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浮生夢醒(2)

無塵淡淡一笑,道:“長離上仙遠道而來,不知有何貴幹?”

長離看了我一眼,涼涼地道:“我本是來找人的,那人說會等我回來,卻背著我嫁了別人,原來女人負心起來,竟比男人還厲害。”

長離的那副模樣比寒淵招蜂引蝶多了,一雙桃花眼欲語還休地瞅著我,一副被人拋棄的心酸模樣,不知情的還真以為我與他之間有什麽瓜葛。

我氣得一口血活生生地卡在了喉嚨裏,差點就要噴他一臉,無塵卻隻是不動聲色地牽過我的手,道:“長離上仙不知珍惜,自然有人願意珍惜。”

長離猛地變了臉色。

那天晚上,長離給我留下了一壇酒,便一去不複返,隻是他一番話顛倒是非黑白,著實苦了我,無塵雖然不曾說我什麽,而我也確實沒有與長離有過什麽,可不知為何,我就是覺得心虛。

於是那天晚上,我一直呆在花生生和容川的棚屋裏,拿著晉伯的一本書,搖頭晃腦地給他們讀文章,美其名曰是要給他們普及知識,實際上是想等無塵睡了之後我再回去。

不過我這兩個徒弟顯然是比較給我麵子的,興致勃勃地聽著我念,一點睡意都沒有,隻是花生生時不時地會插一句:“師父,有個字你念錯了……”

我自然是全程無視他的,所幸容川沒見過什麽世麵,時常拍著手興奮地大叫:“師父好厲害!師父好厲害!”

我被容川誇得有些不好意思,等到我把一本書都念完之後,已經是半夜了,於是我對著花生生和容川做了個“噓”的手勢,就悄悄地回到了我和無塵的棚屋。

我躡手躡腳地進了房間,又輕手輕腳地上了床,偷偷地縮進了被窩,全程可謂是沒發出半點聲響,我對自己的表現很滿意,正準備安心大睡時,一隻手突然放到我的腰上,一把將我摟了過去。

我毫無預兆地滾進無塵的懷裏,心砰砰砰地跳得厲害,大氣也不敢出一聲,隻假裝什麽也不知道,閉著眼睛裝睡。

“知道你今晚念錯了多少字嗎?”無塵的聲音突然在我耳邊響了起來。

“……”我默。

“五十八個。”無塵顯然沒打算放過我,繼續說道。

“……”我將臉往無塵的懷裏埋了埋,還是不說話。

無塵靜默了片刻,突然翻身壓到我身上,我還未反應過來,唇上就傳來一陣劇痛。

我猛地睜開眼,捂著唇看著身上的人影,委屈道:“為何咬我?”

無塵沒有說話,隻是低下頭,溫潤的唇瓣在我的脖頸上流連,然後冷不丁地又咬了我一口。

我差點從**跳起來,奈何身子被他壓得死死的,於是我隻能繼續委屈道:“你是不是屬狗的?”

“舍得開口了?”無塵在我唇上啄了一口,問道。

“嗚嗚……長離他誣陷我,我跟他清白得很,也就一起喝酒吃肉的交情,我等你等了三百年,哪有精力去等別人?我喜歡的隻有你一個,真的,不信的話,我就,我就……”我完全屬於不打自招型,可我的腦子轉了半天,也想不出下麵的話該怎麽接……沒錯,我卡詞了!

我正急得慌,卻聽無塵一聲輕笑,溫柔的嗓音在我頭頂響起:“我知道。”

“那你還咬我?”我一聽,立馬委屈了。

無塵伸手捏了捏我的臉,道:“我在這裏聽你給花生生和容川讀了一晚的書,可你倒好,一回來就裝睡。”

“這不是怕你誤會我麽?”我撅了撅嘴。

“你我既為夫妻,我又怎會相信別人而不相信你?”無塵在我唇上吻了吻,溫柔道。

“無塵,你真是我的好夫君。”我聽了,心裏的憂慮轉瞬間便煙消雲散了,伸手摟住無塵的脖子,笑道。

“叫夫君。”無塵的聲音裏不自覺添了抹魅惑。

“夫君。”我像是受了蠱惑,紅著臉喚了一聲。

無塵的指尖觸到我的肌膚,灼熱得很,我顫了顫身子,慢慢淪陷在他溫柔繾綣的親吻中,他灼熱的呼吸噴在我的臉上,那樣真實,又那樣飄渺,那時我在想,我若是能為他生一個孩子,那想必便是最圓滿的事了。

可世事難料,誰也沒想到,後來的我們會發生那樣的變故,再也無法圓滿。

(4)盤古斧

恍恍惚惚的,我仿佛聽到有人在我耳邊哭,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到容川趴在我床頭,哭得涕淚交加,活像是給我奔喪。

“小容……”我張了張幹澀的唇,艱難地開了口。

容川猛地抬起頭,睜著一雙通紅的眼睛望著我,他見我醒來,通紅的雙眼綻出一抹光亮,他抹了把眼淚,一把撲到我懷裏,又哭又笑道:“師父,你可算醒了!”

我被容川撲得措手不及,傷口被壓到,痛得我倒吸一口涼氣。

容川連忙放開我,緊張地問道:“師父,哪裏痛?哪裏痛?”

我搖了搖頭,道:“不痛。”

容川又紅了眼,“師父對不起,我太有眼無珠了,明明你就在我麵前,我竟然沒認出來……”

我有些恍惚,一時竟分不清我到底是青瑤,還是鳳隱?

“神君,師父醒了。”容川突然站了起來說道。

我清醒了些,轉過頭看了過去,隻見蓮澤神君站在門口,一襲白衣纖塵不染,臉色有些蒼白,他的手裏拿著一束仙靈草,正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師父,我先去給你準備點飯菜,等會兒再來。”容川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蓮澤神君,識趣地走了出去。

蓮澤神君走到我麵前,在床邊坐下,他看著我,問道:“我該叫你瑤瑤,還是小隱?”

我怔了怔,但轉念一想,也就明白了,他知道我被浸了往生池水,定然也知道我已經恢複了記憶,我苦笑一聲,道:“這一世我是鳳隱,神君還是喚我鳳隱吧。”

蓮澤神君的眼神暗了暗,卻也沒說什麽,隻道:“你的傷口還未複原,我幫你上藥。”

“不敢勞煩神君,我自己來便可。”我垂了垂眼,輕聲道。

蓮澤神君的臉色越發蒼白,可他終究還是沒有強迫我,隻是把仙靈草放下,道:“我讓玉清上仙來幫你。”

我看著他起身走出房間,也未阻攔,我並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他,有時候我在想,如果無塵就那樣死在雷陣裏,不曾歸位成為蓮澤神君,那未必是一樁壞事。

如果他不是蓮澤神君,當他把誅魔劍刺進我的身體的時候,我不會感到傷心難過;當他親手把我送上離恨天的時候,我也不會那樣絕望。

他永遠不會明白,我在離恨天的那一個個日日夜夜,是如何度過的?

我懷著他的骨肉,和花生生被困在那個煉獄裏,我一次次地希望他能來救我們,可我們等了一天又一天,等來的卻是帶著神之血的雁緋,我從不知道,能傷我最深的,竟是他的血。

“鳳鳳,你說你可算醒了,可把我給急死了!”玉清的聲音遠遠地傳了過來,沒過一會兒,我就看到她風風火火地進了房間。

我看到她一如既往的模樣,心情好了很多,笑著道:“既然如此,還不快幫我上藥?”

玉清利落地拿起仙靈草,將我身上的繃帶解開,剛一解開,她就抽了一口氣。

我知道自己身上的傷口有多麽觸目驚心,神之血對於魔來說,無疑是最可怕的武器,它會腐蝕我的肌膚,讓我的傷口一直無法複原,隻有用仙靈草,才能治好我的傷。

玉清看著我的傷口,眼中含了淚,忿忿道:“鳳鳳你別怕,這筆賬我遲早找雁緋算回來!”

“她是帝姬,你去找她算賬,那不是與天帝作對麽?”我笑道。

“帝姬算什麽東西,在本上仙眼裏,她連你的腳趾頭都比不上。”玉清一邊給我上藥,一邊說道。

我的心中很是感動,問道:“神君帶我離開後,眾仙有為難你嗎?”

“他們不敢,”玉清挑了挑眉,得意道:“鳳鳳你有所不知,我可不是一般的上仙,我手上可是有法寶的,他們要是敢阻攔我,我就一斧子劈死他們。”

見我迷茫的樣子,玉清得意地給我講解了一番。

我這才知道,原來玉清這樣有恃無恐那絕對是有資本的,而且這資本還不小,放眼三界,都未必有人能比得過她。

傳說上古有十大神器,但千萬年來,那些神器都在一次次的神魔大戰中遺失了,唯一沒有遺失的便是盤古斧,傳說天地混沌之初,隻有盤古一人,有一日,他一覺睡醒,見天地混沌不堪,頗有些滯悶,於是他拿出一把巨大的斧子,伸手輕輕一揮,便劈開了天地,自此便有了天、地之分,三界也自此誕生。

傳說盤古斧不僅具有分天地、穿越太虛的力量,其威力之大,甚至可以一舉滅掉半個仙界。

而這把盤古斧,非常不巧地正在玉清的手中。

據玉清回憶,當年她還隻是一個小仙,整日隻知吃和睡,有一回,她犯了點小錯,被罰到禦膳司劈柴,她順手從柴房拿了一把斧頭,沒想到那把斧頭頗為好用,她一招下去,別說是木柴,差點把禦膳司給劈地四分五裂。

當時的玉清嚇了一跳,腦中第一個反應就是要毀屍滅跡,於是她二話不說就把斧頭藏進了自己的乾坤袋裏,後來玉清回想起那斧頭的威力,實在心癢難耐,便時常拿出來把玩一番,時不時地砍砍這個,剁剁那個,竟被她練出了一身高超的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