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碼1

無法言說的秘密

女人從昏迷中醒來,第一感覺便是後腦處漲痛難忍。她很想去摸摸疼痛的部位,雙手卻無法動彈。她隻能痛苦地喘息著,同時睜開眼睛觀察四周的情形。

因為是仰麵躺著的姿勢,她的視野並不開闊。隻看得出自己正處在一個封閉的室內,屋頂很高,周圍的空間也比較寬敞。室內看不到門窗,也就沒有戶外的光線照射進來。好在天花板上掛著兩排細細的節能燈,灰白色的光芒雖然昏暗,但至少能滿足最基本的視覺要求。

這應該是間地下室之類的地方。女人做出這個判斷的同時,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室內的溫度低得異常,女人身上那條薄薄的連衣裙很難抵禦從四麵八方侵襲而來的寒氣。尤其是她的背部緊貼著冷濕濕的地麵,那感覺更是冰冷刺骨。

女人努力想要坐起來,可是身體隻徒勞地扭動了兩下。從臂膀處傳來強烈的束縛感,她忽然間意識到:自己正被一條繩索牢牢地五花大綁!

這是在哪裏?發生了什麽事情?女人慌亂地調動思維,試圖找出相關的回憶。可她的腦海中卻是一片混沌,什麽也想不起來。

不僅如此,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叫什麽名字。在片刻的茫然之後,女人開始意識到:她已經完全失去了記憶。

忽然有人說道:“你醒了。”那聲音傳自她的頭頂方向,語調則比周圍的空氣還要冰冷。

女人撐起脖子做了一個抬頭的動作,看到了說話的人。那是一個年輕的男子,穿著西褲襯衫。衣服的品質倒不錯,但淩亂且沾著灰塵。

撐脖子的姿勢讓女人的後腦著地,受力處傳來了越發強烈的痛感。女人知道那裏一定受到了嚴重的擊打損傷,這恐怕就是自己喪失記憶的原因吧?她忍受不了那種疼痛,隻好放鬆了脖頸的肌肉。這下她要勉力吊起眼皮才能隱約看見男人的影子。

男人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便向前踱了兩步,來到了女人的身側。女人可以清楚地看見對方了:那人二十來歲,瘦削的麵龐既不算英俊,也不令人生厭。女人盯著那張臉看了半晌,隱隱有熟悉的感覺,但在記憶中搜尋時,卻又模糊一片。最後她隻能戰戰兢兢問了句:“你……你是誰?”

男人反問了一聲:“什麽?”他的眉頭皺巴巴地鎖起來,神情詫異而又謹慎。

“你是誰?”這次女人又多問了一句,“為什麽要把我綁在這裏?”

男人沒有立刻回答,慢慢地蹲下身體,近距離與女人對視著。

他的目光中像是帶著兩把刀子,直要把對方剖開似的。

女人有一種強烈的不安全感,覺得自己就是一隻柔弱的羊羔,正在接受餓狼的凝視,而她卻連往後退縮的能力都沒有。

“你……你要幹什麽?”她的聲音顫抖著,掩飾不住內心的恐懼。

男人微微眯起眼睛,目光變得更加尖銳。片刻後突然喝道:“快把密碼告訴我!”他的聲音不大,但低沉的語氣滿含著催促和威脅的意味。

女人眨了眨大眼睛,惶然反問:“什麽密碼?”

男人的臉又逼近了幾分,近得可以看到眼球中鮮紅的血絲。然後他一把抓住女人衣裙的前襟,硬生生把她的頭胸拽離了地麵,咬牙道:“別裝蒜了!快說!”

女人被對方的樣子嚇住了,無法躲避,隻能閉上眼睛連連搖頭。“我沒有裝,我真的不知道——我什麽都不記得了!”她無力地嘶喊著,聲音中帶出了哭腔。

這模樣確實不像是裝的。男人遲疑了一下,放緩語氣問道:“你什麽都不記得了?”

“真的。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裏,也不知道你是誰。我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了……”女人眼淚汪汪的,神色無辜至極。男人愣了一會兒,然後鬆開了女人的衣襟。“我操!”他嘟囔著罵了一句,臉上那種急迫而又凶狠的表情消失了,轉而變得有些無奈。

躺在地上的女人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到底想要什麽密碼?”

男人沉默著,視線卻一直盯在女人的臉上。他的目光中似乎藏著極為陰沉的秘密,幾乎要壓得對方喘不過氣。如此良久,男人終於幽幽地吐出了五個字:“銀行卡密碼。”

銀行卡密碼?女人心中暗自有了些猜測。她略略穩住心緒,主動說道:“你就是要求財吧?隻要你不傷害我,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

男人“哼”了一聲:“你現在連密碼都不記得了,說這些還有個屁用!”

女人略一思索,建議道:“你可以聯係我的親戚朋友什麽的,讓他們給你送錢。”

男人看破了對方的用意,“嘿”地冷笑起來:“你就別打這些沒用的算盤了!還是讓我來告訴你現在是什麽狀況吧。”

女人猶疑著閉了嘴。雖然她很想脫離困境,但先看看對方的底牌總不是一件壞事。

卻聽那男人說道:“是我把你綁架過來的。當時你不聽話,我隻好用了一些暴力——沒想到你這麽不經打,沒兩下就暈過去了。你說得沒錯,我就是為了求財。你的銀行卡已經在我手裏,現在就差密碼。我也不管你是真失憶還是假失憶,反正你必須把密碼告訴我。隻要拿到了密碼,我立刻就放你走。別的說什麽都沒用!”

見對方的態度如此堅定,女人便知道迂回戰術恐怕難以奏效。既然他如此重視那張銀行卡,那卡裏一定有很多錢吧?這些問題隻是一閃而過,無暇細想。當務之急是先要詳細了解自己的處境。

想到這裏,女人又試探著問道:“這是什麽地方?”

男人倒也無意隱瞞,大大咧咧回答說:“這是個地下冷庫,前兩天剛剛裝滿了貨,至少要一個月之後才會再有人來。你要是說不出密碼,那就等著凍死吧!”

原來是個地下冷庫,難怪氣溫這麽低。女人禁不住暗暗叫苦:自己隻穿了一件單裙,在這樣的環境中可支撐不了多久!可自己偏偏又什麽都不記得了。她隻能無奈地癟了癟嘴,道:“我如果知道密碼肯定會告訴你——但我真的失憶了啊!”

男人凝思不語。麵對這個意外的狀況,他也需要尋找新的對策。片刻後,他似乎拿定了什麽主意,開口說道:“是一個日期。”

女人一怔,隨即明白過來:“你是說那個密碼?”

男人點點頭,又詳細解釋:“銀行卡的密碼是一個六位數字。你習慣用日期做密碼,年、月、日,兩位一個,正好組成六位。所以你隻需要回憶一下,你一般會使用哪個特殊的日期?”

“日期?”女人首先下意識地蹦出個想法,“會不會是我的生日?”

男人“嗯”了一聲,道:“有這個可能。”

女人又苦笑:“可我連生日都忘了。”

男人卻給出了答案:“一九八七年十月二十六號。”見對方露出詫異的神色,他便緊跟著解釋了一句,“你的身份證在我手上呢。”

“那密碼或許就是871026?要不要先試一下?”

“那就試試吧。”男人一邊說一邊起身,看起來要離開的意思。“喂。”女人急切地提醒對方,“你不帶我一塊去嗎?”

“帶你幹什麽?”

“如果不對的話,我可以再想啊!再說我在這裏一動都不能動,等你回來恐怕就已經凍死了!”

男人卻對女人的請求無動於衷,隻說:“沒那麽誇張,我一會兒就回來。”說完他就獨自邁步而去。

女人在他身後大喊大叫,他也毫不理睬。兩三秒之後,男人便從女人的視野中徹底消失。女人慌亂地扭動脖頸,看著頭頂黑壓壓的天花板和四周雜亂的貨箱,孤獨和恐懼深深地攫住了她的心,那種壓力真是令她難以承受。不過轉念一想:那男人既然離去,現在不正是脫逃的最佳良機?隻要手中有個尖銳的工具,要割開捆綁的繩索並非難事。有了這樣的念頭之後,女人便說服自己穩住心神,然後再次扭頭四顧,並且很快就有所發現。

在左邊碼著一堆木質貨箱,箱子裏裝著些什麽不得而知。另外在牆角還散置著幾片破木板,應該是貨箱破損後留下的殘骸。

那木板上應該有鐵釘一類的東西吧?如果能拆下一個,就能把繩子磨斷了!女人心中這麽想著,眼睛裏也閃動起興奮的光芒。事不宜遲,她當即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腰部一擰,扭身翻滾起來。

因為全身上下都被捆得結結實實的,就連翻身這樣簡單的動作也變得異常困難。而勉力翻滾之後,前進的方向往往又會出現偏差,此時便要停下來慢慢挪動身體進行校正。如此折騰了兩三個回合,離堆放木片的牆角仍有兩三米之遙。女人略歇了口氣,正要繼續發力時,忽聽男人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你瞎動什麽呢?”

女人嚇了一跳,萬沒想到對方這麽快就回來了,倉促間隻好敷衍了一句:“地板上太冷了,我想坐起來。”

男人倒沒有多想。見女人在地上滾得灰頭土臉的,他甚至起了點惻隱之心,於是三兩步走過來將對方扶起,同時說道:“那密碼不對,你得繼續想。”

“你這麽快就試過了?”女人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她坐起後不但身體舒服了許多,視野也更加開闊。她發現整個冷庫麵積很大,自己所處的隻是其中的一個庫房。在正前方十多米處有個敞開的門洞,門外依稀是走廊般的構造。要想離開這個地下冷庫,首先得穿過外麵的走廊吧?就算冷庫外麵就有銀行的提款機,男人這一來一回的速度還是快得令人難以置信。

男人看出了對方的困惑,撇著嘴道:“我不用出去試,外麵還有其他人。”

女人輕輕地“哦”了一聲:原來他在外麵還有同夥!那他隻要把密碼發送給外麵的那個家夥就行了,並不需要走出冷庫。剛剛他隻是要避開我和外麵的同夥聯係吧,難怪很快就回來了。

想到這些之後,女人的心又往下沉了幾分。首先這個男人是不會離開現場的,自己想要尋機會逃脫便難上加難;而外麵那個尚未露麵的同夥則更加令人憂心,因為無法判斷那家夥會是個什麽樣的人物。眼前的男人雖然陰沉,但並非窮凶極惡,女人相信他隻是為了求財,不會刻意傷害自己——外麵那個家夥可就說不準了!

從兩人的分工來看,外麵的人負責取錢,裏麵的人負責看守,應該是外麵的家夥居於主導的地位吧?就算我說出了密碼,那人會同意放我走嗎?如果他決定殺人滅口,那該怎麽辦?

女人如此憂慮,而冷氣正從天花板的風口裏不斷吹下來,真是內外交寒。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男人同樣衣衫單薄,勾縮著抱起了胳膊,催促道:“你趕緊想啊,那密碼到底是多少?”

女人皺眉凝思,但無論她如何努力,頭腦中卻隻是暈乎乎的,什麽也想不起來。片刻後她抬頭說道:“能不能給我一點提示?”

“提示?”

“就是和我有關的信息。如果你告訴我一些,或許能幫助我恢複記憶。”

男人斟酌了一會兒,決定按這個方法先試試看。

“你的名字叫楊莎妮。”他問道,“這個還能記得嗎?”

“楊莎妮……”女人輕輕咀嚼著,她的眼神漸漸凝固,像是陷入了某種沉思狀態。

男人有點沉不住氣,在一旁迫不及待地催問:“想起什麽了?”

“聽起來有一點熟悉,但是……”女人輕輕搖頭,“還有別的信息嗎?”

“別的……嗯……你是個小學教師,在家裏是獨生女。父母都健在,你父親是個普通公務員,母親是人民醫院的護士。”

“哦。”女人若有所思地想了一會兒,忽然又問,“那你們為什麽要綁架我?”

男人聳著肩膀說:“沒別的原因,就是為了錢。”

“可我的家境很普通,我自己也隻是個小學老師——我身上能有多少錢呢?”女人苦笑著反問,“你們這麽做值得嗎?”

男人似乎從對方的笑容中看到了奚落的表情,忽然間發了脾氣,大喊道:“你說這些廢話幹什麽?!你隻需要想一個六位數字,可以用來做密碼的數字!”

女人被嚇了一跳,抿住嘴不敢再多說。男子的情緒很不穩定,他開始來回踱步,好幾圈之後才停下來,又硬邦邦地威脅道:“說不出密碼,就別想出去!”

女人無助地垂下頭,柔弱的身體在寒氣中瑟瑟發抖。但她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並未贏得男子的同情,後者先是沉著臉生了陣悶氣,後來又在冷庫裏四處溜達。他皺著眉頭東看西看,也不知在研究些什麽。

冷氣從天花板上不斷地溢下來,冷庫裏的溫度近乎冰點。那男子尚能通過活動來保持一定的體溫,被捆綁的女子可就吃不消了。時間一長,她的嘴唇已經隱隱發青,兩排皓齒也開始哆嗦打架,傳出嗒嗒嗒嗒的輕響。

男子也覺得有些不妥,他走過來蹲在女人麵前,抬手搭起對方的下頜問道:“喂,你還行不行?”

“好……好冷……”女人發出微弱的聲音,似乎連聲帶都被凍住。

男子猶豫了一會兒,隨即轉過頭解開了女人腿腳處的繩索。然後他又把女人扶到站立的姿勢,說道:“你在屋子裏走動走動,這樣可以暖和一點。”

長時間的捆綁之後,女人的兩條腿都已經麻木了。她想要邁步,卻趔趔趄趄地幾乎摔倒。男人隻好在一旁扶著她的腰背。在對方的幫助下,女人慢慢開始走動。一兩圈之後腿腳才恢複正常,速度也逐漸加快。終於,她那幾乎凍僵的身體舒緩了過來,蒼白的臉龐上也有了些血色。

似乎是不好意思讓對方總攙扶著自己,女人主動對男人提議:“好了,你鬆開吧,我自己活動就行。”

男人早有些不耐煩了,“嗯”了一聲便從女人身旁撤開。隨後兩人各自在屋子裏活動取暖。不過男人並沒有放鬆警惕,他一邊活動一邊監視著女人的動向,並且還不時地催促兩句,讓對方抓緊回憶那個遺忘的密碼。

此時女人的雙臂仍然被捆在身後,這對她的行動多少有些影響。尤其當她快步行進的時候,身體便難以控製平衡。後來她幹脆停在一處牆邊不走了,轉而開始原地跳躍。這樣無須擺臂,發熱量還比走動要大。這樣的動作也耗費了更多的體力,女人跳了一兩分鍾後就有些氣喘籲籲。最後她再一次跳起,落地時右腳正好踩在了一塊碎箱板上。她的身體一歪,疲軟的腿腳沒有支撐住,“哎呀”一聲摔倒在地上。

男人在不遠處問了句:“怎麽了?”

“沒什麽,摔了一跤。”女人一邊說一邊掙紮著想站起來,可是沒有雙臂的支撐,隻能徒勞地扭動著身體,姿態狼狽不堪。

男人走上前將女人扶起,同時又催問:“現在怎麽樣了,能想起點東西嗎?”

女人愁眉苦臉地搖著頭:“還是很暈,什麽也想不起來……”片刻後她又試探地問對方,“你能不能再提示我一些東西?”

男人卻隻道:“繼續想吧。”說完便從女人身邊離開。看著他的背影,女人隱隱有些詫異——那人急切想得到密碼,可對於引導自己恢複記憶卻並不積極。這是為什麽呢?她忽地心念一動:難道自己的記憶中藏著某些對他不利的因素?繼而深想:對他不利豈不就是對自己有利?如果真是這樣,那可得趕緊把這個因素找出來才好!隻可惜到現在也沒有恢複記憶的跡象,對那個未知的秘密也就根本無從探尋。

男人走到地下室門邊,往走廊方向探頭探腦地看了一會兒,然後又轉身看看室內的女人。女人正貼著牆根兒站著,背部靠在牆壁上,一副虛弱無力的樣子。

“你還是得動起來,要不然會受不了的。”男人提醒對方。說話的同時他俯身趴在地麵上,開始通過做俯臥撐來維持體溫。

“不行,我實在是沒力氣了。”女人勉強回答道。她的身體又開始顫抖,每一下都在帶走體內的熱量。

男人垂下頭不願去看女人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他狠狠地屈伸著手臂,發泄著心中難以明言的苦悶情緒。一組俯臥撐做完後,他的額頭上居然沁出了細細的汗珠。他一扭身體坐在地麵上,仰頭看著天花板,神色凝重地想著些什麽。

女人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我們……我們能不能先換個地方?”男人“嗯?”了一聲轉過臉來。

“你先帶我出去,我會想出密碼的。”女人戰戰兢兢地提議道,“這裏實在太冷了,我的思維都被凍僵了,腦筋根本轉不起來。”

“不行!”男人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女人絕望地低下頭,片刻後開始輕輕地抽泣。

“哭什麽?有這個工夫趕緊想密碼!”男人從地上站起來,一邊催促一邊走向女人所在的牆邊。他揮動著手臂,臉上掩不住躁亂的情緒。

女人抬起頭看著對方,她的雙眼又大又黑,汪汪地盈滿了淚水,淒憐至極。

男人被這樣的目光戳中,愣了一下,站住了。

“我真的想不起來。”女人帶著哭腔訴苦。

女人的淚水澆滅了男人心中的無名惱火,後者換了種耐心冷靜的語調,誘導著說道:“就是一個六位的數字。你再仔細想想——不要被其他的記憶幹擾,我隻需要一串數字。這串數字或許是你記憶中最熟悉的,又或許在你的潛意識裏,你不經意的時候會突然間冒出來。”

女人垂下目光,擺出一副凝神思索的樣子。

這次她許久沒有再說話,像是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維世界,她甚至屏住了呼吸。

旁邊的男人感覺到不一樣的氣氛,眯起眼睛,眼神中閃出期待的神采。為了不打擾對方的思緒,他也下意識地壓抑住自己的呼吸。寒室中變得極為寂靜,麵對麵站著的兩個人幾乎能聽見對方的心跳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女人終於長長地舒了口氣,那模樣就像是打開了精神世界中的某個閘門。

男人對這樣的變化極為敏感,立刻問道:“怎麽樣?”他的語氣急切,但同時又含著幾分小心翼翼的警惕意味。

女人抬起頭來,用晶瑩的目光看著麵前的男子。她眼中的波光緩緩流動,閃耀著最為原始的女性**。兩三秒之後,她忽然開口說道:“抱抱我,好嗎?”

這樣的要求完全出乎男人的意料,他一時間愣住了,不明所以。“抱抱我吧,我好冷。”女人用哀求的語調又重複了一遍。她喘息著,虛弱而又急促。

男人和女人近在咫尺,當她抬起頭之後,呼吸的氣息都能觸碰到他的臉頰。現在這氣息中驀然多了分溫柔的滋味。男人的思緒暫時陷入了失控狀態,他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在女人身上遊走起來。

不得不承認,站在他麵前的是一個美麗的女子。她年輕、嬌柔,臉頰上雖沾染了塵土,卻掩蓋不住那俊俏的容顏。她的肌膚晶瑩如雪,身形更是窈窕動人。那挺拔的胸部在裙衫下微微起伏,透出飽滿的青春活力。一個裝飾掛墜恰到好處地搭在低開的領口上,為那若隱若現的乳溝更增添了幾分魅惑的風采。

“我就快想起來了,可我實在太冷了。求求你,抱我一下,讓我暖和一點吧。”女人的聲音嬌弱得讓人無法拒絕。

男人顯出猶豫的表情。他應該很清楚自己和女人之間是怎樣一種敵對的關係,可是一個擁抱又能怎樣呢?女人的雙手被捆綁著,渾身上下都快凍僵了,她不會對自己產生任何威脅的。對方需要自己付出的,僅僅是一個溫暖的擁抱。

或許這擁抱真的能夠融化對方僵硬的思維,讓她想起那個密碼呢?

男人的目光轉了轉,最終像是做出了決定。然後他便向前邁了一步。女人早在期待這個結果了,立刻側過臉頰,身體微微向前方傾去。男人也配合地張開雙臂,將女人環抱於懷中。

兩個完全對立的角色:綁架者和被綁架者,此刻卻緊緊地擁抱在一起。男人的體溫傳給了女人,後者不再打哆嗦了,精力也在慢慢恢複。

男人感受著對方柔軟的身體,更有女人的芬芳在撩撥著他的雄性本能。但他壓抑住自己的情緒,隻是淡淡地說道:“你再好好想想吧,那個密碼。”

女人柔柔地“嗯”了一聲,可同時她的背部向後拱起,像要掙脫對方的懷抱似的。男人覺得有些奇怪,正想詢問時,下身卻忽然受到了重重的一擊。這一擊正中他的**,疼得他差點沒背過氣去。他痛苦地縮腹彎腰,勉力支撐住搖搖欲倒的身體。而女人接下來的表現更加出人意料:她的雙手竟已恢複了自由,正拿起牆邊的一塊厚木板,掄圓了胳膊衝著男人的腦袋砸去。男人匆忙間扭脖閃躲,雖避開了腦門要害,但木板還是砸中了他耳根部。他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下體疼痛難耐,耳根也火辣辣般燒痛,一時間起身不得。

原來女人先前跳躍倒地其實是刻意所為。她在來回走動時早已看好了周圍環境,那一摔正好倒在牆角的木箱殘片上。男人上前把她扶起來的時候,她已在手中暗藏了一塊嵌著鐵釘的碎木片。後來男人走到門口做俯臥撐,女人便背靠牆體而立,表麵上是在休整喘息,實際卻在用木片上的鐵釘悄悄磨刮捆綁在手腕上的繩索。當繩索被磨斷之後,她又故意示弱,引誘男人將自己抱在懷裏。就在男人的戒備心徹底放鬆之時,她猛然間弓背發力,用膝蓋頂中了對方的下體要害。這番處心積慮的攻勢果然奏效,連遭重擊的男人暫時失去了抵抗能力,強弱之勢得以反轉。

女人並不想戀戰,隻想盡快逃離這個可怕的魔窟。見男人已起不了身,她便把手中的木板一摔,轉身向屋外奔去。出了屋子果然是一條走廊,女人借著燈光前後一看,卻見左側走廊的盡頭是一處牆壁,右側走廊的盡頭卻是一連串向上的台階。那台階一定連接著通往地麵的大門!女人迅疾做出如此判斷,隨即便拐向了右方。跑到台階前一抬頭,果然看到一扇鐵門立在台階之上。女人心中一陣狂喜,忙不迭向著台階頂部衝去。

隻要打開了那扇鐵門,她就能回到地麵的自由世界了!

到了門前,女人抓住門腰上的把手使勁一擰,可把手卻毫不鬆動。她暗叫不好:難道這鐵門還上著鎖?但這門上也找不到插鑰匙的鎖孔啊!再仔細看時,這才發現門邊的牆壁上掛著一個電子表盤,上麵有〇至九十個數字按鈕,以及“確認”和“取消”的相關按鍵,表盤最上方則是一個小小的液晶屏幕,顯示著一行字:請輸入六位密碼。

女人的心一涼,她明白了:這是一個電子控製的鐵門,要想開門,必須在表盤上輸入正確的密碼才行!可她連自己銀行卡的密碼都不記得,又怎能知曉這開門的密碼呢?女人隻能站在厚厚的鐵門前,手足無措,叫苦不迭。

正彷徨間,忽聽身後有腳步聲傳來。女人匆匆回頭一瞥,卻見男人也來到了走廊上。他一手捂著耳根,步履蹣跚,看來尚未從先前的重擊中完全恢複。見女人已站在鐵門前,男人便咬了咬牙,加速向台階處追來。

女人的心跳驀然加快,幾乎要從喉嚨口蹦出來了!她來不及再細想,伸手在電子表盤上胡亂按了六個數字,然後又按下了確定鍵。可這種撞大運的概率實在是太小了。表盤發出“嘀嘀嘀”的錯誤警報,液晶屏上則跳出了另一行字:“密碼錯誤,還有一次輸入機會。”

還有一次機會?女人立刻抬手準備再蒙一次。這時男人已追到了台階下,見此情形便大喊了一聲:“別再瞎按了!”女人哪會聽他的話,那纖細的手指已然按下了好幾個數字。男人趕著跨上兩步,然後把身體往前方一撲,展開雙臂抓住了女人的小腿。後者一聲驚呼,轉身連踹帶推,想要掙脫對方的糾纏。可男人的力氣畢竟占優,他使勁一掰,女人便失去了平衡,尖叫摔倒。男人仍不肯放手,於是兩人扭成了一團,雙雙從台階上滾落下來。

落到地麵之後,女人顧不上摔跌後的疼痛,衝著抱著自己的男人就是一陣胡撓亂抓。她雖然身體柔弱,但這番不要命的反抗倒也把對方撕扯得狼狽不堪。男人臉上被抓出了好幾道血印,不得不躲閃著避讓鋒芒。女人趁勢想爬起來,可男人這時卻又一撲,正好把女人麵朝下壓在了地上。後者再想翻身時,男人已經重重地騎在了她的身上,隨即她的雙手也被對方按住了,形勢變得極為被動。

女人一邊絕望地嗚咽著,一邊使盡全身的力氣想要掙紮脫困。男人也不敢怠慢,除了繃緊肌肉發力之外,還把全身的重量也壓在了女人身上。正激烈間,女人的哭泣聲卻驀地停住了,身體也不再扭曲掙紮。男人還以為對方暈了過去,俯身一看,女人的眼睛倒瞪得大大的,正看著不遠處的某樣東西。原來正是那樣東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甚至讓她忘記了來自身後的威脅。

當男人凝神看清那樣東西的時候,同樣也愣住了。這兩人就像是一對被施了法術的木偶,茫然凝固於冰冷的寒室中。他們仍保持著搏鬥的姿勢,但對抗的精神卻在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施放魔法的物件是女人脖頸中佩戴的那個掛墜。在兩人糾纏搏鬥的時候,掛墜脫落摔在了地麵上,表麵漂亮的裝飾物翻開了,露出掛墜內部嵌裱著的一張照片。照片隻有一枚硬幣般大小,但上麵兩個人的大頭合影卻清晰可辨。一個是靚麗可愛的女孩,一個是青春活力的小夥。兩人的腦袋親密地緊貼在一起,情意盎然。

良久之後,女人的視線才從照片上挪開,她扭過頭來看著騎在自己背上的男子,愕然問道:“這是我和你的合影?”

照片上的一男一女正是此刻寒室中的二人。那男人幹咽了一口唾沫,臉上的神色既詫異又無奈。

“是的。”他悻悻地回答說,“沒想到你還保留著這張照片……”

女人翻過身推了男人一把。後者絲毫沒有抵抗,順勢便坐在了一邊。女人也坐起身,把掛墜拿在手中細細端詳了片刻,又抬頭問道:“我們倆到底是什麽關係?”

男人露出奇怪的苦笑。

“情侶。”他先是這麽回答,隨後又補充說,“曾經的。”

“我們——”女人伸手指指男人,又指指自己,“是情侶?”

男人點點頭,確定了這個事實。

女人瞪圓了水汪汪的大眼睛:“那你為什麽要把我關在這裏?”

“我們曾經是情侶,但現在已經不是了。現在我們是仇人,是綁架者和被綁架者的關係!”男人咬著牙,擺出一副惡狠狠的模樣。

從情侶到仇人?女人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不明白這麽大的關係差異是如何發生的。她再次審視著那張照片,試圖從中看出一些端倪。她的記憶中隱約有些許星光在閃動,可又虛無縹緲地難以捉摸。

男人坐在不遠處,思緒萬千卻又沉默不語。剛才還在以命相搏的兩個人此刻卻靜默相對,就像是突然間進入了另外一個平行世界。可他們的情感、他們的生活又真的能在時光中跳躍穿梭嗎?

努力了半天之後,女人仍無法找回自己想要探尋的記憶。她隻好收起掛墜,把困惑再次拋向了那個同室之人。

“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麽?”她幽幽地問道。在她心中,現在第一迫切的任務並不是逃出這個牢籠,而是徹底解開自己和那男人之間的關係謎團。

男人回答說:“我們曾經瘋狂相愛,可後來你背叛了我。我們也就從愛人變成了仇人!”

“所以你就綁架了我?”女人追問道,“那你到底是為了錢,還是為了報複?”

“這本來就是一回事!”

女人輕輕搖著頭,表示不解。男人便又說道:“你因為錢而背叛了我,讓我在情感和經濟上遭受了雙重的打擊。所以我把你綁來——我要你的錢,既是為了緩解自己的困境,也是為了彌補你給我帶來的傷害!”

看著男人說話時的痛苦表情,女人莫名湧起一股愧疚的情緒。她自覺有些奇怪:他綁架了我,我應該恨他怕他才對,可為什麽倒對他心懷憐憫?難道我真的做過對不起他的事情?又或者我心底一直都在掛念著他,本就從未放下對他的情感?想到這裏,她歎了口氣,說道:“其實你用不著綁架我的,如果我真的傷害了你,你要多少錢我都願意給你。”

男人冷冷不語。

“你不相信嗎?我可以做給你看的。”

男人立刻挑起眼角反問:“怎麽做?”

“我雖然想不起銀行卡的密碼了,但隻要我本人到銀行櫃台去,應該可以憑身份證辦理密碼變更的手續吧?到時候你想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

“你說得好聽。你以為我是傻子嗎?會相信你這樣的輕巧話!”

“真的。”女人急切地表達著,“而且我會告訴大家,這一切都是我自願做的,你並沒有強迫我做任何事情。我隻希望你拿到錢,不願再見你受到任何傷害。”

女人的情感真實坦誠,完全不像是撒謊的樣子。男人信是信了,但他又有些無法理解。“難道你是傻子嗎?”他不得不提醒對方,“我們已經不是情侶了,是仇人!”

女人低頭沉默了一會兒,手中則輕輕撫摸著那個掛墜。片刻之後她抬頭說道:“我不管以前發生過什麽,也不管我們現在是什麽關係。我隻知道,無論你麵對怎樣的困境,我都想要幫你,為了你,我願意付出我的一切。因為我心底藏著一種感覺,專門針對你的奇妙的感覺。雖然我的記憶並沒有恢複,但我一看到掛墜上的照片,心底的那份感覺就已經複蘇了。”

男人專注地聆聽著對方的告白,神色複雜難言。

“你還是不相信我嗎?”女人委屈地嘟起了嘴。

“不,我相信了。”男子直視著對方眼睛說道,“我太了解你了——我能分辨出你哪些是真話,哪些是撒謊。”

“是嗎?”女人先是一喜,隨即又麵露尷尬,吞吞吐吐地問道,“你……你剛才不要緊吧?”

男人知道對方想起先前色誘自己的橋段了,便“嘿”地冷笑一聲,說:“你以為我真的上當了?實話告訴你,我是故意讓你逃走的!”

“啊?”女人聽不明白了,“——是你把我綁架來的,怎麽會故意讓我逃走呢?再說了,如果你是故意讓我逃走的,為何又要追過來把我拖下台階?”

男人往鐵門那裏看了一眼,說:“我是想讓你試試密碼。”

女人越發糊塗,隻能茫然眨著眼睛。

男人解釋道:“當人遇到危急的局麵時,潛意識裏的某些記憶就會突然迸發出來。所以我故意放你跑到鐵門那裏,沒準你胡亂輸的那個密碼就是你潛意識的體現呢。”

女人這才品出些門道:原來對方是想把自己逼到一個逃生的絕境中。當前有鐵門、後有追兵的時候,自己一定會在密碼器上賭一把。而這個以賭博心態輸入的密碼很可能就來自潛意識中的某個記憶,沒準這個記憶就是設定好的銀行卡密碼!

想到這裏,女人忽又露出了失望的神色,自責道:“可是剛才我輸密碼的時候根本沒過腦子啊,輸的哪幾個數字現在又不記得了。”

“記住也沒用,反正那個密碼不對。”

“你怎麽知道不對?”

男人猶豫了一會兒,說道:“鐵門上那個密碼器是帶無線傳送裝置的。你按下的密碼會立刻發送到外麵那個人的手機上,如果用這個密碼轉賬成功了,那人就會向鐵門上的密碼器回複一條短信息,這時那個鐵門才能打開。”

女人抬頭看看那個密碼器,顯示屏上的那行字符仍在:“密碼錯誤,還有一次輸入機會。”

女人卻還懷著一絲希望:“是不是那人還沒來得及試呢?我記得自己剛按了確定鍵,那行字就出現了。他在外麵不可能操作得那麽快吧?”

“他的手機芯片是和取款機信號相連的,隻要收到信息立刻就能反饋過來。”男人隻簡單解釋了一句,便不耐煩地揮揮手道,“這些電子技術,說了你也聽不懂!”

女人對這方麵的知識確實是一竅不通,也就不再追問。她想了一會兒,建議道:“要不要我再試一次?”

“你記起密碼了?”

“沒有啊。隻是再胡亂試一次,你不是說潛意識裏的東西沒準兒會突然蹦出來嗎?”

男人立刻搖頭否決:“隻剩最後一次機會了,哪能這麽亂來!”

不錯,顯示屏上確實有“還有一次輸入機會”的提示。女人忍不住要問:“這一次如果還是輸錯了,那會怎麽樣?”

“那你的銀行卡就會被取款機吞掉,外麵的人再也不可能轉賬成功,我們倆也就別想離開這個冷庫!”

“什麽?”女人注意到對方最後提到“我們”二字,驚訝地問道,“連你也離不開嗎?”

男人沉重地點了點頭。

“怎麽會這樣?”女人無法理解,“是你把我綁架過來的,你怎麽會離不開?就算你自己開不了門,你外麵的同夥也不可能丟下你不管啊。”

男人深歎一聲道:“你完全不了解情況。外麵那個人其實算不上是我同夥——他應該算是我的債主。”

“你欠他錢?”

“是的。”男人沉默了一會兒,又說,“你離開我之後,我便賭氣要做一番事業,賺大錢給你看看。我沒有本錢,隻能去借高利貸。可我生意做得不順,借的錢全賠了。放貸的人向我逼債,我已經走投無路了。我想來想去,覺得都是你把我害成這樣,所以我才綁架了你。”

原來是這樣的恩怨。女人咬了咬嘴唇,低聲問道:“我……我為什麽會離開你?”

男人一翻眼皮說:“為了錢啊。你找了個大款,就把我給甩了。”

“不,不可能的!”女人不能接受對方的說法,“我怎麽會為了錢離開你?”

“事實就是這樣,你不記得罷了。”男人“嘿”地冷笑一聲,又道,“不過那家夥真是有錢,他給你辦了一張銀行卡,隨便你刷,那張卡裏我想怎麽也得有個百八十萬的吧。”

女人搖著頭,把那個掛墜緊緊地攥在手心裏,努力地想回憶起些什麽。

一旁的男人則又說道:“外麵的人就是給我放貸的債主,這些人都是心狠手辣的角色。他並不信任我,所以把我們關在這裏,然後又把鐵門上的密碼和你那張銀行卡關聯在一起。隻有他拿到錢了,我們才能開門出去。否則的話——哼!”

“你說會怎樣?”男人沒好氣地反問,“我們倆連個手機都沒有,這裏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隻有死路一條!”

女人瑟縮著抱起胳膊,心中寒意陣陣,尤勝於體。

“這密碼最多隻能錯三次。我用你的生日試過一次,你剛才又胡亂按過一次,現在隻剩最後一次機會了。如果下一次再按錯,這門就會徹底鎖死。這裏溫度這麽低,我們連一個晚上都熬不過去!”

聽男人說到這裏,女人才算是徹底明白了目前的局勢。先前的一些困惑也都有了解答:這男人本就是自己的戀人,自然對自己的生日了如指掌;他故意讓自己逃脫,就是要做一次賭博;當第二個密碼仍然錯誤的時候,他又竭力阻止自己進行第三次的輸入……這一切都合情合理。

“一定要把那個密碼想出來,而且要想清楚!”男人加重語氣強調說,“我們已經沒有犯錯的機會了!”

女人點點頭。不管以前有過什麽樣的恩怨情仇,現在他們兩人卻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正麵臨著生存絕境,唯一的脫困希望就是那個藏在自己記憶深處的六位數密碼。她想了一會兒,問對方:“你確定那密碼是個日期?”

“我確定。這是你一直以來的習慣——隻要是數字密碼,都是由日期構成的。”

“那你不知道我喜歡用什麽日期嗎?”

“你會經常改變密碼的。有時候是自己的生日,有時候是你父母朋友的生日,有時候是一個特殊的日子……我們已經分手一年多了,我怎麽知道你最近用的是什麽密碼?”

“那麽……在我們分手之前,我最後用過的密碼是什麽呢?”

“是我們的相識紀念日,060526。”

“二○○六年五月二十六號。”女人細細咀嚼著這個數字,她的心中忽然湧起一陣難以言明的衝動,溫馨卻又帶著苦澀。

見對方的表情有些異樣,男人微微蹙起眉頭,用試探的口吻問道:“你想起來了?難道你現在還在用這個密碼?”

女人緩緩說道:“這個日期聽起來確實不一樣,比生日的感覺都還強烈——至於是不是我現在使用的密碼,我還不敢確定。”說完後她沉吟了一會兒,又抬起目光問那男人:“在那天,我們是怎麽相識的呢?”

“你問這個幹什麽?”男人一邊反問一邊避開了對方的視線。他並不想回憶那些曾經的情感糾葛。

女人給出的理由卻很自然:“我對這個日期很熟悉。如果你能說說那天發生的事情,或許能幫助我恢複記憶。”

男人把目光轉回來,看著女人沉默不語,似乎是有些顧慮讓他猶豫難決。可是現在的局麵已沒有更多的選擇:要想得到密碼,隻能在女人探索記憶的時候施以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