪得冠軍，而同樣參賽的金氏卻名落孫山。雖然以金氏的歌喉而言，甭管人家真唱假唱他都必然是要敗的，但拽拽的光餅還是讓我們很不爽。後來一燦代表整個415懲罰了他，方法為，搶了他的女朋友靜靜。要知道對英俊的一燦來說，撬牆角什麽的完全無壓力。
對於人生一帆風順的光餅而言，這大概是他長到這歲數最大的挫敗了。沒錯他也挺帥的，但除非去整容，否則很難跟一燦帥成平手。真解氣啊！從此我們看到光餅就故意把目光在他和一燦之間來回遊走，然後遺憾地搖搖頭，氣得他那引以為傲的鷹鉤鼻都變直了。
光餅應該也沒有想到來溜冰會碰上我們這群冤家吧。隻見他一邊換旱冰鞋一邊觀察著我們。鞋換好後，他徑直溜到了我們麵前，動作靈活。
“好熱鬧，都在啊。”光餅笑著說，“我的溜冰技術還行，要不要我幫帶兩個？”
“不用了。”八達雖然摔得很狼狽，但作為415的頭號窮逼，他與一切高富帥都有不共戴天之仇。
其他人也表示對跟他一起玩沒有興趣。事實上我們很奇怪這家夥怎麽就湊過來了。但我們很快就知道了——光餅遺憾地聳聳肩，伸手在金氏背上推了一把：“那你們就自己加油吧。”
可憐的金氏，他好不容易維持住的平衡就被光餅這一推給推崩潰了，他哇哇大叫雙手亂揮地朝著最近的一堵牆撞去。“咚！”整個旱冰場都震撼了。
“喂！”一燦生氣了，他很清楚415裏光餅最恨自己，於是富有擔當地上前解決問題，光餅卻嬉笑地看著一燦，倒退著滑開。
這家夥的溜冰技術居然真的不錯，S形的滑行軌跡簡直可稱美妙。一燦雖然追得上他，卻不及他動作靈活，在一個拐彎處狼狽地絆倒了。不過一燦到底是一燦，就連絆倒都很帥氣。很快就有幾個女孩子上去扶他了。
光餅居然主動來挑釁我們！這下我們都被惹火了。於是接下來，旱冰場上展開了一場實力懸殊的追逐戰。鍋爐金氏八達這種完全不能成為戰力的自覺退到了休息區，不給大家添亂，我、大衛、容嬤嬤這種滑得很一般的則以路障形式為光餅添堵，滑得稍微好點的爛操排長老蝸一燦則兵分四路對其進行追捕。
“揍不死你丫的！”415最為火爆的大家長排長連跑帶滑地逼近光餅，卻被他引得跟迎麵而來的爛操撞上，可憐排長那把老骨頭幾乎碎了一地。
老蝸追光餅上了一個斜坡，坡度一波三折，就在光餅姿態優美做出飛躍動作時，因為玩遊戲過度而體力不足的老蝸果斷被斜坡甩了出去，更險些被一個路人碾到要害。
……總之一輪下來，我們十個人居然無法討到便宜，就因為在旱冰場上！
“我一定要教訓那小子！”排長氣喘籲籲地發誓。
“可那家夥跟泥鰍似的，完全抓不住。”鍋爐工以花瓶的身份表達意見。
“有辦法！我們守在出口！”爛操的話極具流氓氣質，“會滑是吧？看你出了旱冰場還怎麽滑！”
大家一致認為爛操的辦法很好，於是計劃就這麽決定了。期間容嬤嬤不安地叮囑：“教訓教訓行了，可別鬧出事來。”被老蝸認為是打擊士氣。
我們幻想著待會兒光餅驚慌失措的樣子……誰知道這家夥似乎早有準備，隻見他一邊看著我們，一邊掏出手機打了幾個電話。
然後，大約一刻鍾後，這家旱冰場迎來了新的客人。他們穿著花花綠綠的襯衫，下身是肥肥大大的褲子，頭發清一色染過，還都是綠色、紫色這種非主流色調，唇環鼻環耳環什麽的更是一個也不能少，而光餅非常熱情地朝他們迎了過去。
……這算什麽，忽然開這種外掛太作弊了吧！趕在光餅對他的狐朋狗友介紹我們之前，我們飛快地溜出了旱冰場。
【嬤嬤有三寶，活潑賢惠脾氣好】
集體吃癟的感覺並不讓人愉快。
我們回到415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前後溜了三小時，我們都有些累了。除了老蝸一回來就立刻像回到水中的魚一樣打開電腦開始玩遊戲之外，其他人都選擇了爬到自己**休息。
“那小子，明天要他好看！”爛操還在罵罵咧咧。
“必須的！媽的老子膝蓋都腫了。”排長邊上膏藥邊說。
我們開始七嘴八舌地討伐光餅，期間帶出不少跟那家夥有關的八卦。比如拿自己當黑澀會太子爺，靠著老爹的錢結交些三教九流；又比如在學校裏糟蹋過一個又一個妹子，就算一燦不搶走靜靜她估計早晚也得被甩掉……越聊越討厭這家夥。
忽然出現的武則天，打斷了我們的話頭。
武則天是與我們415來往甚密的520宿舍的大姐頭。性格與體型一樣彪悍的奇女子。容嬤嬤對她一直有一份莫名其妙的迷戀，一看到她就忙不迭地爬下了床。
“你怎麽來啦？”嬤嬤很高興地問。
“我跟你講啊，學校附近開了個旱冰場！”武則天作天真雀躍狀，“哎，我喜歡溜冰的！陪我一起去！”
嬤嬤的表情就有點兒僵住，一旁的大衛啼笑皆非地說：“拜托，我們剛從那兒回來。”
“你去了？怎麽不叫我？”武則天怒目圓瞪。
“這個……我們也是臨時決定的……”嬤嬤百口莫辯。作為一代女皇的忠誠子民，他是第一時間想過叫她一起來的。但是排長在約他暗戀的眼鏡娘時失敗了，因此立下一個報複社會的規矩：“誰都不許帶妹子！這是隻有我們男人的活動！”——所以嬤嬤才沒叫武則天。
“好吧，既然你去過了，那我就自己去！”武則天憤憤地一跺腳，扭頭就走。
試問以逆來順受為己任的嬤嬤怎會在這樣一句話後袖手旁觀呢？何況跟心上人有約本就是他求之不得的事，他立刻跟上去道：“等等，我陪你。”
“喂，嬤嬤你不是吧？”略有些大男子主義的排長鄙夷道。
“光餅他們也許還沒走，你去送死啊？”爛操提醒。
“八能又愛八又命……”一燦的意思是“不能要愛不要命”。
可是嬤嬤最終留給我們的卻是一個無奈的笑，然後屁顛屁顛地跟上去了。
目送著嬤嬤消失，我們的討論話題從光餅轉移到了他的身上。
有些事情是眾所周知的。
如果要在我們415選出一人擔任對外形象大使，那必然是嬤嬤。
如果要在我們大學舉辦“這個賢內助真厲害！”活動，勝者必然是嬤嬤。
如果有一天政府出台了“性別不同怎麽可以談戀愛！”的殘酷政策，我們的首選……大概也會是嬤嬤……
就好比美國隊長是複仇者聯盟中的良心，嬤嬤就是我們415宿舍的良心。他在宿舍英俊排行榜上的地位僅次於一燦，但若論“可愛”，一燦再加上我們八個都不夠他秒殺。這樣的好男人怎麽就膩上了武則天呢？
嬤嬤跟武則天去吃小龍蝦，全程幫她剝殼，當武則天心滿意足地打飽嗝時，他才發現自己啥都沒吃。
嬤嬤半夜收到武則天想吃燒烤的短信，立刻翻牆出學校去買，氣喘籲籲把外賣送到520時武則天已經睡了。
武則天發脾氣的時候，會用她那老虎鉗般的大手將嬤嬤掐得花裏胡哨……
這些都可以算了，關鍵是，他們不是男女朋友啊！按說有這麽個新好男人就該直接嫁了，武則天卻一直也沒有承認跟嬤嬤在交往。兩人之間最親密的舉動，大概隻有走在一起時肩膀無意識地碰觸以及同一個碗裏吃東西不分家，就連拉手我們都沒看見過……
“這家夥真是受虐狂。”我說。
“受虐狂！”大家異口同聲表示同意。
就在這個時候，誰的手機響了。大家互相看看，結果聲音來自嬤嬤的七號鋪。這家夥走得匆忙，居然連手機都忘了帶了。嬤嬤下鋪的排長就一伸手，把那台三星拿了過來。並且很無良地打開。
那是一條短信。上麵寫著這樣的話——
尊敬的用戶，本公司最新推出**兌換活動。根據您的受虐次數發送M值。每受虐一次，您可獲得M值1點。積滿10點M值，可兌換1點S值，即獲得一次虐待別人的權利。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回複Y開通套餐。本信息免費。
“這是什麽？”排長看得莫名其妙，“搞笑短信？”
“什麽東西，我看看。”熱愛冷笑話的我對排長揮手示意。排長就把手機拋給了我——這家夥，從來也不考慮別人接不住的問題。
於是我就看到了那條短信，我也不禁愣了愣。雖然這短信的腔調很像移動公司的廣告，但官方會隨便使用受虐之類字眼嗎……還**！最詭異的是發送這條短信的號碼居然不顯示。這是什麽現象？
我把那條短信看了三遍，鬼使神差地回了一個Y過去。很快又有短信過來了，我打開後嚇了一跳：屏幕忽然黑了。這時我才想到病毒短信這種邪惡的可能性，完了，我把嬤嬤的手機玩壞了！
但漆黑一片的屏幕卻開始閃出光澤，好像小遊戲的界麵一樣，浮現出一個天平來。兩端分別寫著S和M。我正納悶，新的提示字眼就出現了：
尊敬的用戶，感謝您開通**套餐服務。當您的M值積滿10點，即自動為您兌換1點S值，您即擁有虐待他人的權限。使用時，請將手機對準目標人物，提出指令並按下確認鍵，虐待即強製執行。本信息無需回複。本公司祝您生活愉快。
剛把這條短信讀完，標著M的托盤上的數字就發生了變化，彈出了一個“1”。過了一會兒，又變成了“2”。
【有虐有還，再虐不難】
一直到我們都要熄燈睡覺了，嬤嬤才回來。走進415時，他疲倦的身影顯得佝僂極了，使我們紛紛誤會又來了一個排長。
“哇，嬤嬤你沒事吧？”八達驚呼。
“光餅那家夥怎麽你了？”大衛也問。
通過燒水來展示人生價值的鍋爐工則二話不說，為嬤嬤遞上一杯溫水，嬤嬤一邊大口喝一邊苦笑：“我們最後沒去溜冰。”
“迷去？”一燦意外，“辣裏萌去了喇（那你們去了哪）？”
“走出學校，她忽然又說想逛街……”嬤嬤說，“我們就坐車去市中心了。車上好擠啊，還好逮到個位子讓她坐。腿走得好酸啊，買了好多東西。重死了，差點兒拎不動……”
嬤嬤滔滔不絕地向我們描述起他的約會，我們聽著隻覺各種辛酸坎坷，但嬤嬤那飛揚的神采卻分明顯示他有多麽樂在其中。所以他其實是在跟我們曬恩愛啊如果那都算恩愛！
“等一下，嬤嬤。”我拿著他的手機，“不想出門還硬被拉走、公交來回都站著、提很重的東西、錢全部你出、吃你根本不喜歡吃的超辣水煮魚……十二次，你今天一共被虐了十二次對吧？”
“什麽虐不虐的……咦，你怎麽拿著我的手機？我還以為它被偷了呢。”
我看著那個“**套餐”的界麵，M托盤上的分值現在是2點，而S托盤有1點。
10點M值可以兌換1點S值。換言之M值本來應該是12點。而通過剛才驗證嬤嬤的話，他今天的確被虐了不多不少十二次——盡管本人完全沒有發覺，但這絕不僅僅是巧合！
“不是惡作劇也不是病毒，是真的！”我興奮地對大家說，“現在，誰持有這部手機，誰就擁有一次虐人的機會！”
大家聞言茫然地看著我。這群缺乏想象力的家夥，這個設定是有那麽難理解嗎？我忽然把嬤嬤的手機對準金氏，金氏誤以為我要給他拍照，立刻擺出自以為很帥的姿勢，隻聽我大喊一聲：“金氏，去走廊上跳肚皮舞！”
大家像看瘋子一樣看著我，然後，視線轉移到了金氏身上。因為金氏跟被催眠了一樣，毅然掀開T恤，露出他那宛如十月懷胎般的肥肚腩，然後以肚臍為中心畫了一張臉，走上走廊，開始翩翩起舞。
……是傳說中的肚皮舞啊啊啊這人真的跳了啊！
所謂百聞不如一見，所謂事實勝於雄辯，在這個重口味的實例麵前，大家毫無難度地接受了我的話。要知道金氏雖然在我們麵前挺放得開，在415之外丟人現眼他是絕對不會幹的！可是剛才就連對麵樓的同學都聞訊開窗欣賞了啊！一曲舞罷，四周圍掌聲雷動。而金氏露出如夢初醒的表情，然後到處找啞鈴要跟我拚命。
“總之，嬤嬤你的受虐體質之嚴重，已經到了引發奇跡的地步了。”我將手機還給嬤嬤時，拍著他的肩膀這麽說。
對於415而言，這又是一個不眠之夜。就連老蝸都暫時中斷遊戲加入了我們，麵對真實世界的奇妙，網遊什麽的簡直弱爆了！
“就這樣瞄準、下令，就能夠虐人？”排長拿著嬤嬤的手機比劃著，旁邊的人紛紛抱頭躲閃。
“安啦，沒看到S值已經清零了嗎？因為剛才那次虐人機會已經用掉了。”我說。滿臉仇恨的金氏險些又向我撲來。
“太好了。嬤嬤你老被武則天欺負，現在終於可以報複回來了。”鍋爐工真誠地表示祝賀，“這個套餐是多麽人性化啊。”
我們紛紛點頭稱是。想象著嬤嬤對武則天說：“去！去幫我做作業！”或者“去！去幫我洗**！”啊啊，這種農奴翻身的代入感好勵誌！
“不過那之前，嬤嬤必須要先被武則天再虐八次吧？”爛操看著僅剩2點的M值道，“不劃算。這根本不是等價交換嘛。”
“切，那是應該的好不好。”遊戲狂老蝸拍桌反駁道，“遊戲裏的升級不都這樣？不經曆雜兵，怎麽打老怪。從被虐到虐人，這本身就是個進化過程，況且被虐的時候雖然身不由己，虐人的時候你卻可以自由選擇不同的方式！這多好啊，多付出點兒代價算什麽啊？”
嗯嗯聽起來也有一定的道理。沒想到能從這個遊戲狂的嘴裏聽到這種又宅又有哲學色彩關鍵還很通俗易懂的解釋。話說這個功能真心適合嬤嬤啊，換了別人，除非倒黴透了，否則一天下來連續被虐不太可能，但是嬤嬤就有這種天賦！
【好鋼用在刀刃上】
打從第二天睜開眼睛起，嬤嬤的手機就不斷傳來M值UP的喜訊。
明明睡眠不足外加腰酸背痛，卻還是要一大早去給武則天買KFC早餐——M值+1。
武則天在收到早餐後發脾氣道“怎麽又是這個呀能不能換點新鮮的呀”然後生氣地罷吃，而嬤嬤趕緊重新去買——M值+1。
在武則天愜意地吃著雞蛋餅配玉米汁時，嬤嬤一句“你好像啃玉米的小野豬喔”換來了她一頓毫不留情的掐……+1。
……如果不是密切留意著嬤嬤的M值變化，我們不會發現有人的愛情如此水深火熱。他的受虐頻率也太密集了啊！密集恐懼症患者看了會發病啊！
當然了，這裏麵也包括了某些人為了盡快玩玩具而添磚加瓦的成分。比如爛操在見到武則天的時候就稱讚道：“嬤嬤說你越胖越好看，是真的！”——然後武則天就會揪住無辜躺槍的嬤嬤咆哮：“老娘什麽地方胖？什麽地方胖啊？！”又比如排長故意在武則天麵前吟詩道：“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吟到第三遍的時候，武則天就開始對嬤嬤表示想一嚐當妃子滋味的強烈心願了。
總之，到了第三天的中午，嬤嬤已經擁有了9點M值和1點S值。也就是說，這兩天他共被虐了十九次……他又攢到一個反虐的機會了。
“快，快，嬤嬤，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排長不知道在興奮什麽。
“四該爛她學費將西比西（是該讓她學會將心比心）。”一燦表示同意。
“不要荒廢老天爺的一番美意啊！”大衛說。
與我們的群情激奮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嬤嬤的茫然，好像至今沒有進入狀況。
“真是婆婆媽媽！”爛操訓斥道，“不用給我。我還想試試呢！”
“少來！你肯定是想用來非禮小蘋果吧？”八達犀利地揭穿爛操的陰謀，“嬤嬤，給我。”
“你也隻會用來吃白食吧！”金氏說，“不如拿來整輔導員！丫居然敢撤掉我的班長職務……”
當時我們所在的地點是學校食堂。除了固定呆在宿舍裏等我們帶飯給他的老蝸，415的九人都在。大家鬧得正歡呢，一個人影進入視線範圍，一下子，我們變得無比團結，所有的自私念頭都統一到了同仇敵愾的方向。
光餅！那家夥大模大樣地上食堂來了！
話說我們的學校食堂有個小灶分舵，賣一些相對快餐來說貴多了的菜色，比如海鮮什麽的。一般都是給教授們準備的。學生之中，數光餅最經常光顧。丫總是當著莘莘貧苦學子的麵走到那窗口，然後得意洋洋地點上一堆東西，並且最後肯定吃不完。以勤儉聞名的八達每次看見都要痛心疾首，好像光餅刷的是他的飯卡。如果不是八達還保持著最低限度的男性或者說人類的尊嚴，我們不能排除他會把光餅吃剩下的菜偷偷打包解決。
光餅點完菜後找位子坐下，排長和爛操已經一左一右地站到了他的身後。
“你們也來吃飯啊？”光餅皮笑肉不笑地說。
“是啊，遇見你真是有緣。”排長冷笑著勾住他的肩。
“上次的事情總算可以好好道謝了呢。”爛操模仿著電影裏的反派對白。
“公眾場合，不要亂來喔。”光餅淡定地說，“沒看到我剛才點了多少菜嗎？那可不是我一個人吃的。我要請朋友，就是你們上次也見到過的，我的一些哥們兒。”
靠，又是這一招！剛剛找回點兒主場的我們不禁麵麵相覷。盡管跟那些流裏流氣的家夥隻打過一次照麵，但我們都本能地感覺他們不好惹。雖然排長爛操也很有流氓氣質，但說到底也隻是紙老虎罷了，跟那些為了獲勝拿酒瓶敲人腦袋無壓力的狠角色不可同日而語。
所以我們果然還是太弱了啊！想想海賊王路飛在麵對受世界政府保護的天龍人時，仍然可以做到不顧一切把他揍飛，而我們卻要瞻前顧後，真是愧為腦殘粉！……雖然粉得最厲害的隻有我。
“明白了就滾開吧。”光餅不客氣地將排長勾住他的手撥開，排長臉都氣紫了。
“啊，對了，那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我早就玩膩了，謝謝你幫我接收喔。”光餅又對一燦說。
這時光餅點的菜陸續上來了。端菜的是暗戀一燦、又被鍋爐暗戀的食堂妹阿玲，她感受到我們這邊的緊張空氣，神色十分不安。而光餅嬉皮笑臉地掰好一雙筷子，就要開吃。
“去吃屎吧你！”
罵出這一句的，是嬤嬤，他不知什麽時候掏出了三星對準光餅。我們不能確定他那句話是單純在罵人還是真有具體所指，但見光餅毫不猶豫地放下筷子，丟下滿桌佳肴，以如狼似虎的速度，奔向距離食堂最近的那間廁所……
我們集體震驚地看著嬤嬤，他的臉上還帶著因為朋友受辱而激起的慍怒。
……嬤嬤你贏了，結果你才是要成為海賊王的男人啊！！！
【複仇者聯盟】
這天晚上，如果有客人來到415，一定會以為自己不小心走進了戲園子。因為除了老蝸，我們每個人臉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淤青和紅腫，找個巧奪天工的化妝師來上上色，就能直接登台去唱戲了。
惡整光餅真是各種過癮啊。過癮之後的代價……真是慘烈啊。
當我們捂著笑到快脫臼的下巴走出食堂、走在返回415的路上時，身後忽然傳來喊打喊殺的怪叫，回過頭就看到了光餅那張人生觀被扭曲的臉，他幾乎是歇斯底裏地指著我們怒吼：“給我打死他們！”而他那幾個非主流的朋友就非常仗義地朝著我們衝了上來。
我們再怎麽勇敢也不會想要跟他們硬碰硬。更何況我們一點兒也不勇敢，我們撒腿就跑。食堂跟我們宿舍之間隔著遼闊的操場，因此這場涉及生命的追逐竟被許多人誤以為是在鍛煉，甚至有不知情的妹子衝一燦喊：“加油！”
我們到底還是沒逃掉。事實上，在跑得最慢的金氏被他們抓到之後，我們的選擇隻有回過頭去救他。雖然我們的人數達九個之多，但所謂貴精不貴多，那些個不良顯然都是極擅長打架的，三拳兩腳之後，鍋爐隊員就敗陣了，接著是八達隊員，接著是我……
萬幸學校的保安大叔不是白領工資的。盡管他來得慢了點兒，但總算是阻止了那些家夥對我們繼續施暴。盡管如此，我們該挨的打也都已經挨過了。
“那家夥真幹得出來啊……”看著我們的慘狀，老蝸一邊幫忙打水遞毛巾，一邊憤憤。
“老子如果不討回這筆賬，就不姓金……”外強中幹的金氏永遠隻會在嘴上彪悍。
“疼死我了……”鍋爐工看著自己摔破的鏡片，眼泛淚光。
“不過，那家夥吃屎了耶。”我說。
然後大家又無可抑製地爆笑了起來，越笑越厲害，越笑越想笑，笑到捶地捶桌捶床板捶胸頓足。哇哈哈哈哈哈隻要想到光餅那廝有著百倍於我們的慘痛經曆，就忽然覺得自己挨的那幾下值回票價了呢哇哈哈哈哈哈……
笑歸笑，我們肯定要複仇的。這點基礎的共識不會變。但是目前看來，硬碰硬絕對幹不過他們，於是我們的目光再次雲集在了嬤嬤身上。
“嬤嬤，M值存到多少了？”大衛問。
嬤嬤舉起手機讓我們看，隻見M盤上的分值顯示為9。
“怎麽正好卡在這個點？”爛操不滿地嘟囔，“要對付那幫家夥，這個數字可不給力。”
“嬤嬤你快去找武則天！你呆在宿舍裏她怎麽能虐到你？”排長下指示道。之前還為嬤嬤被虐而憤憤不平的他，此刻表現出的完全是另一種追求。而被仇恨蒙蔽了眼睛的我們竟不約而同表示附和。我們毫無保留地相信，嬤嬤與武則天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見證虐待的時刻。
“恐怕不行。”嬤嬤抓抓頭，說出令我們大失所望的話，“她回家去了。”
……說起來今天是周五了，下午沒有課，很多住宿生都忙不迭地往家跑了。也就是說接著兩天我們都將看不到武則天了？M值也將連續兩天得不到更新？No！
“那個，”嬤嬤抱歉地看著氣氛低迷的我們，好像千錯萬錯都是自己的錯，“不然這樣好嗎？這次大家挨打都是我害的。按你們的說法，我隻要被虐就會增加分數吧？那麽，”他豪邁地一挺胸，“我讓你們虐！一起上吧！”
……這算是什麽台詞。不過好像這樣的確也是符合規則的？我們紛紛浮現出驚喜的神色。可惜持續不超過三秒便又黯淡了下去。很簡單：我們怎麽忍心虐可愛的嬤嬤呢？
“如果這手機的持有者是金氏就好了。”排長遺憾地歎了口氣。一旁的金氏高叫：“我靠！”
“你們不動手啊？那我自己打自己吧！”嬤嬤認真地說。
“等等。”老蝸忽然阻止，“嬤嬤，你剛才也挨打了，M值有變嗎？”
……這真是注重分數的遊戲狂才能發現的盲點！之前在食堂的時候，嬤嬤的M值已經是9個點了，可現在依然是9個啊！
嬤嬤挨了光餅們的揍，M值沒有增加，說明那個神秘的係統不認可他那時是“受虐”。反而是隻要跟武則天一起，分數就噌噌地長……這是為什麽？這裏邊的區別是什麽？
我們不禁陷入了沉思。
區別在於，被光餅虐，嬤嬤很不甘心；但是被武則天虐，他卻心甘情願！
經常吃苦的人可以算是受虐狂嗎？經常吃苦卻還甘之如飴的，才是真正的受虐狂啊！用專業術語來形容，那就是所謂的“抖M”！隻有抖M，才能像嬤嬤那樣，開通神秘的“**套餐”，也隻有真正“不以為苦”的M狀態，才能產生M值！
我將自己的推論說給大家聽，大家紛紛露出恍然大悟茅塞頓開的表情，除了嬤嬤。
然後，排長忽然大叫了一聲：“啊！”他大聲問我們：“旁人看著都覺得慘不忍睹，當事人卻還樂在其中……除了嬤嬤，我們宿舍還有誰是這樣！？”
大家齊刷刷看向八達，腦袋擺動的幅度之整齊，就像經過多年的軍事訓練。
對！超級吝嗇鬼八達！不在意他人目光、把日子過得各種窮酸卻還為能省下哪怕一毛錢而沾沾自喜的八達！這樣的人難道不算是受虐狂嗎？燈塔之下是最暗之處，我們竟忽略了他！
“八達！你收到過那種開通**套餐的短信嗎？”大衛飛快地問。
“沒……吧？我很少看短信的。”八達不確定地說。他的手機是那種典型的充話費就送的低端老年機。除了偶爾拿來跟家裏通個電話外，基本上隻有鬧鍾用途，八達甚至都不常開機。
說時遲那時快，排長像猴子一樣矯健地翻上八達的床，輕舒猿臂將書架上的手機拿在手中，開機，然後飛快地瀏覽收件箱裏的未讀短信。
“啊哈哈哈我就說了，如果嬤嬤能開通那套餐的話，你沒有任何理由不能開通啊。”排長跪在八達的**，背對我們，肩膀伴隨著陰冷的笑放肆顫抖。然後，他緩緩地將那條熟悉的短信亮到我們的麵前，並用中指推了推眼鏡，說出那句極其裝十三的台詞：
“集合了弟兄們，是時候升起複仇的狼煙了。”
【如果宿舍失守，我們必將複仇】
雄糾糾氣昂昂步出415時，我們深刻地體會到什麽叫走路有風。自信，就是那陣好風！
你們可以想象嗎？開通**套餐僅一天半，八達的手心裏就有了多達八次的虐人機會！那說明他在這三十多個小時裏自虐了總共八十次！八十次啊親！換成淘寶交易記錄都不丟人啊！
之前一直把目光局限在嬤嬤身上的我們實在太膚淺了，八達才是最終Boss啊！嬤嬤的M值必須在武則天的配合下才能獲得，而八達光是靠自己就行！——他忍著饑餓不吃早餐好省錢，M值+1；我們請他吃東西他悄悄藏起來作為儲備糧，M值+1；他的鞋子破了還堅持穿，M值+1；他的頭發黏黏的因為使用了便宜洗發水，M值+1……
總而言之，八達是那種隻要活著就在自虐的超強物種！嬤嬤什麽的跟他比完敗了啊！被轟得渣都不剩啊！完全不需要我們做什麽M值就跟牛市股票一樣全線飄紅了啊！這意味著我們將擁有無論怎麽用都用不完的S值了啊啊啊！！！
在掌握了足夠的彈藥之後，我們出征了。一個不落，集體行動。我們都不願意錯過自以為是神的人被虐得像豬一樣的大快人心鏡頭。
光餅雖然是個富二代，但他是住校的。原因很簡單：隻有置身窮酸的環境，他才能最大限度地滿足自己的炫富需求。這樣一來就縮小了我們的搜索範圍，我們徑直去了他所在的101宿舍。
101是一樓的第一間宿舍，地理位置非常獨特，它處於長廊盡頭凹進去的一個拐角處，因此相對要僻靜一些。我們曾不止一次地幻想如果咱宿舍要是這樣就可以更囂張更自由了。而現在，101給我們一種趕狗入窮巷的感覺，隻要堵住那裏，就能把光餅及其黨羽一網打盡了！
光餅真是好孩子，他和他那群非主流的朋友正在宿舍裏抽煙喝酒搓麻將，沒有跑去外麵洗桑拿什麽的。而101因為他的關係，好些原本的住戶都搬走了。當金氏代表我們用他的金華火腿響亮地踹開門時，我們隻看到光餅，以及五個非主流。
“擦！”我們的進門聲勢昭示著來者不善，非主流們紛紛不爽。
“你們還敢來啊？”光餅摸著麻將，冷笑如同黑澀會。
“如果你們不想把整個糞坑都吃光的話，就跪下來給我們賠罪吧。”排長口出狂言，已然變身大反派。他的話喚醒了光餅的醜惡記憶，光餅的臉色頓時變得極難看。“你找死！”他大聲喊道。
“你找揍！”排長帥氣地掏出老年機對準光餅，“自己掌自己的嘴！”
“啪啪啪啪啪！”連串清脆的巴掌聲響起，在非主流們的震驚目光中，光餅左右開弓猛打了自己數個耳光。
“嗬嗬嗬嗬嗬。”我們集體滿足地笑了。我們真是大壞蛋呀。羞。
“怎麽樣？服氣沒？要不要多玩一會兒？”排長叉腰道。
“給我玩！我也要玩！”爛操去搶排長的手機，排長忙將手機舉高：“等一下，我還沒玩夠呢。”
所謂的轉機，往往是在敵人最鬆懈的時候上演的。
很不幸，這一次，我們是敵人。
一個黑皮膚的非主流出現在了排長的身後，他伸出手，輕而易舉地搶過了排長手裏的老年機。沒等排長反應過來，他就被那家夥一腳撂倒了。
我們大驚失色！
“啤酒買回來了。”黑皮膚衝光餅們舉舉手中的袋子，另一隻手則拿著老年機，“對了，這幫家夥來幹嘛的？”
搞了半天居然還有這種隱藏角色！我們疏忽了！！爛操和老蝸第一時間撲上去想搶回裝備，黑皮膚後退一步，用拿著手機的那隻手指著他們，罵道：“給我滾遠點！”
那句話被不分敵我的手機判定為施虐指令。爛操和老蝸同時中槍。如果那“滾”僅僅隻是Out的概念，那就算不得什麽虐待了。於是，我們看著他倆雙雙躺倒在地，骨碌骨碌骨碌，跟輪胎似的出了101宿舍。還真是名符其實的“滾”啊……
101裏靜極了，片刻光餅爆發出大笑，他接過黑皮膚遞過來的老年機，笑得滿臉都是牙齒：“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你就是用這個在玩我的啊？”
剛才還以踢館氣場塞進這間宿舍的我們，此刻不約而同地向門口挪動腳步。
“掌自己的嘴！”光餅有樣學樣地用手機對準我們下達指令，中招的金氏立刻開始劈裏啪啦地摧殘自己的胖臉……同一時間，大衛猛然掀翻了身邊的一張桌子，借著那一擋，我們頭也不回地衝出這間宿舍，金氏一邊跑還一邊劈裏啪啦……
“別讓他們跑了！追！”光餅興奮地大叫。
我們一出101就很有默契地四散奔逃了。不跑能行嗎？萬一落在那家夥手上被要求給他們全體暖被窩怎麽辦？！不過我們不能回老巢，我們馬不停蹄地跑出了宿舍區。
——不，除了一燦。也許是實在受夠了光餅的氣焰，也許是想為我們爭取時間，總之他在跑過宿舍區鐵門時忽然停了下來，以一夫當關的氣勢把守住了這條交通要道！
先前幫助過我們的那位學校保安也出現了，他大老遠地指著光餅們嚷嚷：“喂！喂！你們這幾個家夥又想幹什麽？！”
“去跟他打。”光餅拿手機一指，一燦便情不自禁地助紂為虐去了，他跟保安叔叔糾纏成一團的身影是那麽悲壯，那麽英俊……
拜一燦努力爭取的時間，我們個個跑得沒影兒了。
當時和我跑在一起的，是八達和嬤嬤。八達跑得非常痛苦，一路喃喃著：“我的手機，我的手機……”如果不是我和嬤嬤一左一右地拖住他，沒準兒這廝會衝回去跟光餅拚命。誰能想得到握著大把S值的我們居然還會落到這種田地啊？！
我不厭其煩地強調過，我們所就讀的是一所破學校。破學校沒可能幅員遼闊，也就是比普通的中學再大個一倍左右。光餅們的動作不慢，而我們三個跑得卻不快，所以我和嬤嬤對視一眼，一致決定：先躲起來！
宿舍區往右是操場，無遮無攔的非常容易暴露，因此我們是往左邊跑的。那裏的主要設施包括公共澡堂、舞池、小賣部、小公園、……要藏總是有地方的。最後我們選擇了小公園。
躲在一片樹叢後，通過樹葉的空隙觀察著外麵，我們緊張極了。所以人絕對不能做壞事啊，想做的時候就想想如果同樣的壞事發生在自己身上是什麽滋味。是的，那一刻我們的想法一致：隻要有可能，光餅絕對會讓我們415一個不剩地變成人形化糞池。此刻嬤嬤一定很後悔，因為他的緣故，讓光餅擁有了那樣一種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黑曆史……
“真是衰斃了。”我嘀咕。
“這下該怎麽辦啊？”嬤嬤說。
“我的手機，我的手機……”八達說。
“別管你的手機了！”我不耐煩地打斷八達。這家夥每天都會刷新M值，換言之光餅隻要擁有他的手機，每天都會得到新的虐人機會，他現在等於是無敵的了啊！我都不敢想象這個學校會被他摧殘成什麽樣了。
這個時候，我的手機忽然響了，接起來，竟是鍋爐工的來電。
“喂？老鍋。”我壓低聲音說。
“段段，你和八達現在在一起嗎？”鍋爐工也壓低著聲音。
“是啊，你在哪裏？”
“別管我了。聽我說，你立刻帶八達去移動營業廳，讓他辦理停機！”
“對啊，就當手機被偷了，去營業廳辦理停機。那樣的話，光餅手上的機子就不能用了吧？”鍋爐工說。
我恍然大悟，這真是個值得嚐試的好主意啊！鍋爐工真不愧是我們宿舍頭腦最好的！我恨不能把手伸到電話那頭去擁抱他。
但也就在這個時候，鍋爐工發出了一聲慘叫，天，他被光餅發現了！聽著電話那頭持續傳來的淒厲的呼號，我的手不禁顫抖……我默默切斷電話，迎著八達與嬤嬤震驚的目光，沉痛地搖搖頭。
“鍋爐他……犧牲了。”
聽見噩耗的八達與嬤嬤，眼中不約而同出現了晶瑩的淚花……
“不能讓他的血白流！”我毅然決然從樹叢後站起來，“走，我們去營業廳！”
距離我們學校最近的那個營業廳大概要走十分鍾。我一邊言簡意賅地轉述鍋爐工的計劃，一邊跟嬤嬤、八達一起離開小公園。
記得逃跑的時候，鍋爐工選的是跟我們相反的方向，現在他被光餅抓到了，也就是說，光餅距離我們還有一段路程。我們還有時間！
可惜我們的如意算盤再一次落空了。出了小公園，我們向前跑了不到一百米，就看到光餅出現在了前方拐角處！
……完蛋失策了！誰說鍋爐工是被光餅抓住的？！他可能是落在了非主流的手裏啊！沒想到光餅身為富二代，竟然還擁有兵分N路的智慧。這下可好，我們被他撞了個正著！啊啊啊為毛好死不死碰上他啊！他怎麽不去追金氏啊！（金氏：你大爺……）
暖被窩的陰影浮上腦海，我們緊急紮進路邊一個簡陋的自行車棚裏，借著幾輛自行車隱藏自己。我們三人將身形盡量壓低，就差趴地上了。這種惡劣的情境，令我不禁想起以前曾經因為一張假幣而跟大衛、八達一起被個通緝犯追殺。想不到時隔沒多久，我們又被人追著……暖被窩。這樣的人生想想真是喂狗算了……
“嬤嬤，你的手機現在能不能用？”我輕聲而緊張地問。
“不行。”嬤嬤讓我看他的三星，“還是9點啊。”
我勒個去……再多1點是會怎樣啊！沒有武則天就真的不行嗎？明明隻需要1點，我們就能夠嚐試著扭轉乾坤……
“一開始就不該招惹那家夥的。”八達碎碎念著，“S值什麽的，嬤嬤拿著虐武則天就好了不是嗎？那樣的話我的手機也不會……也不會……”你夠了啊祥林嫂！
嬤嬤在這時轉過頭，對我們苦笑了一下。
就在那一刹，我看到嬤嬤的手機屏幕亮了，天平上的S盤跳出了一個“1”，而M盤上的分值變成了0。怎、怎麽回事？！為什麽嬤嬤忽然得到了1點M值？9+1，10點M值自動兌換成1點S值，一次虐人機會，生成！
“喂！他們躲在這裏啊！”
“哇哈哈哈，太好了，是你這小子啊！”光餅興高采烈地指著嬤嬤，“你對我做過的事情，該付出代價了！”
如果要為我的人生評選十大最帥名場麵，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接下來的這一幕——我搶過嬤嬤的手機，雙腳用力一蹬地麵，直接跳到了一輛自行車的後座上，我雙手握緊三星猶如持槍的星際牛仔，對著光餅大聲呐喊道：
“出！去！裸！奔！
【戀愛中的傻瓜，全都是受虐狂】
以光餅的轉學為句點。又一次的事件，結束了。
光餅少爺也隻能轉學了。我的命令讓他再也沒法在這個學校待下去。當時他毫不猶豫地褪盡了身上的紡織物，然後義無反顧地衝出了車棚，任那些目瞪口呆的非主流怎麽阻止也不肯停止。話說那些家夥真是腦殘啊，如果是真愛，當時就應該也脫光了跟他一起裸奔造成一種複興古希臘**奧林匹克的錯覺不是嗎？可他們隻顧慌裏慌張地拿著衣服在後麵追……吃驚太甚的緣故，他們甚至忘記了將掉在地上的八達手機撿起來。
八達的老年機又回來了。這一下我們什麽也不怕了。不管是光餅還是非主流都盡管來吧！可事實是我們後來再沒有受過挑釁。也許是我們放出的狠話“來一次讓你們裸奔一次！”起了作用，總之那些非主流跟光餅一起，消失在了我們的生活中。直到畢業都再沒有遇見。
至於嬤嬤是怎麽在千鈞一發之際得到了1點M值的，理由也非常簡單——在聽八達說了那句“S值什麽的，嬤嬤拿著虐武則天就好了不是嗎？”之後，他說他很想告訴我們：“我永遠都不可能虐她的。”
“所以就是這個想法帶來了M值？為什麽你要忍到這種地步啊？”我們問。
“為什麽要說忍呢？喜歡一個人不就是要這樣嗎？”嬤嬤反問。
我們就集體沉默了。是嗎？喜歡一個人就是要這樣嗎？包容她的一切缺點，享受她的一切任性……所以不能理解嬤嬤的我們，隻是因為還沒有找到那個令自己癡迷的女孩，又或是找到了、卻陷得不如嬤嬤那麽深？
即使有著出軌的機會，仍然不願背叛愛人，這才是真正的忠誠；即使有著變成S的機會，仍然無怨無悔地選擇當一個M，這，才是真正的受虐狂。每一個深陷戀愛的傻瓜，都是受虐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