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遇險

吳論打開自己一直玩的網遊界麵,挑了三萬塊錢壓箱底的裝備,上qq聯係買家賣掉。打開qq一看,三百多條未讀消息,其中有一百條是吳躍進發的,他沒敢看。老板遞過來一張農行卡,問道:“以前打職業的?”

吳論不置可否:“自己瞎玩玩而已。”

一個熟悉的買家頭像閃爍了一下,對裝備感興趣,但手頭沒這麽多錢,要等朋友打款。吳論隻能等著,百無聊賴地打了會網遊。張若穀則一直在百度上搜著什麽,他用手肘碰了下吳論,吳論湊過去一看,是一則老新聞:某邊防檢查站組織執勤人員到公路口岸現場做勤務準備工作時,處突分隊兩位班長組織驗槍,意外發生槍支走火,致一人頸部中彈,經搶救無效不幸身亡。事件發生後,槍支走火的人擔心追責,攜帶一支77式手槍離開現場跑入駐地附近山林中……

“拿了錢之後你還準備幹嗎?”張若穀問。

“不幹嘛,咱們倆吃喝玩樂一個星期,再回新兵營報道。”

“我心裏一直不安,你說我們這次是不是太過火了,聽說張班長今年麵臨複退,如果他因為咱們的事留不了隊……”

“273,你都已經當了逃兵了,還考慮那麽多幹嗎?如果張永新真的因為我們被迫退伍,我賠他錢。”

張若穀無奈笑了笑,突然發現櫃台處有個身影挺眼熟,在跟老板說些什麽。還沒反應過來,吳論已經一把扯住了他的手,瘋了般朝著網吧另一側的安全出口跑去。那個身影反應也很快,一個箭步越過門口的一排電腦,像個跨欄運動員一般朝二人追來。張若穀這才想起來,這人就是上午吃早飯時使詐扣住趙小軍和沈原的寸頭。

吳論打開安全出口的門,門外已經站了一個身影,身材筆直瘦削,一看就是當兵的。這下好了,兩頭都有人堵著,甕中捉鱉。

這時旁邊一個一直窩在沙發裏打遊戲的人突然站了起來,用沙啞的聲音小聲說道:“跟我上樓。”

此人正是下午跟著吳論和張若穀賠了一百塊錢的矮個子,吳論奇怪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但情急之下也顧不得那麽多了,跟著矮個七拐八拐,上了一個歪歪扭扭的樓梯。樓梯顯然年久失修,踩上去吱哇亂叫。矮個顯然極其靈活,一手抓著吳論,一手抓著張若穀,不知怎麽鑽進了二樓一處房間。房間裝飾得金碧輝煌,原來是間KTV包房,一個胖胖的身影拿著話筒扭來扭去,沙發上模模糊糊坐了三四個人,他們仿佛都喝多了,吳張三人進了房間後沒人瞧他們一眼。矮個熟練地在最裏麵的牆壁上摸了一下,又推了推,裏麵居然有一間暗室。矮個將二人塞了進去,又迅速把暗室的門關上。

暗室中毫無光亮,吳論和張若穀一肚子疑團,隻能趴在牆壁上聽門外的動靜。“咚”的一聲,顯然是包房的門被寸頭踹開了,在大聲吼著什麽,屋裏的人似乎是有氣無力地回了幾句。過了好幾分鍾聲音才漸漸消失,歌聲再次響起。吳論長舒了一口氣,坐倒在冰涼的地麵上:“唉,錢還是沒拿到。”

這時牆壁上的暗門又被推開了,矮個兒笑嘻嘻地走了進來,KTV牆壁上反射的燈光非常刺眼。

“餓了吧?”矮個兒手裏拎著兩個塑料飯盒。

吳論點了點頭:“這也太巧了,怎麽像是一切你都準備好了似的。”

矮個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你們倆這樣的我也不是頭一回見了,是欠了高利貸,還是犯了事了?”

張若穀剛想開口,吳論趕緊說道:“玩老虎機輸了幾十萬,一直被這幫人追著。”

“哈哈,我早就猜到了,哪有白天不上工蹲路邊看下棋的。這飯我剛從邊上小飯館買的,趁熱吃了吧。你們現在暫時還不能出去,剛才那寸頭不太相信我編的話,搞不好還在等著你倆。先在這屋裏待著吧。等安全了我告訴你們。”

空著肚子下了局棋、單挑了一局劍域,吳論此時已經餓得精疲力竭,急忙接過飯盒。突然,他腦中閃過一個模模糊糊的畫麵,讓他總覺得哪裏不對,而張若穀已經大口大口把飯往嘴裏送了。

管他那麽多呢,他想,就著熱菜吃下一口飯。好幾天沒吃上正經飯,這一口甚是香甜,他三下兩下吃空了飯盒,一股巨大的倦意跟著襲來。再看張若穀,已經歪倒在一邊,隱隱有了鼾聲。吳論感覺到自己全身都將被吸進黑甜,徹底鬆開了神經,倒在了夢裏。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吳論感覺到一陣顛簸,才迷迷糊糊醒了過來。他發現自己在一輛老桑塔納的後座,張若穀在他身邊,雙眼看著窗外,矮子在開車。正準備伸個大大的懶腰,突然發現自己的雙手雙腳都被捆得嚴嚴實實,張若穀也是一樣。

“怎麽回事?”

矮子像個機器人似的握著方向盤,仿佛沒聽見吳論的叫聲。

張若穀轉過頭來:“你醒了。”

“他是人販子?”

“不知道,我比你早醒一個小時,他一直沒說話。”

吳論猛地驚醒,這才想起來睡著之前在KTV包房見到的那個唱歌的正是下午擺殘局時遇到的胖子,原來他們不但用棋局騙錢,還販賣人口。

吳論張口就要罵,張若穀說:“別罵了,我都已經罵了他半小時了,沒用。”

吳論想了想,現在已經是別人嘴裏的肉,罵也沒用。轉念一想,說道:“大哥,我們倆能賣多少錢?”

沒想到矮個這時卻開了口:“兩個臭要飯的,渾身上下沒幾兩肉,能賣幾個是幾個。”

“你現在把我們放了,我給你三萬。”

矮個笑得渾身直顫:“三萬?有三萬你飯都吃不上?”

吳論心平氣和地說道:“您想想,為啥我們連您送上門來的飯不吃,著急忙慌要去網吧,就是為了賣裝備換錢啊。”

矮個仿佛有點心動,半晌沒說話,接著又說道:“抓你們這倆小王八羔子不容易,說不定還得罪了道上的朋友。都別廢話,老實待著。”

張若穀道:“你必須把我們放了,我們倆是軍人。”

矮個笑得渾身直晃:“軍人?你們倆帶槍了不?我說我是少將你信不?”

這時突然傳來一陣沙沙聲,吳論聽出是對講機的聲音:“大哥,剛才有輛黑車超過我們了,你注意點兒。”

矮個摁住對講機,還沒開口,隻聽後座一聲微響,吳論一看,身邊的車皮戳進來一個細長的刀尖,緊接著又是“砰”的一聲,這刀尖居然像把氣槍似的在車皮上崩出了一個三厘米寬的口子,刀尖又插進來幾厘米,藍色的金屬光澤透著股寒意。他急忙從窗口看去,隻見那個幹瘦的寸頭從一輛黑色的豐田吉普車後座探出頭來,手臂緊緊握著匕首。

矮個反應倒是迅速,一腳油門踩到底,黑色吉普一下子被甩出了四五米。但吳論發現,那把插進車皮的匕首卻在扭動。寸頭握著匕首,牢牢地抓緊了桑塔納的車窗,手臂肌肉似乎拉伸到了極限。矮個回頭看了一眼,神色驚恐地握著方向盤轉來轉去,桑塔納在公路上開始蛇行,但車速一下子慢了,身後的黑車趕了上來,隻見寸頭一腳蹬住黑車車窗,身體橫在了兩車之間。吳論記得美國動作明星尚格雲頓曾經拍過一個沃爾沃的廣告,在兩輛並行的卡車間坐一字馬。但寸頭此時的動作卻比尚格雲頓危險了10倍不止,因為矮個一直在不斷交替點著油門和刹車,導致兩輛車的相對車速一直在變化,他隻能靠著強大的臂力握緊匕首,否則一旦鬆手,很可能會被夾死在兩車之間。

“明子,油門踩到底!你們倆,低頭!”寸頭吼道。話音剛落,吉普車像脫韁的野馬般朝前刺出,借著這股力,寸頭在空中轉了個圈,一雙黑沉的軍靴將桑塔納的車窗玻璃生生踹破,吳論連忙低頭,但臉上已經紮進了幾個玻璃碴,幸好沒傷著眼睛。張若穀則已經將頭夾在了**。

矮個顯然沒想到對方能玩這麽一出,愣了半晌。隻見寸頭像個滑溜溜的泥鰍,一下子就鑽到了副駕駛的位置上。矮個看了他一眼,不知對方是人是鬼,過了老半天才發出一句:“大哥,犯不著吧,這倆我不要了,還給你就是了。”

寸頭捏了捏自己的胳膊,顯然剛才那一分鍾他也到了極限。

“準備賣到哪兒去啊?”

“不,不遠,就附近北林子裏的采石場。”

“采石場的老大是不是裴大腦袋?”

“是啊哥,你跟他很熟?”

寸頭笑道:“裴大腦袋厲害啊,前幾年聽說在他那兒整殘廢了的人,直接用火車皮拉到內蒙古,扔火車站就不管了,內蒙古有幾個縣的瘋子傻子都是從他那兒來的。這倆小子去他那兒鍛煉鍛煉也好。”說完一手抓住矮個的後頸:“掉頭吧,去凱旋鎮。”

“上,上那兒幹嗎。”

“你不是少將麽,帶你去檢查部隊。”

矮個這才明白對方真是軍人,一下慌了神:“長、長官,我這也是初犯,您大人有大量……”

“什麽長官?你當我是國民黨嗎?”

“首長,”後座張若穀突然說道:“您剛才用的匕首是不是WASP的潛水刀?”

寸頭意外地朝後座看了一眼:“不錯啊小子,你還認識這個?”

張若穀道:“以前在雜誌上見過,這匕首裏麵有高壓氣瓶,衝擊力極大,但據我所知,這種外軍特種裝備解放軍並沒有配備,您這是哪兒來的?”

寸頭笑道:“我們那兒製式的非製式的裝備全都有,這都是小兒科了。”

“首長。”吳論抖了抖腦袋,幸好玻璃碴插得不深,臉上隻滲出了幾滴鮮血,但模樣已頗為可怖。“既然您已經解救我們了,趕緊把我們倆鬆開吧,剛才這孫子踩油門的時候,我感覺手腕已經脫臼了。”

“那就先脫著吧。臭小子,昨天早上你反應夠快的啊,能從我手上跑掉,你算是頭一個。現在給你解開,指不定你腦子裏還有什麽鬼主意。趕緊掉頭!”最後一句是對矮個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