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林野等人將飛行器開出去很遠，原本以為沒了信號器就能將白衍的追兵甩得遠遠的，哪知對方仍舊窮追不舍，好似能嗅到血腥氣的野獸，循著誘人的氣息，朝他們狂奔而來。
這是怎麽一回事兒？
K很多疑，不由自主又看向了冬杞。
冬杞被那冷冽的目光注視，感到不適極了。
她忍不住出聲：“我已經取出信號器了，我覺得不是我的問題。”
林野加大了馬力，飛行器以更快速度朝前行駛，奈何白衍等人也不是吃素的。
一個恍神，無數戰鬥型飛行器已經將黑洞洞的炮口對準了這兩架運載他們的飛行器。
冬杞望著防彈玻璃艙外，那足以引發密集恐懼症的炮口。
她頭皮發麻，咬牙切齒地問林野：“我們的玻璃艙，能防彈嗎？”
林野抿唇，低語：“雖說玻璃艙含有特殊物質，能夠抵禦一般的炮火，可是看白衍有備而來的樣子，估計發射的彈藥也加入了不同尋常的物質，能夠擊破這一層玻璃艙。”
“怎麽會……”冬杞難受極了，她以為把信號器取出體外，一切都會沒事兒了，怎知道，白衍這般難纏，還會跟上來。
他們之間有內鬼嗎？
冬杞第一時間想到了這個。
林野和K不太可能，珍珠和蝴蝶也沒有接觸過白衍，那麽唯一的可能性……就隻有徐忍冬了！
好一個徐忍冬，她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玻璃艙外的炮口浮現出紅光，這是要發動戰爭的趨勢。
林野知道沒時間耽誤了，他悠悠然地說：“出艙門吧。我們不足以與這些戰鬥型飛行器一戰。以卵擊石，那是莽夫行為。”
林野能夠精準判斷出敵我的差距，他說不行，那就是真的一點兒勝算都沒有。
可是冬杞不甘心啊，如果就這樣被白衍抓回去，她和林野這輩子都別想見麵了。
她好不容易愛上他的……冬杞好不容易敢鼓起勇氣，承認她愛他的。
怎麽能這樣啊。
冬杞不願意接受這個現實，為什麽童話裏說的故事情節一點兒都沒發生過。明明她的生活和尋常人完全不一樣了，她愛上了其他人眼中的“怪物”，卻沒有成為公主的命。
她隻是想好好和林野生活下去，僅此而已。
冬杞不敢看林野的眼睛，她隻是失控地抓住了林野的手臂，焦慮地喊：“不試試怎麽知道？！”
她這副模樣，讓林野感到心疼。
是了，林野已經能準確察覺出“心疼”是何種滋味了。那種痛感會在腹腔蔓延，酸酸澀澀，一直牽扯著心髒，讓人坐立不安。
他的心髒……好疼。
林野想哄騙冬杞，想告訴她，他們能逃出生天。
可是不行，這是假的。
他不想騙冬杞，也不想兩敗俱傷，這樣的話，冬杞可能會丟掉性命。
林野不敢賭，這樣的賭注太大了，他承受不起。
他隻能抱著冬杞，手順著她那如同佛珠的脊背骨，一下又一下撫摸，安撫她的情緒，逼她接受這個現實：“不行的，我們不可能打敗這些守衛，我們會全軍覆沒。”
可是，冬杞不想再回去了。
逃出來一次就這麽難，說不定就沒有第二次了。
白衍心狠手辣，一定會想方設法困住他們的。
冬杞的命值錢，林野的命可就不一定了。
在白衍眼中，他們隻是可悲的螻蟻。
白衍或許會殺光所有的人，隻要對他來說沒有價值，那就沒有存在的必要。
沒有林野的世界，冬杞還能活下去嗎？
那她一定會在這個孤獨的星球絕望地死去，或者變成一具隻會呼吸的肉體。
她將沒有痛感，心髒也麻木，然後墮入無盡的黑暗中。
冬杞鼻腔發酸，她實在是難受，忍不住嗚咽出聲：“可是……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冬杞……”林野逼她抬起頭。
“冬杞。”他再次喚她，並且親吻她的眼角，吻去她的眼淚。
林野強迫自己擠出一絲微笑，他拭去她眼角的眼淚，說，“你相信我，會沒事兒的。”
是謊話吧，林野什麽時候學會撒這種善意的謊言了？
冬杞感到迷茫。
林野堅強極了，他撫摸冬杞的頭發，說：“你相信我，好不好？我們會沒事兒的，一定會的。”
冬杞願意相信林野親手給她編織的美夢，她一遍又一遍問：“真的嗎？”
林野不厭其煩回答：“真的。”
沒有多餘的時間給他們猶豫了，林野要出飛行器，和白衍談判。隻有盡早繳槍投降，表達出誠意，白衍才可能不殺生，放他們一馬。
飛行器開啟了艙門，林野將臉上所有失控的表情盡數收斂，端出一副冷淡姿態，不顯山不露水，走向飛行器之間對接的金屬橋梁。
白衍在橋梁上擺了茶點桌，此時正姿態優雅地喝茶。
相比起林野逃亡的狼狽，白衍氣定神閑的喝茶模樣就顯得格外有王者風範。
白衍很享受這一時刻，他能明顯感知到林野的絕望。
早說了，這個星球沒人能逃出他的手掌。他不過是在自己的地盤上遛狗玩。
要是林野一早就乖乖的，不要觸怒他，那該多好呢？
可惜啊，悔不當初。
白衍仍舊臉上帶笑，對林野說：“好久不見，首席科學家林野。哦不，我早就剝奪了你首席科學家的職稱，你現在啊……不過是一條喪家之犬。而你的主人冬杞，也會重新成為我的玩物。”
說起冬杞，林野的黑眸微動，他雙手屈拳，手背都暴起無數青筋。不能對白衍發難，他此時要足夠溫順，才能夠平息白衍的怒火，才能夠拯救冬杞。
林野隱忍不發，他從未感知過如此強烈的恨意。似有火在他胸腔之間熊熊燃燒，逼得他麵對現實。
林野垂頭，盡量避免和白衍對視，說：“是我擄走了冬杞，請你不要遷怒於她。”
白衍恥笑一聲：“如果狗不願意走，外人再怎麽喊，它會搭理嗎？”
“冬杞……不是狗。”林野冷冷反駁。
“很好，還有心情反駁。”白衍將茶碗砸碎，猛地站起身，走向林野。
他脫去手上的白色手套，冷著一張臉，走向林野：“既然她不是狗，那麽你是嗎？我這句話裏的狗，說的是不是你呢？”
白衍的意思是，要麽讓冬杞受辱，要麽讓林野受辱。
他給了林野選擇的權利，能讓林野自行判斷，究竟要如何應對。
林野想體體麵麵地保護冬杞的，假如他做不到的話，那麽狼狽一點兒保護冬杞，也沒有什麽關係。
林野抿唇，堅定地回答：“我是。”
白衍一愣，他或許從未想過林野會這麽乖巧地承認這些話。他知道林野的自尊心很強，一直以來都受永生人敬仰，何時有過這樣的可悲時刻。
真是荒唐，白衍覺得好笑極了。
“在地球，狗這一生物可是罵人的髒話，你應該很了解吧？既然你是狗……那麽就‘汪’一聲給我聽聽。”他惡毒地開口，想要再將林野踩向那泥塘。
林野深知，他按照白衍說的去做，就能取悅他。
這種時候，隻要白衍開心，或許就能避免一些災禍。
隻是……他從未這樣弱勢過，他連掌控人生都做不到。
如今，他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學狗叫，對白衍俯首稱臣嗎？
假如白衍能息怒，能放過冬杞一馬的話，這也不是不可以。
林野下定決心，此時微微啟唇……
“領袖大人！我完美完成了你的任務！”就在林野要喊出聲的一瞬間，徐忍冬突然高聲喊話，從另外一艘飛行器上走了下來。他將珍珠和蝴蝶推搡下飛行器後，花蝴蝶似地撲向白衍。
他打斷了這場鬧劇，也打散了白衍的興致。
白衍怕再生事端，於是按照原先的計劃，將K還有林野都綁上了飛行器，唯一沒被他粗暴對待的人就是冬杞。
地球人很容易受傷，他還不想這麽早弄死冬杞呢。
徐忍冬和白衍邀功請賞，道：“主人，我幹得不錯吧？”
徐忍冬確實立了大功，白衍要好好封賞他：“幹得漂亮，我會重用你的。你將會成為我最信賴的仆人，取代任何AI（人工智能）機器人。”
聞言，徐忍冬大喜過望：“謝謝主人！”
不過，再怎麽晉升，原來他也隻是白衍的仆人啊。徐忍冬遺憾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