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四級穿越事件
“我要外出兩天。”我對室友大叔說。
“噢，筆會還是旅行啊？”大叔一臉的羨慕嫉妒恨。
“比那些更刺激你。大學舍友結婚，我去參加婚禮！”
年過三十還待字閨中的大叔聞言果然悲憤，“幫我祝他們早點離婚！！！”他咆哮道。
“很遺憾，那是不可能的。”我說，“沒人可以拆散他們。未來就是這麽決定的。”
【深夜食堂】
這件事發生在英語四級考試前夕。
四級考試不陌生吧？專為大學生量身定做的門檻。不少大學嚴格規定，拿不到四級證也就休想拿到畢業證。於是每個月的那幾天……不對，是每年考四級的那幾天，各種花錢買答案的事件就層出不窮。據說有些大學甚至為此添置了能幹擾手機信號的考場設備，讓那些做題不成因此想在作弊上有一番成就的同學捶胸頓足。
不過，當然，考不過四級就不能畢業神馬的是好學校的政策。在我們這種垃圾學校，四級是一種愛考不考的東西。那一年，我們415宿舍報考四級的就四個：鍋爐工、容嬤嬤、大衛和一燦。其中鍋爐一向是415相對好學的那一個，他會報四級一點兒不奇怪；而容嬤嬤綽號雖娘，卻很懂得替未來打算，覺得沒過四級許多工作不好找；大衛報四級倒是沒有特殊理由，想報就報咯；至於一燦，他雖然是415最帥的，但成績一點兒也不帥，他會報四級完全是被他的女朋友拉著的。一燦的女朋友叫靜靜。是他從一個富二代手裏搶來的美少女。
至於415的其他人，老蝸、爛操、排長這仨最有不良氣質的家夥壓根兒沒打算報考，而我、金氏與八達則想再多備戰一年——四級報名是要花錢的，吝嗇的八達尤其不肯打無把握之戰。
那天的情況是我、八達、鍋爐和嬤嬤一起去上晚自習。準備回宿舍時覺得有些餓，就決定去食堂吃宵夜。
“鍋爐，請客吧。”我說。
“為什麽啊！”鍋爐工叫。
“我們完全可以去別的地方吃宵夜，選擇食堂還不是為了幫你創造見阿玲的機會？”嬤嬤溫柔得像個媒婆。
阿玲是一個在食堂工作的農村女孩。不很漂亮，卻自有一股小清新魅力。而鍋爐工這綽號一聽就是底層勞動人民氣質，跟阿玲真是絕配——我們本來是這麽開鍋爐工玩笑的，誰知一來二去，鍋爐還真的喜歡上阿玲了。
但鍋爐畢竟是鍋爐，悶騷木訥，喜歡隻敢放在心裏，行動上的表現不過就是……鍥而不舍地光顧食堂，然後讓阿玲打菜。於是迄今為止，他們之間隻存在“我要茄子。”“好。”“我要排骨。”“好。”這種層麵的交集。真是純愛又苦逼。
所以作為兄弟，能幫還是要幫他一把的。
夜晚的食堂客人不多。招待我們的正好是阿玲。她係著圍裙，看到我們就露出淳樸的笑容。鍋爐顯然有點兒緊張。
“我在她麵前講你的好話，你再請我吃個煎蛋好不好？”逮著省錢機會就不放的八達輕聲問。
“滾。而且‘再’是什麽意思，本來也沒打算請你啊！”鍋爐輕聲嗬斥。
阿玲這時溫柔地問：“學習到這麽晚嗎？想吃什麽？”
“是啊。”嬤嬤說，“四碗清湯麵。”
阿玲向食堂門口望望：“就你們幾個？宿舍其他人沒來？”
“沒來。”
“那你們先坐一下，一會兒就好。”阿玲臉上掠過一絲失望。
我們在桌旁坐下。鍋爐臉上共鳴一樣地起了失望。我們都知道原因。
阿玲想看見的人，是一燦。
阿玲暗戀一燦。關於這一點，跟一燦一起吃過食堂的都清楚。阿玲看一燦幾乎是目不轉睛，給的菜也多到過分。一燦是那麽英俊，阿玲於是像極了一個憧憬白馬王子的灰姑娘。
不過，很遺憾，我們學校暗戀一燦的妹子不要太多，據說一些男的也對他心如鹿撞。一燦知道阿玲的心意，為了不讓鍋爐尷尬，他毅然選擇了從此不吃食堂的方針來表明立場。
我們閑聊了一會兒，麵端上來了。我故意當著阿玲說了一句：“一燦這家夥真是重色輕友，有了靜靜，自習都不跟我們一塊兒了。”
嬤嬤立刻對我的用意心領神會，補充道：“宵夜更不會跟我們一起啦。他跟靜靜要互相喂著吃的。”
八達也忙道：“他們同居我看隻是時間問題。”
我們哪壺不開提哪壺時，阿玲暗暗咬著下嘴唇。鍋爐看著有些不忍，說了一句“快點吃吧”就埋頭吃麵。我們見好就收，也跟著吸溜吸溜。
阿玲走開後，鍋爐工瞪了我們一眼，說：“真多事。”
【事關美少女的超展開】
吃罷宵夜，我們返回415。四周像舊社會一樣黑暗，經過擺著長椅的小花園時，我們感歎：如果有女朋友，這該是多麽適合調情的場所啊。
就在這時，“嘎——”我們聽見一聲劃破空氣的聲響，還看見了一道閃電。不是來自天上，而是來自地麵。我們都嚇了一跳。再然後就聽見了匆忙的腳步和呼救。
我們的腦海立刻浮現出各種犯罪情節：攔路搶劫！耍流氓！編輯催稿！……正YY著，一個身影跑過來了，長裙搖擺，顯然是個妹子，而後麵有人在追她。我們同時產生了英雄救美的心理，四個大男人以多欺少完全無壓力啊！
我們大錯特錯了。
追著那妹子的，竟然是另一個妹子，她留著短發、銀灰色的緊身衣勾勒著優美曲線，正以敏捷如豹的速度奔來！
我們也看清求救的妹子是誰了，居然是靜靜。她不是該跟一燦在一起嗎？一起自習，然後吃宵夜，然後找個地方做些有利消化的事……一燦人呢？
靜靜認識我們，她大叫著躲到了我們身後。銀色妹子同時趕到，與我們形成對峙。
喔喔……近看更美型啊。完美的五官搭配白皙的皮膚，真是各種動人。就是這身打扮算什麽？Cosplay？我莫名想起學校曾辦過一個環保走秀的活動，一堆人穿著用報紙、垃圾袋、光盤、衛生筷等廢品神奇組裝的非主流衣服登上T台，宣揚環保理念……
銀色妹子不客氣地對我們說：“把她交給我。”
“你要幹什麽？”人稱婦女之友的容嬤嬤嚐試溝通。
“交出來就對了！”
“莫名其妙。快回去睡覺吧同學。”八達說。
妹子失去了耐心，手一揚，赫然掏出了一支——手槍！作為男生宿舍，415偶爾也會出現一些軍事雜誌，但我們從沒見過那種槍。流線造型分外簡潔，酷似地攤玩具。
我們很快知道了剛才看到的閃電是怎麽回事。妹子扣下扳機後，槍口立刻射出一道光芒，虧得我們反應快，或閃或趴地躲開了，鍋爐還摔了個嘴啃泥。
這下我們知道此妹不簡單了。話說容嬤嬤平常雖然被我們當成女性調戲，關鍵時刻真是毫不含糊，他朝著那妹子猛撲過去，妹子一個不防，槍脫手了，鍋爐鬼叫著把它一踢老遠。
妹子生氣了，她抓住嬤嬤的倆胳膊，輕易將它們扭到了身後。嬤嬤慘叫起來，曾在紫薇和小燕子身上叱吒風雲的他，終於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我們忙去幫嬤嬤。我們想拉開妹子，她卻紋絲不動。盡管我們都是正直青年，此刻也顧不上那麽多了。我們決定通過擁抱她來造成壓力。於是我抱住了她的腰，八達抱住了她的腿，鍋爐能下手的地方隻剩胸了，這令他十分猶豫。
“討厭！”這招果然奏效，妹子臉紅了。接著就發生了讓我們一生難忘的事——她帶著我們飄浮起來！我們猶如一串被點燃的孔明燈，朝著夜空悠悠升起……
我不停蹬著雙腳，確定自己是懸空狀態後，下意識將妹子抱得更緊了；而八達手一滑直接掉了下來，幸好離地還不遠；而嬤嬤仍舊維持著那被鉗製的痛苦姿勢，臉色都變了。
鍋爐和靜靜已經看傻了。這時響起一個威嚴的聲音：“壞給偶下奶！！”
……是一燦。普通話水平跟容貌形成反比的一燦，不出意外他說的是“快給我下來”，如此帥氣的登場台詞被說成這樣，太杯具了。
然而妹子聽了這麽一吼，一下子老實起來。身上的浮遊感消失了，她像蝴蝶一樣翩翩落地。我和嬤嬤總算脫離了險境。
向來好脾氣的一燦，臉上有著明顯的慍怒。不過帥哥怎樣都帥，生點兒氣反而更添霸氣。我相信丫就是便秘數日的表情都會有人買賬。
靜靜撲到一燦懷裏，嚶嚶啼哭，同時心疼地摸著他的後腦勺——那裏有個腫包。
銀色妹子又對靜靜舉起了槍，一燦瞪一下她：“聽八聽偶滴發（聽不聽我的話）？”
“……聽。”妹子不甘心地收起槍，“誰讓你是我的曾爺爺？”
【跨越時空的作弊】
整件事實在太讓人風中淩亂了。可以的話，我寧可相信剛才的遭遇是幻覺。所以課本看多了人會變傻啊！
一燦向我們解釋了前因。在這個過程中，最令人難以接受的是他的普通話。本來已經不好理解的事情經他一說，更不好理解了！
事情發生在當晚十一點左右。一燦和靜靜結束他們小倆口的晚自習，走出圖書館，穿過兩側長滿白玉蘭樹的足球場，返回宿舍。
“燦哥你看，月亮多美。”靜靜指著夜空。
“但更美的，永遠是你的容顏。”一燦微笑。
“燦哥你壞你壞，人家不來了~~~”靜靜嬌羞地說著，連串粉拳打在一燦胸口，一燦**笑著，順勢攬過她，兩人的嘴唇越靠越近……
……好吧，以上是我的腦補。總覺得孤男寡女同走夜路總該發生點什麽才正常呢。
可惜一燦的回憶裏木有這些情節，他真是個不解風情的人。他說他和靜靜下了晚自習後邊走邊聊。靜靜說：“希望明天我們都能考過。”
一燦說：“偶木有信星。”
靜靜對愛人的口音有著神奇的領悟力，她對答如流地說：“這次考不過下次再考咯。”
完全不看重學曆的一燦笑了笑，不置可否。
就在這時，他們四周的空氣發生了不尋常的波動。一陣小型旋風在足球場中央生成，旋風平息後，無中生有地多了一個人——那個銀色妹子。
妹子環顧四周，表情有些困惑，然後她注意到了一燦和靜靜，眼神驟然變得清晰。
“曾爺爺！”妹子對一燦大喊一聲。
一燦和靜靜都懷疑自己聽錯了。“偶八就那個迷記（我不叫那個名字）。”一燦說。
“錯不了，你是我的曾爺爺！”妹子握住一燦的手來回搖。
靜靜對所有可能性小三都是毫不手軟，她打掉那妹子的手：“你在胡說什麽？”
“曾爺爺，我叫一葉。”妹子並不氣惱，“我是您的曾孫女，來自2163年。”
“神經病！”靜靜尖叫。
一葉將手在腰帶上一按，整個人飄浮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一燦和靜靜，然後降落。
“反引力裝置可以讓我飛起來。這是未來科技，這個時代絕沒有的，這樣你們信了嗎？”一葉對目瞪口呆的兩人說。
不等回答，她又朝地麵猛然一擊——竟然硬生生砸出了一個拳坑！
“這身衣服能改變神經伸縮性，增強力量。”一葉擺個女泰山pose，“信了嗎？”
作為傳奇宿舍415的一員，一燦不是缺乏想象力的人，況且大家都是看著哆啦A夢長大的，他又驚又喜道：“裏金係偶滴金熏旅（你真是我的曾孫女）？”
一葉咯咯笑了：“曾爺爺，你的發音好怪哦，要不是我戴著翻譯機，”她指指耳上的麥，“幾乎聽不懂你的話呢。”
一燦對自己的口音重到要靠未來科技翻譯感到很不好意思，而有機會邂逅曾孫女則令他驚喜交集，一時間竟然隻顧露出好看的傻笑。
“你來這裏幹什麽呢？”靜靜問。一旦接受了這個設定，她的態度就好多了。
“曾爺爺明天要考四級吧？”一葉問。
一燦點頭。一葉從腰間的暗袋摸出一張紙條塞給一燦。一燦展開，隻見上麵寫著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芥係……？”
“這是明天四級考試的全部答案。曾爺爺，你一定要過四級！”
“你特地來幫他作弊？！”靜靜驚訝。
“準確說，我也是為了自己。不幫曾爺爺，我會消失。”一葉道。
“腫摸肥係（怎麽回事）？”一燦忙問。這人的口音真的煩死了。
“我……生了一種病。‘時光病’。”一葉說，“我的身體有時會若隱若現。電腦告訴我，這是因為我的某位祖先遇到麻煩，如果解決不了，他的人生就會改變，直接後果就是不再有我。”
一葉按了按左腕上一個類似手表的小裝置，立刻有一道纖細的光柱投射在空氣中，形成一個小型屏幕，上麵是一燦的頭像，以及密密麻麻的數據和文字。一葉沉聲道：“曾爺爺，你在大學期間隻參加了一次四級考試。如果考不過，畢業後你將無法進入某家公司，也就遇不到我的曾奶奶，我的爺爺也就不會誕生……最後，我的存在也會被抹消。你明白我為什麽來要幫你作弊了嗎？因為靠自己的力量，你永遠不可能考過。”
雖然這話有貶低的成分，但一燦很有自知之明地點點頭。一旁的靜靜這時插嘴道：“你的曾奶奶是誰？”她迫不及待想知道，未來自己是不是會跟一燦在一起。
然而一葉卻警惕地瞪了她一眼：“我不能告訴你。越多人知道未來的事，越可能幹擾曆史。”
“你穿越到這裏來，難道不是在幹擾曆史？”靜靜反問。
“不。非要說，我是在創造一個讓自己活下來的曆史。”一葉坦然，“這裏麵的差別，你這個原始人不會懂。”
靜靜氣結，出其不意地抓過一葉的手，在她腕部亂按一通，空氣屏幕上的畫麵變了，歪打正著下，靜靜看到了她想看的東西。
她的表情立刻凝固了，身體也呈現站不穩的趨勢。
一燦不知道靜靜看見了什麽，卻立刻明白：她不是那個“曾奶奶”。說實話一燦雖然在跟靜靜交往，對她也不算討厭，但畢竟還是年輕人，未來結婚什麽的，暫時還沒想過。如今靜靜這副世界末日的樣子，讓他有些心疼。
一燦想扶一把靜靜，一葉已經掏出了槍。
“這槍殺不死人，隻會破壞你的記憶。”一葉道，“為了避免節外生枝，請你忘記剛才看到的吧。”
話音未落一葉就開槍了。不管死不死人，開槍多可怕啊。一燦眼疾手快地把一葉的胳膊扭去別的方向，光線射歪（這就是我們那時看到的“閃電”）。
靜靜回過神來，跌跌撞撞地跑掉了。
“站住！”一葉急了，就想追上去，一燦忙抓住她。一燦身材勻稱，雖不強壯也不至於拿個女孩沒辦法，但一葉輕而易舉就掙脫了，不僅如此，還把一燦推得撞到一棵樹，暈了。
當時一葉應該有點後悔吧，畢竟曾爺爺躺著也中槍了。但想了想，一葉還是追靜靜去了，然後，她和靜靜就遇見了我們——剛從食堂出來的我、鍋爐、嬤嬤和八達。
【愛上未來的你】
我們帶著一葉，返回415宿舍。容嬤嬤沒有一起回來，一燦拜托他去安慰靜靜了。
我們常說，這個學校裏生存著三種人：男人、女人和容嬤嬤。他是我們班朋友最多的人，靜靜這樣的舍友家屬都能把他當閨蜜。所以靜靜傷心離去時，安慰她的最佳人選就是嬤嬤。
——之所以不是一燦，因為一燦肩負著安撫一葉的重責大任。不然誰知道這個“曾孫女”會做出什麽失控的事。
一葉走進415，立刻在還沒見過她的男性中引起轟動。大衛排長金氏的眼睛都直了，老蝸也百年不遇地將視線從電腦遊戲上挪到她身上，最誇張的是爛操，他竟像迎接領導那樣情不自禁地起立。
這種反應很好理解。一葉畢竟是個出眾的妹子——就這點來說，不愧是一燦的後代。
我們言簡意賅地介紹了一葉的來曆，爛操們聽得下巴都要掉了。
“專程給一燦送答案！”排長怪叫，“這是怎樣的孝子賢孫啊！”
“是啊，同樣老得能當曾爺爺，老排的子孫卻六親不認。”我飛快地吐槽一臉老態的排長。
“排長你是因為沒人要養你才到我們宿舍來的吧？我說得沒錯吧？”胖子金氏興致勃勃地補槍。
“滾啦！”排長怒喝，“我是想說，早知會有這種事，我今年也該報考四級啊，穩過的！”
排長的話提醒了大衛，明天也要考四級的他忙對一燦道：“答案借我抄一份！”
“不行。”一葉厲聲道，“答案隻有曾爺爺能用！”
“為神馬？代家都係熏弟（為什麽？大家都是兄弟）。”一燦可不是個小氣的人。
“聽說過蝴蝶效應麽？曆史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我給曾爺爺答案，隻會導致他遇見曾奶奶，然後我出生。可是給了你們答案，保不準會發生什麽事，最嚴重的連鎖反應，也許是世界末日！”
這種可能性太誇張了。但未來人這麽認真，大衛也不好堅持什麽，悻悻閉了嘴。
“說起來，你是怎麽來到這裏的？”我轉移話題，改善氣氛，“2163年時光機很普遍嗎？人們都可以穿越嗎？”
“不。那時穿越技術雖然已經很成熟，但是普通民眾的穿越還是禁止的，隻有時空管理局的人有那樣的資格。”一葉得意地笑笑，“正巧我是個公務員，就找機會來到了你們這裏。”
“2163年，我們都掛了吧。”鍋爐工說。
“不，都活著。未來人的平均壽命是兩百歲。你們大概在八十多歲時接受了基因改造，一直活了下來。”
大家興奮地交頭接耳，覺得太奇妙了。
但我忽然警惕起來：“你對我們說這麽多不要緊麽？你不擔心會對曆史……”
“啊，所以我在離開前，一定會將你們的記憶全部消除。”一葉微笑。
“表浮烙。裏換心吧，偶民八費把裏的係套處梭（別胡鬧。你放心吧，我們不會把你的事到處說）。”一燦輕聲嗬斥。
一葉咬咬嘴唇。爛操終於有機會插話道：“你什麽時候回去？”
“明天。確認曾爺爺考完後。”一葉說著看了爛操一眼，臉忽然紅了。
“等一下，你臉紅什麽！？”老蝸冷不丁丟來一句。
“誰臉紅了！誰臉紅了啊！”一葉急急分辯。
……這算什麽？這根本是所謂傲嬌反應好嗎！為什麽要傲嬌？我們麵麵相覷，再看爛操，竟一臉的受寵若驚。
“喂，你覺得你曾爺爺帥不？”排長忽然問。
“不帥。”一葉老老實實地搖頭，“我像他。我們家族的人都不好看。”
“……請問我們這裏誰最帥？”八達問。
一葉似乎早已答案在胸，她分別向金氏和爛操投去羞澀的一瞥，狀若懷春少女。
……2163年的審美居然是這樣的嗎！我不想活在那種時代啊！而最缺女生緣的爛操已經露出枯木逢春的表情，他邁著正步走到一燦麵前，莊重地鞠了個躬。
“曾爺爺。我是您的曾孫女婿。”
“滾！”一燦字正腔圓地說出這個字。
……超自然事件帶來的震撼就這樣被漸漸衝散。接下來的時間，415恢複了一貫的沒心沒肺，如果不是嬤嬤回來時慌得像剛被非禮，這一定是個很嗨的夜晚。
“大事不好了！”這是嬤嬤回來的第一句話。
【當花瓶遇見花盆】
卻說剛才，嬤嬤接受一燦交予的任務，送靜靜回宿舍。靜靜一路哭哭啼啼。
“別哭啦。”嬤嬤苦笑，“你這樣，簡直跟被甩了似的。”
“那反正是早晚的事。”靜靜哽咽。
“不會啦。我們家一燦很有良心的。”
“那你說，他以後會跟我結婚嗎？”
嬤嬤語塞。這可不是他能打包票的。
“我從那個未來人那裏看見了，我們最後沒有在一起。”靜靜在一處花圃邊坐下來哭，“而我真的好喜歡他啊。”
“一燦到底跟誰在一起了？”嬤嬤按捺不住好奇。
靜靜用力搖頭，不肯說。氣氛變得尷尬。
大概五分鍾後，靜靜忽然笑了，笑得嬤嬤毛骨悚然。“你、你怎麽了？”
“一燦的曾孫女可以穿越來這裏，別人也可以吧？”靜靜說。
“什麽別人？”嬤嬤納悶。
“比方說，我留下一張字條給我2163年的後代，讓他們穿越來這裏幫我對付那個一葉。” 靜靜的半身隱藏在黑暗中，令她顯得深不可測，“如果我能活到2163年就更簡單了，我可以直接雇人做這件事！總之隻要一燦考不過四級，他就不可能跟那女的結婚吧！”
嬤嬤正在錯愕，花圃後傳來一聲低呼，兩人一起回頭，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物——
阿玲。她一身睡衣，拿著臉盆，似乎是剛從澡堂出來。見被看到了，她就友好地對嬤嬤和靜靜點點頭。
嬤嬤也想點頭，卻發現靜靜正以高度敵視的目光看著阿玲。
“難道……”嬤嬤迅速反應到了什麽，“不、不會吧？”
察覺了靜靜的不友善，阿玲轉身想走，兩步後卻忍不住回頭，輕輕問道：“你們剛才在談論，那位一燦同學的未來？”
阿玲看著像偶然路過，卻似乎聽到了不得了的東西……靜靜炸毛一樣跳起來：“他是我男朋友，管你什麽事？！”
“他以後會跟誰在一起？”阿玲一反逆來順受的形象，積極地問。
“當然是我，難道還會跟你？！”靜靜的態度卻完全暴露了真相。
阿玲一副被幸福砸暈的樣子。這個淳樸的女孩，在愛情方麵出乎意料的敏銳。
“我們聊電視劇呢，你別多想。”嬤嬤忙打圓場，“靜靜，我送你回宿舍。”
嬤嬤幾乎是拽著靜靜走了，阿玲還是一臉喜悅地杵在原地。
“為什麽一燦會選她？”靜靜抓狂，淑女氣質**然無存，“一朵鮮花插在牛屎上！”
“別那麽說。”嬤嬤不是很喜歡這種用詞，“人家怎麽就牛屎啦？”
“鮮花應該插在花瓶裏，可她簡直像個土裏土氣的花盆！”
“哎，你還是早點洗洗睡吧。”嬤嬤歎氣，“還有，剛才你說的，想想就好，別太認真。”
雖然這樣叮囑了，但靜靜走進宿舍樓時的腳步卻殺氣騰騰。嬤嬤越想越不安，匆忙返回415。
【老夫聊發少年狂】
嬤嬤的複述結束了，415一片死寂。
一燦的對象居然是阿玲……這真是打死我們都想不到的超展開。大家看看一燦，又看看鍋爐工，不知道說什麽好。
一燦用眼神詢問一葉，一葉對他點點頭。似乎是覺得沒什麽隱瞞必要了。
於是一燦看鍋爐的眼神尷尬極了，他不知所措地說：“腦鍋，偶……”
鍋爐從來都是個習慣掩飾感情的人，他的臉上沒有失戀的痛苦，盡管失落仍舊充斥了他的每個毛孔，但他終究隻是苦笑了一下：“沒關係……未來的事，誰能預料呢？”
“我還以為一燦的媳婦會是個白領！”金氏怪叫，“拿到四級證書、進入好的公司，卻是為了遇見阿玲？搞什麽……”
“因為曾奶奶不久就會離開這所學校，到那家公司的食堂做事。”一葉瞪了金氏一眼。
也許是因為一燦的條件太好了，所以很失禮的，我們下意識覺得他配阿玲有些可惜。但一燦卻沒有特別抗拒，似乎跟誰生活都沒差。
“一定是因為他已經嚐試了各種女性，所以最後索性返璞歸真。”這是我們的最終結論。
“那個，”嬤嬤把我們的關注重點拉回來，“靜靜說要找人對付一葉，有可能做到嗎？”
“不是沒可能。”一葉說。
“真是最毒婦人心！這麽說你很危險！”爛操焦急地看著一葉。那關心的架勢，還真把自己當一燦的曾孫女婿了啊！
一葉蹙眉，不語。
“進進奴果金滴釀做，就太過混了（靜靜如果真的那樣做，就太過分了）。”一燦掏出手機，撥號，“偶得爛她打休戀頭（我得讓她打消念頭）。”
“我覺得她不會聽你的。”嬤嬤嘀咕。
嬤嬤的女性直覺很快得到了驗證：靜靜關機了。這個時間點，一燦要闖去女生宿舍跟她麵談也不是那麽合適，他看著一葉，表情忐忑。
雖然這倆人目測沒差幾歲，雖然他們才當了幾小時的曾祖孫，但現在卻明顯惺惺相惜。親情真是微妙啊。
“曾爺爺別管我，好好準備考試。不管會不會有敵人來，隻要他們來的時候你已經考完，我的目的也就達到了。”一葉說，“明天，我會在考場外為你守關！”
“我明天沒有考試，我陪你一起！”爛操豪氣幹雲道。
“謝謝。”一葉羞澀地說。
“謝什麽！一燦也是我的曾爺爺！”
……為了不讓這麽惡心的對話繼續下去，415的大家長排長站起來發言道：“這樣吧，明天不需要考四級的，都去幫一葉的忙。就當我們這些長輩為晚輩做些事。”
“喔喔喔喔！”排長真不愧是長江黃河喝過水和鞭炮地雷親過嘴的老一輩，說話就是有煽動性。我們都被熱血到了，紛紛振臂響應。
【終結者】
太陽每天都照常升起。
次日，415各位的出門宛如出征一般悲壯。一燦、嬤嬤、鍋爐工和大衛是要上考場的，而剩下六人與一葉則要上戰場。謝天謝地那個“敵人”沒有提前到來，那麽我們接著要保證的，就是考試期間的安定。
那天是周末。我們學校每到周末就特寧靜。許多住校生會迫不及待回家，許多幹柴烈火的情侶會迫不及待投奔最近的招待所……這是題外話。四級考場位於靠近遊泳池的一棟教學樓。我們在底層安營紮寨。
為了避免奇裝異服引發圍觀，一葉勉強在緊身衣外披了一件爛操的外套。行動中，她跟爛操也走得特別近，那真心是個打擊士氣的畫麵。
“謝謝代家。”一燦在進入考場前，過意不去地對我們說。
“少廢話。”從來沒有上午概念的老蝸打著哈欠說，“你看老子為了你特地早起，你一定要考好！”
“考不好別回來見我們！”排長補充。此刻的他，宛如高考時在場外等待兒子的慈父。
這時靜靜來了。雖然隻隔了一晚，可是她跟一燦已經產生了微妙的隔閡。靜靜看一燦依舊熱情，一燦卻更多是無奈。
“你別作弊，好嗎？”靜靜懇求。一位路過的監考老師恰好聽見了這話，立刻露出讚許的表情。
“裏有木有……”一燦想問靜靜關於“敵人”的事，卻欲言又止。
靜靜很失望。廣播開始通知考生進場了，她別過頭，走進教學樓。一燦們的身影也跟著消失在我們的視野。
“希望她沒做什麽多餘的事。”八達說。
“難說，失戀的女人什麽都做得出來。”金氏用一種萬花叢中過的口氣說。
“搞不好是我們杞人憂天。”老蝸伸個懶腰，無精打采的樣子讓人懷疑他能否成為戰力。
四級考試開始後，我們就這樣一邊站崗，一邊閑扯，一邊祈禱萬事順利。就這樣過了半小時。順便說一句，這半小時裏，爛操就沒斷過跟一葉獻殷勤。
一葉本來很配合地跟爛操調笑著，忽然，她的臉色變得凝重。我們注意到了，集體進入高度緊張模式。
“時光隧道的能量反應……嘖，還是來了。”
靠！靜靜玩真的！我們情不自禁靠攏一葉。順著她的目光方向，看到虛空中出現了裂縫，走出了一個人。
這次的未來人是個男性。精幹的平頭，一身的橫肉，如一葉般穿著緊身衣……鑒於丫來者不善塊頭不小，我立刻給他起了個代號：阿諾。看過《終結者》的就知道這個梗。
阿諾登場後，完全不看我們，而是一臉新奇地打量著四周，在他眼中，我們這裏大概是古跡吧？片刻阿諾將目光鎖定一葉，露出陰險笑容。
“一葉隊員，你為一己私欲擅自穿越到過去，是很嚴重的問題……局裏接到舉報，派我帶你回去。請解除武裝。”阿諾鐵麵無私地說。
不等一葉開口，爛操一個馬步向前一記左勾拳……不是，他一馬當先地替一葉回答：“解除你妹啊！我們家一葉哪兒都不去！”
如此一觸即發的氣氛下，我們已經懶得吐槽爛操。隻是集體瞪視阿諾，想用聯合氣場逼他知難而退。
“一群傻瓜。話說那位被塞了答案的同學正在考試吧？我還是先找他去。”阿諾說著，就要走進考場。
“站住！”愛情的力量令爛操勇氣百倍，他第一個衝向阿諾，然後像蒼蠅一樣被一巴掌拍飛。
身先士卒的爛操隊員敗了！這種“打得好！”的感覺是怎麽回事……不論如何，我們也紛紛出擊，有著豐富打架經驗的排長與老蝸同時踹向阿諾的下半身，卻被他把雙腳抓個正著，一邊一個倒提起來。
但阿諾也因此中門大開，金氏見狀立刻哇哇叫著朝他撞去。噸位驚人的他此刻仿佛一台迷你小坦克，阿諾中招，身體一晃，而爛操這時原地滿血複活，操起一塊板磚砸向阿諾。
板磚碎了，阿諾的生命值沒有降低，可他顯然怒了，他居然做出把老蝸和排長像風車那樣揮舞起來這麽慘無人道的事，我至今還記得老蝸的嘴巴因此撞上了金氏的嘴……那群炮灰背對著斜陽，那畫麵太慘我不敢看。
至此，我跟八達再不上就說不過去了。但我們真心不會打架，所以能用的招仍是像爬山虎一樣纏繞著阿諾。阿諾正欲甩開我們，旁觀良久的一葉終於動手了，她朝著阿諾就是一槍。
“吱——”真不幸沒有射中。但阿諾在閃避中踉蹌摔倒。其他人見狀，紛紛使出橄欖球戰術，一個接一個疊壓在他的身上。饒是阿諾如此健碩，頓時也動彈不得。
“靠！你們這群白癡！”阿諾怒不可抑，“你們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嗎？你們應該幫我對付她才對吧！”
“對付你妹啊！”為愛癡狂的爛操用手中的半塊板磚又給了阿諾一下。
“你們做得很好。”一葉將槍口對準阿諾的腦門，“請你忘掉這件事吧。”
眼看勝券在握，變故再生。阿諾猛地將頭一昂，重重撞上一葉的下巴，一葉直挺挺地向後倒去。趁我們錯愕的工夫，阿諾掙紮起身，並毫不客氣地賞了我們每人一踹。
我們倒在地上呻吟之際，一葉已經被阿諾徹底擊暈。
“真遺憾，你的計劃要破產了。”阿諾冷笑。
看著曾侄女兒遭遇毒手，我們卻心有餘而力不足。爛操拚老命想站起來，身體卻不聽使喚，那令他不禁雙目含淚，仿佛被法海拆CP的許仙……
忽然，有誰飛快地衝過來把阿諾撞開了。那竟是——鍋爐工！他一手拿筆，一手拿墊板，猶如仗劍持盾的勇士。……大概吧。
“老鍋，你不是在考試嗎？”我們驚訝。
“實在沒心思。就來看看有什麽可以幫忙。”鍋爐苦笑，“也許曆史本來就注定，我這次四級考不過吧。”
所以你幹脆將餘熱發揮在解救情敵的後代身上嗎？老鍋，你這個人真是……我們都被感動了。
阿諾爬起來，看著眼前的新登場角色。鍋爐嚇得後退一步，這時有其他腳步聲傳來，是一燦、嬤嬤和大衛！
“我們來幫忙了！”嗚嗚，415真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啊！
阿諾表情複雜地盯著一燦：“你……考完了？”
“考王了！”一燦挺胸。
“就用她給的答案？”阿諾指著昏迷的一葉。
“裏八又為蘭她（你不要為難她）！”
“嘖嘖……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阿諾搖搖頭，給一葉戴上手銬，“等你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再判斷究竟是誰為難誰吧。”
【接下來就是見證謊言的時刻】
阿諾讓我們借一步說話。帶著戒備，我們一起走進附近的小樹林。一葉被阿諾扛在肩上，這讓爛操幾次都想跟他拚命。
“那之前，先讓我問問你，”阿諾滿臉輕蔑，“你真的相信她是你的後代？”
不止一燦，我們都愣了：這是什麽意思？
“就因為她來自未來？”阿諾的笑容越發討厭，“你是覺得，沒有人會特地穿越來開你玩笑，對吧？”
“裏又說神馬！！”一燦怒了，大聲喝問。
“你們剛才都考了四級，不如對對答案吧。”阿諾道。
一燦、嬤嬤、大衛和鍋爐工對視，隨後展開“第一題是選A吧？”“不對，選B啊。”“嗯，是B。”……這樣的探討。其他人莫名其妙地旁聽，我們沒做過卷子，不知道阿諾讓他們交流這個的用意。
但我們很快知道了，因為一燦的臉色越發難看。
他的答案全都是錯的！
“因為是曾孫女提供的答案，所以你完全沒有懷疑？你看也不看題目就直接把答案塗上去了？”阿諾繼續說，“恭喜，你幫她達到目的了。”
“她的目的……不就是讓一燦過四級嗎？”金氏腦滿腸肥，腦筋不像我們那麽容易轉彎。
“別傻了。她是要他過不了四級！”阿諾大聲道，“正常人都不會拒絕這種天上掉餡餅的機會吧？尤其對自己的實力沒把握的人。你的頭腦果然跟長相一樣差勁！”
……他也覺得一燦長得差，看來一葉雖然滿口胡言，關於未來審美觀什麽的，倒沒有騙人……
“為什麽她要這樣？”大衛難以置信，“她到底是誰？”
“她是我的同事。我們同樣隸屬時空管理局。可惜她不是個有職業道德的員工，隻要給得起價錢，她就會很樂意利用穿越技術幫人一些小忙。比方說，幫助一位叫靜靜的老太太回到過去、讓曾經的男友考砸……”
當時我們就震驚了。什麽？！一葉才是靜靜派來的？！
一切都說得通了。根本不存在什麽“你不過四級，我就會消失”。真相無比單純：一燦原本真的可以考過四級，然後進入某公司、與阿玲重逢、結婚生子……但那些與一葉無關。一葉不是他的後代，隻不過是受了靜靜的委托，來改變這一切！
可憐的靜靜，即使到了人人能活兩百歲的未來，也還是對沒能和一燦共度人生而耿耿於懷嗎？
我們看著整件事的最大受害者一燦（爛操認為他也受了很大傷害，但誰理他啊），不知該說什麽。片刻，嬤嬤想到了什麽，指著阿諾說：“難道你……”
“猜到了？對。一位叫阿玲的老太太向時空局舉報了一切，所以我才會來。”阿諾笑笑，“一葉幹這種勾當已經不是第一次，若沒有你太太，”他看著一燦，“……的舉報，還真不好人贓俱獲。她很愛你啊，很努力守護著跟你一起的未來。”
一燦的心情複雜得像這個社會。
“就算一切都是假的……”半晌，爛操輕輕開口，我們都等著他說出高見，“但一葉和我的愛情卻是真的！”……阿諾怎麽不把這人打死啊！
仿佛聽到了我們的心聲，阿諾真的掏槍把爛操爆頭了，正是那支可以毀滅記憶的槍！爛操中槍後昏迷不醒，腦門青煙嫋嫋，卻沒有血花和傷口。
“其實我不必解釋這麽多的，因為你們終究必須忘記。”阿諾吹吹槍口，“抱歉，這是時空管製中鐵一般的紀律。”
不等我們抗議，阿諾又接連射出數槍，將我們宿舍團滅。
——這裏就有一個矛盾了。
如果我也中槍了，為什麽還記得整件事，乃至寫下來給你們看？這問題很好。原因是阿諾正要射我時，忽然停了下來，不僅如此，他還湊近了我仔細打量。眼中流露的興趣讓我毛骨悚然，未來世界該不是連性取向都很扭曲吧？！
“你是兩色風景？”阿諾這樣問。
那時我已經在寫東西了，可是啥也沒發表過，也沒有筆名的概念。阿諾的問題讓我一愣。
“哇哈哈，就是你，居然能在這裏碰到。”阿諾爽朗地笑起來，“我看過你的書！”
驚恐立刻被虛榮取代，我喜出望外：“我寫書了？還流傳到了一百多年後？”
“當然。未來圖書館完全電子化了，人類曆史上出過的書應有盡有。那天我無聊，去搜最沒人看的列表，就這樣認識了你，緣分啊。”
……緣分你妹。我想哭。
阿諾收起槍，我意外：“你不消去我的記憶嗎？”
“你的話，就沒必要了。你大可以把這件事對別人講，甚至寫成文給他們看，沒有一個人會相信的，哇哈哈，那當然也不存在擾亂曆史的可能。”
“可曆史仍然被擾亂了不是嗎？一燦始終沒過四級！”
“但那不會改變他跟阿玲結婚的未來。” 阿諾像一葉那樣按了按腕表，彈出空氣屏幕，“過程可以變，結果不會變。這就是曆史。至於他們將以什麽形式在一起，你就自己去見證吧。”
自己去見證嗎……也隻能那樣了吧。關於時光、曆史和未來，我們能了解的始終太有限。
阿諾扛著依舊昏迷的一葉，慢慢消失在空氣中，留給我的最後一句話是：“我剛才是跟你說笑。你寫的東西還能看啦，堅持下去吧。”
【最浪漫的事】
又一樁怪事結束了。跟之前的經曆不同，這一次的事件隻有我記得，甚至靜靜與阿玲都忘了。不知道未來人什麽時候消去了她們的記憶。這更讓我覺得自己記住的彌足珍貴。
失去那段記憶的鍋爐仍舊暗戀著阿玲，而阿玲仍舊暗戀著一燦，而一燦仍舊與靜靜不鹹不淡地交往著。就像什麽也沒發生。
爛操還是一天到晚抱怨著沒有妹子，隻是偶爾會說些“我夢見一個穿緊身衣的妹子說我好帥”之類的話，然後被我們集體吐槽：“不愧是做夢。”
那之後我們再沒有遇見過未來人。而未來依舊不慌不忙到來。過去不知道的，後來慢慢都知道了。
沒等到畢業，一燦和靜靜就分手了。而一燦剛畢業就結婚了。隔了兩年，他請我們去參加姍姍來遲的婚禮。至於他的結婚對象——是的，是阿玲。不再需要在什麽公司食堂認識了，他倆在大三時配對成功。
婚禮上我逮了個空隙問阿玲：“等你到了一百多歲，知道有人要來搶你老公，你會怎麽做？”
“那當然是再給他搶回來嘍！”新娘子插著腰，英姿颯爽的發言博得了滿堂口哨。果然，她才是最大的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