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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野還是擅自給冬杞蒙上了絲帶,又企圖解釋自己這種霸道的行徑,於是說:“我隻是覺得你晚一點兒再看外麵的風景,會比較好。”
冬杞也不掙紮了,欣然接受,然後和林野回了他的家。
回家後的冬杞仿佛變了一個人,以最為放鬆的態度在林野家生活。她從櫃子裏找出了牛奶浴鹽泡澡粉,沒等林野同意,就擅自闖入林野的領地,弄了一大缸乳白色的洗澡水。冬杞還往水裏滴了兩滴香味馥鬱的精油,以及一些曬幹的玫瑰花瓣。
冬杞許久沒這麽愜意地泡澡了,這樣反常的舉動甚至讓林野感到不安。
玻璃門外,有男人的身影來回地走動,光影流轉。
冬杞失笑,高聲問:“林野,你怎麽了?”
林野猶豫片刻,隔著浴室門,平靜地說:“我沒有在家裏裝監控器。”
“嗯?”冬杞挑眉。
“我不知道你的狀況,我很擔心。”林野平緩地講出這句話,全無焦慮的情緒,不像是焦躁不安地擔心著最要緊的人,倒像是關心一件稀鬆尋常的事兒。
冬杞輕笑:“你放心吧,我在裏麵很安全。我隻是很久沒泡澡了,我對牛奶浴有印象,記得自己很愛這樣泡在浴缸裏放鬆。”
“我明白了。”林野聽完冬杞的回答,很快消失在了浴室門外。
冬杞渾身被溫熱的奶味泡澡水包裹,那種強烈的乳香幾乎無孔不入,令她感到愉悅,不由自主地翹起嘴角。
冬杞閉眼享受了幾秒,忽然想起,這是林野家,看那牛奶浴鹽泡澡粉的拆封情況,想必林野平時也會泡牛奶浴吧?
也就是說,林野曾赤身**地躺在同樣的地方。水溫徒然升高,不知是融合了她瞬息之間發燙的體溫還是怎樣,這一池原本趨向冰冷的牛奶浴泡澡水竟然變得格外滾燙。
冬杞不是沒見過林野**在外的胸膛,林野平時應該有健身,他的腹部肌理線條流暢,皮膚不算白,略帶麥色,是很健康並且健碩的男性身體。冬杞承認,林野很誘人。
隻是,她從未這樣以逡巡正常男性的目光肖想過林野。
她將林野視為不可親近的敵人,避之不及。
直到今日,冬杞告訴林野,她將要愛林野。
那麽,她就該把林野當作一個能使她感到愉悅的男人來對待。
冬杞一定要愛上林野,不是說說而已。
至少她要對林野有那麽一丁點兒的好感,讓林野瞧不出破綻的那種。
那麽,她先從微笑練起吧!
冬杞從浴缸中站起身,那雪白的水珠沿著她光滑的皮膚蜿蜒而下,在地麵上匯聚成淺淺的一窪水。
冬杞的天鵝頸子滿是濕濡,她撩開鬢邊軟塌塌的頭發,撫摸鏡子裏唇紅齒白的自己。她翹起嘴角,露齒笑,原來她也有這麽溫柔的時刻呀,要這樣笑給林野看嗎?
冬杞想到她曾懼怕黑暗,而那時,林野深情地將她擁在懷中。不管是逢場作戲還是怎樣,在她惶然的時刻,林野給過她溫暖。
做人哪,最要緊的就是償還。
離開林野之前,冬杞會連本帶利地將他的恩賜,還給他。
這時,冬杞心裏的惡魔小人又揮舞著三叉戟跳出來說:“你別忘記,之前重啟過的你可是給現在的你留下過‘殺掉林野’的信息。”
冬杞一怔,死死地咬住下唇。
不管她從前是怎樣認為林野的為人的,可是這一次,她親眼所見,林野救過她。
眼見為實,至少現在,冬杞認為林野並不是壞人。
此時,浴室外響起敲門聲:“冬杞,你在嗎?”
冬杞知道自己耽擱的時間有點兒久,連忙回應:“我在。”
林野悶悶地道:“你比平時多泡了二十分鍾,我還以為你出事兒了。”
“你很擔心我嗎?”
“什麽算是真正意義上的擔心?”林野問了一句很奇怪的話。其實之前救冬杞的時候,他說過真情實感的‘擔心’,可那種擔心,更像是專屬物被奪走的不滿與不甘,屬於侵占欲在作祟。
冬杞絞盡腦汁地給他解釋:“就是你一直記掛著一個人,一下子看不到她就會焦慮不安,會去找她。”
“那我應該是很擔心你。”林野頓了頓,難得說了一句掏心掏肺的話,“我怕你會死掉。”
冬杞一噎,無話可說。她還真是處處讓林野擔驚受怕呢。
冬杞歎了一口氣,說道:“你放心吧,我不會死的。”
冬杞換了衣服走出浴室,天氣還是很冷,客廳裏燃著爐子。冬杞莫名地想吃湯餃,於是進廚房擀麵,餃子皮不用發,麵揉好了用玉米罐頭瓶子壓出印子來,混合肉餡兒也很方便,用擦絲的工具將胡蘿卜以及球菜擦成細條兒,然後用刀剁成丁,再加入肉末,放入基本佐料,便可用來包餃子了。
冬杞迅速包完餃子,鍋中的水剛沸騰,便將這雪白耳朵一個個地拋到鍋裏。
沒一會兒,林野洗完澡出來,他瞥見桌上有兩個碗,又注視鍋裏的餃子很久,或許在詫異冬杞居然會為他下廚。
此刻,冬杞驚訝地發現,林野的穿著很像正人君子,反倒是她穿的有點兒輕浮。
冬杞刻意沒係上雪紡裙領口的絲帶,白皙的軟肉若隱若現。而林野洗完澡出來,卻將襯衫紐扣扣得一絲不苟,仿佛是柳下惠坐懷不亂,偏偏冬杞就是那勾引法海入紅塵的邪魅青蛇,總想著撩人心弦。
冬杞噙笑:“你是怕我勾引你嗎?”
林野怔怔地問:“什麽是勾引?”
林野還真是個傻子呢,偏生什麽都要問她。
“勾引就是……像我這樣靠上你。”冬杞湊過去,細長的指尖微微觸碰林野的脖頸,沿著林野的喉結朝上,止於下頜,“你會呼吸急促,心猿意馬。”
“很抱歉,我沒有。”林野陳述一個事實,冬杞感到掃興。
冬杞把餃子舀到湯碗裏,在兩個碗上放上筷子。白花花的餃子在翠綠的香菜湯裏沉浮,飽滿的肉肚子覆上一層油光,驅散了冬日的寒意。
林野的喉頭莫名滾動,他望向冬杞的目光有些熱。冬杞方才那樣刻意地撥撩,他全無知覺,如今見冬杞賢妻良母般地為他煮夜宵,他倒是腹間一陣燥熱,心底兵荒馬亂。
林野輕聲說:“我小時候也很希望我媽給我煮一碗水餃。”
“嗯?那她煮了嗎?”冬杞哼了一聲。
“沒有。”林野垂眸,淡淡地說,“一次都沒有。”
“為什麽?”
“因為家裏沒有觀眾,所以她可以暴露本性。”
“觀眾?”
“那些讚歎她是一名賢妻良母的觀眾,她在家裏連裝都不願裝。”林野雖然說得波瀾不驚,冬杞卻能感受到他淡淡的憂傷。
“你是在難過嗎?”冬杞微笑,“別擔心,你會遇到很愛你的家人。都說妻子是第二個家人,你會遇到愛你的妻子。”
“是嗎?”
冬杞狡黠地說道:“我不是說了嗎?我會盡全力愛你。”
“你是個……騙子。”林野戳穿她的想法,為她討好的行為下了定論。
冬杞不吭聲,不置可否。她哄林野吃餃子,趁著氣氛融洽,和林野閑談幾句:“你有沒有什麽害怕的事情?”
林野搖搖頭:“抱歉,我沒有。”
“什麽都沒有嗎?”
“你在詢問我的把柄?”
冬杞一愣:“我是在和你談心。”
“一味想知道別人畏懼之事兒,從而安撫對方,取得他人的信賴,進而攻占內心,這樣淺顯的心理戰術,我也很擅長。”
“……”冬杞有那麽一瞬間,很想掀桌子。
吃完餃子,冬杞幫忙洗碗。
她注意到陽台外搭了個暖棚,棚裏有暖燈設備,棚外覆著一層薄薄的雪。
出於好奇,冬杞走近暖棚,細細端詳,原來那一處種了一株含苞待放的玫瑰花。帶刺的花莖像是牢籠,緊緊束縛著那一抹嬌豔明媚的紅。
冬杞沒想到林野還有種植玫瑰花的嗜好,林野好像一頭猛虎卻有柔軟的內心,亦懂細嗅玫瑰。
她調侃林野:“我聽說養花的男人心思都很細膩?”
林野說:“沒有,隻是上次見它快枯萎了,所以搬回家來種植,想試試看能不能救過來。”
“原來不是喜歡花。”
“我對生命短暫的生物體不感興趣。”林野冷漠地說出這句話,隨後用剪刀剪下一朵玫瑰花,遞給冬杞。
林野的指節修長,此時撚住一枝玫瑰花,彬彬有禮地遞給冬杞,像是對心上人獻殷勤一般。
冬杞的心髒驀地一跳,她接過花,呢喃了一句:“為什麽呢?”
林野無比認真地回答:“一旦適應了它在身邊的生活,突然缺少這一種生物,我會不適應。”
“為什麽要把思念說得這樣冰冷?”冬杞抿唇笑,“你是害怕失去它後生活會很寂寞吧?”
林野怔忪了一秒,堅定地反駁:“不是。”
說完,他轉身迅速地離開了陽台,似乎想逃避什麽。
然而,眼尖的冬杞早已發現,嘴上說不是的男人,耳根卻泛起了一絲緋紅。他這算是傲嬌嗎?死活不肯把真正的心思吐露出來,他還真是口嫌體正直。
夜裏,冬杞心想,林野似乎也有不為人知的可愛的一麵。